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天羅密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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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什麽讓我遇見這樣的你——”
    床頭的手機鈴聲將林鹿從冗長的惡夢中驚醒,她睜開眼,密閉的房間裏黑漆漆一片。她滑開接聽鍵,瞄到屏幕上的時間不過淩晨三點半,打她電話的是同學沈靜。
    “林鹿,陪我去看日出好不好?”沈靜的嗓子暗啞,電話那頭情緒低落,應該是剛剛哭過。
    不然,也不會這樣的心血來潮。
    林鹿腦海裏被方才的夢境盤踞著,一時神經恍惚,沒有細問詳情,簡單應了一聲。實際這會兒,林鹿頭昏腦漲,一天打兩份工,體力上確實有些不支。可既然沈靜這個時候打攪她,林鹿也隻能義不容辭答應下來,也許她實在找不到其他朋友可以訴說苦衷。
    沈靜在學校人緣極差,眼高於頂,待人冷漠,常常深居簡出,獨來獨往。大三那年,她在學校論壇被爆料說是在某家夜總會做小姐,隨後又傳出被某個小開包養,過上了如金絲雀般的優越生活。
    一時之間,沈靜在f大臭名遠揚,所有人都孤立她,除了林鹿。
    林鹿知道沈靜的一切,並非謠言傳得那麽不堪,她甚至當別人抵毀沈靜時,總是不遺餘力站出來替她辯解,可別人隻笑話她傻。
    沈靜是林鹿在大學軍訓時認識的第一個同學,兩個人互相分享心事,扶持至今,流言也沒能疏遠她們。
    這一天壓根就沒有日出,天氣陰沉,海風冷冽。
    沈靜降下車窗,坐在帕拉梅拉裏並未下車,就著冷風點了一支煙,頭發被風吹得很亂,遮去了她紅腫的眼睛和妖豔的唇色。
    沈靜點了好幾次火都沒有將香煙點燃,她反常的沒有發脾氣,隻把煙含在嘴裏,口吻如過來人般老練,“林鹿,你知道自己最想要什麽嗎?”
    林鹿答得誠懇:“我希望帶給家人更好的生活。”
    “人是貪得無厭的,一旦你得到了自己最初想要的東西,然後會想要得更多。”
    林鹿靜靜聽著,不敢深想,因為她連沈靜口中最初想要的東西都還沒能得到。
    天空泛起魚肚白,海風卷起浪頭,呼嘯聲最終被沈靜發動的引擎聲覆蓋。
    “林鹿,像我們這種無依無靠的女孩,背景離鄉,孑然一身闖蕩在大城市裏,如果你想得到什麽,就必須得付出等同或更高的代價去交換。很多時候,人不如狗。”說到這裏,沈靜發出一聲冷笑,似是對生活的嘲弄。
    這聲冷笑讓林鹿回想起昨天夜裏的時斂森,對於他說的一切都還曆曆在目,林鹿暗自思忖,人不如狗用來形容那個情景,簡直恰如其分。
    這瞬間,仿佛有一雙溫柔的手掌,隨意揉捏她的心髒,她就和夢裏一樣生不如死。
    沈靜受的刺激不小,繼續發泄:“人都是有先入為主的觀念,他看到你的第一眼是什麽樣子,那麽你往後再怎麽七十二變都沒用,他第一眼覺得你是廉價的,你就徹頭徹尾是個不值錢的東西……”
    沈靜還想說下去,可是林鹿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林鹿家裏打來的,通話時間並不長,可對於林鹿而言,這通電話叫她心生絕望。
    掛斷電話後,她麵色發白,久久沉默不說話。
    沈靜也走出了自己的情緒,見狀問:“發生什麽事了?”
