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跟蹤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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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驟雨初歇, 警局中草木青翠如洗。
關於林思竹兩年前卷入的命案卷宗,放在了林北欽的辦公桌上。
這起案件並不是發生在宜城,調取卷宗,花了些時間。
林北欽打開文件袋,厚厚的一疊文件,沉沉地落在手上。
起初, 他一目十行地看,臉色漸漸陰沉如雪, 眼底慍怒如火。
看完後,他沉重地將文件放在桌上, 幾次拿起手機, 撥打任靜玟的號碼, 終究又放下。
這份案情卷宗,記錄了案發的所有過程, 但凡卷入其中的人,都有詳盡的交代,嫌疑人也統統受到了製裁,但他依舊懷疑有幾處破綻。
最大的破綻, 出現在林思竹身上。
正欲再次研究, 門被人敲響,隨後李逸止便走了進來。
林北欽若無其事地將文件收好, 隻留了一張照片在桌麵上。
剛進門, 李逸止就問:“案情有眉目了嗎?”
“有, ”林北欽輕輕敲了敲桌上的照片,說:“他就是襲擊林思竹的嫌疑人。”
李逸止看了眼照片,眉頭一蹙,“霍冀然?”
“你認識他?”林北欽問。
李逸止臉色如常,說:“他是思竹在大學期間的師兄,聽聞一直瘋狂追求思竹的閨蜜,可一直沒追到手。”
林北欽露出幾分嘲諷,說:“是嗎,思竹的閨蜜,就是被他害死的。”
林北欽懷疑李逸止了解部分案情。
李逸止帶著薄怒,說道:“是啊,說起來,還是思竹作證,才讓他入獄的。”
他又一驚,“他入獄了,怎麽會……”
林北欽說:“兩個月前,他因為表現良好,減刑提前釋放了。”
“難怪!”李逸止震怒,“他一定是記恨思竹作證把他送進監獄,所以出獄後就想報複!”
林北欽沉默不語,目光沉沉地盯著霍冀然的照片。
李逸止急忙說:“你還愣著做什麽,趕緊去抓他!”
“還沒有證據,”林北欽說。
“帶到警局問一問就知道了,”李逸止說。
林北欽微微蹙眉。
……
葉臻到達警局後,徑直走向路征的辦公桌。
昨晚半夜,路征臨時收到方圓調回的監控錄像,連夜回警局查看。
他和監控組的人用了些時間,從會館的監控中,鎖定了嫌疑人,並進行比對。
葉臻將一杯咖啡放到他桌上,說:“路師兄,辛苦了。”
路征熬了半夜,依舊精神抖擻,心滿意足地喝了咖啡,調出比對結果,說:“跟蹤林思竹進會館的人名叫霍冀然,是個有案底的。”
他調出霍冀然的資料,葉臻盯著他的照片看了幾秒,“怎麽不太像。”
“這是他在監獄中的照片,”路征說,“再監獄裏待過的人,多少都會有變化。”
葉臻感激又誠懇,“師兄,麻煩你把資料發給我。”
“沒問題。”路征立即照做。
葉臻收到資料之後,當即將消息告訴林北欽。
“還等什麽?”李逸止豁然從沙發上站起,“快下逮捕令!”
林北欽立即帶上警力,前往霍冀然的住址。
霍冀然是在兩年多前入獄的,林思竹是指控他罪行的證人。罪行確鑿,被判有期徒刑三年。
他是霍家的獨生子,本碩連讀,學業有成,是霍家夫妻倆的驕傲。可誰也沒想到,他會在人生最關鍵的時候入獄。這讓霍家夫妻備受打擊,至今都不願意接受兒子犯罪的事實,甚至一直認為兒子是被冤枉的。
物業經理帶著葉臻等人到達霍家門口,前去敲門。
開門的是霍父,頭發花白,年近六十,已經有明顯的老態。
他眯著渾濁的眼睛,看著門外的人,問:“你找誰?”
物業經理微笑著,說:“你好,我是物業的,有業主反映,你們家的洗手間漏水,可以讓我們進去查看一下嗎?”
他出示證件,霍父眯著眼看了一會兒,說:“進來吧。”
葉臻和方圓立即隨著物業經理進了房,借著檢查漏水,開始在房裏搜索。
將所有的房間查看完畢之後,並沒有發現霍冀然。
物業經理趁機離開,方圓則向霍父出示證件,說:“抱歉,霍先生。”
霍父錯愕不已,看清證件之後,立即憤怒大吼:“你們什麽意思?想要幹什麽?”
方圓歉然地蹙眉,依舊客氣著,說:“我們來找霍冀然的,請問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聞言,霍父臉色又是一陣灰敗,“不知道不知道,你們找他幹什麽?”
他的聲音憤怒又沙啞,驚動了在臥室休息的霍母。
霍母推開門,和霍父站在一起,勉強維持鎮定,說:“警察同誌,你們找我兒子做什麽?”
