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心起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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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思竹被綁至今, 除了綁匪拍的那段短小的視頻, 誰也不知她的狀況,甚至不知她的生死。
    林世傑的要求,似乎很合理。
    男人似乎猶豫了片刻,竟同意了林世傑的要求。
    “可以,但是隻允許一個人去看林思竹。”
    任靜玟緩緩放下匕首,無聲地剜了眼林世傑, 林世傑站直身,正打算放開林老夫人, 卻被林老夫人死死地抱住。
    “世傑,你不能去, 太危險了, 誰知道他們會耍什麽花樣?”林老夫人說道。
    林世傑愣了愣, 沒推開她。就在此時,任靜玟一聲冷笑, 從容地說:“我去。”她看也不看林世傑,說:“我要知道我女兒的情況。”
    林老夫人鬆了一口氣,依舊抓著林世傑。
    樓上的男人說:“好。”他轉身下了旁邊的樓梯,開了樓梯口的鐵門, 對任靜玟說:“進來吧。”
    任靜玟麵不改色, 毫不猶豫地邁步走過去。
    “靜玟……”林世傑看著她的決絕的背影,臉色蒼白。
    ……
    很快, 任靜玟就被男人帶上了樓。兩人步履從容, 路過葉臻門前, 透過那一孔小小的貓眼,葉臻看清了任靜玟的神色。
    她依舊是那副清冷的模樣,沒有畏懼,沒有緊張,目不斜視地跟在男人身後。緊接著,跟隨男人進了隔壁的房間。
    葉臻輕手輕腳地挪到窗前,隔著木板的縫隙觀察著。
    一進房,淩空懸浮的嬰兒屍體,將任靜玟嚇得不輕,她驚呼一聲,撞到門板,險些跌倒。
    許久後,她才扶著牆站起來,驚駭不已地低下頭,不敢再往上看。
    “我女兒呢?”她顫聲問。
    男人帶著她繼續往前走,兩人的身影很快沒入晦暗之中。
    門縫狹小,無法看清房間的全局。任靜玟和男人已經離開葉臻的視線,可依舊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就算已經了解了房間的情況,再次目睹也覺得驚悚。
    長明燈微弱的光交織著,暗影裏有一張軟榻,林思竹被束縛著雙手雙腳,靜靜地躺在上麵。
    任靜玟立刻箭步上前,撲倒在軟榻前,哽咽不語。
    “她怎麽了?”半晌後,任靜玟才冷靜下來,低聲問道。
    男人說:“隻是給她吃了些安眠藥,很快就會醒的。”
    任靜玟輕輕點頭,伸手將林思竹輕輕地抱在懷裏,她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女兒,目光愛憐且悲傷。她擦掉無聲滑下的淚,捧著林思竹的手,說:“既然她昏迷了,就沒有必要綁著她吧?”
    男人蹙眉,“做戲要做足全套,何況除了我之外,還有另一個人,別露出破綻。”
    任靜玟不安地給林思竹鬆了鬆繩子,緊緊地抿著唇。察覺到林思竹並不舒服,她輕柔地將林思竹放下躺好,給她蓋上柔軟的毯子。
    “樓下的人,你打算怎麽處理?”她輕聲問。
    男人靜默片刻,盯著她,反問:“你想要怎樣?”
    任靜玟臉色狠戾,一字一頓地說:“我要讓那老女人死!”她深吸一口氣,聲音幾乎從牙縫中蹦出來似的,說:“隻要你做得幹淨,要什麽條件,隨你開!”
    男人臉色有些古怪,半信半疑,“什麽條件?你還能給我多少錢?”
    任靜玟冷笑,“我是林世傑的妻子,他死了,他的一切全都歸我。我可以什麽都不要,全部都給你。”
    她說話的充滿仇怨,聽到的葉臻心底狠狠地打了個寒顫。她本以為,這隻是一起單純的綁架案,或勒索,或尋仇,卻沒想到,任靜玟會參與其中。這起綁架,難道她是自導自演的?為什麽?
    可她一個幾乎不怎麽出門的女人,被林世傑和林老夫人看得這麽緊的女人,怎麽會與歹徒勾結上?
    葉臻腦海裏突然浮現任靜玟剛才進門的神情。她似乎並不清楚這房間裏有嬰屍,難道她隻是想殺了林世傑和林老夫人,與製作嬰屍的人沒有關係?
    這個綁匪到底是誰?製作嬰屍的人,又是誰?
    葉臻百思不得其解。渾身無力,再也支撐不住,隻好緩緩癱倒在地。
    “真是一個狠心的女人,”男人輕笑,“連與自己生活二十幾年的老公都能殺,你還想殺婆婆,我一點都不意外。”
    任靜玟眯了眯眼,“五十步笑百步,你跟我有什麽區別?”
    “你錯了,”男人不以為然,“我隻是貪婪,卻不狠心……”頓了頓,他話音一轉,壓低聲音問:“你是怎麽把林世傑殺死的?”
    正處於混沌無力狀態的葉臻,聞言陡然驚醒。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林世傑被任靜玟殺了?難道被拋屍在南山別墅區深林中的無名男屍,根本不是梁世齊,而是林世傑?!
