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他一定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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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嬗驚得花容失色,渾身如遭雷擊,她臉色白了又紅,一股羞惱躥了上來,她連忙伸手去推他,嚇得聲音都有些發顫,“賀東辰,你別亂來,放我下去!”
    她是真的被嚇壞了,她害怕,害怕他會不顧一切的,像她十八歲時那樣對待她。
    賀東辰感覺到女人在害怕,她身體緊繃,不停的顫抖,他抬起頭來,眸色越來越深,他望著臉色發白的她,伸手輕拍她的後背,柔聲安撫:“嬗兒,別怕。”
    雲嬗驀地瞪大雙眸,他很少叫她的閨名,生起氣來都是連名帶姓的喊她雲嬗,她低頭望著他,男人眼中似乎有暗黑的漩渦,她看得久了,就會被吸進去,摔得粉身碎骨,她搖頭,“別這樣對我,你先冷靜一下,你跟著我深呼吸,呼氣,吸氣,呼氣,吸氣,冷靜,冷靜……”
    女人天真的以為,這樣就能轉移男人的注意力,可是按在她背上的大手,卻像剛從火堆裏拿出來,燙得驚人。
    賀東辰眼神幽暗,這丫頭是太天真還是太單純,這樣就能忽悠到他?他的手拿開,摁住她的後腦勺,緊接著薄唇嚴嚴實實的堵住了她的唇。
    她的聲音立即消失,雲嬗瞪大眼睛,看著眼前放大的俊臉,他不是調戲她,而是實打實的吻她。清冽的男性氣息瞬間將她包裹,她心裏羞惱不已。
    她用力掙紮,可是不管她怎麽掙紮,他都一動不動,她的腰被他用力攬住,身後是方向盤,方向盤硌得她後背隱隱作痛,兩人之間卻不留一絲的縫隙。
    “你……”她的聲音消失在他的薄唇間,賀東辰垂著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雲嬗嚇得不輕,她的手抵住他的胸膛,隔著襯衫布料傳到她掌心的體溫讓她想要縮回手,但眼下的情形,卻由不得她膽怯,她克製著心底濃烈的不安與緊張,頭往後仰,想要脫離他的侵犯。
    然而男人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薄唇如影隨形。
    雲嬗渾身顫抖起來,臉頰又燙又紅,心底那股子羞惱越甚,他把她當成什麽了?她不顧弄傷自己,強行掙紮起來,她不能讓他為所欲為。
    可是不管她怎麽掙紮,她都逃不開,她怒極,握緊拳頭朝他麵門砸去,賀東辰反應極快,連忙放開她,另一手握住她的拳頭,一腔的憐愛全化作慍怒,他瞪著雲嬗,“討打是不是?”
    雲嬗不是弱女子,麵對欺負束手無策,剛開始她還很慌張,這會兒全顧不得了,她惱怒地瞪著他,道:“是你不要臉在先。”
    賀東辰氣得吐血,他吻她是不要臉?靠,他這輩子就沒遇到過這麽會破壞氣氛的女人,他神色猙獰,怒道:“我不要臉,剛才我看你還挺享受的。”
    雲嬗見男人的狼爪往她襲來,典型的想吃她豆腐,她徹底怒了,又掙不回手,另一拳頭已經朝男人胸口砸去。
    賀東辰吃了嫩豆腐,迅速縮回手,格擋她的拳頭,將她的手反剪在身後,這樣一來,她的動作就越發別扭。
    男人的目光格外幽暗,他睨著氣得俏臉通紅的女人,輕浮道:“手感不錯,不知道嚐起來是什麽滋味。”
    “你敢!”雲嬗目光凶狠地瞪著他,她不是十八歲那個任他為所欲為的女孩,她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特戰隊小七,她任他欺負,那都是因為她心裏愛著他,但是卻容不得他再拿這種事羞辱她。
    十年前,那個剛剛成形的胎兒剝離她身體的痛苦,她永遠都不想再嚐試。
    “試試,看我敢不敢!”賀東辰挑釁地看著她,在她的目光下,一點點欺近。雲嬗眼睛都要瞪凸出來,像被電流擊中,她渾身都顫抖起來,沒想到他真敢!
