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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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臻起了大早, 心裏記掛著林北欽說的事, 倒是好奇他到底要到自己去什麽哪裏。
    吃過早飯,林北欽拿了鑰匙,帶她下了樓。
    不久後,方圓將車停在了路邊,對他們招招手。
    林北欽開了駕駛座的車門,對方圓說:“你去和李宏一輛, 我來開車。”
    方圓把車鑰匙給他,徑自上了後麵一輛車。
    兩輛車, 除了李宏和方圓之外,還有穆婂。
    難道又要去勘查現場?
    葉臻坐到副駕駛上, 林北欽便駕車出發了。兩旁的建築越發稀少, 漸漸駛出城區, 窗外是碧綠如浪的田野和零星的瓦舍。
    “教授,我們要去哪兒?”葉臻問。
    林北欽駕駛著方向盤, 說:“梓桐村。”
    “為什麽?”葉臻不明所以,“不是已經去過了嗎?”
    林北欽說:“在物證鑒定結果出來前,去梓桐村看看,說不定能找到新的線索。”
    本就是一段不遠的路, 二十多分鍾後, 進入村裏。
    停好車,步行一段, 到達一座枯朽陳舊的瓦房前。青瓦灰牆, 牆麵鋪就的石灰早就脫落, 掉了一地灰白的碎屑。房屋周圍長著參差的雜草,屋前的空地上,散落著破舊的家具和農具,隱約看得出有人曾經生活過。
    李宏聯係了村幹部,村幹部向林北欽簡單地說了這家房主的情況。
    “曹家以前算得上村裏的貧困戶了。聽說是好多年前,曹家老兩口給曹明看了媳婦,花了點錢把人娶回來了,可是那女人嫌棄曹家太窮,過不下去,拋下曹明和兒子自己跑了。也有人說,那女人是被曹明給打跑的,這麽多年了,誰知道呢?”村幹部有些唏噓,“不過曹明打人我看是真的。他兒子曹天磊總是被他打得半死不活的。有一次曹天磊去上學,老師發現他身上有傷痕,關心了幾句,得知他是被爸爸打的,老師也是個熱心的,還特意為此家訪過。但是曹明照打不誤,甚至把曹天磊打到下不來床了。”
    葉臻看著灰撲撲的門,問:“後來呢?”
    “老師是個好老師啊,她帶著曹天磊到派出所報案,說他遭到家暴。但是派出所的人讓村裏的幹部去教育了幾句,也就完事了。”村幹部說,“後來,那個老師調走了,曹天磊再被打,沒人護著,也沒人幫他,所幸就常常躲出去,幾天幾夜不會來。”
    房門鎖得不嚴,李宏搗鼓了兩下,就打開了。
    撲麵而來的,是一股厚重的黴味,潮濕滯悶。屋子裏黑漆漆的,所有的事物都落了灰。斑駁的青苔和綠黃的水印到處都是,家具等物也受了潮,散發著腐朽的氣味。
    葉臻幾人進屋勘查了一番,屋子裏大部分生活用品和家具都在,看樣子曹明和兒子離開時,沒有帶太多東西走。
    房子雖然陳舊,有的牆麵甚至開了裂,但屋子有好幾間。廚房、客廳、臥室,布局合理。
    葉臻推開一扇臥室門,發現臥室牆麵上貼著整齊的獎狀,牆邊有一張桌子,桌子上堆著落滿灰塵和蜘蛛網的書本。
    從日期上看,獎狀是曹明小學和初中時得到的,有三好學生獎、書法比賽獎,還有學習成績優異獎等。初中一年級之後,幾乎每年都有,直到初中一年級。
    書本也是小學初中的,課本的情況,可看出曹天磊的學業變化。
    初一上學期,他的筆記、作業比較認真,但初一下學期,作業相對糟糕一些。
    葉臻再翻了翻,希望能找到日記本之類的,但暫時沒有收獲。她將這些課本都打包好,裝進物證袋裏。
    忽而從一本書裏,掉出一個小本子,葉臻撿起來查看,認出這是學生證。
    她翻開證件,發現曹天磊在初中階段,每一學期都去注冊過的,說明他已完成了初中階段的教學。首頁上,貼著他的照片,看得出來,他那時還是個稚嫩的男孩,長相與他爸爸曹明相似。
    再往後翻,發現一張發黃的照片。
    照片大約五寸左右,一男一女,抱著一個胖胖的男孩兒。
    “太好了,”悄無聲息地,背後突然有人發出一聲讚歎。
    葉臻嚇了一跳,險些扔掉學生證。
    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林北欽握住她的手,順便將學生證抽走。
    “這個房子雖然是曹明和曹天磊的家,但其實半點家庭的氣息都沒有。”林北欽翻開學生證,“但這畢竟是曹明和曹天磊生活多年的地方,一定有什麽東西,最能反映他們真正的內心訴求。”
    他輕笑,“剛才我已經去看過曹明的房間裏,嗬,他真是一個無趣的男人。”
    那房間,豈止能用髒亂差描繪?
