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牛鬼蛇神 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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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釋道安和大安和尚坐在屋頂上,喝著酒。
    大安和尚道:“已經傳來了消息。”
    釋道安道:“如何?”
    大安和尚道:“你猜得不錯,另外幾路人馬都已經被攔截,現今都已回到太平鏢局了。”
    釋道安道:“如此說來,這銅盤在佛陀薩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大安和尚道:“不錯。不過這事卻很奇怪。”
    釋道安疑道:“哦?有何奇怪?”大安和尚道:“當日幾人在一衝之下,人散走開。很有可能就是太平鏢局的真真假假之策,使人無法知曉銅盤子啊何人手中,混淆視聽,而將銅盤送到大理。可是除了佛陀
    薩之外的幾人卻是普通的趟子手,武功甚低,完全不像要將銅盤送至大理的意思。如今更是大搖大擺地回了太平鏢局。”
    釋道安道:“所以這很奇怪?”大安和尚道:“這不奇怪麽?眼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銅盤在佛陀薩的身上,要想再將銅盤送至大理,豈不是更是難上加難?太平鏢局雖列在七大鏢局之末,卻亦非浪得虛名
    ,怎會犯此等錯誤,如此看來這事不是有些奇怪麽?”
    釋道安點點頭道:“這樣說來,的確有點奇怪。不過奇怪的事卻不止這一件。”
    大安和尚道:“怎麽?還有什麽地方奇怪的?”釋道安道:“銅盤乃是達摩祖師所留,武林至寶,得到之人想必不會輕易示人,更不會將此事宣揚的人盡皆知。而天波府此舉卻是恰恰相反。不僅明明白白地告訴世人,天
    波府曾經得到銅盤,更是將銅盤送給了大理天龍寺,這事不是很奇怪?此其一。”
    大安和尚道:“其一?那其二呢?”釋道安道:“其二,即便天波府確實想將此物送給大理天龍寺,那也不必采取這樣一種方式,而是可以派人暗地裏將此物送過去,或者給某一鏢局走暗鏢送至大理天龍寺,
    那樣豈不是更安全?畢竟江湖之內還未曾有人知曉銅盤所在何處。可是天波府卻是選了一種風險最大的方式,此事不是很奇怪嗎?”
    大安和尚道:“如果這是太平鏢局自己決定的呢?”
    釋道安道:“應該不會。此事現在江湖中人哪個不知哪個不曉,可天波府卻是沒有任何的表示,這不也是暗示著天波府的某種態度嗎?”
    大安和尚點點道:“如此說來,這事從一開始就比較奇怪,那麽這究竟有何隱情呢?”
    釋道安道:“暫時還看不出來,因為現在還無法看出有誰從這件事中得利。”
    大安和尚道:“的確,這件事看來絕不是看到的那麽簡單。”停了一下,大安和尚忽然望著釋道安道:“我忽然覺得有件事也很奇怪。”
    釋道安道:“什麽事?”
    大安和尚道:“當日在流月城外東山苑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麒麟玉簡究竟在哪兒?”
    釋道安微微一笑道:“怎麽?你很感興趣?”
    大安和尚點點頭。
    釋道安卻是翹著二郎腿,喝著小酒,道:“既然你這麽感興趣,那我就不說了。”
    大安和尚望著不遠處的太平客棧道:“今晚也的確不適合說事情。”
    因為太平客棧內發生了一件事情,突如其來。
    佛陀薩原本就好好地坐在房間中喝酒,然後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隨後門就飛了進來。
    門後麵跟著兩個人走了進來,一個帶著牛頭麵具,一個帶著蛇頭麵具。
    佛陀薩看著走進屋的兩個人,緩緩倒了杯酒道:“牛鬼蛇神?”
    兩人點點頭。
    造化城中鬼中鬼。
    牛鬼蛇神乃是造化城中一等一的殺手。
    佛陀薩喝了口酒問道:“兩位也是為了這包袱來的?”
    兩人搖搖頭。
    佛陀薩道:“那兩位所為何來?”
    牛鬼陰沉的聲音傳出:“銅盤。”
    佛陀薩道:“銅盤在包袱中,兩位請自便。”
    蛇神聞言一陣冷笑:“銅盤不在包袱中。”
    佛陀薩道:“如此說來,方才的事情,兩位也是瞧在眼中?”
    蛇身點點頭,冷冷地回道:“當然。”
    佛陀薩歎了口氣,搖搖頭道:“該信的不信,不該信的卻又信了。”
    牛鬼仿佛忽然意識到什麽事,身子一探出抓向仍在床邊的包袱,卻撲了個空。
    佛陀薩將包袱背在身上,笑了笑。
    蛇神問道:“銅盤一直在包袱中?”
