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試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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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棠還沒發話, 一旁的裴容便笑道:“別鬧了,自己找個地方去修煉吧,你一向都不用睡覺的。”
    裴容這句話一出口,雲澤變成的那團水立刻就鼓了起來,林棠看著水鼓起來的樣子,不由得便想起雲澤日常生氣時鼓起的臉, 也有些好笑。
    雲澤這時憤憤瞪了林棠一眼,就幽幽地自己飄了出去。
    林棠見雲澤走了,不知道怎麽回事, 就默默鬆了一口氣。
    “林小姐,你家有酒精和醫用繃帶麽?”裴容在這時候出聲道。
    林棠目光一動, 便道:“有,我去拿。”
    醫用繃帶, 酒精,雙氧水, 雲南白藥,畢竟林棠原身之前也參加了不少節目和活動,經常需要跳舞, 所以這些東西都是常備的。
    裴容接過藥品,低聲道謝之後, 並沒有在客廳直接上藥,而是問道:“請問一下洗手間在哪裏?”
    林棠給裴容指了位置, 裴容點點頭, 就轉身直接過去了。
    林棠站在原地, 默默看著裴容走進洗手間,末了她目光動了動,自己回到房間的浴室裏洗漱去了。
    這一邊,裴容走進洗手間的那一刻神色和步態還是十分從容的,等到一關上門,他臉色就變了,微微一個踉蹌,雙手撐在洗漱台上,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
    就這麽撐了片刻,裴容麵容蒼白地抬起頭,靜靜看了片刻鏡子裏那露出的半張虛弱卻不失英俊的表情,目光動了動,他就伸手緩緩把臉上的麵具揭了下來。
    隨著裴容的動作,鏡子裏赫然映出了一張讓林棠無比難忘又英俊清冷的麵容,隻不過同林棠當時見到容晉這個身份的時候相比,這張臉多了幾分堅毅和冷漠,而那雙令人勾魂攝魄的攝魂眼在這時呈現出來的也是正常的黑色——這也是林棠為什麽懷疑過,但卻沒有斷定裴容跟容晉就是一個人。
    麵具放在一旁的洗手台上,裴容伸手打開水龍頭,掬起冷水,嘩啦啦洗了幾把臉,這之後,他方才略略吐出一口氣,低頭脫起了外套。
    外套裏麵裴容穿著黑色的t恤,左臂這邊倒是沒有什麽問題,但輪到右臂的時候,裴容便不由得咬緊了牙關。
    隨著緩緩扯落的動作,裴容草草包裹著紗布的右臂也逐漸暴露在空氣裏。不過能夠看得出來,包紮的時候十分沒用心,這會被鮮血浸透的紗布甚至有一部分黏在了外套的袖子裏,稍微一拉扯,便是鑽心的疼痛。
    若是一般人,這種時候恐怕早就叫了出來,然而裴容並沒有,他隻是緊抿嘴唇,神色冷峻漠然,片刻之後,裴容猛地往下一拽——
    冷汗頓時滲滿了背心,饒是裴容有所預料也疼的差點失神,過了好一會,裴容才勉強支起身體。
    淅瀝瀝的粘稠鮮血順著他修長的右手指尖滴落,裴容將手按在洗漱台上,便抿著嘴唇,動作迅速地開始重新包紮和清理傷口。
    右臂上是三道巨大而又深長的爪痕,每一道都深深刻入了肉裏,酒精灑上去,衝了一地的血水,場麵看起來不容樂觀。
    不過裴容並不是普通人,他在迅速地消毒上完藥之後,便拿起一旁的蓮花頭打開水,將地上和洗漱台上的血跡衝走。
    做完這些,裴容就將外套搭在手臂上,扭頭走過去,嘩啦一下推開了洗漱間的窗戶。
    而這時,聲稱去修煉的雲澤不知道什麽就出現在了窗外,小聲道:“真的要走啊?”
