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黃儼的進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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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早朝,朱瞻基先送皇祖父回宮後,他在陸風、金英的陪同下回自己宮殿,走過長街剛剛轉向自己宮殿方向,竟然看到黃儼一個人在那裏,看他的樣子似乎在刻意等著做什麽事。
    一見到朱瞻基,他立刻上前參拜:“卑職參見殿下。”
    見他似乎是在刻意等著自己,朱瞻基很意外:“黃公公免禮吧。”
    黃儼起身後,雙手恭敬的半扣在前說:“卑職公侯殿下多時了。”
    聽他果然是在等自己,朱瞻基奇怪的與陸風、金英對視一眼,轉而平和的問:“黃公公是有什麽事麽?”
    金英聽皇太孫問他,小心的私下看了看,這讓朱瞻基有些不解,有莫名有些反感,他一向不喜司禮監那些太監的做派,整天賊頭賊腦,一副見不得人的模樣。
    確定無人,楊儼這才靠近朱瞻基一步,低語說:“早朝上不怪殿下對楊浦的遭遇生氣,雖然這關三標一力擔下了所有事情,可卑職還是發現了一些可疑。”
    猜測有可能是這件事,隻是朱瞻基摸不準黃儼的目的,聽了他的話,也隻是奇怪的看了看他,並沒有接話,既然他說了可疑,自己不問他也會乖乖的說。
    對於朱瞻基的冷靜,黃儼有些尷尬也有些敬畏,眼前這個皇太孫,當真已經不是曾經的少年了。
    他心裏歎畏,可既然自己決定走這一步,那就隻能繼續說:“這關三標是個孤兒,不久前才被招進詔獄做獄卒,平日裏他極少與人來往,倒是很得到鎮撫使陳剛的賞識。”
    這一點,其實之前劉冕已經探查到了,也早已秘密向朱瞻基稟奏過,隻是朱瞻基知道皇祖父在命黃儼帶著司禮監查這件事,他便讓劉冕停止了暗查,隻細細打聽好消息,所以楊儼今日所說,朱瞻基心中有數,隻是他奇怪的是,楊儼為何突然對自己說起這些?
    “就在楊溥的事情案發前,有人看到陳剛秘密的找過關三標,第二天便出了詔獄中的事情。”
    楊儼說完,眼中含了隱晦的光芒看著朱瞻基。
    朱瞻基其實很明白他的意思,陳剛那個時候去見關三標,肯定發生過什麽,陳剛又是紀綱的人,這樣一想,自然疑點重重。
    然而,朱瞻基卻像是並不明白一樣,轉向黃儼問:“這又能說明什麽呢?”
    這麽明顯的裝傻,讓黃儼有些尷尬,他笑了一下說:“卑職也就給殿下提個醒,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朱瞻基聞言也是笑了:“黃公公的好意,本宮心領了。”
    “殿下少年英雄、寬宏大量,卑職過去若有得罪之處,萬望殿下海涵。”
    黃儼突然這樣說,讓朱瞻基始料未及,他倒是能屈能伸、挺知道進退。
    不過朱瞻基很快反應過來,笑著反問:“黃公公說笑了,公公乃司禮監提督太監,與本宮從無衝突,何來得罪?”
    這倒也算實話,不管之前兩人私下有多少角力,至少表麵上是沒什麽直接衝突的,就算有什麽也是在一種懷疑的狀態,司禮監做的事,朱瞻基確實幾乎從來沒有過什麽把柄,隻是主觀上很討厭。
    “殿下器量宏達,卑職佩服。”
    “本宮還有事,先走了。”
    “恭送殿下。”
    等朱瞻基走出很遠後,黃儼這才收了禮,轉身向著長街的方向離去。
    回到自己宮裏後,金英忍不住先開口嘀咕說:“這黃公公今天準備唱哪出啊?要給紀綱拆台麽?”
    陸風也是猜測著說:“或者兩人雖然同為漢王做事,私下關係卻並不怎麽好?”
    朱瞻基一邊走向文輝殿一邊說:“今天早朝上,皇祖父雖然把楊溥的事壓了下來,可對紀綱的告誡也很明顯,畢竟黃儼與紀綱一起跟在漢王身邊那麽久,有些事,他還是很清楚的。”
    怕是知道紀綱最後討不到好,先給自己尋一條退路吧!
    陸風聞言提醒說:“殿下,黃儼剛才的話確實很奇怪。”
    “陳剛與關三標的接觸劉冕已經告訴過本宮了,隻是現在關三標死了,死無對證!”
    陸風覺得有些可惜:“那豈不是便宜了陳剛。”
    想起之前叮囑劉冕的話,朱瞻基淡淡笑了一下,陳剛留下的把柄他並不想與他計較,但是卻想借著這個機會,讓劉冕威脅陳剛助他拿到錦衣衛南鎮撫司的實權,隻要紀綱夠聰明不動劉冕,他自然也懶得動陳剛。
    不過是紀綱的手底下的小人物,還用不到他動手。
    “黃儼的話並不可信,卻不是全都不可信,他有他的目的,隻是本宮不會因為他幾句話就在這件事上盯死紀綱。”
    朱瞻基總覺得黃儼這個人不可信,比紀綱更加的深不可測,知進退是好的,可是就怕他背後隱藏著更深的陰謀,何況若之前那些事被查證他有參與,朱瞻基是絕不會留下他的,這一點黃儼應該心知肚明。
    在紀綱的事情上,朱瞻基也是有他自己的無奈:“若是皇祖父不想,本宮現在就算再怎麽證據確鑿,都不可能動得了紀綱!”
    “屬下明白。”
    陸風、金英知道殿下在這件事上的為難,明知道紀綱野心,卻因為他的根基而不得不隱忍等待時機,黃儼明明就是小人一個,卻在這個時候突然示好,背後的目的更難揣摩。
    當真是為難殿下少年儲君要承受這般壓力。
    進入文輝殿,有胡菀柔等在那裏伺候,陸風、金英便退了出去,幫著朱瞻基換上常服,胡菀柔泡了茶水,便安靜的在案牘一側研墨。
    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朱瞻基安靜的坐在案牘上,目光柔和的看著硯台中的鎏金朱砂貢墨在她手中細細研磨,墨黑細膩光澤。
    有她在的時候,總覺得時光靜好,朝堂上的那些爭鬥即便是身為皇太孫的他也是難免的,而且那樣的爭鬥對於他來說是毫無退路的,其實這也是他最悲哀的。
    似是察覺他今天的異樣,想是因為紀綱的事情有些煩心,胡菀柔放下手中的貢墨說:“殿下如果累,不如先休息休息吧。”
    朱瞻基笑了笑:“好。”
    他起身去到一側用來臨時休息的長榻上斜躺下,胡菀柔拿了一件蘇錦薄被給他蓋上,朱瞻基看了看她說:“不要走。”
    這個時候,不想再給他添堵,胡菀柔順從的點點頭,輕輕笑了一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