第二十回 流月城內銷金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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釋道安忽然打斷了管家,說道:“伊葉隨風可是想說三世子也可能自己就是凶手?”
老管家奇怪地問道:“釋公子為何知道?”
釋道安說道:“此事不難解釋。這事情看起來的確是像凶手想栽贓嫁禍給三世子做的,可是這樣並不能排除三世子就不凶手了。這密室若真是密室,若真是沒有別的方法可以進去的密室,那麽進去的唯一方法就是三世子了。所以三世子從一開始就有嫌疑,就是凶手嫌疑人之一。”
“隻不過大家覺得他是平西王的三世子,又或者太子的好兄弟,或者基於什麽樣的理由覺得不會是三世子做的,可並沒有證據證明三世子做不了案。而這次事件也很有可能是三世子自己安排的,反其道而行之,三世子這樣雖然讓自己的嫌疑增大了,可是卻帶來另一方麵的好處,就是更多的人會相信三世子是無辜的。”
老管家說道:“釋公子所言不差,而伊葉隨風也正是如此的說法。可是三世子根本就不會去犯案,也不會去殺人呀,更沒有殺死那幾個人的理由。老奴以身家性命擔保,三世子不可能是凶手。”
釋道安笑道:“管家不必急於表態,我或者伊葉隨風隻是就事論事罷了。雖然這案件隻有一種事實,隻有一種真相,可是在一個案件沒有查清之前,卻有著無數種可能,隻有排出了這些可能,剩下的就是事情的真相。”
老管家笑道:“釋公子和伊葉隨風倒是一對知己。”
釋道安問道:“那這是又怎麽會和一條蟲子扯上關係?”
老管家回道:“就在三世子昏迷的那天,就在那間密室內,除了那把刀,地上竟然出現了一條蟲。這條蟲子很一般,可是卻不應該出現在那兒。那是一條濕地蟲,要生活在水分充足的地上,可是密室內土地幹冷,根本不可能有那種蟲子存在。可是卻的的確確有那麽一條蟲子,所以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來的。”
“當然這條蟲子也很有可能是三世子留下的,因為那天下午三世子去了弦月樓。弦月樓在流月城的弦月湖上,而那個地方竟然也有這種蟲子。所以也很有可能成為三世子是凶手的證據,所以這才是條很重要的蟲子。”
“原本這條蟲子就放在一個小罐子裏的,可是前幾天不知道為什麽罐子忽然破了,然後蟲子跑了,跑著跑著,就遇到了一隻雞,結果就被雞吃了,然後雞也跑了,跑到雞籠裏根本就分不清是那隻雞吃的了。”
釋道安忽然又插嘴道:“你是說三世子在密室內昏迷了,手裏握著把刀,腳下有條小蟲,然後小蟲被雞吃了,可是這跟我又有什麽關係呢?”
這時劉雲峰忽然笑了笑,“若是不讓你沾上關係,你又怎麽肯幫忙解決問題呢?”
釋道安奇道:“這話什麽意思?”
劉雲峰道:“這話的意思是說,你必須先查清這件案子,不是為了三世子,不是為了被殺的那三個人,更不是為了懲治凶手,而是為了你自己的清白。”
釋道安笑笑道:“若是我不肯呢?”
劉雲峰也是嘿嘿一笑,道:“不肯?那你隻能作為嫌疑人之一接受調查,而且還要承擔毀滅證據的罪過。要知道,你可是使刀的行家,從一開始你就有嫌疑,現在再加上毀滅證據,又恰好在流月城被抓個正著,恐怕你是難逃幹係,若是一直破不了案,隻能拿你當替罪羊了。”
釋道安無奈地歎了口氣道:“我還有的選擇嗎?”
劉雲峰也歎了口氣道:“好像沒有。”
釋道安擺了擺手,晃了晃身子,道:“既然如此,那還不把我放了。”
劉雲峰一愣,隨即又是心中一喜,道:“你答應了?”