    裴容靜靜道:“內鬼還沒抓到,不能隨便給人添麻煩。”
    雲澤頓時露出一張苦瓜臉。
    裴容伸手,拍了拍那團水柔軟的頂部,淡笑道:“好了,回去開三文魚刺身給你吃,走了。”
    雲澤咕噥了一聲,便乖乖降到了窗戶下邊的位置,裴容見狀,抬手撐在窗台上,然後縱身一躍——
    很快,兩道黑影便消失在了漆黑的天幕下。
    這邊林棠洗漱完出來,便看到自己放在書桌上的手機亮了,與此同時鈴聲也響了起來。
    不知道怎麽,林棠心裏就生出一點不好的預感,於是她就快步上去拿過了手機。
    低頭一看,是裴容的號碼,林棠眉頭便皺了起來。
    林棠一邊飛快地接起了電話,一邊腳步不停地推門而出,朝著洗漱間的方向走去。
    而這時,裴容在電話那頭靜靜道:“不好意思林小姐,臨時有事,先走一步。”
    裴容這時候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但依舊磁性動聽。
    林棠張了張嘴,正準備說什麽,對麵卻一下子掛了電話。
    林棠腳步頓住,她握著手機,看著屏幕上的通話結束,咬了咬嘴唇,心裏莫名有點生氣。
    不告而別這種事,真的很討厭。
    可是林棠又不能去質問裴容,畢竟兩人關係也不熟,所以林棠最終也沒有將電話打回去。而是帶著一點不爽,回到房間睡覺去了。
    而這邊,雲澤躺在舒服的魚缸裏,一邊仰泳一邊吃著新鮮的三文魚刺身,一邊瞥一眼裴容的動作。
    眼看著裴容拿著手機在那邊靜靜看了好幾分鍾,雲澤就忍不住道:“想打就打回去啊?”
    裴容這時回過神,默默看了雲澤一眼,最終他什麽都沒說,就把手機塞進了口袋裏,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雲澤把一塊沾滿了芥末醬和醬油的三文魚刺身一下子塞進嘴裏,嗤道:“悶騷!沒救咯。”
    ·
    第二天,林棠是睡到快要中午才起床的,正想著今天要分幾批把那些豬哥飛飛粉絲的訂單寫完,結果就收到了節目組的電話。
    這電話可不是什麽好消息,說是《問仙》那邊要加緊宣傳,把截止時間提前了,現在就讓所有選秀的女生一起去音樂練習室公開試音,然後確定應援曲的作曲,讓大家感快準備一下。
    林棠接到這個消息,就皺了眉,她這幾天可以說是疲於奔命了,根本就沒空管那個作曲的事情,但想了想,她也沒太放在心上——畢竟大場麵都見識過了,作曲選不選的上這種事林棠也不想太在意,大不了就說自己來不及寫,道個歉唄。
    而既然都通知了,林棠也不能搞特殊化,隻有收拾一下,直接去了練習室。
    林棠抵達練習室的時候,發現大家都很緊張,好幾個都聚成一團像是在抱怨。
    而林棠一走進來,大家看到她,卻是一齊都不說話了,還有地默默避開了一點。
    林棠莫名其妙,正在想這是怎麽一回事,就被柳思絲伸手拉到了一旁。
    柳思絲的臉色也十分不好看,帶著一點憤慨,低聲道:“棠棠你不知道,這兩天公司內部瞎傳你的消息傳得超級凶,他們都說你心機深,這幾天微博上黑紅又洗白的事絕對是你自己策劃的,不然怎麽能洗白那麽快呢。”
    原來是為了這個?
