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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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疊疊的暗紅色宮殿深處, 依舊是一片無序混亂的暗紅色,大片大片混染了黑暗的紅色鋪陳成整個世界的基調,象征著混沌無序、黑暗血腥,似乎隨時將注視的人吸入黏稠深淵的團團紅色中, 高高聳立的十字架上懸吊著一個赤身的少年。
    那少年頭顱低垂,發絲遮住了眼睛, 讓人瞧不清他的眼神和表情, 他白皙的身上布滿了交錯的血痕, 雖然看不清容貌, 但是楚九澤依舊一眼認出了對方, 斑駁鏽跡的十字鐵架上,高高懸掛的那名赤身少年正是十六歲的賀蘭墨。
    楚九澤皺起眉, 乳白色的火焰驅逐著貪婪惡臭的血色,他大步走向懸吊在鐵架上的賀蘭墨。
    隨著楚九澤一步一步走向最深處,周圍的暗紅色空間開始旋轉著閃現出各種畫麵, 當楚九澤再次踏步朝前走的時候, 他來到了一處大段大段紅色塗染的寢宮之中, 這裏竟然是梅皇後的寢宮, 隻是在賀蘭墨識海深處,這一處的寢宮竟然顯得無比魔魅陰森。
    楚九澤心有所感,立刻皺眉看向之前梅若水所處的位置, 果然地上竟然躺著七竅流血的梅若水, 梅若水瞪大了眼睛, 死死地盯著前方, 眼睛中流露出無盡的怨毒和憤恨,而梅若水看著的那片空地,成年的賀蘭墨靜靜地站在那裏,神色麻木地同梅若水對視著。
    地上的梅若水因為怨恨,清麗的臉龐已經完全扭曲,她身形扭曲地在地上蠕動了起來,朝賀蘭墨伸出手,她的手上滿是血汙,指甲又尖又長,鋒利地在地上刮動著,梅若水尖銳地嘶喊,一邊朝前方的賀蘭墨伸出手,口中發出怨恨的喊聲:“賀蘭墨,賀蘭墨,都是你害死我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死,你為什麽沒有陪我一起死!”
    梅若水喊著爬向了賀蘭墨,尖銳的爪子殘忍地撕扯著賀蘭墨,一邊撕扯一邊咒罵,賀蘭墨一動不動,任由梅若水將自己撕扯的鮮血淋淋。
    “墨墨!”楚九澤跨步上前,擔憂地看著眼神呆滯麻木的賀蘭墨,有心將對方從識海編織的可怕幻境中喊醒。
    然而楚九澤剛剛喊出聲,又一聲輕柔優雅聲音響起:“小墨。”
    隻見寢宮門口站著花冠白裙的梅香雪,梅香雪淺淺溫柔地笑著朝賀蘭墨伸出手:“小墨,到媽媽這裏來。”
    呆滯麻木的賀蘭墨怔怔地看著梅香雪,最後在梅香雪溫柔微笑的鼓勵中緩緩走了過去,他的目光依舊僵硬麻木,可是看向梅香雪的時候,眼底卻閃過了點什麽。
    “媽媽……”
    可是梅香雪微笑的臉仿佛戴了一層虛偽的假麵具一般,在賀蘭墨喚她的時候,那層假麵具開始扭曲剝離,梅香雪的笑容開始變得詭異貪婪,隱藏著和梅若水如出一轍的怨毒,她的聲音依舊溫柔,可是說出的話卻讓人遍體生寒:“小墨,媽媽和姐姐都在等你,你為什麽還沒有死,為什麽要讓媽媽等的這麽辛苦……”
    賀蘭墨僵住了,他怔愣地看著麵前的梅香雪,似乎無法理解梅香雪話中的含義。
    “小墨,為什麽媽媽死了你還活著,你是媽媽的孩子,難道你就這麽自私冷血,讓媽媽一個人孤零零地睡在地下嗎?”
    賀蘭墨身後的梅若水也站起來了,她緩緩走向賀蘭墨,蒼白冰冷的手臂從背後環住了賀蘭墨:“小墨,和我們一起吧,這是你欠我們的,你早就該下來陪著我們了,你害死了媽媽害死了姐姐,為什麽還要一個人活著?”
    賀蘭墨沒有應聲,梅香雪似乎等急了,她的表情變得尖銳殘忍,伸手撕向賀蘭墨,尖聲道:“好啊,賀蘭墨,你果然是自私冷血的人,長成了最讓人惡心的樣子,難怪會害死你表姐!”