    葉臻快速忽略手心被他拂過的觸覺,說:“照片裏能看出什麽?”
    林北欽抽出那張五寸的照片,說:“照片下方的日期很模糊,但能看清年份。這是二十年前的老照片了。至於照片中的人嘛,從麵相上看,男人是曹明,女人應該是曹明的妻子,女人懷中的嬰兒,就是曹天磊了。”
    曹天磊把照片藏在了學生證裏。
    “可以推測,在曹天磊幼年的時光裏,他一直珍藏著這張照片。知道他離開桐梓村,才將照片留在這裏,封塵。”林北欽說。
    “所以,其實曹天磊內心裏,還是渴望完整的家庭的,尤其渴望母愛。”
    林北欽搖頭,“或許曾經渴望過。”他將照片正麵給葉臻看,說:“女人的臉,被筆塗過了,看不清楚。”
    方圓和李宏、穆婂,將在房裏搜到的東西打包。
    葉臻幫忙收拾整理,發現從曹明房中,搜出不少女性用品,從風格和尺寸大小看,大約是屬於同一個人。
    村幹部看了之後,立即黑了臉,“這是朱雨薈的東西啊,他們真的……”
    葉臻問:“你怎麽知道這些是朱雨薈的?”
    村幹部囁嚅著,說:“那雙絲襪,是朱雨薈的。我們村裏的女人,都不會穿絲襪的。”
    是否屬於朱雨薈,還要帶回去鑒定。
    相關物品整理好之後,林北欽和葉臻再次進入屋內。經年過去,許多痕跡都已經消失,如果不反複勘查,隻怕很難發現。
    葉臻在屋內站了一會兒,見林北欽拿出魯米諾噴劑,慢慢地噴在房屋的每一個角落。
    不久後,地麵、牆角、床、桌麵上,都隱約泛出淡藍的幽光。
    葉臻立刻用濕棉簽提取,裝入紙袋裏。能夠直接帶走的,統統裝袋。
    “那些會是人血嗎?”葉臻問。
    林北欽若有所思,說:“應該有,但是沒出過人命。”
    “嗯,”葉臻頷首,如果真的出了人命,應該是村子裏的大事了,不可能完全查不到。“或許是曹明家暴兒子留下的血跡。”
    離開梓桐村時,林北欽接到李逸止的電話:“毒物學檢測結果出來了。”
    “好,我馬上回來。”林北欽說。
    ……
    警局。
    李逸止已完成對朱雨薈的屍檢。
    他直接對林北欽做匯報,說:“照你說的,檢測了她死前吃的食物。在她胃裏未消化的食物中,檢測出了y羥基丁酸。”
    林北欽蹙眉,“這種物質,人體之中本來就有。”
    李逸止咬牙,“所以啊,我一開始從她血液裏檢測出這種玩意兒的時候,根本就不覺得是毒物所致。”他苦笑,“這種東西,可以在人體的細胞內合成,所以能測出來也正常。但實際上,它是一種神經藥物,是被禁用的毒品,也用作麻醉劑。”他很納悶兒,“要得到這種藥物很難,哪個凶手有這種條件?除非他是醫生。”
    “化工廠,”林北欽說,“化工廠中也有這種物質。”他眯了眯眼,說:“曹明曾經在化工廠裏工作過。”
    “哦,曹明?”李逸止對案情非常了解,“他殺朱雨薈,為什麽?”
    真相已漸漸浮出水麵,但林北欽依舊覺得,目前查知的一切,不過是冰山一角。
    各方線索、物證匯集,鐵證如山,曹明被帶回警局。
    曹明出人意料地鎮定,李宏去逮捕他時,他正在酒店上班,一切如常,甚至完成了對消防栓檢查。看到警察走近時,他平靜地脫下工作製服,伸出手來讓人銬住。
    他早就料到有這麽一刻了,隻是沒想到這麽快,不到三天。
    此時,他坐在警局的審訊室內,一言不發。雖然安靜,但依舊難以掩飾眼底的戚恍無措。
    葉臻和李宏進入審訊室,林北欽等人則在聆訊室中觀察情況。
    李宏率先開口,情緒壓抑著,說:“曹明,知道為什麽帶你到這兒來嗎?”
    “知道,”曹明單調地說,“我殺了人。”
    “殺了誰?”李宏睨著他。
    “朱雨薈,”曹明說。
    李宏:“什麽時候殺的?”
    曹明的指尖輕輕顫抖,說:“三天前,晚上。”
    李宏冷聲問:“具體哪天,幾月幾號?幾點?”
    曹明記得異常清楚,他說:“3月27號,大概淩晨一點多。”
    李宏說:“你不是說,那晚你一直在打牌嗎?怎麽就去把她殺了?”
    葉臻抬起頭,專注又悲憫地看著曹明。
    經過勘查,她對曹明和作案時間和方式已有了一定了解,但她很想證實,自己的推測到底是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