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咱們是一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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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的坡頂上,樹木掩映之處,有一個人悄悄注視著鐵塔周圍發生的一切。
戰局異常的變化,令他感到好奇。原本占盡優勢的聶深之流,突然轉換思路,又把赫蕭往外送。從鐵塔那邊傳來的呼喚與哭喊,斷斷續續的,此人都聽在耳中。
這時候的聶深正在對魯醜大喊:“惡徒一個不留!”
“好哩!”魯醜早就等不及了,他隻是驚異於這幾個貨色怎麽也捶不死。
聶深和歐陽不管三七二十一,抬起赫蕭就往外衝。
魯醜則圍著四個惡徒,把他們圈在鐵塔範圍內。
繆璃跟著聶深往前跑。赫蕭奮力掙紮,但動作忽大忽小,顯示腦部正在混亂處理繁雜的信息。
眼看赫蕭被抬到了鐵塔邊緣,四惡徒也往外衝,但很快又亂起來。魯醜發現,根本不必阻攔,惡徒們已經失去方向感,像沒頭蒼蠅似的,在電網下轉著圈子,跌跌撞撞,不時互相廝打。
魯醜累了半天,蹲在鐵塔旁踹著氣。
林嫻已經開始吐白沫了。
夜幕緩緩降臨,市區燈火通明,跨海大橋上亮起了璀璨的燈光。繁榮的城市夜生活展開,更大的用電高峰期降臨了。
林嫻栽倒在地,發出一聲怨毒的尖叫聲,聽得魯醜汗毛倒豎。
姚秀淩則像一隻母蠍子,滿地亂爬,速度越來越快,四肢扭纏,似乎在地上畫著什麽,扭曲的眼睛裏射出可怖的光澤。鄭銳和柴興正在糾纏,柴興丟了羊骨棒,被鄭銳胡亂打著,漸漸癱軟在地。
聶深和歐陽已經把赫蕭帶出了二十米外。
聶深一邊跑,一邊示意繆璃隨時注意赫蕭的動向,因為赫蕭一旦擺脫電磁波幹擾,他又會回到黑執事的身份,一樣會向繆璃出手。
就在這時,天空突然響起一陣隆隆的聲音。天空中的積雨雲是帶電雲層,鐵塔頂部的避雷線,會把大量電荷,順著鐵塔導下,及時泄入大地。
“快!”聶深抬頭看一眼天空,腳下愈加急促。
繆璃上前幫忙,托著赫蕭的胳膊。
歐陽緊趕慢趕,已經可以聽到鐵塔頂部發出的噝噝聲。
聶深沒忘了衝魯醜喊:“撤!”
趁著雷電出現前,所有人都要盡快轉移到空曠地帶。
魯醜發出“嗨呦”一聲,撒腿跑過來。他耳旁生風,衝到聶深旁邊,一把接過赫蕭,習慣而熟練地背在身上。
突然隆隆一聲雷響。
魯醜剛甩開大步,隻聽哢啦一聲,一座鐵塔遭到了雷擊。
聶深扭頭一看,黑色的雨雲下,閃電耀眼的光芒劈下,肉眼幾乎能看到一道銳利的電光,瞬息之間便通過了塔身,直擊大地。
嗡——
吱啦吱啦——
每一座鐵塔似乎都在震動。
大地在震動。
與此同時,赫蕭猛地抓住了魯醜的脖子。
“哎,赫管……”
魯醜沒來得及說完,赫蕭便扭著魯醜的脖子往後扳過來。
幸好魯醜脖子夠粗,加之赫蕭的角度也不對,扳了幾下沒扳動。聶深看情況不妙,急忙給歐陽使個眼色,二人一左一右抓住赫蕭。但赫蕭突然展開雙臂,同時將二人擊倒,自己也從魯醜背上滾落。
赫蕭迅速躍起。
隨著第二道閃電劈下,鐵塔嗡嗡震顫著。赫蕭突然變得暴躁不安。
“赫蕭!”繆璃喊道。
聶深抓住繆璃的胳膊。“你快走!”
“赫蕭——”繆璃伸出手,卻觸不到赫蕭。
赫蕭竟轉身朝鐵塔內跑去,似乎受到了指令,回去救惡徒。
聶深對歐陽說:“你和魯醜帶繆璃走。”
“你呢?”歐陽急問。
“我去找赫蕭。”聶深說著,頭也不回地追上去。
歐陽忙對魯醜說:“保護好繆璃。”
魯醜用力點頭,然後抓住繆璃的胳膊,雙肩一聳,把繆璃放到自己背上,撒腿往空曠地帶跑去,不管繆璃怎麽呼喊。
這邊歐陽追上了聶深,厲聲說:“你不能拿生命開玩笑!”
“赫蕭危險!”
