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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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深站在屋子中間,久久說不出話。從天花板到牆底,凹凸狀的玻璃碎片仿佛在流動,置身其中,竟有了飛翔的感覺。
    (1)
    七惡徒奔跑時卷起的塵煙與霧氣交疊,仿佛在身後拖出七道淺褐色的光暈,顯示其速度之快。
    林嫻已經處在隊列中位,身旁有葉彩蘭護衛。鄭銳和柴興斷後,手執羊骨棒,形成雙尾。隊列中的先鋒是姚秀淩和汪展,姚秀淩比汪展還快了一步,汪展呈防守之姿,緊隨姚秀淩,兩人彎腰飛奔的姿態如凶猛的蠍子。緊跟著的是張白橋。
    此時聶深和繆璃還在後院的第三道院落,對於前院發生的變故毫不知情。
    七惡徒飛奔至議事所門外,速度驟然減緩。林嫻留在原處,其餘六人散開,有的藏在樹後,有的躲在牆邊或者花壇後麵。
    林嫻來到緊閉的門前,抬手敲了幾下。
    胡丙的聲音從門內傳來:“誰呀?”
    “是我,林嫻。”
    門內靜默了一下,胡丙問:“你和誰來的?”
    “我和聶深走散了,他讓我先回來。”林嫻說。
    門開了一道縫,胡丙探出頭,疑惑地打量林嫻,眼角餘光突然發現花壇後麵露出一張臉,嚇得一哆嗦。
    “姚……”
    話未出口,姚秀淩便猛衝了過來,雙眸陡然亮起,嘴角痙攣,隨之發出一聲獰叫。胡丙呆呆地看著姚秀淩,竟忘了閃躲。姚秀淩弓著背,移動速度飛快,頭發在腦後飛舞,令人毛骨悚然。
    姚秀淩一巴掌拍向胡丙的臉頰,最後一瞬間,胡丙本能地側轉腦袋。姚秀淩的指甲從他臉頰劃過,留下三道血印。混亂中胡丙踢出一腳,但胸口卻被姚秀淩擊中,他拚盡全力關門,同時大喊:“老昆!”
    老昆正守在赫蕭的病房外,聽到動靜,連忙趕過來。
    胡丙的身體堵著門縫,勉強抵擋著外麵的攻擊。門板上不斷響起“嗵嗵”的聲音,是張白橋正在用頭撞門。
    老昆臉上的慵懶之色蕩然無存,撲過來堵門。
    胡丙的臉上淌著血,衣服上也是血跡斑斑。
    老昆嘶聲問:“外麵是誰?”
    “全都是!”胡丙帶著淒厲的哭腔。
    “什麽?”
    “七個客人,七個!”胡丙尖叫道。
    老昆拚命頂住門。胡丙跳起身,用盡全力把門閂掛上。外麵“嗵嗵”聲不絕於耳,門板不斷地搖晃著,激起一片灰塵。
    老昆瞪著門板,低喃:“出大事了。”
    “赫管家怎麽樣?”胡丙問。
    “還沒醒。”
    “怎麽辦?”
    “守住!”老昆吼道,“死也要守住!”
    胡丙冷不丁地一拍自己的腦袋:“魯醜呢?”
    “院門離得遠,聽不見這邊的動靜。”老昆臉色灰暗。
    胡丙突然掉頭往病房跑,跌跌撞撞的,血灑了一路。進了病房,他直奔病床上的赫蕭,伸手在赫蕭的口袋翻找起來,火柴盒……竹刀……哨笛。
    胡丙緊緊攥著那兩寸長的哨笛,發出一陣似哭似笑的怪聲。
    老昆跟進來一看,苦笑道:“認識你這麽久,頭一回辦了件人事。”
    胡丙忽然腿一軟,跌坐在地,高舉著哨笛對老昆說:“我走不動了……不騙你……我怕是不行了。”胡丙的衣服裏滲出更多的血,在這個純白的房間裏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老昆一把抓過哨笛,沿著議事所長長的走廊跑向後門。
    後門將近一百年沒有打開過了,門鎖早已鏽蝕,門板下麵被塵土封死。這也算是一件好事,如此正在後門進攻的鄭銳和葉彩蘭很難闖進來。
    老昆在接近後門的走廊停下腳步,順著廊柱爬到頂端,這裏有個天窗,不熟悉情況的人根本不知道。老昆使勁兒推開天窗,爬到屋頂,卻沒有馬上行動,而是繞到另一側,拚命吹響了哨笛:
    啾——啾啾!
    三聲悠長的鳴笛聲響過後,老昆立即轉身,繞回到天窗前,鑽了進去。
    他知道那三聲笛聲不僅能召喚魯醜,同時也會引來敵人,所以他故意繞行,希望幹擾敵人,使他們無法輕易發現天窗。
    不到五分鍾,犀牛般的高大身影出現了。
    魯醜邁開大步跑向議事所。他聽出這次的哨笛聲很不同,等他跑近了,才明白那鳴叫聲為何如此淒厲。
    魯醜從來不操心一切為什麽會發生,他隻知道一件事——
    魯醜揮舞著巨拳橫掃過去。
    他隻知道,誰敢搗亂,誰就是壞蛋。
    “擋我者死!”魯醜突然喊出這麽一句。
    他曾在繆家的戲樓聽過評書,戲樓不僅唱戲,也演評書。他怕自己的醜臉嚇著男女賓客,所以常常蹲在角落裏,聽得如癡如醉。他記住了這句話:
    擋——我——者——死!