    林棠目光動了動,心想經過昨夜那一番大戰,她哪裏還記得微博上麵那些破事,嘴上就道:“這樣啊,隨他們怎麽說吧,反正我也不會掉塊肉。”
    柳思絲有點驚訝地看了林棠一眼,結果看到林棠真的一臉淡定,愣了愣,卻也不好再說什麽了。
    而被柳思絲這麽一說,林棠也忍不住默默觀察了一下對麵那些女生們的眼神——果不其然,都是羨慕嫉妒恨。
    看到這,搖搖頭,林棠就不再去看了——她真的沒有閑心在這種時候玩宮鬥。
    沒過一會,朱媛也來了,而她一來,就哭喪著臉跑到林棠這邊嘟著嘴道:“棠棠,你學得怎麽樣啊?我都沒學會呢,就要試音,還有那個作曲,我隨便哼唱了一下,覺得一點都不好聽,我可以幹脆放棄了。”
    朱媛一字未提林棠在網上被黑的事,林棠倒是有點對她刮目相看,這會林棠就拍拍朱媛的手,笑道:“大家都是一樣的。”
    朱媛一聽,連忙笑眯眯地湊上前來,拉著林棠的手,又說了幾句好想林棠的話。
    一旁柳思絲見了,神色暗了暗,就自己默默閃開,站到一邊去了。
    林棠見狀,目光微動,正想拉過柳思絲,就聽到了胡宇的聲音。
    “馬上就要試音了,大家安靜一下,一個個來。”
    林棠抬起頭,就看到胡宇從對麵的錄音間裏走了過來。
    看到林棠,胡宇絲毫沒有掩飾自己厭惡地神情,淡淡瞥了她一眼,就扭頭就放緩了語氣,對著另外一邊的一個女生道:“佳璿你過來,你先試。”
    胡宇這表現,分明就是偏心了,頓時就讓不少女生露出不滿的表情,但知道胡宇的性格,大家也就不好多說什麽。
    王佳璿見狀,十分得意,還衝女生們都笑了笑,故意道:“不好意思啊,那我先去唱了,大家一會要好好加油哦。”
    王佳璿說這句話的時候,也隻有她那個小團體高興地給她打氣加油,其他人都是愛答不理。
    不過王佳璿現在風頭正勁呢,她也管不了什麽,就帶著一種勝利者的姿態笑著走進了裏麵的錄音間。
    這時站在林棠身邊的朱媛就撇撇嘴道:“不就是唱歌好聽嘛,拽什麽拽?”
    林棠搖搖頭,沒接話。
    偏生這個時候,錄音間裏走出來一個戴著眼鏡的大胡子。
    他看了一下大家,問道:“請問一下,哪位是林棠?”
    林棠沒想到會直接叫道自己的名字,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出來。
    這時胡宇見了,也不由得皺眉道:“羅監製,你找林棠幹什麽?她唱歌很一般的。”話語之間,絲毫不掩飾對林棠的嫌棄。
    羅監製聽到胡宇這話,默默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笑了笑,道:“是我剛剛收到遊戲方的電話,他們說是覺得林棠現在熱度很高,想要讓她先試試,如果過得去的話,三個女生裏麵就定她一個。”
    林監製這話一出口,不光是胡宇了,這下就是其他的選秀女生也對林棠投射過去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確實,娛樂圈裏黑紅也是紅,再加上林棠淘寶店那個微博的事情一波三折,現在是是非非還真說不清,給她帶來了極大的話題度。遊戲方這麽決定,也是有考量的。
    畢竟如果能夠蹭一波熱度,對遊戲宣傳也是十分有利啊。
    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一點,所以比起剛才王佳璿堂而皇之的就先去試音,林棠這個遊戲製作方欽點的寵兒,她們反而沒有對王佳璿那麽大的意見,隻是覺得——林棠運氣真是好啊!
    而羅監製都這麽陳述了遊戲方的意思,胡宇僅僅是一個音什麽,畢竟現在遊戲方那邊是甲方,顧客至上啊。
    想到這,胡宇勉強收起臉上的厭惡表情,低聲道:“既然是這樣,林棠你就先過來試吧。”
    “林棠你來吧,快點試完。”羅監製也笑著對林棠招手道。
    林棠目光動了動,也沒什麽表情便走了上去,而等她走到胡宇身邊時,胡宇忽然低聲道:“你好好唱,別丟人。”
    這句話充滿了嫌棄的意思,林棠微微挑眉,輕笑一聲,也沒理會胡宇。
    這聲輕笑自然是被胡宇聽在耳中,他臉色頓時變了,然而這種場麵他也不能發作,隻能忍著。
    林棠進去,先前進去的王佳璿自然就要出來了,她出來的時候顯然覺得十分丟臉,氣鼓鼓地就默默走到一邊去了,還有好幾個跟她關係好的女生紛紛走上去安慰她。
    而這時,胡宇看了一眼錄音棚裏麵,便邁步走到了王佳璿身旁。
    其他的女生見狀,都懂的眼色,連忙就起身走了。
    胡宇站到王佳璿麵前,看著王佳璿不服氣的神情,就淡淡道:“怎麽,不服氣啊?”
