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參與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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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可怡的胸腔和腹腔被打開,露出血淋淋的五髒六腑。
她被刺中胸部,傷到肺,從肺部流出的血,浸染了整個胸腔。李逸止用針筒,將血一點點抽出來,放到一旁的玻璃瓶中。
首先被取出來的,是肺。
切下來的兩半肺葉,交到葉臻的手中。
葉臻顫巍巍的捧著肺,特殊的質感讓她渾身毫毛倒豎。即使隔著手套,她也能感受到那種冰冷的軟綿感。
李逸止說:“她的肺其實很健康。”
“是啊,”葉臻有些勉強,說:“摸起來像軟綿綿的海綿。”
她把肺放到電子秤上稱重。
李逸止說:“肺部嚴重失血,你看它的顏色就知道了。”
葉臻看了眼,慘白慘白的。
接著,取出心髒、肝、腎、脾、腎上腺和胰髒。葉臻稱重後,分別放入裝盛的器皿裏。
接下來是腸子。李逸止用手將腸係膜清除掉,然後像抽繩子一樣,把腸子從腹部抽出來。
葉臻看得渾身一顫。
她不由得想起小時候看到的地獄裏的酷刑……剖腹,抽出腸子,畫麵血淋淋的。
她險些嘔吐。
可林北欽的眼神掃了過來。
她立刻轉身,捧出一個碗,把腸子接住,放好。
然後是肝髒,也是慘白的,失血過多。
接下來是膀胱、胃、食管、氣管……
所有的器官被拿出來之後,依次排開。
林北欽摘掉一層手套,在一堆紅白的肉中翻檢氣管。
氣管顏色較淺,完好無損。再翻開被切開的脖子,檢查咽喉。
“脖子上沒有勒痕。”林北欽將熒光燈移到屍體頭部,又拿著鑷子往脖子裏探,說:“聲帶完好,舌骨也沒有損傷,她沒有被勒住過脖子。”
又掀開屍體的嘴唇,謹慎地撬開牙齒,說:“嘴唇周圍沒有壓痕,口腔內沒有出血,她沒被捂住過口鼻。”
葉臻看著被掏空的屍體,說:“她死前,是可以呼救的。”
李逸止說:“現在可以肯定,死因就是頸靜脈斷裂,而導致的失血過多而死。”
他記錄每一樣器官的重量,說:“各項器官也失血嚴重,肺髒、肝髒、還有大小腸裏,幾乎沒有血了。”
他看了眼屍體,說:“或許還有一部分血殘留在脊髓裏,我會盡快測出她體內殘存的血量。”
林北欽卻說:“能大概估計嗎?”
估計血量,是一名專業的法醫都該會的技能。
李逸止拿了紙和筆,快速計算,幾分鍾後,說:“屍體內大約還有1200毫升血。”
林北欽頓時蹙眉。
“怎麽了?”李逸止問,“不對嗎?”
林北欽眯了眯眼,說:“現場的血量大約是多少?”
李逸止不假思索地說:“我勘查現場時,就計算了現場可能存在的血量,大約是2000毫升。”
葉臻有些驚疑,“一個人的正常血量,應該是4500毫升左右。孫可怡體內的1200毫升,加上現場的2000毫升,也不過00毫升哪兒去了?被凶手帶走了嗎?”
她欲言又止,快速看了眼林北欽。
林北欽挑了挑眉,一眼就看穿她內心的顧慮。
她大約是擔心李逸止遺漏了現場的細節,但又不好直說,隻能讓他來問。
林北欽說:“現場有沒有排水道之類的,血會不會滲透到什麽地方,沒被察覺?”
李逸止把這對師徒的小動作看得很清楚,無聲一笑,說:“下水道、排水口、馬桶、浴缸等地方都檢查過了,沒有血跡反應。”
他聳了聳肩,說:“孫可怡體內的血量還不確定,等精確的數據和驗屍報告出來後,我再告訴你們。”
他把掏出來的髒器都堆到屍體的腿部,然後拿出菜板和刀。
葉臻驚愕,“這是做什麽?”
李逸止說:“把髒器切成小片小片的,好做切片檢查。”
葉臻有些反胃,她親眼看見李逸止切好肺片,放進碗裏,裝進了一旁的冰箱。
冰箱打開的一瞬間,滿滿的各類髒器撲麵而來,她呼吸一滯,閉了閉眼。
切片做好後,他對葉臻說:“給我一個碗,還有勺子。”
葉臻照做。
然後她看見李逸止打開孫可怡的胃,用勺子把胃裏的東西一勺勺舀出來,裝進碗裏。
“胃裏沒什麽東西了,都消化得差不多了,看來她死前沒吃晚飯。”李逸止說。
葉臻梗著脖子,不去看胃容物,然而她終究忍耐到了極限,放下碗,就撲向排水池,開始幹嘔。
吐了兩下,聽見身後傳來輕笑,似乎有些嘲諷。
她撐著起身,回頭看了眼林北欽。
他依舊挺立如鬆,英俊的模樣如玉清明。
然而葉臻隻看了一眼,回頭又是“嘔”一聲。
林北欽臉色一沉,看著她一聳一聳的肩膀,還有纖細的背影,臉色複雜。
李逸止“噗呲”一聲,大笑不已。
他遞給葉臻一顆薄荷糖。
葉臻趕緊含在嘴裏。她回頭,見林北欽沉默地盯著自己。
她垂著眼,重新戴上口罩。
……
葉臻回到辦公室,喝了好幾杯水,才壓下不適感。
穆婂拿著痕檢報告走進來,問她:“第一次驗屍?”
