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係列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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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北欽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他忽而覺得“教授”這兩字有點別扭。她好像喊另外一個男人師兄來著。
    他放下筆, 坐到沙發上, 說:“你的第一反應是什麽?”
    葉臻沉吟:“拐賣,這些年拐賣兒童的案例多如牛毛。”
    林北欽若有所思,“短時間內擄走孩子,並且將人帶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是團夥作案。但我查閱過蓉縣這幾年的案情卷宗, 有條件完成這樣拐賣案的團夥並不存在。”
    葉臻蹙眉,“會不會是外地人作案?”
    “外地人?”林北欽挑眉, “外地的人能熟悉的踩點?能熟練地帶走‘獵物’?”
    他將被害人的資料遞給葉臻,說:“仔細看。”
    資料不多, 葉臻看得很快, 看完後, 她放下資料,說:“失蹤者的父母或者監護人, 大多是外地人,他們是因為工作才暫住到蓉縣的。有一個幼童的父母,是流動的農民工人。”
    “不錯,”林北欽讚許地頷首, “這個凶手選擇的對象, 都是這個城市中流動性較大的人,他們生活在底層、不太會引起較大的關注。”
    “這個凶手?”葉臻抓住敏感點, “凶手隻有一個?”
    “是, ”林北欽目光沉靜, “他是一個係列殺手。”
    葉臻頭皮一麻,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為什麽?”
    林北欽眯了眯眼,倒是沉聲反問:“你說呢?作為一名刑偵鑒識科學專家,你該不會隻會和物證打交道吧?”
    他端起手旁的水果盤,選了顆車厘子放嘴裏,說:“別告訴我你不懂什麽是係列殺手。”
    葉臻抬手揉眉心,她真是有些疲憊了。
    如果凶手真的是一個係列殺手,那破獲的難度,就上升了不知好幾倍。
    許多係列殺手的作案手法可謂天衣無縫,又怎麽會給她留下可鑒識的物證?
    據她所知,係列殺手很會掩藏屍體。在許多案件中,警方就算找到了凶手,也找不到被凶手隱藏的屍體。
    這讓她怎麽查?
    靜默一瞬後,林北欽幽幽開口:“這就為難了?”
    葉臻不想和他說話。
    他卻不以為意,說:“之所以認為,這是一起係列殺人案,是因為案情符合係列殺人的特征。
    第一、被害者超過三個,且都是特點相似的幼童。
    第二、兒童失蹤的時間間隔很有規律,大約是十天。這十天,是凶手的作案冷卻期。
    第三、凶手顯然是經過精心策劃才作案的。能在短時間內,作案多起,且不引起人注意,說明他具有一定的反偵察能力。
    這些,都符合係列殺人的條件。”
    葉臻依舊有些震撼,她咬著手指,緘默著。
    林北欽敏銳的眼睛看向地圖,說:“羅斯姆根據係列殺手尋找被害人的方式,將這係列殺手分為了四類:狩獵型、偷獵型、機遇型和下套型。從地圖上分布的大致失蹤地點,可推測,這個凶手應該是狩獵型,他應該是從他的居住地出發,去尋找被害對象的。”
    葉臻聞言,下意識去看地圖。
    短短幾年,蓉縣縣區擴大了好幾圈。林北欽所圈畫的區域,正好有一部分和老城區重疊。
    而何彩芹和女兒張欣陽,也是在這片區域中失蹤的。
    葉臻心頭陡生不安。
    片刻後,她想起林北欽在警局的話,問:“你懷疑,這段時間內失蹤的幼童,並非凶手的全部被害對象?”
    林北欽說:“我說過了,被害人選擇的對象具有流動性。他起初作案時,一定非常謹慎,不敢輕易冒險。所以不會選擇有監護人陪伴的對象。”
    葉臻恍然大悟:“流浪兒童?”
