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民國童養媳(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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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行槐構思著未來的美好畫卷, 心情好到睡不著。
房門被人敲了三下, 蘇丫的聲音傳來。
“嬸嬸看你沒睡, 讓我給你做了碗麵當宵夜。”
“進來。”
房門推開, 蘇丫端著麵碗走進來,放在他手邊後就出去, 視線不經意間從攤開的報紙上掃過, 正好看見顧靈璧的大頭照, 慢慢皺起眉問:“這是誰?”
“你不認識?這是大名鼎鼎的顧將軍啊。”
“顧將軍……”蘇丫盯著那張照片, 遲遲無法移開視線。
趙行槐麵色奇怪地問:“怎麽了?”
“沒事。”她搖搖頭, 走出房間, 回到自己的倒座房躺在床上,腦中仍然回憶著那人的模樣。
顧將軍她是不認識的,今天還是頭一次聽說, 可他的照片看起來怎麽那麽眼熟?
就好像……已經在哪裏見過似的。
蘇丫想了半天都想不出來到底在哪兒見過,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明天還得去周太太家幹活。
第一天不能出岔子,她連忙壓下困惑,閉上眼睛睡覺。
光滑明亮的玻璃鏡裏映著一張嬌豔秀氣的臉,蘇丫站在周太太身後, 拿著木梳子給她梳發髻。
她的頭發保養得很好,又長又柔順, 黑得發亮, 披散下來正好落在纖細的腰肢上。身邊還隨時備有摩絲, 讓蘇丫得以做出想要的造型。
周太太朝鏡子裏看, 摸著發髻說:“要不是你有這樣一個好手藝啊,我可不會要你,害得我每個月得多花幾塊大洋雇廚子呢。”
蘇丫知道周太太是為自己破了規矩的,手裏動作不停,微笑道:“太太放心,我一定給您梳個漂漂亮亮的頭。”
周太太看著鏡子裏自己的倒影,發髻的樣式十分新穎,她在大城市時都沒見人梳過,而且特別襯她的臉型,梳完後整個人好像都精神很多。
“你這門手藝到底是從哪兒學來的?”她不由得問。
蘇丫笑笑,往手心裏噴了點摩絲,將那白色泡沫抹在剛梳好的頭發上,固定形狀。
“沒人教,自己喜歡,沒事時琢磨出來的。”
“那你可真是個小天才。”周太太問:“你今年幾歲了?”
“十三。”
“這麽小呢,我十三歲時爸媽都還在,天天去中學上課,學洋文……”周太太回憶往事,歎了口氣:“可惜現在都用不上,書都念到狗肚子裏去了。”
蘇丫看她心情變得低落,主動說道:
“其實我也認得幾個字,有句詩我一看就太太的時候就想起來了。”
“哦?什麽詩?”
“美人如花隔雲端。”
周太太一愣,隨即忍俊不禁笑起來,反手戳了把她的鼻子。
“你這小丫頭,看著柔柔弱弱的,嘴巴倒是很會說,長大了不得了啊。”
她的心情看起來好多了,蘇丫抓住機會道:“太太,我再求您一件事行不行?”
周太太被她誇得笑逐顏開,抬抬下頜道:“行,你說。”
“之前管家跟我說得是幹一個月的活兒,給我十塊大洋,我想改改……”
“你嫌少啊?嘴巴小小,胃口倒不小。”周太太是笑著說這句話的,顯然並不把這幾塊大洋放在心上。
蘇丫搖頭。
“不是,我不想領錢,太太別發我月錢,讓我跟著你一天吃三頓飯行不行?”
周太太錯愕道:“不要錢?那你可虧了,這地方又沒什麽好的,你這小肚皮一個月也吃不了十塊錢吧。”
蘇丫也知道自己虧,不過用最終結果比較,她還是賺了的。
沈梅花知道她現在能領月錢,說不定會鬧著讓她把錢交出去。就算她留在自己身邊,買了什麽吃的用的也少不得要給他們,反而跟著出手大方的周太太還會吃得好一些。
周太太是個講究人,吃飯絕對不會吃太差。她要是如願以償了,就能抓住青春期的尾巴,好好長幾年個子和胸脯。
為了說服對方,蘇丫把宿主的經曆略帶誇張地說一通,末了還道:“實不相瞞,我都已經三年沒吃過豬肉了……有時晚上餓醒了,看見地上的泥都想往嘴裏塞。這次來給您幹活,就是想憑本事吃點飽飯。”
周太太看著她,仿佛看著當年爸媽死後無依無靠地自己,心都快碎了,抱著她輕拍背脊。
“嘖嘖,我的小可憐……往後你就跟著我吃,有我一口就少不了你的,月錢給你照發!”
