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 8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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湊得這麽近, 咬完男人之後嘴巴不由自主閉得緊緊的, 真的用力了, 小臉都泛紅。張星野抿了笑, 拇指輕輕摩挲,“好啦,昨晚是我的錯,對不起,啊?”
唇瓣被蹭得發熱,她不得不鬆開,扭頭看著窗外。
側顏又恢複了安靜, 雪白的小臉,冷淡的表情。初夏的陽光從葉子縫隙漏下,鼻尖亮閃閃的,依然是冰涼的感覺。他看著,心裏特別舒服,像含在嘴裏的沙冰, 可以嚼碎, 甜到骨頭縫裏。
昨天臨時有事去江州, 走的時候都七點多了, 給她打了個電話說晚上不回來了, 她“嗯”了一聲就掛了。三個半小時車程,趕得急, 直接進了會場。
他工作的時候從來都是秘書過濾電話話, 所以手機在公文包裏都沒拿出來。等開完會回到酒店, 已經快兩點了,洗了個澡躺床上才翻出手機,發現有她好幾個未接電話。
當時張星野就像被突然紮了一針,騰地坐了起來想也沒想就回撥過去。
鈴聲一響突然又後悔,這特麽都幾點了??可是,沒等他摁掉,電話已經通了,一秒之內。
“萱!萱?我剛看到,你在哪??出什麽事了?啊?你在哪?”
亂七八糟一句,等他靜下來,裏麵沒有回應,隻有她的呼吸。嘴巴湊得話筒很近,女孩輕輕的喘息就在他唇邊,他咽了一口,嗓子幹幹的,“萱,咳,怎麽了?沒事吧?”
“沒。”
就一個字,聲音輕到不可能再有下文。他拿著電話,貼著,忽然覺得,心裏滿滿的,滿到溢出來。一天,一整天,作為cne的當家人,他要說很多話,應酬很多,策略性的,社交性的,有的時候他可以做到侃侃而談兩個小時不給出任何實質的承諾和內容,唯一不會的,就是冷場。可那一刻,他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能這樣,聽著她的呼吸,直到,她說,“我掛了。”
沒了她的聲音,一夜,他沒合眼。
她意外的主動,讓他心跳,卻和新加坡那次不一樣,那次急,急到火燒火燎連夜往回飛,渾身都是力氣,而這一次,軟得他渾身筋骨都酥。三個小時到天亮,躺在床上,兩隻眼睛盯著天花板,偶爾會笑,像個神經病。
回到淩海,她已經走了,他心情出奇地好,換衣服去上班,然後來學校。此刻,她別著小臉,一如既往的冷淡。他笑,輕輕把她扳過來,陽光裏,白得透亮,細細的小絨毛,嫩得不得了。
在他的大手裏,很快臉頰就發熱,湊得這麽近,香噴噴的男人……季萱蹙了下眉,“昨晚淩海下雨了。”
“嗯。”早晨看新聞才知道昨夜突然的暴雨淩海到江州的高速上出了車禍,封了三個多小時,難怪,她會心急。張星野低頭從口袋裏掏出一樣東西,“喏,這個給你。”
大手裏是個新手機,季萱不解,“幹嘛?我不要。”
他沒理,滑開,通訊錄裏清清楚楚隻有一個號碼,撥過去,她的手機響了。“這個以後我都貼身帶著,二十四小時不離身,隨時接,啊?”
她攥著自己的手機,摁掉那吵人的聲音,“洗澡的時候也帶?”
“那當然!”
“那,做//愛的時候也帶?”
他愣了一下,“那不帶吧。”
“那,隻要不接,就是在做嘍?”
這特麽小混蛋的小陷阱!張星野笑,捏她的臉蛋,“是!”
她抿著唇,沒出聲,可是一臉小笑渦,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他看著都癢,“萱……”
“嗯,”
“我……”
沒等他說出來,她輕輕一嘟嘴,在他湊過來的嘴巴上啄了一口,“生日快樂。”
想吃了她,就現在!張星野咬了牙,“說早了,明天呢!”
她無所謂地一挑眉,“反正,我已經說了。”
張星野逗得哈哈笑,“小混蛋!走了!”
……
車從北門開出去就上了高架,昨天一場大雨澆得天氣更加濕熱,季萱關掉冷氣,打開車窗。難得的藍天掛了幾縷模糊的雲絲,浮在半空的車道不擠也不空,車速剛好,風吹起頭發,好愜意。
看著一幢一幢晃過的高樓,季萱問,“這是要去哪兒?”
張星野沒吭聲,她的口氣他最熟悉,這不是在問,就是隨便搭了個話。果然,過了沒一會兒,她轉回頭,“怎麽樣了?能行麽?”
張星野隻管開車,一副壓根兒沒聽到的樣子,她看了看也沒再重複,抿了下唇,自言自語道,“這次畫展,如果被踢出局,他以後,就真的很難了。”
還是平常那不緊不慢、不鹹不淡的語調,可怎麽都掩飾不住那顆小女生的心,小心翼翼,顫顫巍巍的,張星野瞥一眼過去,“心疼啦?”