    王佳璿垂著頭,沒說話,但從她的臉色來看,確實是不服氣。
    胡宇這時便哼笑一聲道:“你對自己就這麽沒有信心嗎?又不是隻有一個名額。”
    王佳璿咬了咬嘴唇,道:“遊戲方雖然說的含蓄,但這次肯定就是內定她了,林棠唱歌雖然不好聽,但也中規中矩,可我想想她是靠著捷徑上位的就很生氣!”
    胡宇瞥了王佳璿一眼,冷冷道:“出息!”
    說完,胡宇又道:“你實力那麽強,選上是絕對沒有問題的,你要想想,如果你唱得很好,她唱的一般,聽眾又不是傻子,肯定對比就出結果了。到時候啊,打臉的就是她,而不是你了。”
    王佳璿聽著胡宇這一番話,微微一愣,隨即便暗暗握拳道:“我會努力的,一定要在合唱裏碾壓她!”
    胡宇勾唇一笑:“這樣才對嘛。”
    說完,胡宇幾乎是跟王佳璿一起抬頭,看了一眼錄音棚的裏麵,兩人神色各異,但顯然都不是什麽好心。
    這邊林棠進了錄音棚,倒也沒覺得多拘束——因為她重生之前為了錄鋼琴曲也去過幾次錄音棚。
    這會羅監製就笑著問她:“林棠,緊張不緊張?”
    林棠搖搖頭,笑道:“我知道自己的水平,所以不緊張。”
    羅監製見到林棠自信的笑容,不由得露出一點詫異的表情——他事先是打聽過的,林棠唱功一般,但也不是那種五音不全的,屬於聲音好聽但沒什麽天賦的。但見到林棠這麽自信,他倒是有點懷疑了。
    難道林棠還有別的殺手鐧不成?
    不過有沒有殺手鐧,很快就知道了。
    林棠的自信其實並不是她覺得自己能夠唱的多麽完美無缺,隻是林棠通過之前自己私下的訓練,認為自己已經能夠完全將自己在歌曲裏領會到的意思表達出來。
    這就夠了。
    林棠不是非要跟別人爭個高低,她覺得隻要自己努力做到問心無愧,就完全沒問題。
    稍微熱身了一下,林棠就戴上耳機,開始了。
    伴奏聲緩緩響起,空靈悠揚的感覺把林棠很快就代入了歌曲的氛圍裏。
    看著歌詞,林棠嘴唇動了動,幾乎是沒有思索,便自然而然地輕鬆唱了出來。
    而這個錄音間為了方便節目組錄製,還特意做了特殊的設計。
    那就是裏麵唱的時候,外麵能夠聽得見返錄,是通過牆壁上兩個音響傳出來的。
    這會林棠一開口,外麵的女生們就有點坐不住了,甚至有好幾個女生都不由得站了起來,走到了音響旁邊。
    這是林棠的聲音嗎?
    確實是。
    但林棠唱歌怎麽會突然就提升了這麽多呢?
    雖然說能夠聽得出林棠唱歌在氣息和強弱把控這些專業的方麵還稍顯不足,但大家都分明能夠感受到林棠對於歌曲意境的演繹完全是跨越了好幾個層次!
    以前的林棠,頂多隻是唱歌不難聽。
    而現在這個空靈婉轉又自在瀟灑的聲音,哪裏像是以前那個做什麽都束手束腳的林棠唱出來的?
    胡宇原本以為林棠會出醜,可在聽到林棠的聲音之後,他的臉色也不好看了——林棠的進步實在是很大,如果說剛剛他覺得林棠進入最終那三名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那麽現在就是百分之百了。
    對於許多外行人來講,林棠這種演繹,基本已經算是登峰造極的水平——甚至有些內行在演唱歌曲的時候都不一定能有林棠演繹的這麽瀟灑空靈。
    朱媛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就驚訝地微微張開嘴,然後她就拉了拉身旁柳思絲的袖子,道:“天啦,思絲,棠棠是不是請了什麽私人老師啊?進步也太快了吧?!我覺得她比王佳璿都要唱得好聽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