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我被鬼王纏上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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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間, 太師府外, 雲折一身大紅喜袍,已在正堂外拜別了太師及太師夫人,東宮迎婚的隊伍已經到了府外,他頭頂鳳冠,腳步沉重,頭上的大紅蓋頭將他的視野遮了嚴實, 隻能低頭看著自己及跟在自己身邊的喜婆的腳步。
    被人攙扶著上轎,他早沒了在閨房裏準備時的平靜。
    他後知後覺察覺到一臉很嚴重的事情, 他仙力被封,無法恢複本體, 他沒有離開這裏的辦法。
    神思恍惚地在喜轎前駐足, 他想抬頭看看前方騎在馬上的新郎官, 如果逃不走,他總得知道自己要麵對的人長什麽樣, 隻盼著那人真是不能人道,他也能有個時間找到逃走的機會。
    抬到一半的頭才剛剛看到馬背,同色的廣袖紗衣,下擺遮住了整個馬背, 視線剛觸及那人胸前的大紅綢花, 背後一震,有人輕輕推了他一把, 似是在催促他趕快上轎。
    頭上鳳冠前傾, 雲折又不能抬手去扶, 隻能快速踏進轎中,簾子拉下的那一刻,他直接掀了蓋頭,將鳳冠扶穩。
    秦廣王從他踏出府門開始,視線便一直盯在他身上,見他別扭地鑽進了花轎,忍不住抿了抿唇。
    太師府內,躲在府門內的人雙眼放光地看著馬背上的人,又忍不住微微蹙眉。
    這位迎親的太子殿下,似乎不如傳聞中那樣不堪。
    他騎於馬上側頭,頭頂金冠鑲紅色寶石,鮮紅色紗衣罩身,鳳眼上挑,薄唇輕抿,形貌妖冶如火如陽,神情冷然如水似冰,天差地別的形容在他身上卻並不衝突,眸中一閃而過的柔情,他微微勾唇,更添了幾分邪魅。
    雲潔繡突然覺得後悔,莫名覺得後悔,她甚至生出了一種將兄長換回來由自己出嫁的衝動,腳步一動,迅速被人拉了回去,太師夫人一臉凝重:“不是不讓你出來嗎?要讓人看到了你,可是欺君大罪,快回去!”
    “可是娘,您說太子殿下,當真是軟弱可欺嗎?”
    太師夫人一愣,見她還盯著府外的隊伍出神,不由得擰眉:“就算他真有本事又如何,他不能替皇家綿延後嗣,隻這一點,他便坐不上那個位置!”
    似嘲諷似遺憾的話,將雲潔繡驚醒,再看了那人一眼,也隻能惋惜輕歎一聲,轉身回了府中。
    街道上禮樂聲起,十六人抬著如小房子一般寬敞的花轎,迎親的隊伍漸漸遠離了太師府大門口。
    花轎裏,雲折坐在柔軟的墊榻上,手中把玩著一隻墨漆盒子,裏麵的藥丸是離府前太師夫人塞給他的,是一種能夠收縮骨骼,使得肢體柔軟的藥,因為藥效時間有限,所以特意叮囑了他上轎之後才能服用。
    小小的盒子裏隻裝著三枚藥丸,足夠支撐到大婚當晚,雲折撇了撇嘴,隨手一扔,打算破罐子破摔,要死一起死!
    把兒子當女兒嫁的父親,表麵和善處處算計的繼母,還有個白蓮花的小妹,指望著他們救自己出火坑是沒可能的。
    隻是不知道這裏有沒有陰曹地府,他死了能去哪兒啊!
    盤腿環胸,身體跟著轎子搖搖晃晃,鳳冠上的流蘇左右搖擺打在他的側臉,冰冰涼涼,還有輕微刺痛,他閉目沉思,越想越是頭疼,驀然睜眼,大腦一陣晃蕩,本以為是轎子出了問題,他下意識伸手去扶轎身,魂體的手卻從身體中抽離,他來不及瞪眼,渾身被刺骨的冰涼籠罩,眼前模糊,他倒頭暈了過去。
    轎簾無風自動,轎外走在前方的人忽然停下,狹長的鳳眸看著從轎中逃出的東西,危險地眯了眯眼。
    “太子殿下,出了何事?”
    隊伍停下,有人上前詢問,秦廣王漠然道:“無事。”
    那人點頭退下,示意其他人繼續跟上,脊背卻有些發寒,不知怎的,自從準備迎親的時候,從東宮出來的太子殿下,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冷冽如霜,讓人多看一眼都覺得膽寒。
    迎親的隊伍繼續前行,禮樂聲不斷,街頭百姓也跟著喜慶,大紅的綢布和燈籠掛滿了一整條街,負責抬轎的人因轎身沉重,對轎內重心的轉移不曾發覺,也不知道轎內的太子妃,已經不省人事。
    轎子在東宮正門停下,還沒落穩,前方錦靴著地,不等喜婆掀開轎簾,一身紅衣的太子殿下已經進了轎內,將新娘的蓋頭蓋上,直接抱了起來。
    突然的舉動將在場所有人驚了一跳,負責主婚的禮儀官迅速上前:“太子殿下,這是……”
    “太子妃身體不適,拜堂的事你自去籌備就是,總不會誤了時辰。”
    說著人已經消失在了正門,禮儀官被他陰沉的神情嚇到,忙應了聲“是”。
    隻是看太子妃歪頭倒在太子肩頭的模樣,哪裏隻是身體不適,莫不是不願嫁入東宮,在大喜的日子尋死了吧?