嘴巴立刻閉上,抿緊,好小。張星野笑了,“怎麽?我說一句都不許啊?我沒打死他,還出錢、出力、出麵保他,哪有我這麽寬宏大量的?”
這麽揶揄,牙尖嘴利的小丫頭都沒吭聲,微微低著頭受著,臉頰有點發白。軟肋,一戳就痛。張星野伸手捏捏她,“好啦,都辦好了。”
“真的?”季萱有點不敢信,抬頭看他,“梁家那邊這麽好說話的麽?”梁心妍那咄咄逼人的公主架勢、梁心偉那股壓不住的邪火,怎麽可能讓他全身而退?
“有什麽好說的?當初梁家為了避嫌把兩位畫手的位置給換了,雖然是私下一句話的事,可畫手與公司卻是有正式書麵合同的。現在,顧辰是cne推薦的畫手,畫廊也是cne名下,跟梁氏沒有關係。他們就是想撤,也隻能把之前我想推薦的畫手給撤掉,僅此而已。”
一番話,於理於法都理得清清楚楚,有cne在,梁氏動不了他的畫展,動不了顧辰,他的語氣十分隨意,季萱聽著卻蹙了眉,“所以,你根本就沒打算和解?”
“和解?談不上。”
心妍的公主病終於囂張泛濫,狠狠地踩了他的紅線,私下調查的證據已經都握在他手裏,所以私家偵探的所有資料都不得不交給他。為了查到萱和他的關係,盡職盡責的偵探社偷拍了很多他的日常行蹤,其中當然會有cne,也有正在接洽的客戶,這一來,可以解讀出很多。
張星野選了幾張拷貝給了梁乃軒,老爺子接到沒說什麽,張星野知道,消氣是不可能的,但是至少能讓他有所忌憚。寶貝女兒就算錯也是寶貝,這一點上,張星野絕不抱幻想,隻不過都是生意人,cne沒必要太避諱梁氏,但是,萱,從今往後是一定要繞著這家人走的。
至於他麽,跟梁老爺子三觀一致:自己的寶貝自己寶貝,懷裏是她,背後才是世界,豈止梁家。這一點,萱不需要知道。
“你沒有跟他們接觸麽?梁心偉呢?”她又問。
“該接觸的當然得接觸。之前我和tony也是選了好久才最終選定推薦段明輝,我已經私下約過他,一旦梁氏選擇撤展,我答應秋天在香港為他辦個展,而且會在開市拍下他的畫,之後,行不行就看他自己了。”
畫展對一個畫手來說等了多久、準備多久很難用時間和體力來衡量,他承諾的真的是最好的補償了,也許,比原本的更多。可是,聽來聽去,似乎根本就沒有跟梁家再交涉過,甚至……聯係?
這實在出乎季萱的意料,看來這件事對他的影響遠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沉默了幾分鍾,才開口道,“我聽說梁心妮被禁足了,梁心偉到底還是出手打了他。看起來那邊是很嚴重,你還是不要堅持給他畫展了。”
“不給啦?”他似乎不意外,不緊不慢的,“那你不心疼啊?”
“又來。”季萱一下皺了眉,“你能不老用那兩個字麽?我隻是不想讓他因為我失去本來得到的東西。”
“因為你?”
“不是麽?如果他的前女友是別的女孩,哪怕她就是找來哭訴、纏著他、求他,會有人在意麽?如果不是因為我侵犯到她的領地,梁心妍會興師動眾地用私家偵探麽?就算用,又何至於此?”
小丫頭越說越心煩,衝著他忍不住提了聲音。張星野依舊不知所以,“她的領地?”
季萱稍稍怔了一下,嘴巴一抿,“我是說梁心偉。”
“你是說我。”
看過去,正好對上他的眼睛,狡猾又沒皮沒臉的樣子,季萱索性咬牙,“就是你!”
“哈哈……”
他仰頭大笑,這叫一個開心!季萱完全不知道笑點在哪裏,悶悶地白了一眼,
“怎麽?”大手伸過來捏她,“侵犯了我不想承認啊?還噘嘴!”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開車的時候他喜歡動手動腳,這個時候她除了受著還能影響他駕駛麽?
小丫頭咬著牙、給他掐,掐夠,張星野這才滿意地收回手,“所以啊,他費了這麽大的勁,什麽都搭進去好容易換了個畫展不能讓咱們給糟蹋了,算是欠他一個。”
“還是要給他麽?”
“給。那天啊,我還要去捧場。畢竟是我cne的名頭。有好看的說不定買了。”
好看的……季萱悄悄在心裏嘟囔:你買白菜呢??不過,也好,他總歸不會讓冷場,想著,又蹙眉,“可是,那邊已經鬧得一鍋粥了,真的不影響麽?”
“管他幾鍋粥。那是人家的家事,關了誰,打了誰,關咱們p事。”
說的……也是。季萱點點頭,“那你看著辦吧。”
“嗯,那位也是有畫萬事足,臉上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精神倒挺好,忙畫,看著更專注了。”
季萱一愣,“你見他了?”