蘇丫得了意外之喜,感激道:“謝謝太太。”
周太太放開她,用手帕擦擦眼角,朝外喊道:“來人。”
雜役很快跑進來,畢恭畢敬,“太太有什麽吩咐?”
“你馬上讓人開始做午飯,記得多加兩個大葷菜。”
“是。”
蘇丫聞言,對周太太感激不盡,更加細心的給她梳頭,同時看見完成任務的曙光。
當天下午六點,蘇丫下班了。從周宅大門走出來,手裏拎著個舊食盒。
周太太言出必行,留她下來吃晚飯。她酒足飯飽後,看還有很多剩菜,就向周太太要了,說是帶回去當夜宵吃。
周太太笑罵她是小饞貓,她不以為然,腦子裏想得是傻子。
她和他約定過,有什麽好吃的都得想著對方。上次傻子請她吃魚,這回她就請他吃肉。
頂著傍晚最後的餘光走在大街上,蘇丫左張右望,尋找傻子的所在。
可是走了一圈都沒看見那熟悉的身影,她仔細回憶對方常去的地方,想起他現在大概在溪裏洗澡,就拎著食盒避人耳目的朝溪邊走去。
傻子是個很奇怪的人,明明整天身上髒得要命,原本膚色都看不清,洗澡卻洗得很勤。而且好像特別害羞,總是背著人洗,從來都不肯讓人看見。
蘇丫有幾次撞見過他濕漉漉的從溪邊回來,才洗完澡不久,身上就已經沾滿泥灰,像爬了人家煙囪似的,也不知道有什麽洗的必要。
說實話,她還挺想看看傻子幹幹淨淨模樣的。老話都說美人在骨不在皮,作為造型師,她尤其喜歡看人的骨相。
傻子的骨相特別好,高鼻深目,輪廓鮮明,臉上沒有一條多餘的線條,是她所見之人裏為數不多的好相貌。
但他的臉著實太髒了,髒到令她都不敢肯定他是真的長得好,還是自己看花了眼。
要是什麽時候能看到他剛洗完臉的模樣……
蘇丫想到這裏,下意識加快腳步,想早點到溪邊。
她的運氣不是很好,在距離小溪還有近百米的籬笆牆前麵,傻子一邊往臉上塗著什麽,一邊迎麵走來。
看見蘇丫,他把臉頰最後一塊幹淨之處抹上灰,衝她露出熟悉的傻笑。
蘇丫沒發覺他的小動作,朝他身上打量幾眼,問:“你洗澡來?”
傻子沒說話,隻傻樂,也不知道在開心什麽。
蘇丫舉起手裏的食盒,“我今天可是給你帶來好東西的,你不準備多跟我說說話嗎?”
“吃的!”傻子驚喜地叫了聲。
蘇丫忙做出噤聲的手勢,小聲道:“千萬別被人聽見了,我們……”她環顧一圈,指著橋洞說:“去那裏吃。”
二人跑到橋洞底下,麵對麵的蹲著。
蘇丫打開食盒,裏麵有四個小格子,每個格子裏都裝了菜。
她指著其中一個道:“告訴我你叫什麽名字,我就給你吃。”
傻子瞥了她一眼,好似很委屈,因為上次燉魚湯的時候,他對她什麽要求都沒提。
蘇丫肆無忌憚地笑,得意洋洋。
“是啊,我就這麽壞,你不說我就不給你吃。”
傻子撇撇嘴,閃電般伸手去搶。
蘇丫早有防備,將食盒一把挪到身後,揶揄地看著他。
傻子抿著嘴唇,兩隻深邃溫潤的大眼睛眨了又眨,似乎在思考什麽。
半天之後,他憋出兩個字來。
“阿璧。”
“你叫阿璧?”
