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這一夜,黑雲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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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雨從傍晚持續到晚上八點多鍾。很多人都說,這是九淵市罕見的暴雨。並沒有台風助陣,然而城區裏狂風呼嘯,行駛在街上的摩托車被風刮倒,大樹被攔腰撕斷、或連根拔起。各條道路積水嚴重,多條公交線路停運。榕江裏濁浪滾滾,遲歸的船隻盡數傾覆。
氣象台的解釋是,受到高空槽和西南暖濕氣流的影響,九淵市出現了強對流天氣。狂風暴雨雷電持續不斷,跨海大橋臨時封橋,連接九淵市的各個渡運航線全線停航,機場的進出港航班均被取消,列車停運。
城市上空黑雲翻湧。烏雲壓到了樓頂,一道道細長扭曲的青白色閃電在雲層間急速掠過,放眼望去,九淵市變得如同鬼域一般。
而鬼域的中心,仿佛就在水利水電研究院。
窒悶而緊張的氛圍中,地下一層的圓形實驗室內,正在進行著一台手術。
這裏聽不到外麵的雷聲和雨聲,封閉壓抑的環境,就像世界的死角。無影燈下,趴伏著形體龐大的怪物。
說是在做手術,其實卻是一項特殊的技術工作。
圍繞手術台的八個人中間,不僅有頂級醫師,還有數理學家、生物學家、物理學家、化學家。
鄺傑同樣穿著一身白色的防護服,站在旁邊監督觀摩。
今晚,鄺傑的“造神者計劃”將完成第二步:用先進的科學技術,為符珠哩修補缺損的鱗片。
從赫升遺骸中取出的鱗片,經過消毒過濾處理,此時放在托盤內,總共二十七枚,洗淨汙物後泛著銀色光澤。
修補工作由一名主刀醫師完成,但他是根據事先製訂好的詳細流程進行。
鄺傑雖然身處其中,但沒有直視手術台。他不願意看到血,即便修補鱗片不會見到鮮血淋漓的狀況,他也盡量回避視覺上的刺激。他並沒有暈血、恐血的毛病,隻是不想看到,尤其是怪物身上滲出的血。
修補這些鱗片,關鍵在於數列的組合分布。
如果此時聶深在場,他會輕鬆做出排列方式,因為他在繆宅縫製過鮫綃衣。當初符珠哩之所以每隔二十七年,向外發出請柬,邀請有縫補天賦的年輕人,入宅完成懸賞任務,就是為了通過縫製鮫綃衣,尋找天選之才。隻要能夠完整地縫補鮫綃衣,就有能力修補好鱗片。
縫製鮫綃衣一開始,就要對針腳進行數列排序的設計,而那樣的設計過程,又受到命運圖經的提示,可以說是環環相扣。
命運圖經上暗含的特殊數列,用於衣料的縫製,針腳間的密度、兩針之間的寬度,乃至數列排序完美無缺。
鄺傑在研究符珠哩的鱗片排列時,請教了數理學家和生物學家,最終確立了修補方案。
符珠哩的鱗片從後脖頸往下排列,一共六層:第一層到第四層各有五片;第五層有四片;第六層有三片。這些便是二十七個鱗片,連同符珠哩以前剩下的三個鱗片,共有三十個鱗片。
不過,鄺傑悄悄留了後手。
他要求數理學家對排序稍加改變,數理學家同意了。他經過測算,在不影響整體運轉的前提下,提供了十六種可行性方案。鄺傑仔細挑選,並讓數理學家反複演示。
要知道符珠哩可是兩千多歲的黑鮫王,在他身上搞小動作,必須慎之又慎。但話又說回來,要在符珠哩身上做手腳,這才真的是千載難逢的唯一機會。趁著符珠哩能量枯竭,在手術台上把他控製住,需要冒的風險並不大。
最終鄺傑選定了其中一個方案,最不易引起符珠哩懷疑的,是對第一層到第四層的鱗片,把每一排的序列稍加改變。
這便是鄺傑的留的後手,目的為了防備符珠哩翻臉。