“前天下午。去給你拿畫。”
輕描淡寫的,再平常不過。季萱忍不住咬了唇,這家夥,每天忙都忙死了,拿畫用得著親自去麽?難怪彤彤今天突然跑來問,那語氣像是知道了全部,明明向著她,卻又心疼顧辰,一定是宇飛在背後,他如果不是難受到實在受不了怎麽會去找宇飛?
“你又說什麽了?”
“什麽也沒說。”
他扭頭,一張小臉正挑眉看著他,目光裏都是小刺。“哈哈……”張星野笑,“我還用說什麽麽?看著我,他就想哭!”
真囂張,就知道他是故意的!竟然這麽開心,沒戴眼鏡,燦爛得不得了。看著牙根兒都癢,可是……算了。平視了目光,不再看他,讓他一個人笑!
“不過,現在他那邊倒還真有一個問題。”
他笑夠才接著說,可是,她還不得不理,“什麽?”
“你的畫拿走,他的作品根本撐不起一個展廳。”
聞言季萱抿了唇,這個問題她想到了。顧辰是個完美主義者,他的計劃一直是兩個人的畫展,甚至可能她的比例要更大。他自己的畫數量即便夠,一定也沒時間做到全部滿意,他可能寧願空著也不會湊數。
“要不咱們找找學校?”先生工作室就有兩個已經在業界嶄露頭角的畫手,其中一個就是彤彤口中的“大師兄”丁寧,也許可以合作。
“我是想過找褚老的學生,可是臨時抓包,又都是新手畫,重點不突出,亂,適得其反。”
這倒是的,這麽好的機會不能就這樣應付浪費,季萱蹙了眉,“那怎麽辦?”
“得找一個有份量的來給他壓壓場子。”
“不行吧。”季萱聽著就搖頭,主意是好,可是這種要請得來有相當名氣的畫家,隻是幾幅作品點綴,重點依然是新畫手,是一種變相的推薦襯托。“這種給人抬轎子的事,沒有多少年的師生之誼,誰肯?而且,來得及麽?”
“有作品就來得及。尤其是那些高產到滿坑滿穀堆不下的牛x大畫家。”
一聽這形容,季萱皺著的眉立刻挑了起來,“你說誰?”
“還能是誰?這個任務麽,就交給你了。
顯而易見的答案,似乎也是最快最有效的辦法,可是,季萱沮喪,窩進座椅裏,“不行的,大若很討厭他,根本不會同意!”
“都比你有出息。”
“張星野!”
又踩了小貓尾巴了,張星野笑,“你先去試,不行我來。”
立刻有不屑的小眼神刺他:我都不行,你能行?
“小傻瓜,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分量!”
“你知道!”
“當然,天天抱,誰還能比我更知道?”
說著說著就下道!季萱白了他一眼,徹底轉頭看向窗外。
樓群漸漸消失,遠遠地可以看到大海了,風裏有了新鮮的海味,季萱用力吸了一口,心,開闊起來……
……
下了匝道,沿海又開了十幾分鍾,拐上山林小道。
淩海麵海,握山,南北隆起,獨特又溫和的丘陵,成了這座寸土寸金的大都市裏最難得的親近自然之處,甚而多過了喧囂的海邊。車環山而開,空氣越發清涼、幹淨,沁人心脾。
入山約莫開了幾公裏,來到一個鮮花綴砌的矮磚大門前,上麵三個字:清和園。
季萱微微一怔,這……是一片墓園。
過了門禁,車開進去,沒有墳塚,埋入的墓碑,放眼看去,都是大片的綠地、樹木,鬱鬱蔥蔥;花都很漂亮,隨處可見又精心裝飾,白色拱形的門欄,一圈又一圈。
安靜,車的引擎聲似乎都沒有了,仿佛真的走入了人生背後,明明還能看到不遠處的高樓大廈,卻是一點聲音都聽不到,隻偶爾,有小鳥的叫聲,才好像更是天堂……
一直開到墓園深處,有了像小島隆起的山丘,車這才停下。
下車,他從後座上拿出一束花,是她在陽台種的那種野花,太熟悉的味道,難怪她都沒覺察,摟在懷中,好大一捧。季萱抬頭,四目相對,夕陽已經斜到完全從側麵來,照著他的臉,他的眼睛,好溫柔……
“我去去就來。”
“嗯。”她點點頭。
……
青石台階,磨得光滑,透出綠色的蘚。腳步聲還是一如既往地單調,陽光把影子拉得很長,投在身前,這一次,身後也有,乖乖地不動。
綿綿的草坪,走到一個合葬的墓碑旁,張星野蹲下/身,換上花束,“爸,媽。”
昨天大雨,此刻墓碑上還濕漉漉的,張星野掏出手帕,“媽,看到那個小丫頭了麽?您早想見了吧?”
說著,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她正看向他這邊,微微歪著頭,長裙,土布包,瘦削的身子,夕陽裏,她和她的影子,又是一幅畫。
張星野轉回頭,“爸,您說,她會過來麽?”手帕輕輕地擦著,“她要是過來,我娶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