他點頭。
蘇丫遞給他一個格子,繼續問問題。
四個格子都給出去,蘇丫得到了一些信息。他叫阿璧,二十二歲,是北方人,家裏人都死光了。
格子都到手後,他再也不肯多說半個字,隻埋頭猛吃。
阿壁……北方人……蘇丫將這四個信息組合來組合去,沒有半點用處,不甘心就這麽放過他,並且發自內心的覺得他是在裝傻。
既然是裝的,總會有露出馬腳的時候,蘇丫狀若無意地問:“對了,今天是初幾來著?”
要是連日子都能記得清,那他就算是真傻,也傻得很有限。
傻子塞了滿嘴的五花肉,茫然地看向她。
蘇丫道:“你不知道嗎?”
他不說話,隻嚼肉,並且把滿手油往她臉上抹。
蘇丫忙躲開,心知自己還是拿他沒辦法。
罷了,他喜歡裝就由他裝,看他能堅持到幾時。
從橋洞裏出來,天色已經全黑。蘇丫向傻子揮手告別,朝趙家走去。
傻子沒有家,冷的時候住破屋,熱的時候隨便找棵樹靠著就睡了。
蘇丫不知道他今晚準備睡哪裏,走到一半回頭看,見他不知何時竟然爬到一顆大槐樹上去了。
人坐在枝杈上,腦袋微揚對著月亮。看起來形單影隻,特別孤獨。
她心裏莫名其妙的刺痛起來,像是有人用針在一下一下地戳她,久久不散。
周太太是個既大方又愛美的女人,蘇丫梳頭的手藝深得她歡心。有時兩人都空閑,她還會幫周太太化個妝,改一改衣服,教她搭配技巧之類的。
周太太十分喜歡,口頭禪已經從“白花錢請一個廚子”變為“撿到一個寶貝”,對她的喜愛之情溢於言表,除了一天三頓飯的約定外,還經常賞她糕點吃。
蘇丫每次得了吃的,就拿去跟傻子一起分享。傻子亦懂得知恩圖報,幫人幹完活後得了什麽東西,都拿來和她一起吃。
此外趙行槐屢屢與玉蓮私會,沈梅花被迫包攬家務和地裏的活,兩人都忙得沒心思管她。
轉眼過去一個月,蘇丫從管家手裏領到第一筆月錢,自己也憑借著這一個月的好夥食,長得豐腴了許多,月末那幾天甚至來了月事,隱隱開始發育。
月錢足有十塊,夠普通人家吃一個月的。她沒有要花銷的地方,心想傻子永遠隻有那一套不合身的衣服,不如拿去幫他做身新衣,於是一下班就跑去找他。
他又不在老地方,蘇丫想都沒想就朝溪邊跑。緊趕慢趕,她氣喘籲籲地停在河邊石頭後,接著 金燦燦的霞光,果然看見水裏有個人影。
那是傻子,他隻穿一條短褲站在水裏,溪水堪堪沒過他的小腿肚。
他肩膀寬闊,腰腹緊實,四肢修長。洗淨汙垢後的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在陽光照射下格外漂亮。
蘇丫的目光聚焦在他臉上,隻見他眉目俊朗,麵如冠玉,果然是副好相貌。跟平日躲在麵具後的傻裏傻氣截然不同,幾乎像兩個人。
他彎下腰,腹肌形成一道性感的弧度,兩隻手掌合攏,鞠水潑到頭頂上,頭發濕漉漉地垂下來。
蘇丫看得呆了,冷不丁見他轉過身,朝自己這邊走來,頓時腦中警鈴大作。
難道已經被他發現了?!
蘇丫莫名感到害怕,仿佛自己發現了什麽不該發現的東西。想跑,卻看見他上岸後沒有繼續走,而是蹲在衣服旁邊,從口袋裏翻出一張薄薄的刀片,開始給自己剃頭。
她籲出一口氣,按著胸口繼續看,已然忘記自己為何而來。
傻子剃好了頭,穿上衣服,本該就這麽幹幹淨淨地回村去,他卻在旁邊的泥地上滾了一圈,用手和了團濕泥往臉上抹。當他放下手時,已經變成蘇丫熟悉的肮髒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