葉臻說:“我們找他隻是問問話,沒事。”
霍父和霍母臉色稍霽,但依舊非常不安。
霍母正想問話,忽而見一個陌生的男人走了進來。男人長得英朗清俊,目光淡淡往她身上一掃,她立即忘記自己要說什麽。
葉臻回頭看見林北欽,對他搖搖頭:“霍冀然不在。”
林北欽輕輕點頭。
霍母恍若初醒,木訥地對葉臻等人說:“警察同誌,請坐。”
幾人各自入座,氣氛卻沒有任何緩和,霍家夫妻對葉臻等人非常抵觸,態度既疏離,又防備。
林北欽看向身側的一間臥室,問:“那是令郎的房間嗎?”
他語氣謙和,無形間讓霍父放鬆了些,他點點頭,說:“是。”
林北欽起身,問:“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霍父遲疑片刻,說:“可以。”
霍母起身,打開房間門,林北欽和葉臻便入了房。
霍家夫妻這套房子,是住了多年的老房子,客廳和另外一間臥室的裝修比較陳舊,唯獨這間房,裝修布置是全新的。房間裏幾乎看不到陳舊的東西。
衣櫃中的衣物很少,隻零星掛著幾件,有的還掛著標簽,是新買的。
衣櫃角落裏,放著一隻行李箱,林北欽戴上手套,打開箱子,箱子裏是舊衣物,還有幾雙鞋。其中一雙飛步牌的鞋子,看似與在林思竹門前提取到的鞋印吻合。
霍母一隻在旁邊靜默地看著,目光瞬也不瞬。
林北欽起身,看向霍母,“這間房,是新裝潢過的?”
“是,”霍母局促地點頭,“我把冀然以前用過的全部扔了,去去晦氣。”
房間裏有一個書桌,桌上放著幾支筆,還有一盒顏料,抽屜裏有一疊紙。
葉臻立即取了部分顏料和紙,裝入物證袋中。
這一舉動,終於讓強裝鎮定的霍母崩潰,她一把抓住葉臻的手臂,壓抑著哭泣,問:“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兒子好好的,你們為什麽要這麽做?”
她剛好抓在葉臻受傷的手臂上,尖銳的疼痛頓時讓她倒抽一口涼氣。
林北欽臉色陰沉,冷聲說道:“霍夫人,她隻是在取證,你這樣做,是在幹擾警方辦案。”
與此同時,他快速出手,將她的手挪開。
葉臻收好物證袋,說:“霍夫人,我們目前隻是懷疑霍冀然跟蹤、騷擾他人,並且襲警。如果他無罪,我們會給他一個清白。”
霍夫人臉色白了白,同時又咬牙,悲切地說道:“我兒子剛剛出獄,怎麽回去跟蹤騷擾別人?他這幾天,一直在外麵找工作。”
“找工作?”葉臻詫異。
“是!”霍夫人非常肯定,“他是個很努力的孩子,很懂得上進。”
“他回來過嗎?”葉臻問
霍母說:“回來過。”
“他回來都會做什麽?”葉臻眯了眯眼。
霍母說:“畫畫,他以前就喜歡畫畫,高中時就報了繪畫培訓班,還得過獎。”
桌角放著一本畫冊,霍母指著說:“那本就是他這段時間畫的。”
葉臻翻開畫冊,一頁一頁看下去,覺得心頭越來越沉鬱。
她不懂畫作,但霍冀然的畫風很古怪,繪畫的內容很陰沉、悲觀,有扭曲的撒旦,死人、骷髏、蛇,紅黑渲染的黑色,既壓抑陰鬱,又血腥黑暗。與他放在林思竹門口的那幅口吐毒蛇圖類似。
其中一幅,是前幾天完成的。畫中是一個裸體高大的女人,雙眼猩紅,頭發是一條條扭曲斑斕的毒蛇,背後張開巨大黑色的蝙蝠翅膀,手中拿著巨蟒,巨蟒糾纏在她的身體上。
畫的背後,有一行小字:erinnyes,我的毒蛇,鑽進你的身體。
葉臻背後一陣發麻,合上了畫冊。
“這是複仇女神,”林北欽說。
葉臻低聲說道:“看來跟蹤襲擊林思竹的,應該就是霍冀然。”
這一行,雖然沒有找到霍冀然,但至少查到了物證。也不算白來一趟。
從霍家出來,林北欽對方圓說:“你安排人在這裏看著,一旦霍冀然回來,立刻帶回警局。”
方圓應了,又問:“林小姐那邊,還需要人看著嗎?”
話沒說完,林北欽接到電話:“林隊,命案。”
林北欽神色一凜,看了眼手機來電,是李逸止的電話。
他隱約察覺李逸止的語氣有些異常。
“在哪兒?”林北欽問。
李逸止立即說了地址,靜了靜,又說:“死者是霍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