    那樓下的和林老夫人在一起的男人,到底是誰?
    ……
    整整一個晚上的搜查,林北欽一行人回到警局,天將將破曉。
    沒有晨曦,些微的金芒很快被雲層遮蔽。警局的鑒識實驗室安靜無聲,忙碌了整整一晚的人,橫七豎八或躺或趴地睡著了。
    林北欽一進門,就聽見了起伏的呼吸聲。他放緩腳步,直接進了技術刑偵辦公室。
    室內光線明亮,十幾台電腦屏幕晝夜永亮,爭分奪秒地運轉著。路征坐在電腦前,頭靠著椅背,竟是就這樣睡著了。
    他警覺性還算高,即使林北欽放緩了腳步,他也立即警醒過來,頭一歪,撞到了扶手上。
    林北欽見他醒來,開門見山問道:“廢棄殯儀館的地址查到了嗎?”
    路征調出地圖,說:“隻能查到大概的位置,如果要精確,除非有人在那個地方發出信號。”
    電子地圖上,路征已圈出大致的範圍,但淮山方圓十餘裏,及時知道了大概位置,搜查起來也會費些時力。
    “辛苦,”林北欽神色淡淡,轉身正欲出門,突然聽路征問:“葉臻還沒回來?”
    林北欽停下腳步,微微蹙眉,“沒有,怎麽?”
    路征欲言又止,蹙了蹙眉,“沒什麽,就是關心一下。”
    林北欽抬手看了看表。
    電腦屏幕的光,時明時暗。路征眼神諱莫,他起身,平視林北欽,鄭重地說道:“林隊,葉臻為了這個案子盡心盡力,但她隻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姑娘,如果她沒有出色完成此案,你打算怎麽辦?”
    光影嶙峋,林北欽靜默一瞬,平淡地說:“她是我的徒弟,她好與不好,我都擔待得起。”
    路征說:“你是你,她是她。我隻希望林隊不要太嚴苛,不要因為她一時的表現,就否定她所有的努力。”
    林北欽笑了,眉宇舒展倨傲,“路征,你好歹是她的師兄,我還以為你很了解她。”
    路征怔了怔,目光微微一暗。
    “她沒你認為的那麽脆弱,否則我也不會看上她。”林北欽說。
    兩個男人同時一靜。
    路征默然,又正色說:“那我該替葉臻高興。”
    林北欽淡淡勾唇,心頭竟有些雀躍激蕩。這種感覺很久違,卻不陌生。就像小時候努力爭取,成功後得到一塊糖似的,甘甜滿足。
    不禁然,他忽而想起葉臻的臉,想起她心底隱藏起來的秘密。
    懷著某種淡淡的滿足感,他離開路征辦公室,半路遇到小章警察。小章見到他,立即恭敬地遞上一份資料。
    林北欽拿出筆,在資料末端簽了字,又還給小章。
    小章是負責接收文件的,平常總會拿著各種文件讓林北欽簽字,每次林北欽都會認真看過之後再簽,而這一次,他似乎有些走神。
    而且名字還簽錯了!
    眼看林北欽要離開了,小章追上去攔住,“林隊,這份文件……”
    林北欽斂色,瞬間回神,鎮定自若地說:“我已經簽了。”
    “不是,”小章有些為難,指著他簽的字,說:“你是簽字了,可是你簽成了葉臻的名字。”
    林北欽蹙眉,見文件上簽的,果然是飛揚有力的“葉臻”兩個字。
    他心潮微微一蕩,平靜地拿出筆,打算重寫,落筆時,卻不舍得將“葉臻”兩個字劃掉。於是隻輕輕一劃,又將自己的名字寫在了葉臻的前麵。
    林北欽,葉臻。
    如兩株靜立風中的樹,枝葉亭亭交纏在一起。
    他心下滿足,將文件交給小章,小章臉色越發古怪,也沒接文件,而是囁嚅著,說:“林隊,這份文件不需要簽。這是安城警方的傳真。”
    安城?
    林北欽捏緊文件,說:“知道了。”
    小章任務完成,但他有些不放心林北欽剛才的表現,於是說:“文件中說,梁世齊、林世傑,以及秋棠的dna比對成功了,兩兄弟與秋棠都是母子關係。另外,梁世齊還有個兒子,隻是離婚後,兒子歸他前妻撫養,名字也改了,現在叫常旭。”
    常旭!?
    林北欽臉色一沉,立即仔細翻閱文件。
    常旭是林世傑聘請的私人司機,統共在林家工作了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足夠他將林家的情況了解得一清二楚。
    洛晨濤的確有綁架林思竹的巨大嫌疑,但洛晨濤的目標隻是林思竹,何況他對林家並不了解。單靠他一人之力,也無法完成這麽縝密複雜的綁架。
    這起籌謀已久的綁架案,難道與常旭有關?
    常旭不漏聲色地進入林家,其目的是什麽?是否從一開始,他就已經在籌謀策劃了?
    恰在此時,方圓的電話打了進來。
    手機中,她的聲音非常低沉,“林隊,葉臻和穆婂失聯了……”
    林北欽的心瞬間一空,他努力克製著,不讓心空如深墜如千丈深淵。
    他捏緊手機,緩緩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