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回 勝負天不曉 謎底誰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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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陀薩進了大理。
    皇甫玄真和大胡子卻是跟著那個紅衣女子出了禦香爐,沿大路往城東而去。
    跟了半個時辰卻是發現那紅衣女子不見了,兩人正在回轉時,卻是聽到了佛陀薩的消息。
    佛陀薩進了大理,鏢也護送到了天龍寺,可是過程卻是意外的讓人想不到。
    那一日,大理城埋在雪中,在大理東北角的天龍寺更是如此。
    雪很厚,可街上人卻是很多,因為佛陀薩正走在前往天龍寺的路上,而且就要到了。
    天龍寺門口站著許多僧人,正在等著佛陀薩,當先正是天龍寺方丈束草師。
    束草師長身而立,一眼望去,發現佛陀薩已經到了,就差最後的數十丈就到了。
    街旁站著不少的江湖豪傑,等著最後的消息,因為這是一場豪賭。
    據說賠率已經飆到一賠五十了。
    這是最後的一段路也是最後的挑戰。
    有人希望佛陀薩走完這段路,也有人不希望佛陀薩走完這條路,可是卻沒有人出手。
    束草師靜靜地站在那裏,就像一個普通的僧人。
    昔年百曉生排兵器譜,亦評論這江湖中的諸多豪傑,更評出了已臻天人之境的七大宗師。
    還珠樓主是其一,而這束草師亦占其一。
    有誰會在這七大宗師之一束草師的山門動手,有誰會在這束草師所在的天龍寺動手。
    有人想動手,卻沒有人動手。
    所以人們隻能看著佛陀薩向天龍寺走去,而且越來越近。
    束草師施了一禮打了個佛號,道:“老僧在此恭候多時,佛公子一路辛苦了。”
    佛陀薩一抱拳,道:“晚輩怎敢有勞前輩大駕在此等候,可折煞晚輩了。”
    束草師道:“東西可好?”
    佛陀薩一伸手將背上包裹遞了過去,道:“很好。”
    束草師正欲接手,卻猛地一翻手向遠去退去,掌風烈烈竟是掀起地上積雪無數。
    佛陀薩亦是隨即驚醒,左手拎包,右手一扯麟嘉刀向著旁邊斬去。
    街上眾人一愣,隨即心下一驚,竟是有人想劫鏢,而且是在七大宗師之一的束草師麵前。
    束草師一掌退去,停手而立,佛陀薩亦是提刀戒備。
    雪落處,一個黑衣人仗劍而立。
    束草師阿彌陀佛一聲佛號,道:“閣下欲來此奪鏢?”
    黑衣人沒有言語。
    束草師又道:“看來閣下是不準備出聲了,那麽老僧也隻能出手了。”
    此言一出,街上眾人心中一緊,連忙退後數丈,讓出些許地方。
    黑衣人靜靜站著,然後手中長劍一翻,身子猛然一躍向佛陀薩刺去。
    束草師身子一晃,一掌向那人輕輕拍去,無聲無力,卻是含著呼呼冰冷之感。
    黑衣人忽地一變劍勢,由上而下斬出。
    束草師臉色一變,仿佛瞧見不可思議之事,猛地一晃又回到了原來站立之處。
    黑衣人身法一展之下,仿若天際遊龍,身形莫測。
    劍勢連綿,若瀑布衝川,又似出海蛟龍,挾著雷霆之勢奔向束草師和佛陀薩。
    佛陀薩刀法一緊,陣陣刀勢斬出,一斬再斬三斬。
    刀刀擊在空處,不落實地,可卻使得黑衣人劍法捉襟見肘。
    以奕入刀,以兵指刀,知彼之術,製彼之道。
    方丈之內,盡是刀鋒,落雪又飛,紛亂簌簌。
    幾十丈外,有條胡同,胡同口站著兩個叫花子,一個老的,一個小的。
    年長的叫花子說道:“小五頭,今日你可開了眼了,有好戲要馬上開始了。”
    小五頭道:“宋長老說的是能夠見到七大宗師的束草師出手?”
