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晚安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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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要下班時, 葉臻收拾桌麵, 準備回家。
剛剛關好抽屜,一轉身就差點撞到路征。
路征快速退後一步,避免撞到她的手臂,又問:“要下班了?”
“嗯,”葉臻點點頭,“你呢?”
路征提著他那台心愛的電腦, 說:“我查到了可疑的監控。”
話音剛落,辦公室的人便紛紛看了過來, 鄭小吏立即起身,說:“我這就去叫林隊過來看。”
路征打開電腦屏幕, 熟練地調出畫麵, 投影到幕布上。
就在這時, 林北欽也走了過來,拉開椅子, 坐在葉臻辦公桌旁。
眾人盯著監控畫麵,看完一遍後,鄭小吏感覺智商受到了侮辱,“路大神, 請你告訴我, 監控裏有什麽?”
路征同時調出幾個畫麵,每一個畫麵中, 都圈出一個人。
他利用人臉識別係統, 將人放大, 清晰,說:“這是同一個人。”
方圓和鄭小吏有些懵,視頻非常的模糊,光線昏暗,漆黑一片,烏漆嘛黑的什麽都看不見,而他居然圈出幾處黑影,說那是同一個人。
林北欽眯了眯眼,說:“還能清晰一些嗎?”
路征說:“可以,但是要耗費一些時間。嫌疑人懂得躲避監控,而且從頭到尾,沒有被拍到正臉。”
林北欽問:“他的行蹤是什麽?”
若是在從前,他會親自查看監控,但現在,這一切都是路征的工作。
路征說:“我反複比對之後,發現嫌疑人不止一次混入小區。他通常是中午時,趁著人多、安保查得不嚴時進去小區,然後去車庫,一呆就是一下午,到了晚上才出來。”
鄭小吏說:“他一定是去跟蹤林思竹的,跟蹤多次之後,就對她的作息行蹤非常了解了。”
路征說:“案發當晚,他下午進入小區,到達車庫。趁著光線昏暗,襲擊了林思竹。之後他並沒有逃走,而是一直躲在車庫裏。大概是晚上九點多左右,他離開車庫,進入了樓道,一直到淩晨三點,才匆忙地逃走。”
“淩晨三點大約就是我和他交手的時間。”葉臻說。
“肯定是他!”鄭小吏怒道:“把他抓起來,給葉臻出氣,竟然敢襲警,不想活了!”
穆婂搖頭,說:“視頻太模糊了,根本看不清,怎麽判斷他是誰?”
路征坐在電腦前,手指在鍵盤上翩飛,說:“我再試試。”
與此同時,林北欽抽出紙和筆,就著電腦上黑乎乎的身影,開始作畫。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似乎在欣賞一場精彩的比賽。
鍵盤的敲擊聲和筆尖滑動的聲音交錯於耳,不過片刻之後,電腦上和紙頁上,便同時出現兩個模糊的身形輪廓。
緊接著,兩個輪廓如水落石出,漸漸清晰明了,姿態不同,動作不同,但神態卻很相似。
一人用電腦處理,一人用紙筆繪畫,任何一幅肖像畫,給一個有經驗的警察,也能抓住形態特征,大致認出嫌疑人了。
聲音暫停後,眾人同時一靜,唯獨葉臻盯著兩幅畫,陷入冥想之中。
她總覺得畫中的人有些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方圓打破沉靜,說:“不管怎樣,我們現在有證據證明這個嫌疑人的犯罪行為了。我這就去查林思竹的人際關係網,逐一排查。”
散會後,葉臻依舊沉浸在回憶中,有些心不在焉。
路征幫她打理好桌麵,說:“我送你回去。”
葉臻遲鈍地搖頭,手裏捏著林北欽畫的肖像,說:“等會兒,我還有事需要和教授說。”
恰好林北欽拿著車鑰匙走過來,說:“正好,我送她回去。”
路征看了葉臻一眼,見她還是一副心神不寧的樣,輕聲一笑,說:“好吧,那我先走了。”
路征走後,林北欽問:“還有什麽事想說?”
