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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偶遇
    老陶 是南江市中心醫院值班的看門人。這天晚上他像平常一樣，把自己灌得醉熏熏的開始在醫院裏巡夜了。
    不喝酒是絕對不行的，等你有一天有機會幹上老陶這活就知道，醫院裏麵這死人啊、怪事啊，都太多！每天不喝點酒，這活你還真幹不了。
    您還別不信，說話這功夫這怪事就來了。
    老陶巡視到太平間門口，發現太平間的門好像開了一個縫。深更半夜，你敢這時候進太平間裏查看屍體嗎？反正我不敢，可老陶他敢，因為他喝了酒！
    老陶走進太平間，發現有一具屍體居然被從冰櫃裏搬了出來，放在了擔架上。擔架上蓋著一個手術用的白布單，上麵還留有零星的血跡。
    黃豆般大小的汗珠，從老陶的額頭上滾落了下來。老陶戰戰兢兢地走到擔架前，掀開白布單，裏麵確實有一個死者——張月。
    張月的麵部被人用刀切割以後，顯得格外的猙獰！
    在醫院的走廊裏，立刻回蕩起老陶的一聲慘叫，他隨即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最後一路跑進了派出所。
    是誰割了張月的舌頭？我不知道！我現在能告訴您的是，張月的舌頭現在正放在一塊大理石砌成的櫥櫃案板上，一個皮膚淨白，手指修長的男子正拿著牛排刀把張月的舌頭一分為二切分開來。
    男子把其中的一半熟練地抹上蜂蜜和調料，然後放進了蒸鍋。待煮熟以後取出，再切成薄片，沾上調料，最後送進了自己的嘴裏。
    是的，他吃掉了張月的半片舌頭！然而，他居然留下了另一半，最後放進了一個裝滿福爾馬林的玻璃器皿中，上麵貼著一個標簽——妄語！
    當然這一切，肖建是不知道的。
    現在的肖建——嚴格意義上來說——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還回不到刑警的崗位上去。
    肖建的判斷沒有錯，前腳送走了蔣欽，後腳對他的處罰也跟隨著下來了。他上交了警銜，現在正坐在課堂裏接受待崗培訓。講台上，教官正在訓話。
    教官神情嚴厲：“人都會犯錯，問題是怎麽去麵對自己的過失。如果你們還想當警察，在這個行業裏好好地幹，那我們就共同努力。今天我們來學習警察管理條例——第一章。”肖建拿起了手中的《人民警察管理條例》翻開，他開始了漫長的禁閉期。
    當然，這並不是肖建從此以後的全部生活，他還有一件事要做，因為他和蔣欽的直覺一樣，絕不相信“老壇子肉”會這麽輕易地死掉，隻要一天找不著屍體，他就要一直找下去，哪怕一輩子！這是他認為自己能做和該做的事！
    於是下課之後，肖建拿著“老壇子肉”的照片，來到了他可能會出現的漁村。他按照手機中的地圖，一邊走一邊問，向每個村民散發著“老壇子肉”的照片，希望找到線索。
    線索來得還真快，有人把肖建引到了一根電線杆旁，肖建 發現上麵也有“老壇子肉”的尋人啟事，隻是紙張的顏色不一樣。
    肖建取下尋人啟事，四周張望，最後發現了發傳單的居然是百川。雖然百川 打了他，但衝著百川對“老壇子肉”的這份兒心，肖建覺得自己被他打十次也不在乎，而且絕對不還手。
    百川也看見了肖建，馬上轉身裝作不認識。肖建隻好自己湊了過去。
    肖建陪著笑臉問道：“不上班，跑這兒來幹嘛？”
    百川說話還是那麽衝，回答道：“又找抽啊，你管得著嗎？”
