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姐妹罅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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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這樣的陶紫菀,溟麓的心前所未有的難受,就好像被最最親近的人背叛了一般。
好像在自己猝不及防的時候,被自己放在心髒最柔軟部位的人,狠狠地將匕首刺激皮肉,血流如注。
陶紫菀被她看得渾身發毛,但是她始終沒有說出“算了算了,我不該強人所難,你如果不願就算了……”這樣的話。
她沒有說出來。
然而溟麓一動不動的盯著她,就是在等她說出這句話,她不想陶紫菀在自己心中留下一個不擇手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印象。
但是陶紫菀也不想放開最後的救命稻草,如果溟麓真的不願意,開口拒絕了她,她也就隻好算了,盡力而無悔。
所以,就算溟麓臉色已經很難看了,陶紫菀依舊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充滿哀求。
最後,溟麓冷笑一聲,將手放到輪椅上,狠狠地轉過身,一聲不響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溟麓……”陶紫菀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應該說她知道當自己選擇把溟麓往死裏逼迫的時候,就不會有好結果。但是她沒有想到的是,溟麓竟然會選擇冷戰,什麽話都沒有說,直接就回房間。
溟麓用力將門碰上,這樣也不足以宣泄她的憤怒,她趴在床沿,雙肩不停地顫抖起來。
她腦子裏滿滿都是,陶紫菀明明知道殘疾是她心底最深最深的傷痕,為什麽還要拿出來嘩眾取寵呢?明明知道她不願意,為什麽還要可憐巴巴的哀求她,還要逼迫她直到最後,不給兩人留一個體麵。
哪怕最後稍微鬆口,都可以順著台階爬下來,不至於鬧僵……
為什麽,陶紫菀是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此時,陶紫菀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溟麓緊閉的房門,忽然意識到自己到底犯了怎樣的錯誤……
她走到溟麓的房間前,小心翼翼地敲門:“溟麓,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強迫的,你別生我的氣,對不起……”
房間裏沒有聲音,陶紫菀把耳朵貼在門板上,依舊一點聲音都聽不見。
“溟麓!你別生我的氣了,我知道錯了!”陶紫菀又喊了一聲,幾乎要哭出聲來。
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溟麓沒有出來,陶紫菀隻好先去做飯。
做飯的時候,陶紫菀想起自己做的那些混蛋事兒,一定是被豬油蒙了心,才會做出這麽傷人的事兒,她恨不能抽自己幾巴掌。
等到做好飯菜,陶紫菀再去敲溟麓的門,小心翼翼的說:“溟麓,我把飯做好了,你吃來吃點吧?我今天買了你最喜歡吃的芹菜。”
房間裏依舊沒有聲音,陶紫菀認命似的站了一會兒,過了一刻鍾,她又喊,語氣裏已經夾雜著哭腔:“溟麓,我錯了,你別生我的氣,我真的錯了……”
溟麓就像是一個河蚌,她把殼打開的時候,陶紫菀像是無害的小生物一樣,在她的殼裏陪她聊天,陪她玩耍。就在河蚌放鬆警惕的時候,小生物猛地亮出鐮刀,正好刺在河蚌最後軟的皮肉上。
河蚌吃痛,隻好用力合上殼,這一次,想要在打開心房,就是很困難的事情了。
所以,溟麓隨手抓起書桌上的筆筒,狠狠地砸到門板上,聲嘶力竭的大喊:“滾!”