葉臻點點頭,“以前隻看驗屍報告的。”
穆婂淡然一笑,漂亮的模樣很動人。她說:“能讓林隊帶著驗屍,誰還願意單看驗屍報告啊?”
葉臻沒緩過來,穆婂已經對她揚了揚手裏的報告,說:“我送報告去了。”
穆婂將痕檢報告送到林北欽辦公桌上,說:“林隊,報告出來了。”
林北欽正在查看現場的照片,頭也沒抬,隻是說:“好,放那兒吧。”
“……是,”穆婂抿了抿唇,轉身出了門。
痕檢報告足足有十多頁,林北欽快速翻閱,看完後,放在文件盒裏。
現場的痕跡,和他預料得沒有多大差別,不過是證實了他先前的推論完全正確而已。
辦公區傳來說笑聲,他循聲看去,見鄭小吏和葉臻有說有笑的,兩人都笑得很甜。
林北欽若有所思,穿好外套,走出去對葉臻說:“跟我出去。”
葉臻立即起身,抓起背包,快速跟上他。
……
夜幕將至,起了涼意。
一處寸土寸金的小區,掩映在高樓錯落的城市裏。
葉臻向門衛出示了警官證,得以放行進去。
一同上了樓,到達一層高檔公寓門前,上前按響門鈴。
來開門的是一個高大成熟的男人——錢亞峰。
他穿著家居服,看起來比照片中溫和許多,少了幾分淩厲和棱角。他問:“你們是?”
葉臻說:“你好,來詢問關於孫可怡的事情,方便進去嗎?”
錢亞峰抬眼,看了看林北欽和葉臻,微微猶豫後,側身讓開,說:“請進吧。”
三人進入客廳,孫可薇也出來了。
她臉色非常憔悴,看起來依舊很悲痛的樣子。
“警官,請坐,我去給你們倒茶。”她說。
葉臻說:“不用麻煩了……”
孫可薇很堅持,已經進了廚房,準備茶水和點心。
林北欽入座之後,說:“非常抱歉,打擾二位了。”
錢亞峰客氣地笑了笑,“應該的,有任何需要的地方,我一定全力配合。”
說話間,孫可薇端著茶水出來,一一給林北欽等人斟好。
從進門到入座這段時間,葉臻幾人已經暗中將客廳打量了一遍。
歐式的沙發、茶幾、進口的大理石地板,家庭影院式的電視,以及臨落地窗的書櫃。書櫃上擺滿了書,種類繁多,其間還陳放著幾幅藝術品。
臥室的門半掩著,能看到半間臥室的布局。寬大柔軟的床,床頭陳設著燈,牆上掛著一幅名家的繪畫,櫃子上放著各種化妝品、護膚品,以及一包煙、打火機,但是沒有煙灰缸。
據了解,孫可薇和錢亞峰結婚七年了,至今沒有要孩子,因為工作的原因,兩人也是聚少離多。
幾人不痛不癢地寒暄了幾句後,正式進入主題。
林北欽看著錢亞峰,說:“前天晚上,也就是孫可怡死亡當晚,你在度假別墅嗎?”
錢亞峰輕輕點頭,“我陪薇薇一起去的,但是後來離開了。”
林北欽盯著他,說:“我需要詳細地了解一下案發當天你的所有行程。”
錢亞峰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思索片刻,說:“前天上午,我都在公司,開了幾個會,陪客戶看了場地。中午時,才回家,陪薇薇收拾東西。大概是下午三四點左右,我們到達了別墅。因為我工作上的事情沒忙完,所以簡單地幫她布置了房間,就開始處理郵件和安排工作上的事情。等我忙完後,繼母白曦就到了。之後一起吃了晚飯,我上樓洗漱,大概是這個期間,孫可怡到了。到了晚上,大約是八點十分左右,我接到秘書的電話,要到外地出差,所以就匆忙離開了。”
林北欽不動聲色,問:“你確定你離開的時間嗎?”
錢亞峰想了想,說:“大概吧,我也記不住具體時間。”他盯著林北欽,說:“我有行車記錄,你可以去查。況且,我乘坐的是當晚九點半的航班,從上飛機起,秘書就一直跟著。”
林北欽淺淡一笑,“你離開時,孫可怡還在a棟嗎?”
錢亞峰搖頭,“我不清楚,我走的時候沒有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