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盲人與虎妖(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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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禁欲太久的男人是撩撥不得的,更何況是一個愛人就在身邊想碰不敢碰的人。
三個小時後,林紓趴在床上喘著粗氣,微瞌著眼昏昏欲睡,察覺到身後的人又開始蠢蠢欲動,頓時睡意全無。
“等等等等……嗷!”鯉魚打挺一樣翻過身,一不小心扭了腰,又直直地倒了下去。
蕭暝在他頭頂低笑:“天都黑了,還等什麽?”
你也知道天都黑了?
林紓衝他瞪眼,對上那張臉的瞬間又突然愣住。
客廳的燈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他依舊是一頭長發,隻是不再是濃墨的黑,變成了黑白相間,赤.裸的上身也有奇怪的暗紋浮動,額頭出了汗,將額前的幾根發絲擰成一縷,被他隨意撇到耳後。
他嘴角帶笑,眉目含情,風情萬千。
林紓身體莫名發緊,鼻頭有熱流湧出,他嚇了一跳,趕緊捂住口鼻撇開了頭。
蕭暝扳過他的頭輕吻:“怎麽了?”
林紓臉色漲紅,因為本來就是紅的所以也不是特別明顯,他垂眼搖頭。
“那……那個,該去工作了。”
“你已經遲到了。”
“……”
現在已經過了七點,而且這個月他去的天數比不去的少。
他一副愣怔的模樣,雙眼濡濕,眼角還掛著一滴晶瑩,蕭暝心頭一熱,又壓了下來。
見他又開始動手動腳,林紓趕緊抓住他不安分的虎爪,“該做飯了,淩先生……”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不管他。”
林紓連連推阻,“可是我也餓了。”
身上的人驀然頓住,臉色帶著懷疑。
因為心虛,林紓幹巴巴地笑了笑,“咱們答應人家的。”
要管飽。
“……”蕭暝一張俊美的臉上寫滿了不滿足,盯了半晌,看到他明亮的眼瞳,臉色才好看了些,低頭在他眼簾上吻了吻,妥協地直起了身。
“吃完飯繼續。”
林紓:“……”
此時某個準備下樓吃飯又因為各種不可描述的聲音被阻在門外的少年,幹坐在樓道口的第一階梯步上,一臉生無可戀。
破香箋的工作注定不能按時到場,複明後的第二天,推開那扇最熟悉不過的實木大門,入目的一切都令林紓感到驚奇。
今生不是天生眼盲,重新出現在視野裏的城市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但是這裏例外。
形似漩渦的兩麵牆壁,不見盡頭的無限長廊,還有他經常觸碰的前台和表演台,都和他想象中的大不一樣,環形前台後麵,一位小哥穿著純白襯衫外套黑色馬甲,還帶著黑色的領結。
像個酒店的服務生。
林紓站在原地,想要打聲招呼又怕認錯了人,蕭暝慢他一步跟上來,拉著他走上前。
雲折似乎並不驚訝他眼睛的事,看到他身後的人時卻怔了一瞬,蕭暝沒再將那頭長發收回去,利落地綁了個馬尾,額前留了劉海,看起來像換了個人一樣。
看著兩人走近,雲折道:“恭喜,如願以償了。”
“雲折,是隻白鶴。”
再簡單不過的介紹,也足以讓人覺得震撼。
林紓剛要打招呼,忽然肩頭微沉,一隻火紅色的鳥落足在他肩上,用橙黃的鳥喙蹭他的臉。
“這……這是?”
雲折好心地解釋:“這是朱鳥,他很喜歡你的音樂。”
朱鳥立即仰頭啾了一聲。
突然想起以前工作時在頭頂響起的鳥鳴鬧鈴,林紓恍然大悟,伸手將鳥捧進懷裏。
麻雀大小的身形,火紅的絨羽,在頭頂還有兩根同色的冠羽,很是好看。
抱著鳥在大廳裏望了望,林紓不由得麵露疑惑:“這裏……沒有客人嗎?”