    佛陀薩笑而不言。
    牛鬼蛇神對望一眼,忽地左右飛出,向著佛陀薩掠去。
    江湖中有百曉生,曾列有江湖中尤善輕功之人的名次,也有不同輕功之名稱集錄。
    牛鬼蛇神卻是最奇怪的一種,因為他們在飄,身子輕飄飄地向著佛陀薩飛了過去。
    牛絲蛇線身。
    如絲,亦如線,斬不斷,理的亂。
    滿屋飛影,全是牛鬼蛇神。
    佛陀薩屏氣凝神,不的半點恍惚,惜命之人如何能夠馬虎了事。
    佛陀薩自是惜命之人,所以他很冷靜,就如這外麵的夜空一樣冷。
    絲線環繞,絲絲入扣,牛鬼蛇神已經欺身而近,雙手四拳向著佛陀薩擊去。
    拳無風,掌無影,帶著絲絲鬼氣,不可捉摸。
    佛陀薩舉拳相迎,卻被絲線纏繞,斷不的,進不的,退不的。
    屋內原本燃著蠟燭忽然滅了。
    隻有被輕霧籠著月光滲了進來,看不清,卻有聲音傳來。
    兩聲悶哼,屋內靜了下來,三個人站著,不動。
    窗外忽然響起了一陣咯咯咯的笑聲,然後一道人影撲進屋內。
    屋內的蠟燭又忽然亮了起來,桌旁坐著一個白衣女子,去而複返。
    牛鬼蛇神卻是有些發愣,不是因為這忽然出現的女子,而是因為佛陀薩。
    佛陀薩原本背在身上的包袱竟然不見了。
    包袱不在佛陀薩的身上,也不在牛鬼蛇神那兒,更不在這出現的白衣女子那兒。
    牛鬼蛇神忽然覺得房間有些冷,甚至有陣陣冷風吹過。
    屋外忽然想起了一陣哭泣聲,嗚嗚咽咽的女子哭聲傳遍了整個小鎮。
    白衣女子卻是輕笑一聲,向著一處牆壁說道:“既然來了,那就留下了吧。”
    客棧是木建的,牆壁自然也是木製的,木製的牆壁上刷著一層白色石灰。
    或是因為年久,或是整日受著蠟燭的熏陶,牆壁已經泛黃。
    此刻,那泛黃的牆壁卻是忽然動了起來,然後竟然從牆壁裏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穿著微黃色長衫臉色有些蠟黃的年輕人。
    年輕人身上背著一個包袱,正是佛陀薩身上不見的那個包袱。
    牛鬼蛇神看著走出的年輕人心裏有些心驚,因為兩人忽然想到了一個傳說。
    枉死城內枉死鬼,畫壁圖中陰陽路。
    據說,枉死城內有很多高手,而畫壁中人就是其一。
    來無影去無蹤,沒人知道他會什麽時候出現在你身邊,就像這樣忽然從牆壁中走了出來。
    年輕人走了幾步,停了下來,望著白衣女子笑笑道:“姑娘好眼力,不愧鬼門中人。”
    白衣女子道:“公子好身手,如此身法不入鬼門,真是可惜。”
    牛鬼插言道:“公子入了造化城,豈不是比鬼門更強。”
    年輕人笑笑道:“不過我在枉死城逍遙自在,無拘無束,日子過的很好,為何要換?”
    佛陀薩望著年輕人道:“公子好身手。”
    年輕人一抱拳道:“過獎。”
    佛陀薩道:“那公子是否可將包袱還給在下。”此言一出,屋內頓時安靜下來。
    包袱內有銅盤,屋內之人有誰會不在意。
    年輕人卻是爽快地一扯包袱扔在桌上了,不再言語。
    佛陀薩心中不禁暗讚一聲好手法,好手段,好魄力。
    白衣女子與牛鬼蛇神不僅亦是暗歎一聲,均暗道:“如此情勢,此舉確是一舉兩得。”
    五人望著包袱,卻沒有人動手。
    沒有人會想成為另外四個人的目標,也沒有人覺得可以在另外四個人的手下安然離開。
    屋內燭光晃動,沒有人出聲,也沒有人動手。
    屋外的女子的嗚咽聲忽然停了下來,整個太平鎮靜了下來,隻有月色迷蒙。
    今夜來了鬼門幽女,來了牛鬼蛇神,來了畫壁中人,會不會還有人來。
    燭光一晃,一陣微風,房間內忽然多了一個人,一把劍,藍衫罩身,黑巾蒙麵。
    那人隻是隨便一站,拿著劍,卻使得屋內的幾人不敢妄動。
    勢。
    劍之勢。
    方圓之內,劍勢所至,摧枯拉朽。
    鬼門幽女,牛鬼蛇神,畫壁中人均都望著這個劍勢幾乎可以比肩七大宗師之人不敢行動。
    佛陀薩卻是輕鬆下來,笑笑道:“總鏢頭,你可終於來了。”
    此言一出,其餘四人有些愕然,又有些吃驚。
    太平鏢局有此人,這趟鏢還有誰能劫的。
    佛陀薩走至桌前一伸手拿起了包袱,說道:“幾位,還想陪在下喝酒麽?”
    四人看看站著的黑衣人,勉強笑笑,白衣女子說道:“我可以走了麽?”
    黑衣人說道:“諸位想走就走,沒人想留。”
    四人聞言心中暗自出了一口氣,緩緩地退出了房間。
    黑衣人轉身也出了房間。佛陀薩歎道:“這個總鏢頭真是個怪脾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也不留下來喝杯酒。”倒了杯酒,又暗自尋思:“隻是不知這總鏢頭到底長個什麽樣子,自從進鏢局之後,
    就從未見過此人之麵,不過此人劍法如此之高,當不是無名之輩,難道是某個武林名宿?”
    屋內燭熄,一片安靜。
    屋外某處房頂上,大安和尚看著方才回來的釋道安道:“怎麽樣?”
    釋道安搖搖頭道:“追不上。”
    大安和尚道:“劍勢大成,劍法尤甚,輕功更是在你之上,江湖中恐怕也沒有幾人了。”
    釋道安道:“正因為沒有幾人了,所以此人才可怕。若是成名之人那還好說,若是忽然出現了個名不見經不轉高手,那才是最危險的事情。”
    大安和尚道:“不錯。不過有此人,這趟鏢還真不好劫了。”
    釋道安卻是笑笑道:“不好劫並不代表不能劫,這戲可有的瞧了。”世事無絕對,越是不可能之事發生卻是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