    “賀東辰,你這個無恥之徒,啊!我要殺了你!”雲嬗氣得尖叫,狹窄的車廂裏,她屈起腿來,一腳蹬在男人胸口,她穿著一字高跟涼鞋,鞋跟踩在男人胸口,賀東辰疼得差點沒一口血噴出來。
    他還沒來得及品嚐那股銷魂的味道,就被她踹開,她握住方向盤,一個躍身,跳到後座,她身手敏捷,即使是兩年安逸的生活,都沒能讓她這一身武藝報廢。
    然而男人出手更快,大手抓過去,雲嬗整個人往後仰,她急得伸出雙手護在胸前,生怕走光,卻被男人拽了回去。
    她心裏又驚又怒,卡宴車內寬敞,她雙手拽住兩側座椅,一腿抬起,朝男人的腦袋踢去。她動作又快又狠,並不是想逃離那麽簡單,簡直是把他當成仇人一樣往死裏弄。
    賀東辰原本隻是陪她玩,見她如此凶殘,不由得也動了怒,他迅速放開她,見她往後座滾去,還沒坐好,就伸手去推車門,推不開,她握緊拳頭朝車窗上砸去。
    賀東辰心神俱震,她不想被他碰,竟絕決到這種程度,甚至不顧弄傷自己,他迅速撲過去,將她拽離車窗外,反撲在座椅上,真皮的座椅彈性十足,車身劇烈晃動起來。
    雲嬗嚇得不輕,她雙手一陣亂抓,賀東辰的臉頰被她的九陰白骨爪掃到,頓時火辣辣的痛了起來,他迅速捉住她的手,反壓在座椅上,長腿壓住她亂動的腿,惡狠狠道:“你這隻小潑貓,瘋了不成,穿成這樣就想跳車,再亂動我弄死你。”
    雲嬗睜開眼睛,瞪著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此刻也不管他是什麽身份,罵道:“給我滾開!”
    一個滾字,徹底的挑戰了男人的尊嚴,賀東辰本來打算放開她,聽到她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他故意蹭了蹭她,鄙夷道:“沒男人這麽壓過你麽?一碰就抖成這樣,欲拒還迎,還是欲擒故縱?”
    雲嬗一張俏臉立即充血,她眼眶腥紅地瞪著他,那是急紅了眼的模樣,她冷聲道:“賀東辰,你再不給我滾開,後果自負!”
    第一次,她可以是傻,第二次,她絕不可以再犯賤。
    她永遠不會忘記,當時她流了產,一個人痛不欲生的待在宿舍裏,等著軍校把她開除,她有多無助,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給他打電話,她其實想問,如果她被軍校開除了,他願不願意來接她回去。
    電話打通了,卻是一個聲音嬌媚的女人接的,那女人的聲音嘶啞,她甚至聽到了男人的嘶吼,那麽像那晚。她疼得撕心裂肺,還是沒有放棄,堅持要和他說話。
    手機換到男人手中,男人沒等到她說話,就不耐煩的道:“別再打電話來煩我了,我正忙著。”
    隨後他扔了手機,沒有掛斷的通話裏傳來激烈的聲音,她心如刀割,她沒有掛斷電話,一直聽一直聽,直到對方發現還在通話中掛了電話,她才抱著座機痛不欲生的大哭。
    賀東辰俯身,盯著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他沒有看錯,她眼裏除了惱怒,還夾雜著強烈的恨意,他猛地怔住。
    雲嬗見他失神,她手腳並用,想要將他推開,可男人高大的身軀卻紋絲不動,她心裏絕望,縱使她一身武藝,也拿他莫可奈何,她甚至是自暴自棄的,放棄了掙紮,她漠聲道:“你想要就拿去,但是別把你那肮髒的東西留在我身體裏。”
    賀東辰驕傲的自尊被蟄了一下,他迅速坐起來,看著女人嫌惡的表情,一顆沸騰的心徹底涼了下去,他瞪著她,目光有幾分猙獰,“雲嬗,你找死是不是?”