    ——什麽時候我也能這樣喊一聲就好了。這是魯醜的心願。
    今天就是魯醜怒放的時刻。
    魯醜一拳砸在柴興的肚子上,把柴興打得飛起,後背撞到牆上,羊骨棒脫手而出。
    魯醜一腳踢中了汪展的腰,把肥胖的汪展踢得栽了個跟頭。
    魯醜打到林嫻麵前時,遲疑了一下,他不打女人。就這麽一愣神,張白橋一頭撞到魯醜身上,把魯醜撞了個趔趄。
    “好硬的腦袋。”魯醜揮拳迎擊,打在張白橋頭上,遂一咧嘴,“啊呀,你在墳地裏吃了啥?”魯醜差點兒把指頭給撞裂了。
    姚秀淩大叫一聲,猛撲過來,雙手抓向魯醜的臉。汪展也加入進來,兩人圍攻魯醜,使魯醜無法脫身。
    張白橋又開始以頭撞門。門板發出破裂聲。
    議事所內,胡丙艱難地從病房爬出來,回到大門前,用肩膀頂著門。老昆正把所有能擋的東西都擋在門後。門框處的磚塊開始掉落,碎屑橫飛,門上的縫隙越來越大。
    “老昆,守不住了。”胡丙哭道。
    “你去病房守著!”老昆踢了胡丙一腳,“保護赫管家!”
    “守不住了……”
    “隻有赫管家能帶咱們出宅子!”老昆又踢了胡丙一腳,“記住,隻有赫管家能帶咱們出宅子!”
    胡丙連滾帶爬地回到病房,躺臥在門口。
    床上的赫蕭仍在昏睡。
    議事所的大門猛然被撞裂了,破壞掉的門閂勉強掛著,灰塵彌漫,遮住了老昆的眼睛。老昆決然撲了上去,身體卻隨著裂飛的門板摔倒在地。
    姚秀淩第一個衝進來,她尖叫著,臉上充滿瘋狂的笑意。但她飛騰的身軀卻突然停頓了,魯醜一把揪住姚秀淩的頭發,直接把她扔了出去,遠遠地拋到花壇裏。
    “擋我者死!”
    魯醜渾身染血,一步跨入議事所。
    老昆竟已將門板扶了起來。魯醜順勢一推,將門板頂回門框,然後將自己的脊背牢牢地靠上去。
    一直在後門進攻的鄭銳和葉彩蘭回到前門增援。七惡徒猛攻大門。
    老昆咳著血,對魯醜說:“咱倆一定得守住!”
    “守住!”魯醜的脊背緊貼門板,仿佛把自己的肉身焊在了門上。
    外麵忽然靜了一下。
    老昆感覺不妙,突然抬頭向上看。屋頂上似乎有聲音。
    “糟了!”老昆低叫一聲,踉蹌著奔向走廊。
    頭頂響起咣啷一聲,天窗打開了。葉彩蘭如蛇一般鑽了進來,一躍而下,攔住老昆。
    老昆迎頭而上,剛剛擺開架勢,就見葉彩蘭身後緊跟著鄭銳和柴興,各執羊骨棒,虎視眈眈。老昆心中慨歎:大勢已去。
    “昆哥,閃開!”
    魯醜大步衝來,因為雙手反背著門板,無法拉開老昆,直接就是一腳,硬生生把老昆踢開了。老昆直接翻滾在地,來了個豬啃泥。
    老昆倒地之後,將對麵的鄭銳三人完全暴露出來。魯醜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嗨”一聲喊,甩手將門板砸向三人。趁這個空檔,魯醜從地上拽起老昆,往病房跑去。
    剛到中途,林嫻和姚秀淩、汪展、張白橋便堵住了他們。
    前後夾攻,已無退路。
    “魯醜,你快跑!”老昆喊。
    魯醜怒喝一聲,將老昆背了起來,以肉身為盾,向前猛衝。
    “你他媽傻啊——”老昆淒厲地叫。
    魯醜在奔跑中,臉龐、胸口、雙腿被撕爛,有的地方竟露出了白骨,腦袋也被羊骨棒砸得鮮血淋漓,
    意識即將潰散,他仍用最後一絲氣力,扭臉往後看了一下,對老昆說。
    “……我們是兄弟。”
    魯醜倒在地上,渾身痙攣,最後猛推一下,把老昆推進病房。然後在地上滾動,似乎想讓自己變成一根巨木,碾壓七惡徒。
    他的身體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這響聲連成一片,變成急雨般的回響。
    “魯醜——”老昆在病房裏發出悲嘶。
    “老昆……”身邊的胡丙趴在地上,用僅存的氣力說,“我們……保護不了赫管家……我們完了。”
    “隻有赫管家能帶咱們出宅子。”老昆說,“赫管家……帶咱們出去。”
    病房的門上響起撞擊聲——嗵!
    然後是第二聲、第三聲……
    門板上很快出現了細小的裂紋,裂口在擴大。整個門板發出“哢哢”的聲音。
    老昆抓住胡丙的胳臂,把他拖了起來,兩人用後背頂住房門。
    “從來沒想過,能跟你這個破落戶死在一起。”老昆淒然一笑。
    “哢嚓”一聲,門框斷裂,門板壓了下來,把兩人壓在門下。
    七惡徒踏上門板。門板微微顫動了幾下,傳來一陣骨與肉的破碎聲,鮮血從門下流淌出來,四處蔓延。
    七惡徒踩著門板走過去。鄭銳放慢腳步,把門板踢開,俯視著兩具屍體。然後他笑著掄起羊骨棒,把老昆和胡丙的腦袋砸得稀爛。汪展湊過來,朝屍體狠狠踢了幾腳,然後啐一口,與鄭銳哈哈大笑。
    七惡徒踏著鮮血往前走。潔白的地板上留下一個個形似鵝掌的暗紅色腳印。
    病床上的赫蕭仍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