    賀蘭墨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輕輕垂上了眼睫,長長的睫毛顫動著,仿佛已經接受了麵前的一切,認了自己的罪。
    楚九澤心中閃動過危險的預感,他想也不想撲向了賀蘭墨,梅香雪的手沒有碰到賀蘭墨,反而被楚九澤身前浮動的乳白色火焰震碎了,周圍又是一陣天旋地轉的變化,依舊是黏稠黑暗的暗紅色,重重疊疊的暗紅色最深處,吊著赤著身體的少年賀蘭墨,少年賀蘭墨白皙的身上裂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旋轉的眩暈感消失了,楚九澤來到了一處更加寬闊的大殿中,周圍的背景依舊是濃稠的暗紅色,賀蘭無極高高地坐在最上方的寶座中,他的身形無端放大的數倍,冰冷無情的目光落在大殿下方跪著的賀蘭墨身上,空氣中都泛著一種讓人生寒的冷厲厭惡。
    年輕十多歲的賀蘭墨仰頭看向上方的賀蘭無極,他的臉上是少見的痛苦和哀求以及一點點微弱的希冀:“父皇,不是我做的,真的不是我,我沒有殺害梅表姐,我沒有……”
    “孽子,畜生!”高高在上的賀蘭無極無動於衷,唯有那輕蔑厭惡的眼神深深烙印在人的瞳孔中,他的聲音如同炸雷一般震耳,在血紅色的宮殿中轟隆作響,震的宮殿都震動了起來:“我沒有你這樣畜生不如的孽子,來人,將他拖出去流放荒星,永生不得再入皇宮。”
    “父皇,你為什麽不肯相信我!”
    血色宮殿中出現了兩個麵目模糊身形猙獰的武士,粗魯地將賀蘭墨拖出了大殿。
    楚九澤連忙追了過去,然而踏出了大殿之中,他又來到了那片一望無際的濃鬱血紅色空間中,無數身形巨大恐怖的人團團圍住了懸吊著的少年賀蘭墨。
    懸吊在鐵架上隻有十幾歲的賀蘭墨已經滿身傷痕,鮮血從他身上潺潺流下,可是他卻沒有半分反抗的意思,隻是麻木地低垂著頭,任由圍著的那些巨型人不停地辱罵傷害著自己。
    那些人中又楚九澤眼熟的梅皇後和梅若水,也有楚九澤不認識的一些人,但是能看得出那些人應該都是穿著武士服的機甲戰士。
    眼見那些圍著賀蘭墨的巨型怪人們要將賀蘭墨撕扯成碎片,楚九澤咬牙捧起乳白色的火焰,擲向了那群猙獰巨型怪人。
    微弱的火焰在這樣可怕的環境中並沒有熄滅,相反,它不斷散發著溫柔的白光,將那群巨型怪人們擋在少年賀蘭墨身前,堅定地守護著身後的賀蘭墨。
    懸吊在鐵架上的少年賀蘭墨總算抬起眼,他有些驚訝地看著麵前漂浮的白光。
    那群巨型怪人們被突發的情況激怒了,憤怒地想要衝破白色光焰的守衛,撕裂到嘴的獵物。
    接著楚九澤縱身來到賀蘭墨身前,冷笑著看向圍著自己和賀蘭墨的巨型怪人們,嗤笑道:“不過是初成形的心魔而已,就妄想吞噬本老祖的道侶,簡直癡心妄想!”
    說完,楚九澤扭頭看向身後的少年賀蘭墨,目光如同實質一般看向賀蘭墨眼眸深處:“墨墨,這一切都是你的心魔,是心魔依據你內心隱藏最深的恐懼幻化而成,你要學會戰勝它們,不要被它們帶著走,墨墨,我相信你能辦到,我知道的賀蘭墨絕對不是沉浸過去自怨自艾逃避的懦夫!”
