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盲人與虎妖(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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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現在站的地方,是一片湖的邊緣,四周種滿了叫不出名字的樹木,麵前一座白石拱橋,通往看不見的湖水對麵,日光從天空直射而下,晶亮的光芒在藍色的湖麵閃爍。
林紓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四周,疑惑道:“來這裏做什麽?”
蕭暝笑而不語:“一會兒便知,來。”
本就握在一起的手被拉扯,林紓跟著他上前,踏上白玉石階,視野漸漸開闊,走到拱橋最高處,回望身後,來時所經過的黑色漩渦已經不見了,再看身前,不遠處一棵巨大的樹幹,四散而開的透明枝葉,長滿了同樣透明的果實,成熟的紅色果實寥寥可數,稀疏分布的赤色朱果與湖麵的藍光相映成輝。
“這是?”
蕭暝不應,拉著他朝樹的方向走近,神情前所未有的認真。
站在這棵樹幹底下,讓人不由得變得嚴肅。
“來。”踩在綠蔭草叢上,蕭暝率先跪下。
林紓不明所以,也跟著他下跪。
膝蓋觸地那一刹那,身下出現一片光團,將兩人迅速籠罩,蕭暝手指微挑,頭頂掉下一棵透明的果實,落入他攤開的掌間。
“這是情果。”
林紓愣愣地接過。
蕭暝低頭,接過掉落的一片枝葉在自己指尖輕輕滑過,血珠從傷口滲出,他抬手滴在果實上,隨後將葉片遞到林紓麵前。
兩人對上一眼,林紓瞬間明白了他要做什麽,就著他拿著的葉片伸出手指在上麵一劃,指尖刺痛,同樣的殷紅滴落在情果上,與之前的一滴溶在一處,一點一點成絲地浸入了果實之中。
像是為了印證什麽一樣,兩人緊盯著情果,視線片刻不敢移開。
血色完全浸入,情果紅光大盛,自發從林紓手中脫離,飛上樹梢掛在了枝頭。
見他下意識跟著仰頭,蕭暝抿唇低笑,將兩人割過手指的葉片塞進他半張的嘴裏,又在他愣神之際湊上去咬下一半。
唇邊一暖,葉片微涼,帶著微苦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血腥味,林紓含進嘴裏嚼碎,又滲出些甜意。
蕭暝輕撫住他半邊臉道:“這橋,叫姻緣橋,這樹,是情緣樹,以兩人血液澆灌,若兩情相悅,可將透明的情果催熟成血紅,情果結成,有情人生命同享,隻要我還活著,你就不會再入輪回。”
雖然早有猜測,聽到他親口說出來,林紓還是忍不住瞪大了眼,他張了張口,喉嚨幹澀,吐不出話來,抿了抿唇,他伸手環住那人頸項。
蕭暝擁住他道:“誓言虛幻,隻能讓你一時心安,情緣樹下定情,日後你就算悔了,也晚了。”
“……”
“這件事,我盼了三百年。”
林紓埋頭在他頸窩,悶悶地道:“那你三百年前,為什麽不帶我來這兒?”
“人類無法越過妖界之門。”取出他隨意塞到口袋裏的通行證,蕭暝歎息道:“若沒有這東西,強行帶你離開人界,那片黑色的漩渦,會將你我一同碾碎……”
“如果隻是這樣,向老板借一塊不就好了?”
“……”
林紓驟然將人推開,直勾勾地盯著他。
蕭暝微驚了一瞬,繼而麵露無奈,抬頭示意他看向樹頂:“妖界民眾不低於人界,這棵情緣樹上的果實成千上萬,可成熟的情果卻生得如此稀疏,夙淮,你覺得這是為何?”
“……”
“這情緣樹,是成全,也是束縛,更是一種驗證,若是感情不夠堅定,情果也無法成熟,三百年前,我連妖身都不敢現於你身前,又哪兒來的自信帶你來這裏?”
林紓恨鐵不成鋼道:“那你怎麽從來不跟我說呢?”
“你知道了真相不也一樣沒跟我說?”
