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完美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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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鮫人崛起:最後的進化 !
    汽車房成了婚禮前的休息所,裏間的司機房已經煥然一新,成了新娘的梳妝間。沒有化妝師,也沒有造型師,繆璃得自己來。她原本不需要化妝,淡淡地裝點一下,為的是配合那件嫁衣。那條長裙足以令她顛倒眾生,即使是為了這條裙子,也要讓自己更美一些。
    外間的車庫,聶深斜靠在福特車前等候著。他的手指輕輕敲打著車蓋,心中對這輛車的感觸又加深了一層。汽車內部不知何時已經改造過了,他剛才仔細看了油箱,早年的轎車是燒酒精的,但這輛車已經不是用酒精做燃料,吊詭的是,聶深不知道它的燃料是什麽,也許,就是直接以空氣為燃料的。那確實很可怕。
    聶深看到赫蕭從外麵走進來。
    赫蕭換了一件筆挺的紫紅色中山裝,扣子係得整整齊齊,腰身挺拔,更顯得雙腿修長、臉龐棱角分明。
    “赫蕭,你今天很帥嘛。”聶深打趣道,“幹脆我給你當伴郎算了。”
    “你也一樣。還是你當新郎好。”赫蕭語氣平淡。
    魯醜忽然跳過來,雙腳落地時發出嗵地一聲,“看看我咋樣?”
    魯醜穿著一件雙排扣唐裝,紫色暗花,衣擺處的開縫使他穿著不那麽難受,整個人顯得醜萌醜萌的。
    “不錯啊。”聶深與赫蕭同聲說道。
    魯醜樂不可支。
    赫蕭走到聶深麵前,“新郎官要注意形象。”
    聶深從斜靠的車頭上站直身。他穿著一件純黑色中山裝,第一個扣子沒有係上,微微敞開,露出雪白的襯衫。
    聶深係扣子時候,赫蕭伸出手,在聶深的肩膀上撣了一下,撣掉一小片灰末。
    “謝謝啊。”聶深笑一笑。
    “行動時,機會稍縱即逝,千萬不可遲疑。”赫蕭沉聲叮囑。
    “放心,還有你嘛。”
    “最重要的是速度,必須一擊而中。”
    “我明白。”
    二人眼神一碰,彼此將堅毅與信任投射到對方眸中。有時候,隻須這樣一瞥,便已勝過豪言壯語。
    “帽子還要戴著嗎?”赫蕭打量著聶深的裝束。
    “這是我的護身符。”聶深眨了眨眼睛,隨即眼眸間掠過一絲憂傷,“是我媽媽給我做的帽子,我戴著這頂帽子,躲過了五次……嗯,不吉利的事情。”
    赫蕭臉色一暗,問:“你母親怎麽去世的?”
    “你怎麽知道我媽媽去世了?”聶深反問。
    “我想……如果她還在,應該不會讓你來這裏。”赫蕭說。
    “是啊。”聶深神色憂傷,“媽媽是病逝的,臨終前,已經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但我向她發誓,我所做的一切,決不讓她失望。”
    赫蕭意味深長地點點頭:“你母親有你這樣的兒子,是一種幸運。”
    聶深轉而問道:“一直沒顧上打聽,你多大年齡?”
    “我二十一歲。”赫蕭淡然一笑,“我的歲數,就看你怎麽算了。不過你應該已經——”
    “我二十六歲。”聶深笑著說,“比你大了五歲,叫一聲哥,不服?”
    赫蕭苦笑。
    “哇嗚,真美啊!”一旁的魯醜突然發出聲音,邊笑邊說道。
    繆璃從梳妝間款款而出。
    聶深與赫蕭一起轉過臉。霎時間,聶深呆住了,前所未有的震撼讓他感到窒息,忘了自己身處何地,甚至忘了自己是誰。
    如果此時有漫天繁星,那麽所有星星的光芒都會被吸到了繆璃身上。
    華麗如瓊宮之內的翡影、高貴似瑤池之上的飛霞。鮫綃嫁衣襯托的新娘,如靈境之花、如虹翼、如星翠。
    當年三國大詩人曹植,途經洛河時,日已西下,就在長滿杜蘅草的岸邊漫步,縱目眺望水波浩渺的洛水,不覺思緒飄逸。忽見一絕妙佳人,立於山岩之旁,便知此為伏羲的女兒宓妃,即洛神。曹植的心靈受到極大的觸動,遂寫成千古名篇《洛神賦》——
    她的眼神時隱時現,似輕雲籠月,浮動飄忽,似流風回雪。遠望,她的明潔,如同朝霞中升起的旭日;近觀,她的鮮麗,多麽像綠波間綻開的新荷。
    奇服曠世,骨像應圖。披羅衣之璀粲兮,珥瑤碧之華琚。
    此情此景,與當年詩人眼中看到的、心靈感受的,何其相似。
    繆璃周身沒有佩戴一顆寶石玉珠,周身卻籠罩著淡淡的光暈。鮫綃嫁衣能夠根據自然環境映射光芒。鮫綃紗貼合在曼妙軀體上,既不緊繃,也不鬆散,竟像在隨時調節似的,跟著繆璃的一舉一動,隨行舒展。
    繆璃的臉上,卻仍是淺淺的憂思。她望了一眼赫蕭。赫蕭移開了目光。
    聶深破天荒地摘掉了帽子,露出微微卷曲的蓬鬆頭發。一隻手拿著帽子,另一隻手伸出去。繆璃把自己的手給了他。
    “開始了嗎?”繆璃輕聲問。
    “開始了。”
    聶深牽著繆璃的手,把她帶到福特車旁。赫蕭打開了車門。繆璃輕提裙角,緩緩坐進車內。
    聶深坐到駕駛座上,轉動鑰匙,發動了汽車。
    尊貴的古董老爺車發出令人震動的低沉隆隆聲,車體輕輕顫動。嶄新的儀表盤上泛起一抹光澤。
    聶深側臉問:“坐著舒服嗎?”
    “嗯。”繆璃微低著頭,“很久以前坐過幾次,那種感覺已經忘了。”
    聶深的視線轉向擋風玻璃,又產生了和上次一樣的莫名依賴感,然後萌發了被囚禁的感覺。他看了看座椅,暗紅色的皮革,細小的紋飾。他突然有所醒悟,不禁苦笑一下。鮫人在宅中處處宣示自己的霸權,這輛車,不僅車牌號明確標注鮫人的存在,就連座椅上的皮革透顯出的紋飾,也與地下室石門上的紋絡完全一樣,這應該是一種地圖。
    “聶深,你在想什麽?”繆璃問。
    “他在等我們。”
    “誰?”
    “符珠哩。”
    聶深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汽車引擎猛地發出一陣異樣聲響,車頭往前一衝,被聶深及時把控住。
    “跑什麽,你還在我掌中。”聶深淡然說道。
    “他會從地下室出來嗎?”繆璃輕聲問。
    “忙活了這麽久,他怎麽能不看一眼?”聶深笑著,輕踩油門,汽車駛入了院子。
    赫蕭和魯醜跟在車旁。庭院裏的燈光全部打亮,照射著汽車前行的路。
    在一個轉彎處,六個惡徒迎候在路旁,全都穿著及膝的灰袍。
    汽車開過去的時候,他們分作兩列在前邊引路。林嫻走在左側最前麵,往常總是微微仰起的頭顱,此時卻低垂著。
    行進的隊伍無聲無息,隻有汽車發出低沉的轟鳴聲,車後拖曳著淡淡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