    少年賀蘭墨呆呆地看向楚九澤,眼中閃過茫然和混亂。
    那群巨型怪人們越來越猙獰瘋狂,它們目光可怖地俯視著下方的賀蘭墨和楚九澤,在這樣陰森魔魅的血紅色世界中,這群巨型怪人如此高大可怖,比起來楚九澤和賀蘭墨簡直就像是最卑微的螻蟻,更何況這些怪人們還生著賀蘭墨最熟悉親近的臉。
    乳白色的光焰閃爍了一下,竟然有熄滅的趨勢,化成梅皇後臉的巨型怪人竟然直接將手伸了進去,突破了白色光焰抓向了鐵架上的少年賀蘭墨,少年白皙的身體又被對方撕扯下一片血肉,鮮血頓時浸染了兩人腳下。
    眼見化成梅若水的那個巨人也要伸手抓過來,楚九澤咬牙擋在了賀蘭墨身前,被梅若水利爪一抓,楚九澤身形一晃,差點直接散掉了。
    他扭頭看向身後的賀蘭墨,眼中閃過急切,他勉力抵抗著麵前猙獰的心魔,怒聲道:“墨墨,你是想讓我也為你死了嗎,墨墨,不要再讓過去困著自己了,你該放手了。”
    少年賀蘭墨眼眸晃動了一下,他定定地盯著麵前的楚九澤,眼中痛苦和迷茫交織著,眼見又有一個巨型怪人抓向楚九澤,隻聽啪嗒一聲,少年賀蘭墨手腕上的纏繞的鐐銬搭扣竟然鬆開了,十六歲的賀蘭墨從十字的鐵架上掉落下來。
    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那個將要碰到楚九澤的巨型怪人直接被彈飛了出去,周圍的巨型怪人似乎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所威懾,貪婪又忌憚地盯著楚九澤和少年賀蘭墨。
    楚九澤眼中閃過一絲欣喜,他看向還茫然不知所措的少年賀蘭墨,拉著對方的手腕衝出巨型怪人的包圍圈朝外麵衝去。
    少年賀蘭墨被楚九澤牽著手,懵懂乖順地隨著楚九澤一起朝前跑。
    周圍的巨型怪人們不依不饒,見到嘴的獵物居然溜走,怪人們口中頓時發出尖銳嘯聲,齊齊衝向楚九澤和賀蘭墨,追在了兩人身後。
    這片血紅的空間似乎是那群巨型怪人們的主場,哪怕賀蘭墨才是這方意識空間的主人,可是這方空間卻偏偏幫著那群巨型怪人們。
    血紅色的空間如同漩渦一般旋轉著,重重疊疊的空間竟然塑造出迷宮一般的效果,他們腳下的血色地麵也如同有意識一般地開始蠕動起來,空間中凝聚著無形的阻力,讓兩個人的腳步越來越凝滯。
    巨型怪人們的腳步卻越追越近,很快梅皇後為首的巨型怪人就追堵了上來,將楚九澤和賀蘭墨團團圍住,這群生著賀蘭墨熟悉麵孔的怪人們神色猙獰,一副要將兩人撕碎吞噬殆盡的模樣。
    “賀蘭墨,這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我們的!”
    “留下來,留下來陪著我們,這才是你該留下來的地方,你還想要跑到哪裏去。”
    “賀蘭墨,你這個無情無義虛偽的家夥,當初說好了做兄弟,可是你卻騙我為你而死。”
    “賀蘭墨,都是你害死我的,是你害死我的,你為什麽不回頭看看我,小墨,小墨,你不是說最喜歡我的嗎,你不是說要和表姐永遠在一起嗎?”
    “小墨,留下來吧,媽媽好想你,和我們在一起,你才會一直快樂,外麵那種冰冷殘忍的世界到底有什麽好的,留下來,媽媽和表姐都會陪著你的。”
    “賀蘭墨,這是你該贖的罪,難道你都忘了嗎,難道你想不認賬嗎,賀蘭墨!”
    “你這個孽子,畜生不如的孽子!”
