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打算燒掉自己的魯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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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深趕到城西大道的殯儀館,很快找到了繆璃和魯醜。
繆璃正緊緊地抓著魯醜的胳膊。狀如犀牛的魯醜似乎在與某種力量抗爭,腦袋拚命昂著,卻又在克製自己不要使出蠻力,以免傷到繆璃。旁邊幾個穿工作服的人推推搡搡,大聲抱怨著:“快把神經病趕出去……再不走報警啦……”
聶深緊趕幾步,從後麵攔腰抱住魯醜,卻被魯醜反抱起來,差點兒一個摜摔,給他來一個燒雞大窩脖。
“魯醜,你瘋了!”聶深吼道。
魯醜一聽是聶深的聲音,失狂的表情略微收斂一些,眼眶裏晃蕩著眼珠子,焦點散亂,半天也對不上聶深的臉。
“聶貴賓……”魯醜發出悶悶的聲音,“別攔著我……要燒……”
魯醜鬧事的這個地方,是在一扇鋼化玻璃門外,兩扇門上各貼四個紅字:司爐重地,閑人勿進。
那裏是焚屍爐啊!
聶深使勁把魯醜推到台階下麵。魯醜一屁股坐下。
不遠處有來來往往的家屬,有的痛哭失聲,有的手捧白花,神色淒然。
此處非久留之地,聶深連騙帶嚇唬,把魯醜帶出了火葬場。
“魯醜,要燒就把咱們三個全燒了,你出三份錢!”聶深故意惱怒地說。
“你先借我錢,燒完了我再還給你。”魯醜呆呆地說。
繆璃在一旁緊張地發不出聲音,但神色比剛才緩和了許多。
“聶深,你再不來,我真不知道怎麽辦,幸好記住了你的電話號碼,央求一位大嫂給你打電話。”繆璃的額頭汗涔涔的,始終對外麵的世界心存畏懼的她,這次竟一口氣跑到火葬場,真是難為她了。
必定是因為魯醜出了大事。
在繆璃的斷斷續續解釋下,以及聶深的分析推測,加上魯醜東一句西一句的言語,聶深明白了:魯醜的遭遇,和當初的七惡徒一樣。
他碰了金屬物!
聶深想起來,一個月前炸毀淵洞,將繆宅夷為平地後,魯醜獨自從廢墟裏爬出來,踢掉了腳腕上的鐵鏈——萬沒想到,那居然是個引子!
隻要碰了金屬,就會有反應,唯一不同的,隻是發作時間。
聶深突然聯想到林嫻當初的情景。林嫻在衛生間碰了黃金後,一直沒有發作,她看著其他客人紛紛“自殺”,終於崩潰。聶深忘不掉林嫻蜷縮在角落的模樣,恐懼、絕望、茫然。
——我害怕……不想死……不想死得那麽慘!
林嫻的聲音猶在耳畔回蕩。
在繆宅碰了金屬物,身上沒有傷痕,但遲早一死,然後轉化。
至於死亡順序,那是被設定過的,時間、方式、位置。隻要碰了金屬,如同在命運上蓋了個戳記,有的時間長一些,而有的人速亡。
當初林嫻就是最後一個發作的,她通過郭保直接轉化。
這次魯醜持續的時間更久,一個月,看樣子就要發作了。
他會在什麽時候、什麽方式死去?
不,聶深決不允許魯醜就這樣結束人生,更不允許魯醜轉化為惡徒。
在繆宅時,聶深沒能及時拯救林嫻,使得林嫻成了所謂的領牲賢者,成為惡徒中最惡的女孩。聶深始終覺得自己有責任。
“無論如何要救魯醜!”聶深說道。
魯醜是無比善良的。
當他明白自己碰了金屬物,可是自主意誌還在,就像林嫻當初一樣,隻不過林嫻是消極等待,而魯醜做出了自己的選擇——他下決心逃走,為了不傷害繆璃和聶深,他在電視上得知了火葬場,於是腦細胞一轉,竟然想出這麽個主意:
跑到火葬場,讓人把他燒了!
“難怪他一直頭疼,唉,是我忽視了。”繆璃抹掉剛剛漾出的眼淚。
“先把他帶回家,一定能想出辦法。”聶深說。
魯醜還在掙紮。
繆璃說:“魯醜,你不相信我和聶深嗎?”
魯醜的大眼珠子晃蕩著,像個孩子。“小姐……把我燒成灰,你們才能活。”
“別亂講,赫蕭答應過,要讓大家過上自由自在的生活。”繆璃堅定地說。
“是啊,赫蕭在天之靈看著你呢。”聶深說。
“……還有昆哥,還有胡丙。”魯醜的鼻翼顫動著。
“所以我們決不能讓壞蛋得逞!”繆璃說。
回到住處的魯醜很安靜,不再看電視,也不吃薯片,低著頭蹲在牆角,兩隻大手擱在膝頭,與聶深、繆璃保持距離。
聶深在客廳徘徊,腦子飛速運轉,考慮種種方案。
繆璃坐在椅子上,時而看看聶深,時而看看魯醜,憂心忡忡。她也在拚命思索著。
“聶貴賓,你把我綁起來吧。”魯醜忽然說。
“沒用的,關鍵要治病。”聶深走到桌前,慢慢坐下,喝了一口茶。
繆璃注視著他問:“你想到什麽了?”