釋道安笑道:“外麵有好酒好肉,更重要的是還有自由,我幹嘛還要在裏麵待著。”
所以現在釋道安又成了平西王府的貴賓了,盡管還是個嫌疑人。
可是釋道安卻沒有去平西王府,而是去了弦月樓。
流月城的中心有個很大的湖,彎彎的湖麵就像天空的彎彎的月亮,故名為弦月湖。
弦月湖的彎彎湖岸旁邊有座樓,正好在彎彎的弦月中間,三麵環水,有名為弦月樓。
弦月樓是酒館,是青樓,是賭場,是座名副其實的銷金窟。
弦月樓共有五層,每層麵積都很大,每層都有不同的花錢方式。
第一層是個酒館,是流月城最大而且是最有名的酒館。
據說隻要你肯花錢,你就能喝到任何地方的好酒,吃到任何地方的好菜。
熊掌,河豚,海馬,螃蟹,甚至連鯊魚肉都有。
第二層是青樓,是流月城最大也是最有名的青樓。
據說隻要你肯花錢,你就能買到任何年紀,任何地域的女子,而且全是清一色的美女。
新鮮俏麗的處女,風韻猶存的少婦,江南的小家碧玉,漠北的粗獷悍婦,應有盡有。
第三層是個賭場,是流月城最大而且是賺錢最多的賭場。
據說這是一個不隻花錢賭博的地方,隻要莊家認可,你可以用任何東西來賭。
你的房子,你的老婆,你的兒女,你的胳膊,你的自由,甚至你的生命,一切都可以。
第四層是個神秘的地方,據說隻有超級有錢或是超級有實力的人才能上去。
據說那是一個神秘的交易場所,沒人知道賣家是誰,也沒有知道買家是誰。
有的隻是買賣,隻要有錢,你就能買到一切。
女人,美酒,權利,寶藏,珍玩,隻要你想,隻要你有錢,您就能買到。
而第五層卻是最神秘的地方,沒有人上去過,至少沒有活人上去過。
據說上過第五層的人都死了,而且都是眼睛被挖掉,喉嚨被戳穿,手掌被跺去。
所以第五層永遠是黑暗的,永遠籠罩在黑暗裏。
這就是那座流月城最有名的銷金窟,整個西部邊陲最能花錢的地方。
然而就是這樣一座有名的地方卻沒有人知道幕後老板是誰。
更是從來沒有人見過老板,往日裏都是一個中年韻婦在搭理這生意。
有人說這是老板的老婆,也有人說這是老板的小老婆,也有人說是情人。
也有人認為這隻是個收錢的,連老板的麵都沒見過,可是卻沒有人敢得罪這個女人。
因為誰都知道,能夠建起這樣一座銷金窟的人絕對不簡單,而這個女人也不簡單。
弦月樓的一切都是個謎,而且這個謎從來沒有人解開過,從建立起的那一天就是個迷。
現在釋道安和伊葉隨風就站在湖邊,看著湖邊的弦月樓,看著這流月城的銷金窟。
湖風輕吹,衣衫飄動,燈籠搖晃,可弦月樓卻人聲鼎沸。
夜間的弦月樓更是一片喧囂,熱鬧非凡,一派繁華盛世景象,盡管那是虛假的。
伊葉隨風說道:“今晚要去這兒?”
釋道安點點頭道:“早就聽說過這兒了,總不能白來一趟流月城吧。”
伊葉隨風道:“我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釋道安回道:“在不在酒無所謂,反正有的玩就行了。”
於是兩個人開始走進了弦月樓。
釋道安和伊葉隨風剛一進門就迎麵來了個酒保。
一身新鮮的衣裳,肩上披著條毛巾,見麵就客官長客官短的,滿麵笑容。
低頭哈腰,低眉順眼,讓你連個毛病都難挑出來。
釋道安和伊葉隨風找了張桌子,然後點了滿滿一桌子的酒菜,然後兩個人就開始吃喝。
天南海北的菜,海東漠西的酒,桌上這夥食真是豐富極了。
伊葉隨風忽然問道:“點這麽一桌子,根本就吃不了。”
釋道安道:“我們到這兒來本來也不是打算吃飯的吧。”
伊葉隨風點點頭道:“也是,不過可惜這一桌子的飯菜了。”
酒過三巡,菜過兩場,可是兩人好像還是沒有結束的意思,還在桌邊耗著。
然後饒有興趣的看著這酒館內的人們。
有江湖人士,有官府人士,有商人,有農夫,有獵戶,還有地主,各色人等。
這些人在吃著,在喝著,在喊著,在叫著。
忽然釋道安看見一張桌子上坐著個老頭。
很老很老的老頭,老的眉毛頭發胡子皆白,可是看上去卻精神矍鑠,油光滿麵。
這老頭一邊喝著酒,一邊吃著菜,還一邊向身邊的人說著往年英雄事跡。
什麽月神的花容月貌,什麽語嫣然的小皮襖,什麽笑傾城小靴子。
什麽洛陽王家霸王槍,什麽江左陸氏的神槍,什麽造化城天機宮。
少林的和尚還俗了,峨眉的道姑嫁人了,明月有淚的女子去皇宮了。
江湖小道消息,各家各派的秘聞,武林世家的隱秘,源源不斷的從這老頭的嘴裏跑出來。
一看這老頭就是個靠不住的主,可是聽的人卻非常多。
江湖從來不乏傳聞,尤其這些無法驗證又帶有點桃色的東西,更是傳聞不斷。
釋道安拿起酒杯扔了出去,酒杯直直的飛向那老頭的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