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可觸碰金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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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深打開玻璃門,把那枚吊墜兒拿出來。這是個廉價的玉石飾物,周邊鑲著一圈金屬顆粒,款式和顏色都很陳舊。聶深怔怔地看著吊墜兒,感到自己全身在忽冷忽熱的氣流中顫抖。
    (1)
    正午時分,胡丙一步三晃地走進衛生間,輕聲哼唱著歌謠。這是一首民國二十四年的流行豔曲,胡丙百唱不厭。
    他站到便池前,剛解開褲帶,身後衛生間的門就被推開,隨即又被關上了。
    聶深站在胡丙身旁。胡丙感到膀胱一緊,愣是把尿憋了回去。
    “你……你幹啥?”胡丙扭臉問。
    “為什麽不讓觸碰金屬物?”聶深盯著胡丙的眼睛。
    不知是問題太難,還是聶深的眼神讓胡丙害怕,他提上褲子往外便走。聶深抓住他的胳臂。
    “撒手!”胡丙用壓抑的嗓音叫道,“不讓碰金屬物,是為了保護你們,張白橋就是下場。”
    “張白橋的死,你們根本就無所謂,到底怎麽回事?”
    “你哪兒那麽多問題,你是翰林院的?”
    “你還說你爺爺是道光帝的禦廚……”
    “嘖嘖,那話你也信?沒見過吹牛啊?”胡丙翻著白眼,卻不敢直視聶深。
    “你們這裏究竟是什麽機構?”聶深追問。
    胡丙虛張聲勢地揮了揮拳頭:“繆宅容不得你撒野,當心赫管家把你身上的小嫩肉都烤熟。”
    聶深忽然一皺眉頭,視線移到衛生間裏麵。陰暗的角落,排水孔散發出一股怪異的魚腥味,夾雜著難以形容的腐臭氣。
    胡丙往那邊瞟了一眼,仿佛被燙了似的,身子一哆嗦,趁聶深不注意,撒腿便跑。
    聶深搶前兩步,一把揪住胡丙的後脖領,順勢一扭,把胡丙的左臂拉過來。胡丙還沒反應過來,腕上的手表已經被聶深擼了下來。
    聶深翻過表蓋,背麵刻著一個“葵”字。
    看來確實是歐陽紅葵的手表。
    胡丙一把搶回手表,罵罵咧咧地出了門。聶深由他去了。
    張白橋在地鐵上偷了歐陽紅葵的手表,歐陽紅葵不僅沒追究,還給了他請柬。
    雖然是隨機行為,不過種種跡象表明,歐陽紅葵必須與某個人發生聯係,才能把請柬遞出去。也就是說,他不能像是發廣告傳單一樣,在街頭隨便塞給某個人。
    既然歐陽紅葵和其他客人都曾有緊密聯係,唯獨張白橋,他們的聯係就是一次偷竊行為——或許是歐陽紅葵故意誘使張白橋偷的。
    如果張白橋沒上鉤,歐陽紅葵就會另選他人。從事後的結果來看,歐陽紅葵必須要找到一個替身客,湊夠七人之數,送入繆宅,完成自己的使命。
    而那第七個人,本應該是聶深。
    甚至,他本來應該是第一人選。
    因為歐陽紅葵與他的聯係,持續了二十多年。
    卻在“時間到了”的最後一刻,放棄了他。
    由此反推:聶深在郵差家裏拿到的請柬,並不是郵差的本意,否則郵差根本不必如此大費周章。
    如今可以確定,空無一人的郵差住所,是另外一股力量給聶深設置的陷阱。
    郵差不僅沒有阻止聶深入宅,還給自己招來了殺身之禍,目前生死不明。
    聶深忽然聯想到修車店發生的事,那個奧迪車主揚言報複,卻一夜間變成了癡呆……還有銀子彌和她舅舅的態度,莫名其妙的大轉折……聶深當時便懷疑,現在回想起來,那一股神秘力量應該是不願他被雜事糾纏,那股力量知道他會尋找郵差,就在郵差家裏布好了局,然後為他掃清絆腳石,讓他可以在關鍵時刻,順利進入繆宅。
    想到這裏,聶深有一種受到玩弄的憤怒。
    是誰想方設法要讓他進入繆宅呢?目的又是什麽?
    這個答案,就藏在自己的身世之謎後麵,藏在這座凶險重重的宅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