    宋長老卻是搖搖頭道:“這是其一。”
    小五頭疑道:“那其二是什麽?”
    宋長老一指佛陀薩道:“你可看出了什麽?”
    小五頭望著佛陀薩看了好一會,猛地說道:“這是界和域?”
    宋長老搖搖頭道:“不,隻是有界卻未有域。”
    小五頭問道:“怎麽會有界無域?”
    宋長老不答反問道:“何謂界,何為域?”
    小五頭一腳撐地畫了一個圓,道:“當年師父曾講過,這圓即為界,這圓內稱之為域。”宋長老笑笑道:“簡單來說,這的確是界和域最直接明了的說法。隻是,界和域豈是簡簡單單一句話能說清。這佛陀薩已經觸及到了界和域的境界,欠缺的乃是機緣。如今
    這麟嘉刀所斬之處,刀尖所致,刀鋒所向乃是界之雛形。隻是界內無任何殺傷力,亦無任何的掌控之力,與界外無異,是以不能稱之為域。”
    小五頭聞言驚道:“宋長老說的是這佛陀薩的界域正在成形之中?”
    宋長老點點頭道:“不錯,所以才說你很幸運,這種機緣也不是隨時能碰到的。”
    小五頭恩了一聲,忽地又說道:“那束草師施展的是不是界域?”
    宋長老望了一眼,臉色有些意外,說道:“的確是界域,隻是他為何會用界域?”
    天龍寺外,束草師一翻佛掌,掌尖斜劃,一股氣流從身體散出,丈圓之內,身不可欺。
    據傳,昔年束草師行走江湖,曾創出四大絕學,掌杖拳腿,四絕驚天下。
    無佛掌,正是其中之一。
    隻聞須彌藏靈山,不見佛陀現世間。
    世間即是無佛,奈何以佛滅魔。
    束草師一念之間,創出無佛掌,形成無佛之界,滅魔之域。
    束草師和佛陀薩兩人一正一奇,左右擊向黑衣人。
    那持劍黑衣人卻是劍勢一斷,隨即劍刺若雨,瞬間竟是刺出了百十來劍。
    於是在場的江湖中均都看見了一幕一生難忘的場景。
    黑衣人劍擊麟嘉刀,拳斷無佛掌,指挑包袱,輕身掠去數丈,一霎時不見蹤影。
    在場眾人均都怔在當場,因為這鏢竟然丟了,而且是在束草師和佛陀薩的手下。
    佛陀薩名震西域,束草師更是名列七大宗師,竟然有人從這兩人手中搶走了包袱。
    皇甫玄真和大胡子望著眼前的諜子,問道:“你說黑衣人搶走了包袱,而且就在束草師和佛陀薩的手中?那這鏢就算丟了。”
    諜子卻是說道:“包袱的確是被搶走了,可是鏢卻未丟。”
    皇甫玄真和大胡子又是一愣,隨即大胡子問道:“鏢未丟?難道銅盤不在包袱裏?”
    諜子卻是搖搖頭道:“不知道。”
    大胡子又是一愣道:“不知道?什麽不知道?”
    諜子道:“就是無法確定銅盤到底在不在包袱裏。”
    大胡子問道:“怎麽不能確定?”
    諜子道:“因為誰也不知道那個黑衣人是誰,而且他自己也不會承認的。”
    皇甫玄真道:“你是說這個黑衣人不會出來承認自己,不管這個包袱內有沒有銅盤?”
    諜子點點頭。大胡子哦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如果這個銅盤在包袱裏,黑衣人顯露了身份,那自然是自找麻煩。若是不在包袱裏,恐怕也沒人相信,自然也是麻煩不斷。可是這個事情
    不是還有其他的說法嗎?”皇甫玄真道:“不錯,這黑衣人能從束草師和佛陀薩的手中奪走包袱,恐怕絕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甚至很有可能是另外幾大宗師中的人,當然也有可能某位隱居世外高人
    。先不說這個,那個包袱內有沒有銅盤,鏢局的人應該知道,而且你方才不是說鏢未丟麽,那是什麽意思?”