    “我爸說,有個鎮上的人去幫我弟弟說媒,女孩子是個聾啞人,家裏說是不嫌棄我弟弟是個……但他們有個條件,結婚要辦得風光體麵,規矩一點少不得,而且必須得拿18萬做聘禮。”林鹿接到父親的電話,得知這個消息後,心裏是萬分的欣喜。
    弟弟林成是她看著出生成長的,他們姐弟倆有著深厚的感情,哪怕林成是個先天性腦癱,智力低下,生活不能自理,但這絲毫不妨礙林鹿疼他愛他少一分一毫。如今,林成遇到個女人願意與他結為夫婦,從今往後風雨同舟,林鹿覺得這是上天對他們一家的恩賜。
    隻是,林家一貧如洗,就連林鹿第一年的大學學費都是父母省出儉用,從牙縫裏扣出來的錢供她上大學。別說這18萬的聘禮,他們家就是連這18萬的一個角都拿不出來。
    沈靜無奈道:“林鹿,你別看我表麵風光,這跑車和名牌包都是虛的,說穿了是為他自己長臉,好帶出去的時候顯得不那麽窮酸。”
    兩人心知肚明沈靜口中的他是誰,林鹿也不是追根究底的人,她反而立馬聽出了沈靜話語中的含義。
    隻是,從掛斷電話之後,林鹿也沒有想過要去為難沈靜。
    “這樣吧,我混社會比你久,路子也比你多一些。今晚開始,我介紹你去帝庭賣酒,隻要賣得好,兩三個月下來,林成的聘禮錢保管能賺出來。”
    林鹿雖說孤漏寡聞,但對帝庭還是有所耳聞,本城中頂頂有名的銷金窟,進得去那裏的全是身份背影顯赫之人,並非三教九流之徒可以隨意出入的。
    帝庭勝在逼格高,會員管理嚴格,因此有別於一般檔次的夜總會。
    林鹿並未一口答應,她從來沒去過這種地方,印象中這樣的會所再正規也應該是烏煙瘴氣的,像她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萬一出了事,也算是死不足惜。
    “讓你去賣酒又不讓你去賣身,你有什麽可擔心的?除了我說的這個,你還有其他辦法在短時間內賺到這麽多錢嗎?林鹿,人要在絕望的時候懂得孤注一擲,機會就在那裏。”沈靜的話說得很實在,像林鹿這樣前怕虎後怕狼的人,注定隻能在日料店賺個二十塊錢一個小時,她心裏因為沈靜的話有幾分鬆動,可到底隱隱後怕,不敢孤注一擲。
    在沙川市裏,沒有一個人是她的靠山,如果豁出去這一把,她是沒有退路可言的,所以她猶豫不決。
    林鹿謹慎地想了想,於是說:“沈靜,你讓我再考慮一下吧。”
    “行!”沈靜不再勸說她。
    臨下車前,沈靜絕口不提賣酒一事,反而另外出了個主意:“梁奇不是一直喜歡你嗎,這事兒你抽空和他說說,這幾年他混得不錯,能幫得上忙的也隻有他了。”
    林鹿聽歪了重點,連忙解釋:“他不喜歡我,隻是我們很早就認識,我又考了他一個學校,平日裏就對我照顧很多。”
    “那不就結了,這件事隻有他能幫你了。”沈靜鄭重地重複道。
    林鹿沒有正麵回答,心裏衡量著沈靜出的點子,一時之間,到底拿不定主意。
    翌日傍晚,梁奇又來到這間日料店,仍差不多是上次那撥人,隻是多了時斂森。
    他們預訂了一間最大的包間,指名要林鹿為他們服務,林鹿猜測,也許是梁奇的意思。
    林鹿身穿顏色豔麗做工精良的和服,骨骼纖細,膚色白皙,燈影下的她明眸皓齒,叫人移不開目光。她注重護膚,就算化了淡妝,皮膚依然顯得幹淨細膩,幾乎看不出一點毛孔和色斑,唯一的美中不足便是眼袋下泛著幾不可見的兩片青色。
    日料注重服務品質,林鹿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店長又多派了一名服務員招待這間包房的貴賓。