“你還記得客人們在繆宅的轉化程序吧——先碰觸金屬物,然後埋到後院,最後從墳裏爬出來。”聶深說。
“對,是三步。”繆璃點點頭。
“分作三段就清晰了。第一段,碰觸金屬物,咱們是知道的;第三段,從墳裏爬出來轉化成惡徒,咱們是看見了。”
“哦,中間的第二步,咱們一無所知。”繆璃似有所悟。
“沒錯……”
“是我埋的。”魯醜冷不丁來了一句,“我是守門人,但我更會埋人。聶貴賓,我本來以為要埋你的,我在宅子裏就想親手給你挖坑……”
“謝謝,你挖的尺寸不一定合適。”聶深掃了魯醜一眼,接著對繆璃說,“第二步並不是魯醜埋屍體的過程,而是埋在墳裏以後的狀態。”
繆璃點點頭。“我已經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們要用功,就在第二步上。”
“冰雪也沒你聰明,”聶深一笑,“客人死後,其實是進入深度休眠狀態,埋到墳裏,就相當於進入了‘黑域’,休眠者在黑域停留一段時間,然後重新激活腦幹神經團,從黑域爬出來就成了惡徒。”
“可是……”繆璃忽然想到另一個問題,“隻要魯醜沒有經過第二步,豈不是就不會轉化成功?”
“逃不過去的。”聶深苦笑,“隻要在繆宅接觸了金屬,接下來會發生‘自殺’,所以魯醜無論怎樣都會死一下,死後要麽埋了——轉化。要麽燒了,徹底完蛋。魯醜自己跑到火葬場,就是不想害了咱們。”
繆璃沉吟著。
聶深說:“當初在繆宅,林嫻是最後一個轉化的,她原本也想在僥幸中逃過一劫,可是消極等待終究釀成大禍。我們不能讓這樣的事再發生。”
“難道真要把魯醜埋起來嗎?”繆璃不安地問。
“我自己挖坑!”魯醜大聲表示。
“墳墓隻是一種形式,重點是‘安靜無光的環境’。當初因為繆宅的條件所限,最方便、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在後院刨個坑。”
繆璃忽然一斂秀眉。“找到安靜無光的環境不難,可是找到以後呢?”繆璃扭臉看了看魯醜,“把魯醜放進去,等他出來,還是轉化成惡徒啊。”
聶深沉默片刻,低聲說:“魯醜這種狀態,讓我有個感覺——”他看著繆璃,神色有些顧慮。
“你說吧,我能承受。”繆璃回望聶深。
“符珠哩……可能沒有死。”聶深語氣低緩。
繆璃的眼裏瞬間充滿恐懼,隨後漸漸消散了。她原本是抱著必死決心的女子,赫蕭一走,她在這世上活著本來就沒有多大意義,一個徹底孤獨的人,還怕什麽?
繆璃說:“他控製住了魯醜的頭腦。”
“不過現在的魯醜,他的意識還沒有被符珠哩占據,符珠哩的腦電波能量還沒有抵達魯醜的大腦核心。”
“所以要進入安靜無光的環境。”
“在那裏,意念的力量會牢牢地捆住受害人。”
“你的意思呢?”繆璃緊張地問。
“我也去黑域。”
“啊?”繆璃驚訝地看著聶深。
“這是唯一的辦法。”聶深在客廳踱步,瘦削的身軀挺拔。“打個比方,這就像救一個被綁著的人,隻有割開他身上的繩子,才能解脫出來。”
“可是——”
“我去黑域,自己連接上魯醜的意念,想方設法解開意念上的死結。”
“可你從來沒做過,”繆璃十分緊張,“再說我實在想不出來,你說的意念那東西,看又看不見、摸又摸不著,怎麽解啊?”
“不走進去,永遠不知道裏麵有什麽。”聶深說。
“就這麽闖入一片黑暗和虛空?”
“不,那應該是能感知到的意念世界,否則符珠哩怎麽控製惡徒?它和現實世界的感知力沒有區別,其實我們的現實世界,也不過是宇宙間的一種光影投射而已。”
“我雖然不懂你在說什麽,但這個世界上既然有符珠哩那樣的怪物,既然他能把好端端的人轉化成惡徒,那你說的那個‘意念世界’,或許也是存在的。”繆璃說,“當年去英國留學時,導師說過一句話:你們沒有見過、甚至沒有聽說過的東西,也許就在改變我們這個世界。”
“你們導師不去當地球球長,實在可惜了。”聶深笑道。
繆璃仍然麵帶憂色:“真的沒有其它辦法了?”
聶深俯身在桌前。“在繆宅時,符珠哩控製客人們的手段,就是利用恐懼作為工具,所以他對待魯醜,一定還是最擅長的辦法。”
“恐懼……”繆璃低喃。
“去黑域前,我會想清楚符珠哩的操作機製,然後就能闖入龍潭虎穴,擒住恐懼這條惡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