“那是因為我想等你親自跟我說……”
未落的話音被親吻打斷,林紓瞪著的眼微滯,隨即迅速閉上,緊緊將人抱住,火熱地開始回應。
原來他們一直在彼此錯過,三百年前的事,根本怨不得任何人,隻要兩人之間多一分坦誠,多一分勇氣,任誰也不能將兩人分開。
纏綿的兩人相擁倒在情緣樹底,頭頂血紅的果實一閃一閃,周圍透明的枝葉和未成熟的果實,被這耀目的紅光照亮了一片。
一小時後,妖界客棧。
林紓第一次見識到自家男友的豪氣。
看著眼前比慈禧太後生辰還要豐厚的一桌大餐,他咽了咽口水:“你又用了雲折的錢?”
蕭暝道:“這是自己的錢。”
“……”
“三百年前的存款。”
林紓一臉不可置信:“還能用?”
“妖界千年來隻有一種妖幣。”
“……”
夾了塊魚肉塞進嘴裏,林紓瞥了眼外間千奇百怪的妖,又看了看這桌上大半的肉類:“我們會不會吃到他們的同類?”
“這些是未開靈智的,和人界一樣。”
且在妖界,弱肉強食,沒有實力就隻能任人宰割。
就像落入妖界的人類。
林紓想了想自己,但他有靠山。
想到情緣樹上結出的果實,他唇角上揚。
“聽說情緣樹上結了新的果實。”
林紓:“……”
從外間傳來的聲音,他立時豎起了耳朵,連嘴裏的食物都忘了吞下。
“情緣樹已經幾百年沒有新的果實成熟了。”
“自情緣樹種到妖界,一共也沒結過幾個。”
“可不是嗎,說不定那樹根本沒什麽用?”
“就是……”
“……”
外間七嘴八舌,林紓好奇地回頭:“那情緣樹……不是妖界土生土長的?”
蕭暝剝了蝦放到他碗裏,淡笑道:“不是,是偷來的。”
“偷來的?!”
“妖王從月老殿裏偷來的。”
“……”
妖王竟然還會偷東西!
林紓感覺自己有什麽東西被刷新了,默默垂下頭,享受難得的大餐。
為了不引起注意,蕭暝是以妖的形態進的客棧,林紓同樣換了一身長袍,束了高冠,有前世的記憶,這副裝扮他倒也習慣,有破香箋的通行證,人類的氣息也被掩蓋,隻是離開時,兩人俊美的容貌及出眾的氣質仍舊引得許多人側目打量,卻也沒掀起風浪。
蕭暝帶著他在妖界逛了一天,回到人界時,已經是第二天傍晚,換下那一身繁複的古裝,林紓準備去衝個澡,回頭看見某個靠在門框邊饒有興致盯著自己的人,眸光微閃,忽然道:“我幫你洗澡吧。”
蕭暝麵露驚訝。
於是,十分鍾後,衛生間裏的大理石洗臉盆裏,多了一隻雪色的貓。
眼睛複明後一直沒見過他貓的樣子,林紓有些新奇,捧了水淋在他身上,將香波打在他的毛發上,輕柔地按摩,看著貓舒適地眯起了眼,他也忍不住勾唇,被貓晃動的尾巴無意拂過,他忽然怔住。
他的貓最怕洗屁股的。
他現在能看見了。
想著他就算為所欲為也不怕貓再跑走,林紓眼中一亮,覺得有些手癢。
然而想象中的東西還沒能實施,手才剛碰到尾巴,被碰到的貓頓時炸毛,眨眼間消失在了麵盆裏。
林紓一驚,剛要轉身找貓卻被一人抵回了麵盆上。
“……”
他瞪眼道:“你……你故意的。”
明明化作人形可以帶著衣服的,可眼前的人,渾身濕漉,濃墨的長發緊貼在身上,有滴落的水珠連成一線滑過線條流暢的肌肉,經人魚線落到不可描述的地方,林紓看直了眼,渾身血脈噴張。
蕭暝:“你撩的火。”
林紓訕笑:“還……還沒洗完呢。”
“做完再洗。”語罷不由分說吻了上去。
“……”
當然事後是誰幫誰洗就說不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