    看她衣衫不整的模樣,他脫下西服扔過去,蓋在她身上,他起身爬到駕駛室,伸手摸向擱在中控台上的煙盒,降下車窗的同時,點了一根煙,眉峰皺成了一座山。
    這是第一次,他在雲嬗眼裏看到恨意,也是第一次,聽到她對他說這麽惡毒的話,肮髒的東西?他氣得用力吸了口煙,真想掐死這個不識好歹的女人!
    雲嬗躺在後座上,身體一陣陣涼了下去,身上的外套,還沾染著男人身上特有的氣息,她咬緊牙關,才能控製自己不發抖。
    眼淚從眼角無聲的滑落,她側過臉去,在男人麵前,女人永遠是弱者,她不願意當弱者,把自己偽裝得很強大,可是剛才那一瞬間,她卻害怕得發抖。
    賀東辰抽完一根煙,心情還是沒有平複下來,他發動車子,駛出了停車場。路燈明明滅滅地照射進來,將男人的臉襯得越發陰晴不定。
    他薄唇緊抿,從始至終,都沒有去看一眼後座上的女人。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個小區外麵,男人沉沉開腔,“你到了。”
    雲嬗穿著過大的西裝坐在後座上,她沒有矯情的不要他的西裝,畢竟現實容不得她矯情,她身上隻穿了一件內衣,甚至內衣的暗扣都被他扯壞了,根本什麽也也遮不住。
    她沉默地推開車門下車,剛關上車門,白色卡宴已經呼嘯而去。她怔怔地站在馬路邊,看著迅速消失在街頭的白色卡宴,她這才轉身往小區裏走去。
    ……
    賀東辰神色陰鬱地走進一家高檔娛樂會所,前台經理看見賀東辰來了,連忙給老板打電話,賀東辰剛在包廂坐下,包廂門就被人從外麵推開,“喲,我說這是誰呢,潔身自好的賀大少,今兒個怎麽有空來我這裏?”
    男人風姿妖嬈地走進來,一手搭在賀東辰肩上,朝他擠眉弄眼。賀東辰一聳肩,震開他的手,嫌惡道:“別把你娘娘腔的腔調扯出來,我聽著難受。”
    “……”男人俊臉垮下來,“哪裏來這麽大的火氣?有多久沒女人了,我們這裏剛來了幾個幹淨的姑娘,還沒被人開過苞,要不給你叫兩個來,嚐嚐鮮?”
    賀東辰掃了他一眼,眼中情緒不明。
    男人翹著蘭花指,“哎喲死相,別看人家啦,人家雖然有點娘娘腔,但是人家還是直的啦。”
    賀東辰聽到這腔調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他將煙摁在水晶缸裏,起身就走。男人連忙站起來,拽住他的手腕,將他摁回沙發上,“喂,來都來了,怎麽也要玩玩再走,你不是離婚兩年了麽,這為誰守身如玉啊?”
    賀東辰疲憊地靠在沙發背上,他抬手遮住眼睛,“廢話少說。”
    男人明白他的意思,連忙起身出去了,不一會兒,一個打扮清純的姑娘走進來,模樣清秀,看著他的目光怯生生的,瞧他睜開眼睛,她被嚇得往後一縮。
    男人眼底掠過一抹濃重的戾色,他朝那姑娘伸手,“過來!”
    姑娘怯生生地走過來,在賀東辰身邊坐下,緊張地問道:“客人,我服侍你。”
    說完,她伸手去解男人胸前的衣扣,賀東辰看著她,不由得想起另一張麵孔,“你多大了?”