葉臻舉起那張肖像畫,說:“我好像在哪兒見過這個人,可我想不起來了。”
她反複打量林北欽的畫,簡單的線條和色彩,在她腦海裏串出無數的線索,但始終沒有半點頭緒。
林北欽將畫拿走,疊好後,說:“這隻是草稿,如果要靠一幅畫找出嫌疑人,還需要專業的犯罪素描師。”
“不,”葉臻很篤定,“我就是見過這個身影,體態特征非常神似……”
林北欽遲疑一瞬,關掉辦公室的燈。
光線一暗,視野變得曖昧綽約。葉臻微微一怔,肩上被人輕輕一按,坐到了椅子上。
“既然想不起來,就靜下來回憶一下。”林北欽走到她身後,雙手輕輕放在椅背上,彎下清健的身軀,無形間似將葉臻攏在懷中。
葉臻微微一僵,下意識起身,卻被他按住,“你現在放鬆下來,排除雜念好好想想,在哪兒見過他。”他的聲音很輕柔,“想不起來沒關係,我幫你。”
她順勢安坐好,身體和思維同時鬆弛,耳畔安靜無聲。
“你大約是在什麽時候見到他的?”林北欽問。
葉臻微微蹙眉,被他的聲音牽引著,說:“與林小姐相遇之後……在警局外。”
或許是大街上,或許是在人潮之中的匆忙一瞥,或許是在與他交手時,看清了他的容貌。
“你和林思竹,一起去過哪些地方?”林北欽循循善誘。
葉臻不假思索,說:“會館,我們在會館吃了飯,然後就一起回了她的住處。”
“是在會館見到他的?”林北欽問。
葉臻的思緒快速回到會館,一切場景快速在記憶中重建。當天的聲音、人、物、似潮水、似電影閃回,清晰地閃進腦海中。
她和穆婂、林思竹一同進入會館,由服務員領著進入包廂。一路上,與多少人擦肩而過……
這些人當中,沒有那個人!
包廂由屏風擋住,除了服務員,沒有人進出。期間有兩位服務員上菜,一男一女,都不是!
緊接著,她陪同林思竹去洗手間,然後在男洗手間門口,遇到了林北欽。
思維微微遲鈍,她的臉卻泛出紅暈。
“你想到了什麽?”林北欽見她漸入佳境,趁機問道。
葉臻沒出聲,心跳似漏了一拍。
當時她和林北欽說了什麽?
“教授,好巧啊。”
“好巧。”
“我剛剛發現一個變態,朝洗手間偷窺!”
“偷窺?你說的是自己嗎?”
腦海中的記憶瞬間定格,葉臻坐直身,睜開眼睛,說:“那個變態!偷窺女洗手間的變態!”
林北欽不明所以,他走到葉臻身前,隔著綽約的光,看著她的眼睛,“你想到了?”
葉臻決然點頭:“我曾經在會館的女洗手間鏡子裏見過他的身影,我確定就是他!”她指著桌上的畫說道。
“好。”林北欽輕笑,鼓勵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或許是他跟蹤林思竹到了會館裏,我這就讓方圓去調會館的監控。”
葉臻長鬆一口氣,忽而想到什麽,有些窘迫地說:“教授,那天我真沒有去男洗手間偷窺……”
林北欽一怔,說:“難道是走錯洗手間了?”
“不是……”葉臻無奈,抬頭又見他唇角的笑意如曇花一現,猜到他是揶揄,便沉默了。
林北欽當下給方圓打電話,通話結束後,對葉臻說:“走吧,我送你。”
葉臻記起了在鏡子裏匆匆一瞥的身影,也想起了在會館裏和林北欽一起離開的女人。
那個知性、美麗又成熟的女人。
上車之後,她就一言不發,林北欽認為她在思考案情,沒有打擾。
將她送到樓下後,她沒有立即解開安全帶下車,而是幾次側首看著他,欲言又止。
林北欽問:“還有事?”
葉臻微微搖頭,“沒什麽,教授……再見。”
她推門,車門卻依舊鎖著。
林北欽說:“中控下的抽屜裏有東西,拿出來。”
葉臻呆了呆,心頭隱約生出幾分期待,打開抽屜後,發現裏麵全是自己的藥。
她這才想起出院時,是林北欽給她取的藥,由於忙於案子,她隻吃了內服的藥,外用的在他的車裏。
拿好藥之後,她說:“那我走了。”
林北欽卻打開了燈,微微傾身過來,握住了她受傷的手臂。
“看起來好多了,”他說。
仔細端詳了片刻,確認沒問題,放開她。
葉臻與他道別,回了自己家。
她頹然倒在沙發上,呆怔地望著落地窗,窗外依舊是那株迎風招展的樹。
初夏漸去,花樹青蔥搖曳,熏著城市的霓彩和溫和的燈光。
躺了片刻,仍在沙發上的手機突然響了。
她接聽,林北欽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還沒到家?”
葉臻怔了,坐直身,又慢慢地走到落地窗前,偷偷往樓下看。
那輛熟悉的車,熟悉的人,依舊停駐在樹下。
她甚至能清晰察覺到,林北欽的目光已經準確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欲言又止,聽他問:“怎麽沒開燈。”
“我……我忘記開燈了。”她轉身進客廳,打開燈。
皎皎的燈光點亮窗戶,見她的身影站在窗前,他才放心,說:“關好門窗。”
“哦,”葉臻應聲。
交纏的燈火,滋長招搖的樹,姍姍搖曳的樹影。
車下的人,還有他平常的目光,都染上繾綣和溫情。
“教授,”葉臻聽見自己的心跳,還有飄忽不定的聲音。
“還有事?他問。
“晚安,”她說。
林北欽靠著車,看著窗前的人,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