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黑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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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四合, 天完全黑了, 書房內光線昏暗。
葉臻沉緩地問:“什麽黑幫組織?”
林北欽說:“黑觀音。”
葉臻反應有些遲鈍,但也很快想到洛苒手機備忘錄中的“黑觀音”三個字。
“所以,我在看到洛苒手機裏的備忘錄時,也懷疑並不是巧合。”林北欽說,“更何況,她還留著葉珝的手指, 或許她和黑觀音曾有些瓜葛。”
葉臻不解:“難道三年前的行動,並沒有將這個組織一網打盡嗎?”
林北欽蹙眉, “談何容易?”
黑觀音是一個成立多年,且組織嚴密的黑幫。出沒在邊境, 主要從事非法買賣。如販毒、販賣人口、軍火、走私珍稀動物……他們的成員魚龍混雜, 有失業的混混, 有輟學的青年,有遊手好閑的農民、工人, 還有不法商人、逃犯、殺人犯。他們神秘森嚴,卻又零散,警方多次打擊,他們總能如蟲蟻似的一哄而散, 難尋蹤跡, 不久後,又能死而複生, 重新組織起來。
據查, 組織內有三個核心領導人物, 其餘人分散各地,作為他們三人的左膀右臂,為他們提供生意和門路,合作共贏。
幾年前,警方安排臥底進入黑觀音,終於能裏應外合,將黑觀音一舉殲滅。那一場掃黑打非,遍及整個西南,猶如天羅地網。
黑觀音走投無路,竟想魚死網破,挾持數名了人質。經過警方的浴血奮戰,擊斃核心人物一名,逮捕核心人物兩名,其餘人被逮捕、判刑。
沒了領頭人物,那些活躍在底層的小人物,有的被捕判刑,有的犯罪較輕,牢獄滿之後,便釋放了。
那場近乎慘烈的行動,林北欽不過三言兩語就講述完畢。
葉臻安靜地倚在林北欽肩頭,將葉珝的照片放在心口。
林北欽靜靜地抱著她,不需言語,體溫和擁抱,是最好的慰藉。
不知過了多久,她緩緩從他懷中抬起頭來,聲音沙啞著說:“洛苒在備忘錄裏留下黑觀音,難道她的死,和黑觀音有關?”
林北欽沒有回答。他輕撫她的背,說:“累了就睡吧,明天再想。”
他有私心,想暫時拋開案子和工作,全身心隻為她一人。
葉臻搖搖頭,“我睡不著。”
林北欽拂開她額間的碎發,輕聲說:“既然睡不著,把欠我的彌補回來,怎樣?”
他作勢要將她抱起來,葉臻伸手推他,“教授。”
林北欽輕歎,他坐直身,鄭重地看著她的眼睛,“葉臻,我曾發過誓,無論如何,會把葉珝找回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我不會讓他葬身在黑暗的地方,我會將他帶回,讓他安息在光明的淨土中。”
他吻她的額頭,唇貼著她,聲音溫柔而堅韌:“一切交給我就好。”
葉臻淡淡一笑,沒有回應。
林北欽起身,將她打橫抱起,上了樓。他把她放到床上,她立即鑽進被子裏,將自己裹起來。
“我先睡了,你去洗澡吧。”她隻露出一聲眼睛,深深地看著他。
他說:“你先洗,我給你放水。”
葉臻搖頭,“我困了,想睡覺。你會不會嫌棄我?”
林北欽作勢在她纖細的脖子上聞了聞,順便落下一個吻。然後轉身進了浴室。
……
林北欽從浴室出來時,臥室的燈光熄了。他快速走向床邊,發現床上空無一人。撥打葉臻的電話,也被切斷,無人接聽。他打開抽屜,發現車鑰匙被葉臻拿走了。
夜深了,夏季的夜雨籠罩了整座綺麗的城市。
林北欽駕駛平時不常開的車,駛入夜雨中。他開了“徒兒在此”軟件,鎖定了葉臻的位置,追尋而去。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一處廢墟前。
夜色,如化不開的墨,濛濛雨中,隱約浮現坍圮的斷壁殘垣,模糊的輪廓,似能吞沒一切聲息。
這是葉珝曾經居住的小區,如今已被拆遷,變成了一片荒地。
林北欽下了車,朝葉臻的方向走去。車燈光穿破雨幕,林北欽走在光裏,晃動的身影切碎黑暗,葉臻就站在前方,撐著傘,目光注視著葉珝公寓的方向。
葉珝的公寓,早就空了,房裏隻剩下幾台陳舊的家具。葉臻早就搬走,如今正放在林宅。
天大地大,她不知道去哪兒,才能感受到哥哥的存在。
偌大的世界,真的連他的容身之地都沒有了嗎?連他生前最後的落腳處,也被無情的摧毀,變成一堆廢墟。
她聽見有腳步聲靠近,循聲看去,見林北欽冒雨走過來。雨水浸濕了他的衣衫,他依舊清俊挺拔,寬闊的胸膛,仍舊值得人依靠。
她向他走去,為他撐傘,想要開口,卻發不出任何音節。
林北欽握住她的手,拉著她往回走。
兩人上了車,葉臻才回神,說:“我開來的車怎麽辦?”