他聽蕭暝說過,破香箋是連通三界的地方,這樣的地方,客人不是應該很多嗎?
“這裏不是一般人能來的地方。”蕭暝解釋道:“一般也不會有人來,這裏是客棧,是來往三界最便捷的地方,隻有在三界執行任務的妖或神會在這裏留宿。”
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林紓又道:“那……這裏的員工呢?”
從始至終他都隻看到雲折一個人。
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雲折笑道:“他們若不想讓你看到,你就看不到。”
原本作為人類的林紓,也是根本進不來這裏的。
林紓看著空無一人的客棧,其實他的工作根本可有可無,這裏的陳設十分簡易,那個表演台反倒顯得多餘,像是特意為了誰而搭建的一樣。
這世上本沒有這麽多的巧合。
無奈苦笑一聲,他看向雲折:“老板在嗎?”
“昨天回來了,但你們昨天沒來。”
他隻是無意一句,林紓驀然紅了臉,連連頷首道:“對不起,昨天我……我有事耽擱了。”
雲折是個人精,看他這模樣哪有不明白的,眼中頓時掛上了八卦兩個字,追問道:“有什麽事?”
蕭暝接話:“你沒幹過的事。”
“……”
“……”
時間仿佛停滯了,幾秒鍾後,雲折換上一副笑臉,“這位客人,不住宿的話請轉身慢走不送。”
竟然暗諷他千年老光棍,出去了就別想再進來了。
蕭暝當然不會走,對他的話無動於衷。
林紓笑著圓場:“我今天來還有一件事。”
見兩人同時看過來,他抿唇道:“我是來辭職的,不知道老板現在在哪?”
雲折驚訝:“你要辭職?”
蕭暝也有些不解,看著他不說話。
“嗯。”林紓微低下頭:“我很感謝老板給了我這份工作,但是這份工作……”
他的這份工作,是不必要的。
以前看不見的時候,他可以認真投入,但現在知道了真相,他沒辦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不勞而獲。
他未盡的話兩人聽得明白,雲折認真看了他半晌,道:“除了破香箋,你在任何地方的工作都不會長久。”
“…?…”
“你眼睛複明之前吃的那顆東西,淩波沒告訴你它的功效嗎?”
林紓頓時愣住。
“露眼不能讓人長生,但你的容貌在你死之前都不會再有任何變化,就算你找到一份工作,最多幾年,你就需要換一份工作,甚至是換一個城市生活。”
“……”
蕭暝若有所思:“你怎麽會知道露眼的事?”
“淩波是從破香箋去的人界。”
清冷淡漠的聲線,從長廊的方向傳來,三人不約而同地側頭,看向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客棧裏的人。
林紓看不清那人麵容,卻莫名呼吸一滯。
茶金色的眼瞳看向前台的方向,那人道:“換他重生,隻用了你三百年的氣運,你既已經複明,這裏的工作還有很多。”
直至那道模糊的身影消失在樓道口,林紓才呆呆地開口:“他去哪兒了?”
“樓上。”
“做什麽?”
“休息。”
“樓上有床?”
“樓上有房。”
林紓不說話了。
他進來時特意看過這間客棧,不過兩層樓的高度,從現在站的地方抬眼,頂上已經超過了他的估量,他一直以為,客棧的住房,是在長廊的兩側。
重新收回視線,林紓迷茫地轉過頭:“他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雲折耐心道:“意思是沒有那顆露眼,時間到了,你的眼睛同樣可以複明。”
“……”
“還有你的辭職申請已被駁回。”
“……”
辭職的事無疾而終,但林紓的工作也不再是駐唱,他來時還在心裏吐槽雲折穿的像一個服務員,然後自己就成了服務員。
林紓閑的發慌,蕭暝倒是對此樂見其成,拿到通行證的第一時間,拉著人卷入了黑色的漩渦。
現在應該是晚上,可頭頂是青天白日。
林紓一臉茫然:“這是哪裏?”
蕭暝理所當然道:“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