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重回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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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耳桑見到聶深很冷淡,眼皮都沒怎麽動,似乎忘了曾經和聶深坐在夜市,狂喝燒酒、猛造血蛤,多麽豪情萬丈。
    “我從不跟黑鮫人做生意,你不能壞了我的規矩。”大耳桑說。
    聶深已經料到如此,平靜地說:“我現在是用另一半,人類的身份跟你談。”
    大耳桑愕然抬起臉,看著聶深。還有這種形式?
    還真是可以的。聶深本來就是半鮫半人。
    大耳桑恢複到社會臉:“別跟我玩人格分裂那一套。”
    聶深啪地一下將銀行卡扔到桌上。“沒時間和你繞彎兒,給你兩條路,一是你幫忙查一查這張卡,二是你必須給我查一查這張卡。”
    “你來橫的?”大耳桑努力瞪起眼睛,眨了眨,氣泄了。
    麵前這位,畢竟是黑鮫人的少尊主,大耳桑從第一次見到聶深時,就覺得發冷,那還是歐陽紅葵帶來的。忽然想到歐陽紅葵,大耳桑不禁有些傷心。大耳桑一輩子幹了許多錯事、也害了一些人。當他以為自己是壞人的時候,發現還有更壞的家夥等著踩死他。但隻有葵叔,是少有的讓他佩服的人。
    葵叔死在千步沙,大耳桑在遠處看見了。
    正是葵叔的死,成了千步沙之戰的轉折,使得本以絕望、準備將情報網絡徹底隱伏的大耳桑,重新喚起了希望。
    葵叔的死,激發了聶深。大耳桑至今還記得聶深發出的號叫。
    不過,今非昔比,九淵城本就是瞬息萬變的地方。聶深究竟是正是邪,大耳桑沒有膽量去測試,但他卻知道,聶深不久前才殺了兩名誅鮫士的兄弟,誅鮫士們等著血債血償,今天自己敢和聶深合作,就是赤裸裸挑戰誅鮫士,這才是災禍。
    大耳桑把銀行卡推還給聶深。“對不住,我沒法幫你。”
    “符珠哩被這個人帶走了,你考慮清楚後果。”聶深注視著大耳桑,“誅鮫士最想除掉符珠哩,起碼在這一點上,我們方向一致。”
    大耳桑皺眉看了看聶深,始終不敢與聶深的目光交接。
    “你動腦子想一想,大耳桑,如果我是黑鮫人少尊主的身份,為什麽不直接去找黑鮫人處理?他們自己也許解不開一張銀行卡,但在全城找幾個能解卡的人,對他們很難嗎?”
    分分鍾的事情。黑鮫人右手握著刀,左手握著黃金,所向披靡。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再不幫你就有點混蛋了。”大耳桑搓了搓手,馬上換了一副生意人的表情,“我的酬勞可以是500克黃金。”
    聶深看著大耳桑,神情中透出讚賞。但其實自己窮得叮當響,這幾天忙著追蹤符珠哩,哪有閑心賺閑錢?九淵之底倒是金山銀海,不過,為了這單生意,還要專門跑一趟嗎?
    “不過我還有個條件,聶深,你得幫我查清楚,誰侮辱了我四叔?”大耳桑咬牙切齒地說,“我懷疑是黑鮫人幹的。”
    “什麽四叔?”
    大耳桑打開手機,照片上顯示出一個人受到傷害後的模樣。
    聶深的眉頭動了動。“我見過這個人,在冰窖裏,可他已經死了啊。”
    當時聶深搜索符珠哩,墜落冰窖,隻找到幾根斷裂的鐵鏈和一口石棺,還有地上死了的兩名奴仆。
    “沒死透,胸肋這一刀偏了一點點。”大耳桑比劃著。
    聶深伸出手指點了點桌上的銀行卡,說:“我敢肯定和這人有關。”
    大耳桑的眼睛亮起來。“怎麽確定?”
    “我去冰窖的時候,他攔截我。他比我早到一步,帶走了符珠哩。你四叔和另一個人已經中了刀,除了他,還有誰?”