陶紫菀聽到她的怒吼,心髒跳了跳。
眼淚從她眼眶裏滑落出來,她蹲在門口小聲哭泣:“對不起,溟麓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停地重複這些話,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髒從來沒有這麽痛過,因為無意間的傷害,愧疚如逆風執炬,將她吞噬。
她一直蹲到雙腿發麻,溟麓都沒有再說一句話。
第二天一早,陶紫菀起床去上班,溟麓的房門依舊緊緊的閉著。
放在客廳窗戶下的筆記本電腦不見了,昨晚溟麓出來過,但是桌上留著的飯菜原封不動……
她歎了口氣,垂頭喪氣的去上班。
真是糟糕的一天。
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
***
朱婧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和何律京談崩。
談判桌上的常勝將軍,最後還是輸給了自己最親最愛的人,這讓朱婧感到詫異,同時也感到無奈。
她很痛苦。
同時,她無處可依訴說。
大概是婚姻的失敗,讓她開始重新審視自己,用一種冷眼旁觀的姿態去看自己的前二十八年。
五歲的時候,很頑皮,在小區邊上的公園裏玩,裏麵有很多健身器材,都是老年人用的。朱婧和人也在那裏玩秋千之類的。
其中有一個器材是老年人用來壓腿的,很多小朋友都跳上去掛在上麵。但是朱婧個子小,跳不上去。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哈哈哈,你跳不上去!”朱婧心裏湧出一個惱恨,但是這種惱恨給了她力量,心底湧出前所未有的力氣,猛地一下,她就跳上去掛在杆子上。
十歲的時候,小學快要畢業了。大人們都說,小時候女孩子成績好,長大之後男孩子成績會好很多,尤其是在理科方麵。
朱婧知道大部分情況都是這樣,所以,她開始努力,從初中開始就把自己的理科打下堅實的基礎,就算有時候會覺得學起來十分吃力,她也憑借著自己基礎好,穩定取勝。
大學畢業的時候,她找的第一份工作是銷售,當時別人說:“名牌大學出來的,去搞銷售?”
滿滿的都是不屑,所以,她拚了命的努力,在三年內做出成績,才二十八歲的年齡就已經做上了銷售總監的寶座,並且前程大好,平步青雲……
朱婧縱觀自己的一生,好像一直都在爭一口氣。
他不能忍受丈夫婚內出軌,到底是什麽原因?
此時的朱婧也已經有些迷茫。不知道是自己女強人的自尊心遭受打擊合適因為……從小到大灌輸的思想就是,男人出軌是怎麽也不能被原諒的。
朱婧給江斛打電話。
語氣帶著失落,像是一條喪家犬一樣,無助而迷茫:“江斛,我不想離婚了,要不要再給何律京一次機會吧?這些年確實是我太自我,讓他受委屈了。”
江斛並不知道朱婧向前做的自我檢討,自我審視,她也是高高在上像是女王一樣優秀的女人,這樣的女人怎麽可能忍受男人的出軌呢?所以,她覺得朱婧瘋了。
所以開始大吼大叫:“我說你腦子有病吧?你到底怎麽了?你這些年哪裏對不起何律京了?“
江斛作為朱婧身邊的女閨蜜,是知道她這樣的女人是如何受歡迎,因為她除了獨立自強,時不時透露出來的女人魅力更是無窮。
江斛還記得有一次,他們在一次酒會上不期而遇,當時都是出差。
朱婧端著酒杯站在窗戶邊上,短短的頭發,細長的臉頰,大而明亮的眼睛比遠處蔓延的星火還要璀璨。
朱婧本來就清瘦,穿著一件黑色的保守的晚禮服,皮膚白皙的嚇人,背影單薄而修長。她總是給人一種視覺上的撞擊和折射。
明明清瘦單薄的想要把她擁在懷中,但是看著她眼睛裏的自信和神采,又是高高在上的女王,有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豔。
當時江斛忙於應酬,沒有走上前去打招呼。但是因為她的視線落在朱婧身上,國外來的客人看見朱婧的背影,感慨了一句:“哇哦,好美的女人。”
明明是一頭幹練的短發,卻依舊不影響她的美麗。
“是的!”江斛點點頭,確實是這樣的。
之後,江斛看見無數人上前去邀請朱婧跳舞,其中不乏優秀異常的年輕男人,但是朱婧都不為所動,隻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我真的想不通,你到底哪裏對不起何律京了!”江斛在為自己這樣優秀的閨蜜打抱不平,“雖然你和何律京結婚的時候,我確實看不起他,但是他之後把你照顧的這麽好,我也算是默認你們很般配,不過,所有的一切是建立在他依舊對你這麽好的情況下……”
“江斛……”朱婧現在隻是想找一個聽自己訴說的人,但是江斛明顯不是,她像是連珠炮似的嘰裏呱啦不停地說這話。
朱婧一句話都插不進去,所以隻好聽江斛不停地罵著。
“你覺得自己哪一點對不起何律京了?你這麽優秀,那麽多人追求你,最後你選擇一窮二白,連房子都是你買的何律京,他難道不應該感恩戴德嗎?你為他解決了多少經濟壓力?他知不知道在帝都買一套兩百平的房子要多少錢?我估計他掙一輩子也隻能買一個廁所吧?”
