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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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瞻基回到自己宮裏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一進入寢宮看到小書房的等還亮著,他走過去便看到胡菀柔伏在一旁的案幾上睡著了。
許是擔心自己,眉頭微微皺著,看著她安睡的模樣,朱瞻基溫柔的笑了一下,俯身把她抱起來,想要放到床榻上,讓她好好休息。
剛剛抱她起來沒走幾步,胡菀柔突然警覺,睜開眼看到是他回來了,自己正被他抱著,臉一紅。
“殿下,您回來了。”
她說著掙紮了一下想要從他身上下來,朱瞻基卻緊了緊抱著她的手臂,明顯是不想放她下來。
掙紮不下來,也看到朱瞻基臉上有些不高興,胡菀柔老實下來,偷偷看了他一眼問:“事情解決了麽?”
“解決了。”
朱瞻基簡單的回答了一句,見她眼神處處躲著自己,故意戲虐的問:“這麽晚還在這裏等著,是擔心我麽?”
他這樣一問,胡菀柔更不知道要怎麽麵對他,隻好低了頭,語氣輕緩的說:“忙了一晚上,殿下早點休息吧。”
這個小丫頭的心思他是知道的,不想再難為她,而且今晚他也確實有些累了,便放了她下來說:“更衣吧。”
第二天朱瞻基聽說皇祖父安排了司禮監來查詔獄的事,負責的竟然是司禮監大太監楊儼!對於楊儼他並不信任,且不論楊儼與東宮、自己的關係一向不好,他一直懷疑,東宮迎駕的事情,楊儼也是參與其中的,隻是他沒有證據。
若是那件事楊儼真的參與其中了,那麽漢王之前還留在京師的時候,楊儼與紀綱的利益便都在漢王身上,漢王離開京師後,楊儼的司禮監倒是一直消停,暫時沒有什麽違法亂紀的事情發生,根據自己得到的情報,楊儼與紀綱平日也幾乎沒什麽交往。
盡管如此,朱瞻基並不能確定他們私下是不是結成了同盟?或者漢王一走,他們之間的利益也便自然解除?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楊儼與自己關係不好。在這件事上,會不會趁機對自己落井下石?又或者楊儼夠聰明,知道皇祖父的深意,秉公辦事?
朝中的角力,從來沒有定數,毫發之間結果便可能差之千裏,這一次,楊溥、黃淮的性命,甚至皇祖父對自己的信任或者一手握在黃儼手中了!
黃儼接到皇上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他立刻帶著司禮監的人去到詔獄細細盤查,經過一番女裏,還真就被他找到了眉目。
兩天的排查後,嫌疑直指詔獄中一個入職不久的獄卒關三標,黃儼查證在皇太孫那些書送到楊溥獄中後,隻有這個獄卒連續當值夜班,詔獄白天、夜裏都有多人值守,但是經過司禮監排查,那幾天楊溥獄中的鑰匙一直在他身上,那麽隻有他最有可能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書混入到關押楊溥的牢房中。
雖然以這麽一個疑點認定就是關三標做的,理由牽強,但是司禮監自然有司禮監的手段。
關三標被楊儼帶走後的下午,司禮監便有了結果,嚴刑拷打之下,關三標承認那本事是他趁著晚上大家都睡著的時候,偷偷去到楊溥的獄中,放到裏麵,借以陷害楊溥。
隻是他一個詔獄獄卒按說與楊溥不可能有什麽怨仇,這裏麵肯定還有其他貓膩。
這一點,各人心中都有數,隻是那關三標卻說因為他與楊溥索賄不成,想要整他一下罷了,黃儼不信再要嚴刑拷打,那關三標卻因為受不住刑,竟然咬舌自盡了。
朝堂上,黃儼奏請過後,滿朝文武不免竊竊私語。
司禮監在這其中到底有沒有舞弊並不好說,可其中蹊蹺還是顯而易見的,且不說起因太可疑,因為索賄不成就做這般冒險的事?他有很多其他的方法可以為難楊溥,再者他一個獄卒有這麽大本事弄到方孝孺的遺作?
這關三標莫不是做了“替罪羊”吧?
介於楊溥之前與東宮的關係,以及他入獄的緣由,朱高熾一直覺得對黃儼很虧欠,現在這件事事關重大,他更是為楊溥擔心,隻是又不能表示的太明顯,隻是這件事既然是司禮監查明有人陷害楊溥,見父皇眉頭皺著,他開口說:“兒臣有些奇怪,他一個小小的獄卒怎麽能弄到方孝孺的遺作?”
一旁的紀綱聞言立刻回答說:“回殿下,方孝孺一生治學,學生眾多,編纂的著作散落民間似乎也並不奇怪。”
紀綱現在是有意將這件事淡化下來,黃儼知道他的目的,聽了他的話,也據實回答說:“據關三標交代這本書是他撿到的一個手抄本,一直放在家裏,後來無意中找到,正好與楊溥起了衝突,便有了歹念。”
朱瞻基聽了兩人的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一個小小的獄吏都這般陰狠毒辣、膽大包天,詔獄還真是讓本宮刮目相看。”
聽出他話裏的譏諷,紀綱不懷好意的說:“最近卑職疏於管理,詔獄劉冕負責的多一些,卑職回去後立刻進行整頓!”
“嗬嗬!出事了,就推到劉冕身上,紀指揮使果然名不虛傳!本宮可是聽說,如果沒有手諭,劉冕連調動你錦衣衛治下鎮撫司一個小小衛所的權利都沒有,更何況詔獄!”
朱瞻基一聽,知道這件事紀綱就算陰謀不能得逞,也一定會拉人墊背,針對劉冕明顯是想公報私仇、鏟除異己了!
“錦衣衛內部事宜繁雜,殿下有些情況不了解也是正常的。不過,楊溥到底是戴罪之身,有這些麻煩本也是正常的。”
“戴罪之身就可以這樣無辜被誣陷?!”
聽紀綱當朝說出那番話,不僅朱瞻基惱了,很多大臣也都不滿的皺眉,隻是礙於紀綱的淫威,大家都不敢多言。
朱瞻基卻氣惱的直接嗬斥:“這次一旦罪名成立,可是被滿門抄斬的大罪!紀綱,你是不是太囂張了!”
確實是太囂張了!簡直明目張膽的草菅人命!
“行了!”
一直沒有做聲的朱棣將奏折放到案牘一邊,威嚴的看了看眾人,不悅的開口:“一個小小的獄卒而已,需要你們在這裏爭論吵鬧麽?!”
眾人一看皇上發火,立刻跪拜請罪:“皇上息怒。”
冷冷的掃了一眼滿朝文武,朱棣緩和了口氣說:“底下的人,做些欺上瞞下的事也是正常,隻不過凡事都要有個忌諱與度量,朝廷的法度不是一紙空文,越了界自然就該受到懲處!”
他這番話說的不輕不重,但是話裏明顯有著深意,朱瞻基聽出來了,紀綱也聽出來了。
“關三標的事,既然他認了,那就到此為止,朕不希望因為一個小小的獄卒生出太多波瀾!都聽明白了?!”
“是!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