    諜子道:“那日黑衣人搶走包袱之後,佛陀薩的確說銅盤確實是在包袱中。”
    皇甫玄真道:“可是如此一說,那鏢豈不是丟了?”諜子道:“佛陀薩的確說是銅盤在包袱,但還說了這趟鏢已經送到了。不僅如此,就連天龍寺的束草師也承認銅盤在包袱內,但也說這趟鏢送到了。這還不算,太平鏢局的
    明二爺亦是發話,說是鏢送到了。最是奇怪的是,竟然連托鏢的天波府的人也是出麵說,此鏢已經到了。所以說雖然裝著銅盤的包袱丟了,但是鏢卻是未丟。”
    大胡子道:“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這太平鏢局,還有天波府和天龍寺欺負江湖無人?”
    諜子道:“的確很多人懷疑此事,但是天波府卻是給了一個說法,也是有些道理。”
    大胡子道:“哦?什麽說法?”諜子道:“天波府的人說,這次隻是托天平鏢局送了趟鏢,並未說這趟鏢會是銅盤,更沒有說那裝著銅盤的包袱是鏢局護送之物。所以即便包袱丟了,即便銅盤丟了,卻也
    不能說是此趟鏢未到。因為天波府托天平鏢局鏢原本就是另外一件東西。”大胡子一愣,隨即哈哈一笑,道:“這麽說還真是,咱們原本就不知道這次天波府托太平鏢局運的什麽鏢。這麽說也還說的過去,不過這坊間流傳的銅盤一事是怎麽傳出來
    的?”
    皇甫玄真道:“這確實可疑。”忽地,又問向那諜子道:“這賭局中有誰賭的是勝?”
    諜子道:“原本並沒有人看好這趟鏢,所以能賭鏢局勝的人原本就不多,至於大宗的賭注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查起來倒是很方便,不過兩位聽了一定很意外。”
    皇甫玄真道:“意外?是什麽人?”
    諜子道:“賭注最大的有兩家,一家是太平鏢局。”
    皇甫玄真道:“這不意外,鏢局又怎麽會賭自己的鏢不能到。那第二家是誰?”
    諜子道:“天波府。”
    皇甫玄真和大胡子一愣,道:“什麽?天波府?”
    大胡子道:“怎麽會是天波府?”皇甫玄真道:“是天波府也無所謂,畢竟是托鏢之人,又怎麽會盼著鏢走丟了。不過,此事總覺得有些奇怪,透著些詭異的東西。尤其是這賭局,更是莫名其妙,到最後連
    賭什麽都不知道,恐怕這場賭局中,輸的人真是不計其數,也是輸得莫名其妙。”
    大胡子聞言,忽地一驚,隨即問道:“這場賭局堵的是什麽?”
    諜子道:“此次賭的隻是太平鏢局的鏢能否順利抵達大理,確實未提銅盤之事。”
    大胡子道:“果是如此,看來這賭局後麵一定不這麽簡單。”
    皇甫玄真道:“確實不簡單,這裏麵肯定隱藏著我們看不見的東西。不過話說回來,咱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先把賭債還了,這次釋道安那小子倒是贏了。”
    大胡子道:“確實是他贏了。你說他會不會一早就知道這件事,所以才這麽賭的?”
    皇甫玄真搖搖頭道:“誰知道呢。不過這小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難道也在大理?”
    那諜子卻是應道:“釋道安現在已不在大理,據說已經去了北方大漠。”
    皇甫玄真道:“去了大漠?他去漠北做什麽?可知道原因?”
    諜子道:“確切原因不詳,不過倒是有傳聞說是與幾個月前開成莊的事情有關。”
    大胡子道:“開成莊?難道與那許飛瓊之事有關?那事不是已經結束了嗎?”
    皇甫玄真道:“釋道安天性好奇,恐怕此次必是發現有趣之事了。”
    大胡子道:“要不你我也一趟漠北湊湊熱鬧,反正閑來無事,去看看到底何事。”
    言畢,這大胡子和皇甫玄真果是離了洛陽城一路往北入了大漠,那諜子自是隱跡江湖。世事皆局,世事皆謎,有些事可以看得很清楚,有些事卻看不見謎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