    “剛滿十八歲。”姑娘顯然沒什麽經驗,捏著紐扣的手一直在抖。
    賀東辰皺眉,他不太能想起雲嬗十八歲時的模樣了,他記得,那年她暑假在家,他出差回去,路過一家表店,他挑選了一隻腕表,送她做生日禮物。
    她拿到手表,歡喜得跟什麽似的,一個勁兒的管他叫哥哥,哥哥,脆生生的聲音喊得他靈魂都在顫抖。後來有一晚,他醉得厲害,在酒吧時,好像被人下了藥,路上,他打電話叫好友,送個女人去賀宅。
    他回到賀宅,已經醉得什麽也看不清了,踉踉蹌蹌地走進別墅,他口很渴,去廚房找水喝,喝完水出來,就看見一個女人站在走廊上,他道:“來了,過來。”
    女人走向他,他用力想要看清對方的模樣,可是隻看到模模糊糊的輪廓。他踉蹌了一步,一雙小手伸過來,摟住他的腰,輕聲喊:“哥哥,你怎麽喝這麽醉,我送你回房。”
    男人的身體碰到那副年輕的身體,一股子邪火亂躥,恨不得立即將她壓在身下,哪裏還把持得住等得及回房?他將她按在牆上,瘋狂的吻了起來,邊吻邊道:“喜歡喊我哥哥嗎?待會兒就這麽喊。”
    賀東辰從回憶中驚醒過來,垂眸看見女人生澀的動作,他再沒有任何興趣,沉默地推開她,從錢包裏拿出一疊錢,擱在茶色的茶幾上,疲憊道:“出去吧。”
    姑娘急得哭了,連忙問他,是不是她做得不好?
    賀東辰揮了揮手,“是我的緣故,出去吧。”
    姑娘走了,賀東辰倒在沙發上,手指摸到錢包,他拿起來,熟練地摸到藏在證件後麵的照片,他拿出來,年輕女孩穿著校服,笑得眉眼彎彎,他忍不住輕輕撫摸她梨渦淺現的臉頰。
    他是什麽時候知道那晚的女人是她的?
    好像是三個月後,一次朋友聚會,那個朋友開著玩笑,說他讓他找女人,結果女人送過來,他連門都沒讓人家進,最後還是他幫著付的嫖資。
    他心神俱震,揪著那位朋友的衣領,怒聲質問,那位朋友被他的模樣駭住,堅稱沒有給他送女人過去。他腦子裏一陣激靈,他一直以為那晚是別的女人,可此刻他才知道,他大錯特錯。
    那天家庭聚會,家裏的人都去海邊別墅了,留下的隻有雲嬗。
    是雲嬗,那晚居然是雲嬗!
    該死的!
    他當下就訂了飛往京都的機票去找她,他徘徊在軍校外麵,半天都不敢進去。說來也可笑,連死都不怕的他,居然怕麵對一個小女孩。
    他甚至想好了,見到她,他要告訴她,他毀了她的清白,他會對她負責,等她軍校畢業,他就娶她。可是這番話,他沒來得及說出口。
    身後,一輛出租車停下來,一個偉岸的男孩子從車裏下來,一手撐著車門,一手護著從車裏下來的女孩。女孩子臉色蒼白,十分虛弱的樣子,男孩將她抱起來。
    驚鴻一瞥間,他看見了依偎在男孩懷裏的女人就是雲嬗,她脆弱得像紙片人一樣,一碰就會碎,她靠在男孩肩膀上,並沒有看見他。
    然後他就聽見那個男孩子溫柔的對她說,“你剛剛流產,什麽都不要想,養好身體再說,校方那邊,我會想辦法。你別和我爭,我們在醫院已經說好了,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來負責,知道嗎?”
    賀東辰如遭雷擊,他都聽見了什麽?她流產了,是那個男孩子的錯,她懷了那個男孩的孩子?那一瞬間,他甚至沒有勇氣上前去質問她,看見他們走進軍校,背影逐漸消失在操場上,他在校門站了許久,才失望離去。
    他從未想過,雲嬗對他如此厭惡,甚至還帶著恨意。這些年,她始終不肯回來,都是因為他嗎?他當年不顧她的意願強行占有了她,所以她打從心底恨他?
    他輕撫著照片,眼前逐漸模糊,他低聲呢喃道:“恨我嗎?是恨的吧,可是雲嬗,你知不知道,我也恨你,很恨很恨,可比恨更深沉的,是……”
    ……
    雲嬗回到家,她的手機響起來,她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她沒有接,將手機扔到茶幾上,自己則跌進沙發裏,抱著抱枕發呆。
    對方顯然是不屈不撓,非得打到她接為止,手機一直嗡嗡的震動著,擾得她不得安寧。她終究還是接起來,剛接通,那端就傳來河東獅吼,“你這個死丫頭,我讓你去相親,你搗什麽亂?你姨媽把電話打到家裏來了,把我好一頓數落,你在外麵都和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人交往?”