序列的微小改變,雖然不影響符珠哩的能量恢複,卻會限製他的能力,使他在較長一段時間內,無法集中能量製造時空縫隙。否則他一不高興就造一個時空縫隙,說不定把研究院置入其中,就像當年對待繆宅一樣,順手把鄺傑拖入他的地盤,暗無天日,與外界隔絕。
除了在這方麵限製符珠哩以外,序列的改變,還能讓符珠哩的能力出現分流狀況,也就避免了符珠哩隨意轉化人類。否則他一不高興,就弄出一段低頻率的樂曲聲,甚至不需要通過金屬,把人轉化成惡徒。
此外,還有重要的一點:先一步控製符珠哩,就能設法切斷他與聶深的聯係,然後鄺傑就能騰出手來處理聶深了。否則,鄺傑將承擔兩代尊主聚合的風險,那種力量是無法想像的,無論結果怎樣,對於鄺傑來說都是失控的局麵。而他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失去控製力。
有了這些準備,鄺傑才放心地讓符珠哩趴在手術台上,修補他的鱗片。
這間圓形實驗室內,除了儀器的單調提示音,便是刀具觸碰鱗片的細碎聲響。那種聲響十分詭異,或許是因為趴在手術台上的物體過於神秘,與之有關的聲音,便有了令人不安的聯想,似乎每一次刀具觸碰在鱗片上,都會喚起符珠哩的回應。
主刀醫師的手指哆嗦著。眾目睽睽之下,他停下動作,努力讓自己平複心情,然後繼續工作。作為頂級醫師,最終他還是克製了自己的不安,手指穩定下來。
不過中途還是出了點狀況:修補第十五個鱗片時,醫師一刀切下去,突然噴出一股血。醫師忙著處理血管,噴出的血液變成了散射狀,不留神濺到鄺傑身上。鄺傑往後躲了一下,血液噴到衣服上響起“滋啦”一聲。他習慣地用袖子使勁抹,衣襟上一片紫紅——黑鮫人的血色比人類更暗一些。鄺傑低頭看一眼,轉身出去換衣服。
手術台上的符珠哩微微蠕動著。在場的人很懷疑那些麻醉劑是否真的起作用。符珠哩重新變得安靜了。修補工作順利進行下去。
與研究院一牆之隔的別墅內,由於風大雨大,保安們減少了巡邏次數,分散在樓道裏聽著外麵的雨聲。自從繆璃被禁足後,他們基本不用出了主樓去院子裏,自然輕鬆了不少。
吳隊長這兩天卻是心事重重的,話也少了,動作變得遲緩。保安們不敢多問,繼續站好自己的崗。眼下,吳隊長簡單交代了幾句,便回到自己的休息間。
吳隊長坐在沙發上,盯著桌子發呆,然後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上次繆璃警告他的話,在他心中引起了震動。其實他以前聽過一些傳聞,不過沒當真。可是繆璃的眼神和語氣讓他吃驚,恐懼是能傳染的,尤其是繆璃這樣的女孩顯露出的恐懼和絕望。
吳隊長這兩天查了些資料,支離破碎的,坊間傳說夾雜著民間故事,也有些回憶文章,是某人回憶爺爺講述的事情。
八十一年前,離坎路上曾經出現過奇怪的光柱,有類似於地震的情況,還有詭異的聲響。然後離坎路13號神秘消失了。同時那一帶死了五百多人,有很多人正走在路上,突然倒地掙紮,片刻的工夫,人就變得像一塊幹樹皮。之後有人說,那些死去的人,身上幹巴巴的,就連眼珠子都成了葡萄幹。更慘的是死在家裏的一些人,全家坐在桌旁,直接變成了幹樹皮。由於家門關著,過了很久才被人發現,竟然沒有腐臭味,身子被野狗撕開,五髒六腑幹燥得像石塊。
這明顯是體內的水分全部蒸發了。傳聞是黑鮫人幹的。可是什麽樣的家夥能做出這麽可怕的事情?
吳隊長在電腦上搜了一圈,歎口氣,把電腦關了。
他躺在床上,瞪著眼睛望著窗外黑雲翻湧的夜空。
——老鮫怪隻要存在,你孩子的未來就不會長久!
繆璃的聲音又在耳邊回蕩。吳隊長煩悶地揮著手,想要驅散腦子裏的影像。
自己每天拚命賺錢,不就是為了兒子讀最好的學校嗎?將來過更好的生活嗎?
吳隊長坐起身,用力在腦袋上捶了幾拳,讓自己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