    “他一個人不可能全辦完呀。”
    “所以是個組織。”
    大耳桑慢慢起身,圍著桌子踱了幾步。“這就能說通了。”
    “這張銀行卡,你盡快查。”聶深說,“拖延一分鍾,符珠哩那邊就多一分災變。”
    大耳桑表情凝重地點點頭。
    今天對於薔薇基金會來說,是一個曆史性的時刻。
    甚至可以載入人類的史冊。
    與世界隔絕了八十一年的黑鮫王符珠哩,在十幾雙眼睛的見證下,正式回到了人間。
    符珠哩的回歸,可能讓人類的進化之路,從此躍上新的高度;但也可能,由此踏上一條不歸路。鄺傑,究竟是天啟者,還是掘墓人?
    此時此刻,他不需要答案。
    他仍然是那副慣常的慵懶神情,這並不是故作姿態,而是他從來不覺得人類值得擁有更好的未來。他隻想把這件事做完,完成對母親的承諾,然後順便的……會有些附加價值,比如一千年後的史藉,仍會書寫他的輝煌與榮耀。
    因為他把這位黑鮫王帶了回來。
    “造神者”計劃正式展開。
    鄺傑身邊站著十幾個人,都是生物特技、醫學等等方麵的精英。他們表情肅穆,望著大廳裏推進來的巨型水箱。
    到達目的地以後,薛小蓮便給符珠哩換了一套更舒適的運輸工具。他斜靠在半透明的水箱裏,一半身體浸泡在碧藍純淨的液體中。他的彩色頭發遮著麵頰,眯縫著眼睛,似睡非睡。他對身旁出現的人影毫無興趣,對於不遠處閃爍的儀器也沒什麽好奇。那些儀器占滿了兩堵牆壁,發出頻率不同的提示音,空中回蕩著輕微的嘀嘀聲,各種波形、線條在屏幕上閃動,夾雜著無窮的數據流。
    四周光線暗淡,到處是藍幽幽的色調。牆邊與儀器並排陳列著一些玻璃房間,裏麵有不少作為實驗品的黑鮫人,姿態各異。有的躺在房子中間的台子上,一動不動;有的蜷在角落,掙紮蠕動著。
    有一個黑鮫人背靠著玻璃牆壁,不斷用後腦勺碰牆,顯得很痛苦。他越碰越快,聲音漸漸大了起來。隨著“哧”地一聲,玻璃頂部噴出一股白色煙霧,顯然是為了製止他的撞牆行為。他逐漸變得萎靡不振了,卻突然看見長廊裏移動的水箱。
    他猛地撲到玻璃牆壁上,腦袋狠狠頂著玻璃,臉頰都變形了。
    “尊主——”慘厲的呼喚,“尊主,救我!”
    符珠哩的身軀紋絲不動,仿佛根本沒有聽見,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尊主?尊主回來了?!”
    其他那些半死不活的黑鮫人聳動起來。
    鄺傑一直跟在旁邊,隨著水箱一起穿過走廊。他似乎很在意黑鮫人們突然見到尊主的反應,原本枯寂的生命之火瞬間燃燒起來,儀器上會有表現。不過,更有價值的表現應該在水箱內,符珠哩身上已經連接了各種觸頭,每個觸頭的終端都是先進的儀器裝置,歸根結底都是數據。
    然而,符珠哩的表現非常平靜,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麵對子民的哀號與掙紮,他的情感毫無波動。這究竟說明了他的精神已經徹底麻木,還是身體內的生命能量已經枯竭?
    “尊主,我曾在海域為您建造地盤,您指揮我們把沙脊積聚成片……”剛才那個撞牆的家夥繼續發出號叫。
    那還是宋真宗時期,彩虹王子選中了一片荒僻的海灘,然後召集同族心腹,把沙脊積聚成片,逐步建起了鮀城,距今已整整一千年了。真是時光荏苒、歲月如梭,好似昨夜的一場殘夢未消。
    如此說來,這名黑鮫人與符珠哩的親緣更深,同屬於彩虹家族。
    “尊主——您難道忘了嗎?”黑鮫人渾身顫栗,嘴角淌著涎水,聲音已經從期待轉變為絕望。
    “尊主,救我——啊!啊——”
    嘭!嘭——嘭!
    那一聲聲慘號夾雜著撞動聲,已經飄到了符珠哩的身後。
    承載著符珠哩的水箱繼續推向走廊盡頭,符珠哩仍保持進來時的狀態,紋絲不動。與他連接的所有儀器儀表,紋絲不動。
    他的心,紋絲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