    女人的聲音震得她太陽穴突突直跳,她將手機拿遠了一點,道:“媽媽,不要再給我安排相親了,我自己的事,我會處理。”
    “你會處理?你看看你多大了,28歲了,再過兩年,你就30歲了,一時候不是你挑別人,是別人挑你。雲嬗,我把話放在這裏,今年之內,你不把男朋友帶回來給我看,你就別認我這個媽。”雲姨氣得要命,剛才小妹打電話過來,說了許多難聽的話,她心裏生氣,自己的女兒被人說得一無是處,還水性楊花,當下就和小妹吵起來。
    都說母親最護自己的娃,別人家的再乖,還是覺得自己家的懂事。
    這麽多年以來,她對雲嬗始終愧疚,她父親去世後,她本來是想再嫁一個,想著能給雲嬗一點父愛也好。但是二婚的家庭哪裏那麽合適?她試著相處了兩個,對方都不喜歡她女兒,她就徹底絕了這個心思。
    她想,她母兼父職,會把雲嬗養大成人。可是到底不是健全家庭長大的孩子,從小雲嬗就孤僻叛逆,闖了禍就讓大少爺背著,她不是不知道,隻是不想讓孩子更難過。
    所以她加倍的對大少爺好,彌補一個母親在人格上的懦弱與自私。
    雲嬗一晚上受的委屈,壓得她心裏喘不過氣來,尤其是母親最後一句話,讓她徹底崩潰,她攥著手機,委屈得直掉淚,“您怎麽能輕易說出這種話,我不認您我認誰去,連你都不要我嫌棄我,還有誰願意要我?”
    女兒委屈的話讓雲姨心如刀割,衝動過後,隻剩下無盡的後悔,她沉歎了一聲,“嬗嬗,媽媽不是有意的,媽媽隻是希望你能成家,穩定下來。女人事業心再強,最終還是要回歸家庭的。聽媽媽的話,不管是自由戀愛,還是相親,找一個對你好的人結婚吧。”
    “你們都要我結婚,我單身到底礙著你們誰的眼了?”雲嬗氣得將手機扔了出去,手機砸在牆上,反彈到地上,應聲而碎。
    她捂住臉,泣不成聲。
    她知道,她這個年紀不結婚,就是罪過,是異類。可是她不願意結婚,不願意和一個陌生人生活。
    翌日。
    雲嬗來到辦公室,她沒有戴墨鏡,眼眶浮腫,眼袋很重,就連化妝也遮不住她臉上的憔悴。她走進辦公室,身邊的秘書們就發現了,悄悄過來,“雲姐,你昨晚沒休息好麽?”
    雲嬗收拾桌子的手一頓,她搖了搖頭,“有點失眠。”
    那秘書見她不願意多說,也就沒再自討沒趣。雲嬗拿起行程簿進了賀雪生的辦公室,賀雪生正在和誰打電話,見她進來,示意她等一下。過了一會兒,賀雪生掛了電話,抬頭望著她,看見她臉色不太好,她道:“雲嬗,昨天的相親不順利嗎?”
    早上她去餐廳吃飯時,發現雲姨也悶悶不樂的,昨晚她回去時,雲姨還拉著她的手,緊張的問她雲嬗去相親了沒有,她說去了,雲姨還樂滋滋的。
    看母女倆都這樣,她大概已經猜到了結果。
    “嗯。”雲嬗不願意多說,開始匯報今天的行程,賀雪生見狀,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雲嬗匯報完行程就出去了,開始一整天忙碌的工作,暫時將那些煩惱拋之腦後。下午快下班時,賀雪生打內線給她,說晚上有應酬,讓她跟她去。
    到了地點,看到站在飯店門前那道頎長的身影時,雲嬗才知道,賀雪生晚上是來和賀東辰吃飯。她想起昨晚在車裏發生的事情,差點掉頭就走。
    此刻,她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賀東辰。
    賀東辰倚在飯店前的羅馬大圓柱上,他手裏夾著一根煙,靜靜地看著這邊,越過賀雪生,落在那道身影上。
    賀雪生快走了幾步,上前挽住哥哥的手臂,微抬起頭,就看見他臉頰上的抓痕,她詫異的問道:“哥哥,你臉上的抓痕怎麽來的?”