    肖建 深知 百川對自己有誤解，可是他不怪百川。
    肖建依然小心笑道：“那我可以加入嗎？”
    聯想到肖建平時的為人，往好聽處說是冷漠孤傲，說得不好聽就是又臭又硬。這次 他不僅沒有因為百川的態度和他急眼，還低三下四地問他。百川實在是沒法再裝下去了，他口氣軟了下來：“傷口還疼嗎？”百川 指的自然是他揍 肖建 的那一拳！
    肖建做了個無所謂的手勢。兩人相視而笑。這就是兄弟，可以因為一時的誤解打得你死我活，也可以因為理解而一笑泯恩仇！
    兩人談話間，方東帶著眾刑警隊的弟兄從各處走了過來，原來大家在閑暇之餘，都在忙著尋找“老壇子肉”的下落，看著大家對他的態度不再那麽敵視，肖建 知道方東沒少在裏麵做工作！
    大家寒暄了幾句之後，各自分組散開，肖建和方東自然走到了一塊，開始散發傳單。
    十字路口，一張傳單落在了地上，隨即被風吹起來又滾動了兩圈，最後落在了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留著披肩發的女子腳下。
    從背影分析，女子身材高挑，身高在一米六八左右，腿很長，腰很細，如果轉過身來臉盤子還不錯的話，那絕對算得上是一個絕色美女！
    方東剛想到這裏，女子意識到自己的腳踩到了傳單，轉身彎腰拾起，透過領口還能看見裏麵戴著文胸的胸脯，若隱若現，白得有些晃眼。
    方東在咽著口水的同時，女子抬起了頭。方東沒看錯，這確實是一個美女！典型中國南方江浙女子的長相，無可挑剔的精致五官，最準確的定位就是留著一頭披肩發的奧黛麗亞。赫本！
    方東的傳單沒發多少，此時腦筋更是一片空白，幾乎忘了自己是幹什麽來的！方東是警隊裏有名的“花花警察”，什麽案件都不怎麽上心，除非是案件和美女有關——無論是犯罪分子還是受害人——立馬就變成另外一個人，凡事都肯定 親力親為，跑前跑後。因為他的外表長得像個大冬瓜，而內心又極其好色，所以警隊裏大家都叫他“花東”！
    雖然“花東”現在的哈喇子流了一地，可真正愣在原地，犯傻的人卻不是他，而是肖建！因為這個女人他不但認識，而且曾經很熟悉。她，叫米陽，曾經是肖建的初戀，或者準確地說是最初的單戀！
    思緒一下把肖建拉回到了他十三四歲那會兒……一口氣跑不到頭的瓦片房、冒著熱氣的洗澡盆、當然還有伴隨著他急促喘息聲的裸體女人……
    記得那時，他住的街道還滿是瓦片房。瓦片 房 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把家家戶戶連成一個大操場，而肖建 最大的樂趣就是在這個操場上穿梭、奔跑、無拘無束地看夕陽！
    當然，最令人開心的是，當時米陽和她姥姥住自己家隔壁，肖建 可以透過屋頂的天窗，看見米陽家裏發生的一切。
    那時的房子沒有現在那麽講究，還幾室 幾廳的，就是一個大開間！有兩個大開間拚在一起的就很了不起了！米陽住的就是這樣的房子。當時張月一個人工作養家，實在忙不過來，隻好請來自己的母親臨時過來照顧米陽。她和姥姥就租住在肖建家隔壁冷凍庫的值班室裏。
    由於值班室空間很小，夏天洗澡的時候，米陽會把洗澡盆搬到隔壁一個堆雜物的房間，因為這裏寬敞。而這個寬敞的房間雖然位置隱蔽，卻有天窗，肖建 得以透過這個天窗清晰地看見裏麵的一切。
    所以在那個夏天裏的那段時間，米陽家的天窗是肖建最愛去的地方，因為去完以後他可以憋紅著臉，揣著滿懷亂撞地小鹿回到家中，最後美美地睡去，去等待明天夜晚的這個時段。