“沒人能抗衡大自然,你去了一樣送死。”
漆黑的天空中烏雲翻湧,雨卻遲遲不下,隻有雷電的威力遍及四方。
草地上傳來姚秀淩的高亢叫聲,聽來竟像一種詭異的笑。
伴隨著笑聲,一道閃電劈下,借著明亮的閃爍,聶深看到林嫻、柴興、鄭銳三人,竟然各自緊挨著一座鐵塔,一動不動,仿佛被雷電焊死在塔身上。
隻有姚秀淩活著,跌跌撞撞衝出了鐵塔包圍,口中叫著:“尊主,救命!”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又一道閃電亮起,聶深找到赫蕭的身影。赫蕭圍著鐵塔跑了半圈,然後掉轉方向,朝海邊跑去。
聶深追了七八分鍾,赫蕭已經隱沒在黑暗中,追不上了。
聶深一陣虛脫,停下來喘息著。
“回去吧。”歐陽歎口氣。
聶深望著赫蕭消失的方向,心中湧起一陣悲涼。
頭頂上的雷聲綿綿不盡,似乎永遠不會停止。
赫蕭感覺有個東西在戳自己。
睜開眼睛,天光大亮,他發現自己躺在海邊一塊礁石後麵。周圍遍布礁石,是個藏身的好地方。昏倒之前跑到這裏,然後什麽都不知道了。
此時在茫然而模糊的意識中,首先感覺到的,是孤獨。
有一種被拋棄在陌生領地的落寞。空蕩蕩的失落。
為什麽會產生這種孤獨失落感呢?
好像丟失了什麽東西……丟失了自己……就像風中消失的一條手帕。
但手帕還在……
赫蕭的腦海中,突然湧現一些淩亂的影像殘片,碎片忽遠忽近,纏繞在劇烈的電閃雷鳴中……昨晚在輸電鐵塔下的戰鬥,似乎帶來了某種變化……
一隻螃蟹急急地從他手邊跑開,朝著海水湧動的白色泡沫衝進去。
然而剛才戳他的不是蟹鉗,而是一根小木棍。
赫蕭終於徹底清醒了。
拿著小木棍的,是一個眼睛小小的、身子瘦不拉嘰的青年,穿著一件橙色工作服,戴著棒球帽,衣服和帽子都有些大。隨身拿著一個快遞紙箱。
“赫蕭,你好,我是孔最。”
赫蕭漠然看著他。
“昨天的事,我都看見了,挺好玩的。”孔最把小木棍插在麵前的沙灘上,仿佛給赫蕭上了一炷香。
赫蕭試了試胳膊腿,一時還站不起來。隻能聽這小子絮叨了。
“如果沒猜錯,你是黑鮫人的手下。你要對付的,是那個叫聶深的家夥。你領著的那幾個人,被稱作惡徒……看來你真不是一般人。”孔最蹲在赫蕭對麵,與他保持三步距離,認真地說著。
“你是幹什麽的?”赫蕭問。
“信使家族的猿手。”孔最淡淡地說,“我們從來不管雇主是誰,更不去評判別人。黑鮫人、誅鮫士、人類,任何一方都能與我們合作。”
赫蕭靜靜看著他,眼神間產生了一絲波動。
“現在我想跟你合作。”孔最的目光變得執著,“歐陽紅葵必須死於我手,可我每次行動時,聶深總在現場搗亂。所以——”
“所以我對付聶深,你處理歐陽紅葵?”赫蕭語氣平淡。
“不是處理,是處決。”孔最說,“背叛者要接受公正的懲罰。”
“我對你的事情沒興趣。”
“是啊,所以各幹各的,但要協作。”孔最說,“至少,我不會讓你落入昨天那樣的陷阱。”
赫蕭投來冷冷一瞥。
孔最似有所悟:“哦,看來你在進入鐵塔區域前,知道是個陷阱,但你不得不冒險。”孔最點點頭,說,“那你更需要我這樣一個普通人類,可以幫你止損。”
靜默良久,赫蕭淡漠地問:“我怎麽相信你?”
孔最認真地說:“你剛才能活著睜開眼睛,足夠證明我不是你的壞人。”
赫蕭搖搖頭。這時候他感覺自己可以活動了,便慢慢起身。
孔最隻是看著他。
赫蕭扶著礁石,艱難地站起來,往市區方向走去。
孔最在身後說:“每個人都該做自己應該做的事,行使自己的本分。”
赫蕭的腳步未停,踉蹌著,然後逐漸平穩。
“你可以請示你背後的黑鮫人尊主,他會告訴你,當年歐陽紅葵就是為了聶深,背叛了信使家族,起因便是黑鮫人的請柬。”孔最說,“所以咱們是一路的。”
赫蕭已經走上了斜坡。
“明天這個時間,我還來這裏,等你半個鍾頭。”
孔最說完後,把快遞包裹夾在胳膊下,頭也不回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