    賀東辰若有似無的瞟了雲嬗一眼,雲嬗直接轉過臉去,當作沒看見,他淡淡道:“被貓撓的。”
    “你養貓了?我怎麽不知道?”賀雪生看那指甲印,應該是女人留下的吧。
    “剛養的。”賀東辰說完,掐滅了煙,順手扔進了門邊的垃圾桶裏,和賀雪生走進飯店。雲嬗看著那道挺拔的背影,心裏止不住的別扭,不想和他有任何往來,偏偏第二天就見到。
    她快走幾步,追上賀雪生,道:“雪生小姐,既然有大少爺陪著,那我先回去了。”
    賀東辰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他掃視過去,雲嬗立即別開眼,不與他的視線接觸,賀東辰見狀,更是生氣,他冷聲道:“身為保鏢,難道不應該24小時寸步不離地守著被保護人麽?”
    賀雪生瞧哥哥難得如此嚴厲地對待雲嬗,她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哥哥,雲嬗上班一天肯定累了,有你在,不會有什麽事,你讓她回去休息吧。”
    賀東辰沒看賀雪生,目光嚴厲地盯著雲嬗,沉聲問道:“雲嬗,保鏢的第一守則是什麽?”
    “任何人都不能輕信。”雲嬗不情不願的回答,心裏卻很不服氣,他就是故意刁難她,他是賀雪生的兄長,他還能害了賀雪生不成,這麽與她較勁,還不是為了讓她難堪。
    “記住就好。”賀東辰說完,轉身望著賀雪生,神情又變得溫柔起來,“我們進去吧。”
    賀雪生看了看這個,又看了看那個,總覺得這兩人有點不對勁,哥哥今天火藥味很重,他以前不會這樣苛待雲嬗。
    可她左瞧右瞧,都沒有瞧出個端倪來,隻得用眼色安撫了一下雲嬗,然後跟著賀東辰去包廂。
    包廂裏,雲嬗檢查完包廂,沒有異樣,她才退出去,守在門邊。心裏不是不委屈的,可誰讓她是弱者,就得被他這樣子欺負。
    賀東辰坐的位置,剛好正對門邊,可以將門外那道身影看得清清楚楚。他是個目標清晰的人,以前想入伍,就要做到最好,退伍從商,他就要把賀氏打理得妥妥當當。
    這麽多年來,他隻在一件事上犯過糊塗,那就是感情。當年,他沒有勇氣上前去質問,如今,她就近在眼前,他還要再錯過嗎?
    昨晚,他想了一整晚,答案是:不!
    他一直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麽換了那麽多錢包,始終藏著她的照片,藍草的一句話驚醒了他,原來這些年,他渾渾噩噩度日,都是因為心裏那個遺憾的夢。
    他要她,管她給誰懷過孩子,管她心裏藏著誰,管她是不是恨他,他就一定要她!