    可能我們這歲數的人，曾經青春期地萌動，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這樣地偷窺中度過的！
    當然，肖建每天去偷窺米陽，不是說隻為了看米陽赤身裸體的洗澡，因為如果隻是偷看女人的裸體，那還不如偷看一個發育成熟的少婦，那可能會讓肖建更有滿足感。
    米陽和別人的不同在於，她會在洗澡前跳一段舞蹈，跳舞的人都有一種和別人不一樣的氣質。而米陽身上這種獨特的氣質，還是很出類拔萃的那種，肖建就迷戀這種不一樣。
    本來肖建 以為自己偷窺，米陽是不知道的！直到有一次，肖建和米陽在一起上學的路上，米陽直言不諱地問肖建 是否在偷看自己洗澡，肖建這才知道，米陽其實早就知曉自己的隱秘。
    他們之間可能就是從這層窗戶紙被捅破以後，開始了懵懂的初戀。當然，好景不長，兩人就分開了。那是後話。來不及回憶起剩下的往事，米陽就徑直走到了肖建麵前，熱情地伸出玉雕一般精致的雙手，抓住了肖建的胳膊。
    米陽驚喜地大叫：“肖建？還真的是你呀，太巧了！”
    方東一看女神和肖建搭訕了，連忙衝過去介紹自己。
    方東擠到兩人中間說道：“你倆認識啊？那還真是巧巧碰到巧巧了，太巧了！”
    方東說完，自己哈哈大笑，他自以為說得很幽默。沒想到，笑完後他發現肖建和米陽根本沒有笑，一時間氣氛顯得很尷尬。
    肖建 這時把話接了過去，給方東介紹道：“我倆是初中同學！”
    方東：“初中同學，真好！我怎麽就沒這麽好的初中同學呢？你好，我叫方東！”
    方東說完，連忙伸出自己熱情洋溢的肥手，而米陽隻是微笑點頭，並沒有和方東握手的意思。
    米陽把頭轉向肖建，問道：“你們在忙什麽呢？”
    肖建 回答道：“沒什麽，發個尋人啟事！”
    米陽熱情地說：“我下午沒事，我幫你們吧。”
    肖建禮貌地回絕道：“不用了！”
    簡單的寒暄以後，肖建 拒絕了米陽的好意。氣得一旁的方東翻著白眼，心裏一直罵著肖建“傻x！臭傻x！”米陽看肖建 沒有挽留自己的意思，馬上說道：“我其實馬上也要值班，還要趕回單位！”看著方東戀戀不舍的眼神，她不由得輕輕一笑，大方地說道：“那留個電話，有空常聯係！”
    肖建剛要說什麽，被方東搶先打斷。方東不忍再錯過這最後的機會。方東衝到米陽麵前說道：“留我的，我倆是鐵哥們，留誰的都一樣！”
    米陽看著肖建的反應，思考著把電話號碼留給方東是否合時宜。於是，米陽選擇了另一種形式，她把自己的電話說出來，把電話留給了對方的同時，自然也留下了對方的號碼。
    肖建和方東拿出手機，三人就這樣都記下了對方的電話。之後，米陽知趣地先行離開了。
    因為肖建沒有挽留，米陽就這麽走了。方東癡迷的臉色一變，開始大罵肖建不仗義：“發個尋人啟事有什麽大不了的，有美女陪著效率不更高嗎？也不瞧瞧自己什麽德行，要不是同學，哪個美女能瞧上你呀！就算你瞧不上，還有我呀！一天到晚叫兄弟，真碰到事想到過兄弟的感受嗎？知道為什麽叫你‘大尾巴狼’嗎？那是說你畜生，沒人性！”
    方東就這樣，別的事都可談，你怎麽都行，但是一旦和美女沾上邊，他就犯渾，混到什麽都敢說，誰都敢罵！這一點 肖建 不是不知道，隻是他不知道肖建和米陽之間還有一個很大的隔閡……
    方東當然不知道這些，肖建也沒有必要告訴他，況且，從肖建對米陽的了解，不管方東怎麽喜歡米陽，他卻絕對不是米陽喜歡的類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