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夜行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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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戲樓的晚餐是用水泡的苔蘚。水並不多,由於繆璃經常連夜勒爆燈泡,原本是給自己預留的,現在有了四個人,最多維持到明天中午。苔蘚是早就晾幹的,水一泡便膨脹開來。
    戲樓與主樓遙遙相對,處於院子的兩端,中間隔著祠堂、議事所和汽車房、私塾學堂,另有八角亭、花壇一類建築。
    黃昏時分,聶深還在考慮怎麽從主樓拿回衣料。
    赫蕭勉強能坐起來了,在聶深的要求下,他畫了主樓的圖示,繆璃幫忙補充。
    進入主樓除了正門以外,還有一扇側門,側門的路徑是專門通向地下室的,現在肯定關閉了,但從正門進入更不可能。
    聶深詢問樓頂時,赫蕭提到,曾聽老傭人說過,當年修建繆宅,即將竣工時,天天下雨,好像天漏了似的,因此宅子裏的排水設施非常完善,主樓的樓頂有四條排水道,用來防止平台積水,想來早就被藤蔓覆蓋了。
    聶深順便問了各個建築物的特點。談到汽車房時,聶深問到福特車的燃料,果然是酒精,而且,主樓儲存有酒精,不過平時都封藏起來,隻有在懸賞任務的七天之中,胡丙用酒精給客人做飯。在這期間,宅子還會有電,電力也是怪物控製的。
    聶深越聽越為他們感到悲傷:他們就像生活在死寂荒涼的星球上,漫長陰暗的季節以二十七年為輪回,而兩個季節的交替時節僅僅七天,隻有在這七天,他們會遇到陌生人,並且得到熱量以及燈光。
    聶深想起了自己的生活,這是多麽大的反差。自己是長年動蕩奔波,在不同的地方遊離躲藏,心靈片刻不得安寧。而繆宅生活的這幾個人,他們幾乎完全是靜止的,在停滯中忍受著時間的折磨。
    然後就在這裏,在這個點上,聶深與他們相遇了,兩條悲慘的人生軌跡,重疊在這一刻。但這背後的驅動力究竟是什麽?聶深隻知道自己是為了追尋身世之謎,卷入了這個不幸的事件。
    他對地下淵洞的怪物更加充滿了恨意。
    赫蕭感覺到聶深身上湧動的憤怒。
    “對付那個怪物,不能急躁。”赫蕭說。
    “嗯,我會忍到那一刻。”聶深說,“眼下最重要的是拿回衣料,將任務結束。”
    “你打算怎麽做?”赫蕭問。
    “天黑以後,借助藤蔓爬到主樓頂上,試試排水道能不能行得通。”
    “讓魯醜幫你吧。”赫蕭說。
    “他和你都需要養傷,我自己想辦法。”聶深說。
    魯醜說他不喜歡躺著,頭疼,一直蹲在安全屋門口,望著外間的桌子發呆。他在懷念老昆和胡丙。
    聶深走到門口,蹲在魯醜旁邊聊了一會。魯醜不擅言辭,隻說他要報仇,要把那些壞蛋的腦袋一個一個擰下來。
    “魯醜,你親手埋了那幫壞蛋,有沒有發現什麽特別的東西?”聶深問。
    魯醜扭臉望著聶深,眼珠子在眼眶裏晃蕩了幾下,“噢,我弄了些紀念品。”說著,魯醜伸手到口袋摸了起來。
    他掏出了柴興的梳子,然後是張白橋的領針,鄭銳的羊毛圈,葉彩蘭的鈕扣,姚秀淩的指甲刀,汪展的戒指。
    “厲害啊,你的口袋裏啥都有,你那是機器貓的肚兜吧。”聶深說。
    魯醜數了數地上的東西,甕聲甕氣地說:“缺了一個。”
    “嗯,缺了林嫻的,因為你沒有埋過她。”
    聶深拿起那些紀念物,一個個審視著,但看起來用處不大。
    這時,坐在裏間的繆璃剛給赫蕭喂過水,扭臉往門口瞥了一眼,低喃道:“那些東西如果在郵差手裏,會有用處的。”
    赫蕭輕輕點點頭:“郵差能根據人身上的任何一件物品,追蹤到他們,把信件送達。”
    “要不要告訴聶深?”繆璃又往門口掃了一眼。
    “不。”赫蕭斷然搖頭,低聲說,“現在是關鍵時刻,凡是擾亂他頭腦的事,都不能做,必須讓他集中全部意誌,對付那個怪物。”
    聶深的注意力正被那個領針吸引,拿起來問魯醜:“這是誰的?”
    魯醜抓了抓光頭,翻著眼皮吭哧了半天,一拍腦門說:“噢,這個壞蛋的尊姓大名,張白橋。”
    聶深盯著領針看了一會。此物小巧精致,長度約五公分,尾端的鷲尾花造型氣質典雅。聶深心念一動,從左腕摘下手表,翻過來。手表的後蓋上有一個類似鑰匙孔的細小缺口。聶深將領針的前端插進去,嚴絲合縫,但手表上沒什麽反應。他把領針在鎖孔裏轉了轉,仍然沒動靜。
    聶深隻好把領針抽出來,抬頭時,發現魯醜已經靠著牆壁睡著了。
    聶深重新戴起手表,把地上的東西收攏起來,裝進自己口袋。
    時間差不多了,他叫醒了魯醜,準備前往主樓。
    戲樓的大門打開一道縫隙,聶深往外看了看,周圍很靜。魯醜繼續開門,聶深一閃身出去,示意魯醜在裏麵關上門。
    外麵沒有風,樓頂飛簷上的雀鈴紋絲不動。
    聶深站在戲樓門前往左邊望去,汽車房旁邊的高大榕樹清晰可見,今晚的霧氣很薄,如一片輕煙,在枯萎的樹枝間飄浮。
    聶深考慮了一下方向,決定走另一邊。他加快步伐,不久便看見了祠堂的簷頂。他改變路徑,朝祠堂後麵跑去,借助夜幕和樹影掩護,一口氣來到祠堂側麵的石墩前,停下來休息片刻。
    宅院裏靜極了,這種寂靜在往常並不奇怪,但此時此刻難免讓聶深有些懷疑。難道七惡徒一到夜裏就不動了?這不可能,夜幕能襯托最深層的惡意,所有的古老傳說都證明,夜行動物更凶殘。
    聶深等待著某處突然躍出幾道黑影。然而一路上什麽都沒有。
    經過議事所時,聶深往門口掃了兩眼,遭到破壞的門框裏黑洞洞的,白天留下的血腥氣還沒有散盡。抬頭看看天空,黑沉沉的夜穹隻有幾粒微弱的閃光。
    聶深轉臉望向夜幕中的八角亭。亭子周圍環繞的花壇堆積著僵死植物。亭子對麵的泰山石敢當,顯得更為怪異。聶深收回目光,投向不遠處的主樓——直插天宇的樓頂尖角,是他今晚的目標。
    聶深一鼓作氣跑到主樓一側。樓房外牆上褐白交錯的線條,在夜色中模糊不清。聶深估算了一下,攀著藤蔓往上爬,大約需要十幾分鍾,不過要選好路徑,既不能被惡徒們發覺,也要注意腳下的安全。牆上的中式獸環裝飾提供了很好的落腳點。
    開始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