    服務員很快端菜上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看起來十分可口,尤其是清蒸的八寶魚,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賀雪生拾起筷子,還沒夾到魚,筷子就被另一雙筷子夾住。
    她抬頭看去,看見賀東辰夾著她的筷子,她有些疑惑,賀東辰淡淡道:“等一下,雲嬗,進來一下。”
    雲嬗聽到賀東辰喊她的名字,她渾身一僵,咬著牙關走進去,賀東辰望著她,道:“先試吃一下。”
    賀雪生立即笑了,“還是哥哥會心疼人,雲嬗中午忙得沒吃午飯,這會兒肯定餓了,那就讓服務員再添副碗筷,我都讓你剛才給搞懵了。”
    賀雪生剛要叫服務員拿副碗筷過來,就聽賀東辰譏諷道:“她哪裏需要我心疼,我擔心菜裏被人投了毒,讓她試吃一下。”
    雲嬗臉上血色盡失,她轉頭盯著男人,賀東辰目光漠然,她垂在身側的手指僵硬,看見男人將筷子遞過來,她眼眶有些發燙,她努力不讓視線模糊,伸手接過筷子,又拿過他的碗,一聲不吭的試吃起來。
    其實飯店的菜哪裏會投毒,剛才雲嬗檢查包廂時,從他身邊經過,他聽到她肚子叫了,看她檢查完就出去站著,還真把自己當成了盡職盡責的保鏢,他心裏雖氣,到底還是擔心她餓壞自己的胃。
    叫她直接進來吃東西,她肯定不屑,所以隻能用這種方式。
    瞧她臉上血色盡失,他心裏抽痛了一下,還是選擇漠視。看她每樣東西隻吃一點點,他心裏就在催促,再多吃一點,都瘦成竹杆了。
    昨晚他抱著她時,就發現了,她纖腰不盈一握,碰到全是骨頭,除了胸部還有點料以外,她真的應該增肥了。
    賀東辰默默地看著她,見她像吃毒藥一樣那麽難以下咽,他心裏也不好受。很快,雲嬗嚐完了所有的菜,她將碗與筷子擱下,強忍著反胃的衝動,道:“沒有毒,大少爺,雪生小姐,你們可以放心用餐了。”
    賀雪生一臉不讚同地看著哥哥,他對雲嬗太刻薄了。
    見雲嬗轉身要走,賀東辰無視妹妹臉上的不讚同,出聲道:“我讓你走了嗎?”
    雲嬗強忍著不掉下淚來,最辱大抵莫過於此吧,她轉過身去,畢恭畢敬道:“大少爺還有什麽吩咐?”
    “湯還沒嚐。”賀東辰說完,端起白瓷碗,拿湯勺舀了湯,連同裏麵的排骨,盛了滿滿一碗,推到雲嬗麵前,道:“喝完再出去。”
    雲嬗咬著牙關,抬頭瞪著賀東辰,賀東辰靜靜地看著她,眼裏什麽情緒都沒有,就好像是在對待一個保鏢。雲嬗敗下陣來,她沒有他這麽狠心無情,她端起碗,迅速吃起來,幾分鍾就把湯和排骨吃完,她用力將碗與筷子放在桌上,道:“現在可以了嗎?我去叫服務員重新添副碗筷。”
    賀東辰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喝了一碗湯,又吃了那麽多菜,應該不餓了吧。他拿起雲嬗用過的碗筷,夾起菜吃了起來。
    賀雪生愕然地望著他,據說賀東辰有潔癖,從來不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可他居然用雲嬗吃過的碗筷,甚至一點也不嫌棄,她似乎看出了什麽,又似乎什麽都沒有看出來。
    賀東辰見她盯著自己,他道:“雪生,吃飯,菜涼了不好吃。”
    “哦。”賀雪生拾起筷子,夾了一塊八寶魚放進碗裏,她抬起頭來望著賀東辰,遲疑道:“哥哥,你對雲嬗……”
    “有問題嗎?”賀東辰停下咀嚼的動作,看著妹妹。
    賀雪生搖了搖頭,“沒有。”
    說完,她垂下頭繼續吃東西,卻有些食不知味。其實在她心裏,一直把雲嬗當成妹妹,看哥哥那樣對她,她心裏很過意不去,連帶的也沒了胃口。
    ……
    雲嬗離開包廂,衝進洗手間,她撐著格子間的門板,嘔心瀝血的吐了起來。胃裏一陣痙攣,被強迫吃下去的東西,她連什麽味道都嚐不出來,隻知道自己反胃的想吐。
    她吐得膽汁都快出來了,這才停下來,她伸手按了下抽水鍵,轉身貼靠著門板。想到剛才男人殘忍如斯的模樣,她眼淚就滾了下來,一個人到底有多心狠,才能這樣折磨她?