    賀蘭墨全無了外麵冷峻威儀的模樣,此時不過十六歲少年模樣的他脆弱又痛苦,在這群巨型怪人的嘶吼聲中痛苦地閉上眼:“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
    “都是你的錯,這都是你的罪孽……”
    “賀蘭墨,別想逃離,隨我們一起下地獄吧……”
    “小墨,回來呀,小墨……”
    “憑什麽你要在外麵活的好好的,憑什麽我們要因為你慘死……”
    兩人腳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血色的地麵顛簸晃動著,楚九澤低下頭,發現之前拴著賀蘭墨的鐵鏈竟如鐵蛇一般蜿蜒著爬了過來,悄無聲息地想要纏上賀蘭墨的腳踝手腕,圍觀的那群巨型怪人們則露出了怪誕又貪婪的滿足。
    “就該這樣,和我們一起下地獄……”
    “你根本不配出去,不配擁有光鮮亮麗的生活,那些幸福快樂都與你無關……”
    “這才是你罪有應得的……”
    眼見那鎖鏈就要纏繞上賀蘭墨的手腕腳踝,將賀蘭墨重新拖回到十字鐵架上,楚九澤咬牙握住了浮在身前的白色焰火。
    白色焰火本來就隨時要熄滅的淒慘模樣,楚九澤剛一粗魯地握住白色焰火,他自己的身形就晃動了一下,一副差點直接消散的模樣。
    可是很快楚九澤就穩住了神識,手中的白色焰火也化成了琉璃長劍。
    晶瑩剔透的長劍如同一束聖潔的光,又如同斬盡邪惡的雷霆,直接劈向了纏上賀蘭墨的鎖鏈。
    周圍的巨型怪人們憤怒地朝楚九澤嘶吼了起來,紛紛朝楚九澤深處了利爪,而纏上賀蘭墨的鐵鏈,也發出古怪的嗡鳴聲,如同毒蛇吐信一般昂起頭,化成一道猙獰的鐵龍龍頭,張嘴咬向楚九澤。
    楚九澤將懵住的賀蘭墨護在身後,全力應對著賀蘭墨識海之中的心魔,他的眉眼冷峻無比,毫不畏懼地同賀蘭墨識海中的心魔廝殺著。
    賀蘭墨仰頭看向楚九澤,他有些呆滯的眉眼中緩緩流過什麽,眉宇中竟然漸漸生出了神采。
    楚九澤一時不查,被鐵龍龍頭撕咬了一口,他本來就是神識入內,自然不會像肉身那樣流出鮮血,但是正因為是神識入內,所以比肉身受傷還要可怕,神識被心魔化成的鐵龍咬了一口之後,楚九澤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衰敗下去,身形漸漸有些透明,但他依舊巍然不動地護著賀蘭墨。
    賀蘭墨若有所感,竟然伸手抓住了楚九澤的手臂,他動作呆滯遲鈍,似乎想要努力地將楚九澤護在自己身後。
    楚九澤臉上閃過一絲欣喜,知道這是賀蘭墨本身意識要回歸的征兆,他連忙道:“墨墨,不要被心魔幻境困住,這些都是你心神滋生出的心魔,學會控製它們打敗它們,不要被這些邪物控製了心神。”
    這正是最後爭奪獵物的時刻,心魔眼見賀蘭墨要回過神來,反撲的更凶了。
    楚九澤手握琉璃長劍對上心魔,他厲聲道:“墨墨,是生是死全交給你了!”
    說完,楚九澤縱身迎上了賀蘭墨的心魔。
    在進入賀蘭墨心神之中的時候,楚九澤隻當賀蘭墨是受到刺激之後精神力暴動,隻需要梳理一番即可。
    但是沒想到,賀蘭墨居然生出了心魔,要知道心魔這種東西是實力突破某個規則限製,為世界規則察覺的時候才會生出來,一方麵是考驗修士的修為和心性,另一個方麵其實也是在某種程度上維係天道的平衡,而雲萊星係中按理說絕不可能出現這種修煉之中滋生的,毀壞修士心神的物種,可是賀蘭墨卻生出了心魔。
    這意味著什麽自然不必言說,也可能是因為楚九澤與賀蘭墨的特殊關係,讓賀蘭墨竟然有了乾元大陸修士才能有的進階障礙,又或者雲萊星係曾經也有雙3s級別的異能者試圖突破的時候遇到了心魔,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心魔,也沒有對付過心魔的他們,自然成了心魔口中的食物。
    畢竟雲萊星係之所以有雙3s級為異能修煉頂峰,決不能再跨越一步的流言,就是因為傳說中那些試圖突破的雙3s級的強者無一不死狀淒慘的隕落了,最多的死法就是異能暴走而亡。
    但不管怎麽樣,賀蘭墨極有可能受到刺激,再加上本身天賦強悍,力量溢滿之後開始了雲萊星係絕無僅有的進階。
    但是心魔劫這種東西,原本就是修士要獨自對抗的劫難,當然也有宗門的長輩為小輩護航的,可是那都是經過充分準備之後才幫忙渡心魔劫,如楚九澤這般沒有任何措施,全靠自身神識幫著強扛心魔的也絕無僅有了,更何況這還是別人的心魔。
    要知道哪怕進入別人的識海之中,都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更何況這識海中還潛藏著心魔,如果不是兩人之間的特殊聯係護住了楚九澤,隻怕此時楚九澤自身也危險了。
    這些心魔憑借著賀蘭墨心底深藏的那些不堪回憶,將賀蘭墨的意識拖入深淵,如果賀蘭墨不能及時醒來,兩個人都會被心魔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