林北欽拿出毛巾為她擦臉,“找代駕。”
她深吸一口氣,輕聲說,“對不起,我隻是想,看看我哥住過的地方。”她看向窗外,看向那片廢墟,“我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林北欽麵色如常,說:“好,我也想再看看。”
有些秘密,他雖壓抑隱藏了三年,但在無數個夢回深處,他也一遍一遍地直視內心。
風雨在低吟,廢墟的輪廓蒼勁沉沉,似暗藏著博大的力量。
那份力量,似隱匿在寒冬裏的草木,待到春來,便破土而出,便直上青天。
那份力量,雖會坍圮,但依舊能迎接風雨,屹立不屈。
那樣沉重的力量,為什麽總會有人肩負?
因為如水上善,因為白骨青山。
所以,葉珝,請放心,你走過的路,還會有人一往無前。
你心愛的妹妹,也會有人一生守護。
……
車內回暖,葉臻的心緒也漸漸平靜。
她輕聲說:“教授,我們回去吧。”
“好,”林北欽說。
……
兩人回到林宅,葉臻立即幫林北欽翻出幹淨的衣裳,歉疚又殷勤地遞給他:“你先洗澡。”
林北欽隻看著她,不說話。
葉臻有些心虛,篤定地說:“我再也不走了。”
林北欽眯了眯眼,脫下濕透的外套,轉身走進浴室放水。
他竟然不關門,也不拉上浴缸前的簾子。晦明的光影裏,他身軀修長流暢,神秘性感。
葉臻心跳悸動,臉有些紅,雖然看過數次林北欽的身體,但每一次,都會讓她心跳加速。她用毛巾擦了擦水,進入衣帽間換衣服。
林北欽洗得很快,葉臻換好衣服出來時,他已經披上浴袍回了臥室。
“需要我幫你洗嗎?”他問。
葉臻抱著衣服,輕輕搖頭,“不用。”
林北欽失笑,見她進了浴室,關好門,不久後,便傳來水聲。
……
葉臻身心回暖,重回臥室,本以為林北欽會如平常一樣,臨睡前看看卷宗、論文,但他沒有。
他半躺在床上,掀開被子,說:“上來。”
葉臻鑽進被子裏,倚在他肩上。
“傷口沾到水了嗎?”他問。
“沒有,”她搖頭,“都快好了。”
“要我檢查嗎?”林北欽握住她的肩膀。
葉臻躲開,“不用。”
她的動作很靈活,柔軟地一掙,便輕易避開了。
林北欽有些惋惜,“早知道,剛才就讓你補償我。”
葉臻失笑,“果然,教授都是道貌岸然的。”
林北欽微微蹙眉。入職警局後,隊裏的人多叫他“林隊”,葉臻是他的徒弟,一直叫他教授,既把他當師長,又是一種尊敬。但兩人相戀後,她一直沒改口。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從她口中說出,竟悅耳動人。
她佯裝防備地蓋好被子,躺在他身側。
林北欽關了燈,將她抱進懷裏。
“教授,”葉臻呼吸有些困難,“我不能呼吸了。”
林北欽放鬆了力道,輕聲說:“葉臻,跟我回林家。”
葉臻僵了僵,回林家是什麽意思?
他他的口吻很鄭重:“我想讓你見我父母和家人。”
葉臻呼吸微滯,有些眩暈,有些悸動。
他再沒說話,而是耐心地等待她回應。
在林北欽過往的時光裏,但凡想要得到的東西,要麽唾手可得,要麽設法得到,求而不得的事物很少,更很少體會患得患失的心情。
借著朦朧的光影,他無聲的凝視著她蒙著淡靄的眼睛,內心已掀起暗漪。
葉臻默默地計算了兩人相戀的瞬間,真的很短。時日雖短,卻已深情。但突然要見家長,還是讓她有些恍惚不安。
她說:“我總覺得,這一切都像幻覺。”她喜歡敬仰的人,真的成了她的枕邊人,甚至將她捧在手心,她有時覺得自己在做夢,好像一切都是鏡花水月。
“幻覺?”林北欽心頭一蹙,“要不要讓我做點兒什麽,證明一切都是真的?”
他握住她的手指,輕輕咬了一口。
不疼,但觸覺奇異,柔軟溫熱的電流似的,霎時傳到葉臻心底。
“葉臻,和我一起回家,”他凝睇著她,“你的人生計劃,讓我來幫你實現。”
戀愛、結婚、生子、相伴、執手偕老……
“人都會有做不完的事,追求不得的理想,尋求不得的利益,攀登不到的頂峰。但那些於我而言,才是虛幻不實的。我想要的,隻有你。事業、理想、利益、頂峰,我隻想和你攜手。也更希望,在安靜的夜晚裏,和你一同回家,和你同床共枕。”
他俯身過去,輕吻她的額頭,聽見她說:“好。”
曆經寒雨深夜的兩人,相擁在暖衾中。
夜雨寒風很涼,但彼此的心很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