    是因為昨晚她死也不願意屈從嗎?他才要這樣整她?
    雲嬗抬手抹了抹眼淚,她以為她已經心硬如鐵,再也不會受傷,卻完全招架不住他的隨興而為。他一句話,就可以傷得她體無完膚,而他不過一笑而過,心裏隻怕還在譏笑她愚蠢。
    有時候,她寧願去過刀口舔血的生活,那樣至少心不會這麽累,還可以借著驚險與刺激,讓自己暫時將他忘在腦後。
    如今這樣,又算什麽呢?
    賀東辰默默吃東西,與賀雪生的胃口欠佳相比,他食欲真是好,女人用過的碗筷,上麵就像塗了蜜一樣,讓他欲罷不能。
    他一邊吃,一邊看向門邊,她離開好幾分鍾了,去叫服務員拿副碗筷要這麽久?
    男人漸漸有些心不在焉,直到那道身影重新出現在視線裏,他才放了心,大塊朵頤的吃了起來。賀雪生瞧賀東辰胃口這麽好,她心裏一陣無語。
    怎麽說哥哥和雲嬗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聽雲姨說,他們小時候感情還很好,現在怎麽看都覺得勢如水火。哥哥以折磨雲嬗為樂,而雲嬗呢,礙於自己的身份,隻怕也隻能聽命行事。
    他們倆,怎麽看都有點相愛相殺的味道。
    一桌的菜,除了雲嬗吃了一點,賀雪生吃了一點,大半都進入男人的胃裏。吃完飯,雲嬗拿著賀東辰的卡去結賬,信用卡需要報密碼,她不想和賀東辰打交道,就拿自己的卡刷了。
    結了賬,雲嬗回到包廂,將信用卡還給賀東辰,賀東辰沒有接,淡淡道:“你拿著,以後需要刷卡的時間很多。”
    雲嬗皺了皺眉,是恨不得和他老死不相往來,哪裏肯拿著他的卡?“以後刷卡的時候,您再拿給我也一樣。”
    賀東辰聽到她那個“您”字,慪得要命,他冷冷接過信用卡,當著雲嬗的麵折成兩半,然後扔進了垃圾桶,轉身出了飯店。
    雲嬗怔住,她沒有去看垃圾桶,不明白他怎麽就生氣了,這個男人的陰晴不定讓她實在招架不住,她可不可以請辭?
    回去的路上,賀東辰沒有開車,而是擠進了賀雪生的紫色mini裏,他聲稱累了,不想自己開車。賀雪生倒沒多想,讓雲嬗開車。
    雲嬗僵硬地坐在駕駛室裏,車內多了個男人的存在,讓她連呼吸都因難起來。可是她不能拒絕,這是賀雪生的車,她總不能趕他下車,不載他回去。
    她悄悄的深呼吸,然後發動車子駛出停車場,後座上,賀東辰轉頭望著賀雪生,道:“沈存希回來快一個月了,我聽說他不停找機會接近你,你有什麽想法?”
    提到沈存希,賀雪生的神情落寞下去,她道:“哥哥,我現在暫時不想想這些,你也別問,好嗎?”
    “站在你的立場上,我是不希望你們繼續在一起,但是你選擇他回國時,接受電視采訪,不是想讓他知道你還活著嗎?”
    “哥哥,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我現在心裏真的很亂,好像很多事情與我剛開始認定的不一樣,他看著我的眼神,似乎從未變過,我不知道我該怎麽辦了。”
    賀東辰歎息一聲,其實他們都是為情所困,他抬眸,看向前排的女人,兩人的目光在後視鏡裏交匯,雲嬗立即移開視線,像是沒有看到他一眼,他不由得皺緊眉頭。
    很快,車子駛入賀宅,賀雪生下車,見賀東辰還坐在車裏,她道:“哥哥,你不下車麽?”
    “嗯,公司有緊急公事需要處理,今晚得加班,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亂想。雲嬗,開車。”賀東辰說完,靠在後座上假寐。
    雲嬗咬了咬唇,他不下車,她還能怎麽辦?隻能發動車子駛出賀宅,朝賀氏集團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