    流浪兒童沒有監護人,無人看管,就算失蹤被害,也不會引人注意,更不會有人報警。
    林北欽不置可否,入定半晌後,起身進了臥室。
    ……
    臥室的門一闔上,套房的客廳一片安靜。
    葉臻竟然沒有困意,精神奕奕地拿了資料開始整理。開了電腦寫了好一會兒,不自覺地一口口吃著果盤裏的車厘子。
    大約半小時後,臥房的門悄無聲息地開了。
    林北欽打開房門,就看見一個穿著米粉色睡衣的女人,盤腿坐在沙發上,細軟的腰彎著,縮成很小的一團。她專注地盯著電腦,偶爾伸出手去摸盤裏的車厘子。
    細白的手指,鮮紅的果子,柔白的燈光,無聲映入他眼裏。
    飽滿鮮紅的果子入了口,葉臻猶自回味著去拿下一顆,摸了摸,才發現盤子空了。
    她遺憾地將盤子推到一旁,忽而又注意到什麽,慢慢回頭,看向林北欽。
    他瞳孔幽深地落在水果盤上,眼神有些隱忍。
    葉臻立即收回手,有些局促,說:“教授,不好意思啊,把你的車厘子都吃光了。”
    不知為何,她覺得林北欽的眼神有些幽怨。
    兩人無聲相視,片刻後,葉臻聽見他說:“我餓了。”
    葉臻一愣,再與他相視一眼,見他依舊凝睇著自己,她頓時明白,立即讓服務員送餐上來。
    酒店的宵夜還是很豐盛的,但葉臻和林北欽都是習慣了清淡的人。
    服務員送來的餐非常清爽,一盅暖暖的百合稀飯,還有果盤。
    葉臻進廚房,將水果都洗一遍,將幾個橘子切好,擺盤。
    廚房中的燈光自成一隅,葉臻站在流理台前,安靜專注地切水果。她埋著頭,白嫩的脖子籠在光下,隨意攏起的頭發從耳畔滑落。林北欽沉默地看了片刻,接了杯涼水,緩緩地喝下去。
    她端著果盤出來,端坐在他對麵,俯身把盤子往他身邊推了推,又盛好稀飯,兩人無言而對。
    林北欽的目光不期然從她胸口滑過,她俯身時,寬鬆的睡衣領口微微下垂,隱約露出些許白軟。而她渾然不知,依舊懵懂地坐好,對他說:“教授,好了。”
    林北欽隨手撚起一顆車厘子,放嘴裏。一時又想起她白嫩的手指,一時又想起這車厘子是她一顆顆清洗過的,心頭升起一股陌生的躁鬱。
    胡亂地喝了稀飯,他就起身回臥室了,關門前,留下一句話:“明早我要看案情報告。”
    葉臻咬牙,說:“是。”
    喝完稀飯,她身體舒暢了些,也沒見林北欽再出來,就抱著電腦回房了。
    ……
    次日清晨,葉臻將整理好的資料送到林北欽房間。
    她敲了門,沒人回應,隻好用林北欽給她的房卡刷門進去。
    房內光線不明,窗簾緊閉著,室內溫度溫軟適宜,帶著既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氣息。
    葉臻進了玄關,見臥室的門半掩著,門內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她走到臥室門前,敲了門,見林北欽半坐在床頭,似乎是醒了。於是,她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走進去,叫了幾聲,沒有回應,才知道林北還在睡覺。
    她遲疑一瞬,將報告輕輕放在他手邊,也沒打擾他。放好後正欲轉身離開,林北欽突然睜開眼。她嚇了一跳,心跳加速,腿一軟,便跌在床上。
    半夢半醒的林北欽輕輕一翻身,猝不及防地將她壓在身下。
    葉臻被壓得喘不過氣,手腳並用地將他推開,手忙腳亂地起身,倉皇地下床離開。
    ……
    林北欽睜開眼時,葉臻已經不在了。
    即使在夢裏,他的意識也很清醒。所以他很清楚,自己在半夢半醒時,到底做了什麽。
    靜默片刻後,他神色如常地脫了睡袍,清洗後換了衣服,從頭到腳打理得一絲不苟,去敲葉臻的房門。
    敲了半晌,沒人來開門。
    他有些煩悶地摸出手機,打電話給她。
    “你在哪兒?”他問。
    葉臻愣了愣,說:“我在外麵。”
    林北欽忽而放鬆,放緩語氣,說:“快點回來。”
    “……哦,”葉臻訥訥地回答。
    ……
    葉臻快速回到酒店,還帶了早餐。
    她第一時間來到林北欽的房間,把早餐擺好。
    林北欽從臥房走出來,臉色如常,但葉臻能感覺出來,他周身的氣壓有些低。
    氣氛莫名的有些局促,兩人相對坐著,沉默地吃早餐,一言不發,隻聽得碗筷輕輕相碰的聲音。
    期間林北欽暗暗看了葉臻好幾次。
    她依舊專注地吃飯,胃口不錯。
    她坦然的模樣讓他心底有些空,具體是什麽,他竟無法描繪。
    吃完早飯後,葉臻收拾桌子,問:“教授,我們要去警局嗎?”
    林北欽盯著她,說:“不去,”頓了頓,問:“你是蓉縣人?”
    葉臻遲疑,說:“是。”
    “既然如此,你陪我逛逛,”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