“江斛,你能不能尊重一下別人啊?何律京又不是因為錢才娶我的!”朱婧竟然不由自主替何律京說起好話來,這些言語難得聽得讓朱婧都難受!
“是啊,就是因為何律京還算是真的喜歡你,所以我才沒有覺得他一無是處,至少他把你照顧的很好!”
“但是,他就是一個吃軟飯的男人啊,看起來就很懦弱……”
大概是知道朱婧想要給何律京一次機會,江斛的反應有些失常,她這麽優秀的女人,怎麽能在婚姻裏受這樣的委屈?
“你別說了,我的婚姻我自己做主!”朱婧實在是有些心累,猛地掛斷電話!
江斛也是女俠的暴脾氣,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掛自己電話,連忙打回去,那語氣恨不能一口氣把朱婧吃到肚子裏:“我說朱婧,你腦子裏長毒瘤了吧?你真的確定自己不需要去醫院裏看一看?”
“江斛,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麽難聽?”朱婧氣得不打一處出,但是也沒有辦法。
她承認,自己對何律京在經濟上的幫助,確實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
但是,她同時也覺得,自己因為經濟太優異,完全蓋住了何律京本身的光芒,讓別人以為他是個吃軟飯的。
給他精神上的壓力,實在是更讓人難受。
“江斛,連你都這樣像何律京,別人是不是也是這麽想的?”朱婧好奇的問。
“想什麽?”
“何律京就是一個倒插門,吃軟飯,靠著女人……之類的!”朱婧問出這句話。
“廢話,大家都這麽說啊,有時候我還聽見別人……”江斛說到一半,頓時不再多說什麽。她忽然沉默下來,內心受到前所未有的衝擊,像是在深海底部經曆一場海嘯,最後無奈的說,“你怎麽想的,我大概也有一點明白了,但是朱婧我提醒你,你想現在這樣將心比心,把他這些年受的委屈感同身受,但是,你真的確定他會領情嗎?”
“你自己想清楚吧,反正不管怎麽樣,我是不會去收拾一段出現本質性裂痕的感情的。這樣的錯誤,得不到我的原諒。但是我現在還沒有結婚,也沒有懷孕,不知道等到你這種情況到底會怎麽想,反正你自己看著辦吧,不要再問我意見了,我就是這個態度!”這一次,是江斛生氣的掛斷電話。
朱婧看著手機發呆,心裏想著,原來這些年何律京要在背後承受這麽多流言蜚語。
這些話,任何一句都能狠狠地傷害男人的自尊心。
從小到大,朱婧的自尊心就特別強,她會因為別人一句輕蔑的話語拚了命的努力,最後也能夠很好地完成。
同時,她也會因為別人的讚美,驚訝的語氣,十分享受。
估計是在那個高高的神壇上待久了,最後臉怎麽下來都不知道了。
但是何律京沒有朱婧這麽幸運,他也很受打擊,但是他沒有能力像朱婧那樣,說做好就做好。
他曾經想要拚命努力去證明自己,但是他做不到,努力到現在也隻是公司的中層幹部。
不過中層幹部也已經不錯了,對於從前的他來說。
三流大學畢業,長相一般,能力一般,品味一般……除了珍藏的最好的一件禮物是朱婧,其他的都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