    林鹿盡忠職守將一疊疊小食布在時斂森的桌前,兩人雖說有過幾麵之緣,但昨晚的不愉快還曆曆在目,所以他們各懷心思,權當素未謀麵過的陌生人,連眼神上的交流都沒有。
    時斂森今日穿得比較正式,有別於和林鹿的幾次偶然交集,她從未見過這樣一絲不苟的時斂森,身上的白襯衣十分挺刮,袖口從手腕處卷起至小臂。時斂森沒有戴配飾的嗜好,這年頭的有錢人多少都愛附庸風雅,愛玩珠串,而他常年隻戴著一塊表,聽說還挺稀缺,潛水時都可以不用摘。
    林鹿對奢侈品知之甚少,也不會格外用心留意時斂森的身外之物,倒是時斂森,垂眸時瞧見林鹿左手邊一處湛著殷紅的傷疤。
    “侄兒,今日是我老談做的東,特意約了黎總和身邊這位莎莉的經理一起。在座的都是明白人,咱們也不在這裝腔作勢了。”老談說到這裏,並不急著說下去,但其中用意,所有人都心如明鏡。
    時斂森聞言,停止手中把玩的酒杯,笑容清淺,看不出喜怒。
    “今日不談公事。”時斂森說完,瞥了一眼從容不迫的林鹿,她全然不顧他們的談話,兢兢業業做著自己分內事。
    黎潮生仿佛對時斂森方才的話充耳不聞,有幾分居高臨下地開口:“2.4億美金,這個價格已經不低了。”
    “你當打發要飯的呢?”時斂森嗤之以鼻。
    花紀經營不善,連續虧損了五年,虧損資金多達二十多億人民幣。可花紀也到底是國內第一大品牌,時家人用五十年時間打造出來的家族企業,他相信目前的花紀隻要改善戰略方針,必能度過此次難關,而它日後的市值絕對是不可估量的。
    黎潮生隻是聽說過時斂森這人不著邊際,孰然沒料到他是如此真性情,真性情到口出狂言,不拐彎抹角,亦不虛與偽蛇。恐怕他是過慣了好生活,養成了好高騖遠的惡習,即使是處於劣勢,他仍不占下風,這是富庶的時家給他的底氣。
    之後的談話林鹿沒有再聽下去,她打點好一切之後,安分守己退出了房間。
    時斂森隨後退出,一個人朝洗手間的方向走去,再回去時,隻在門外隱約聽到同行的經理梁奇的聲音:“對方才偏瘦的服務員還有印象沒有?她正是你們要找的那位叫‘鹿鹿無為’的博主。”
    時斂森駐足,幾乎是難以致信,他日日夜夜想找的“鹿鹿無為”居然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那麽,“鹿鹿無為”今日的服務像極了一個圈套,而時斂森就是套中人,心甘情願咬上他們放出的誘餌。
    這餐飯無疑是掃興的,正事沒談成,於雙方都是不滿意的結果。
    時斂森一心在想“鹿鹿無為”的事情,腦中有天使和惡魔在掐架,互不肯讓。一個聲音說林鹿是無辜的,不遺餘力替她辯駁替她洗白;而另一聲音拚命在反對,如果她不是莎莉請的槍手,怎麽近幾條文章全是指控花紀產品的各種缺陷。
    後來,惡魔終於戰勝了天使。
    時斂森親眼看到梁奇從車上拿出一個袋子遞到林鹿手中,林鹿接過時的表情懷著感激,臉上揚溢著無法言說的滿足。
    他隔得有些遠,聽不見他們的談話,但想來一定是誌在必得的。
    想看他身敗名裂,他們還遠遠不夠資格。
    時斂森在心中鄙夷萬分地唾棄道。
    。
    。
    .
    作者的話:嗷嗷嗷嗷~更新啦!故事開始有看頭咯~~
    麽麽噠,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