    迎親的人麵麵相覷,卻不敢議論。
    比禮儀官更慌亂的還有一人,喜婆始終關注著新娘,從轎子裏出來的,根本還是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現在直接被太子抱走,哪有不暴露的道理!
    幸得吉時在黃昏,離拜堂還有些時候,趁著人不注意,喜婆悄然出宮,笨重臃腫的身體跑起來卻不含糊,迅速朝著太師府的方向跑去。
    東宮內,在下人一臉驚奇的目光下,太子殿下抱著新婚太子妃直奔太子殿,急急地將人放到榻上,手一揮,殿門瞬間緊閉,正想看看人有沒有事,榻上的人腦袋一偏,蓋頭遮了半張臉,隻露出一張紅潤的唇,均勻的吐息,正在呼呼大睡。
    “……”
    擔心了一路的太子殿下,忽然氣哽心頭,又無處宣泄,視線落在他塗了口脂的唇上,頓了頓,伸手用指腹摩挲他的唇瓣,按壓碾磨,他眸色微暗,漸漸失神,手中的力道也忘了分寸,片刻後,他身體猛然一僵。
    修長蒼白的指尖,被死死咬住,鑽心的疼。
    “醒了?”
    不明情緒的一聲輕笑,聽聲音有幾分熟悉,雲折瞬間鬆口,待人將手指抽離,才沉聲道:“誰?”
    “太子殿下,啟壽公公在外求見。”
    殿外傳來侍衛的聲音,打斷了太子即將出口的話,也阻止了新娘準備掀開蓋頭的動作。
    啟壽是皇帝身邊的大太監,許是聽說了太子妃身體不適,特地來詢問的,太子直接起身,走向殿門。
    榻上的人趁機掀開蓋頭一角,那人已經出了外殿,隻剩下中間的紅玉珠簾劇烈搖晃,空隙間勉強看到一抹優雅離去的紅色身影,雲折抬手擦嘴,虎口印上一片紅,他黑了黑臉,把唇上的口脂擦在了同色婚服上。
    殿外,太子打發了啟壽公公,回身準備進殿,侍衛卻突然上前:“太子殿下。”
    “……何事?”
    侍衛取出一隻墨漆盒子遞過去:“這是宮女在迎親的轎內發現的,似乎……是太子妃娘娘隨身的藥物。”
    話音一出,守在殿外的丫鬟身體明顯一顫,太子很快察覺,劍眉微挑,揭開盒子看了看,抵到唇邊嗅了嗅。
    “啟……啟稟太子殿下,這藥盒是我家小姐的,因前幾日染了風寒,落了頭疼的毛病,這藥是……是給小姐止疼用的。”
    綠羅迅速伏跪在地,心裏忐忑卻強自鎮定。
    太子低頭,意味不明地瞥了丫鬟一眼,“染了風寒?”
    “……是,昨日已經好全了請太子殿下放心。”
    頭頂的人長久不語,綠羅心裏越發不安,手指抵著冰冷的地麵,指節泛白。
    終於在她快撐不住的時候,一隻手伸到她麵前,看了眼那手裏的東西,綠羅手舉過頭平攤雙手,等盒子落在自己掌心才鬆了口氣。
    “既入了宮,在府裏的稱呼還是改了吧。”
    回頭看了眼殿內,太子轉身離開太子殿,綠羅愣了愣,急忙行禮:“奴婢知錯,謝殿下教誨。”
    人一離開,綠羅急不可耐地推開殿門,走向內殿,看見榻上還在和鳳冠較勁的人,暗自跺了跺腳道:“小姐,您怎麽還沒服藥?這要是被人知道……”
    說著她立即捂嘴,走上前道:“太子殿下沒發現什麽吧?”
    雲折白她一眼:“我怎麽進來的?”
    綠羅下意識答道:“太子殿下抱您進來的。”
    那我想他已經知道了!
    不在意地抬眼,雲折繼續和頭上的東西鬥爭,這鳳冠勾住了他的發絲,扯得生疼。
    綠羅回想太子剛才在殿外的神情,也不似發現了什麽,自我安慰了一番,見那人還沒弄好,隻得上前幫忙:“小姐還是快服藥吧,吉時就快到了,拜堂的時候可不能……哎呀小姐,你怎麽又把口脂給抹了?”
    “誰抹了?是你們的太子殿下抹的!”
    “小姐又胡說了,太子殿下他抹您的口脂幹什麽?”
    雲折不滿瞪眼。
    他還想知道呢!
    莫不是真把他當女人了吧!
    看著丫鬟不知道從哪兒搗鼓出的補妝的東西,雲折不情不願地上好妝,又重新把蓋頭蓋上了。
    綠羅收拾著剛剛用過的東西,驀然頓了頓,回頭道:“對了小姐,您……為什麽是太子殿下抱著下轎的?”
    雲折不耐道:“暈了。”
    “……”
    綠羅悻悻閉嘴,雲折垂眼,想到轎子裏發生的事,不由得皺了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