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最後兩公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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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薩伯跑了沒多遠,便嘔出一口鮮血。銀子彌急忙上前攙扶。
    “薩伯,你怎麽樣?”銀子彌問。
    薩伯默不作聲,嘴角淌著血絲,繼續往前跑。
    銀子彌對劉文基說:“你扶著薩伯。”
    “是。”劉文基大步上前,卻被薩伯甩開了。
    “我能走。”薩伯嘶聲說。
    眾人繼續前行,直奔安全屋,去接繆璃和爾雅、魯醜。
    後麵遠遠地傳來追擊聲,十幾個黑鮫人殺過來了。
    聶深說:“大家保護薩伯,他消耗能量太多。”
    劉文基說:“對,我老師需要重啟。”
    薩伯一言不發,從蠟黃的臉色和緊閉的嘴唇看得出,他正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卻不知這種痛苦更多來自身體,還是心靈。
    赫蕭說:“我和劉文基斷後。銀子組長跟著薩伯。聶深領路。其他人守住外圍。”
    幸存的誅鮫士還剩七名,一邊跑,一邊在外圍構成防禦線。
    聶深領著眾人七拐八繞。後麵的追兵越來越近,打頭的幾個黑鮫人已經進入第一層防禦圈。誅鮫士們奮力搏殺。赫蕭和劉文基上前砍殺三個黑鮫人,率領誅鮫士繼續跑。
    緊跟著一群黑鮫人殺到了。全員投入戰鬥。聶深退到銀子彌一線,共同守護薩伯。薩伯拄著魚竿,沒有絲毫反擊的意圖,隻是挪動身體,躲避紛亂的刀鋒。
    聶深說:“不要戀戰,衝出去。”
    銀子彌也很著急,預感到繆璃和爾雅那邊處境不妙。
    兩名誅鮫士倒地身亡。餘者殺出重圍,繼續往安全屋跑去。
    天快亮了,側麵的小街,突然橫穿過來一批追殺者,是薔薇基金會的黑薔薇和花匠。
    “討厭的家夥越來越多。”
    聶深說著,一腳踹翻街邊的垃圾桶,然後撿起蓋子,用力甩過去——這一招是和魯醜學的。垃圾桶的蓋子飛旋著砸倒了幾個黑薔薇。聶深縱身向前,一個大飛躍,從空中雙肘連擊,打倒剩下的黑薔薇。卻被三名花匠緊緊咬住。
    花匠攻守有度、進退得法,其中兩人用棍,一人用刀。
    赫蕭緊趕幾步,揮動月牙刀,與聶深一起殺退花匠。繼續跑。
    半個多小時後,遠處又看到一群人影。
    “是魯醜!”劉文基說。
    “還有孔最!”聶深說。
    魯醜的光腦殼在路燈下閃著光澤,正在那裏橫衝直撞。孔最一身橙色工作服,跳轉騰挪,刀法靈活。二人保護著繆璃和爾雅。他們身邊圍攏著一群黑製服,又是薔薇基金會的人。
    “快!”銀子彌一馬當先,向前衝去。
    安勇正率領黑薔薇搶奪繆璃,沒想到半路殺出個送快遞的,刀法既快又刁鑽,自己一不留神,竟被劃了兩刀,幸好傷口不深。
    魯醜則是威猛無比,猶如犀牛附體、金剛轉世,拳頭如果砸在身上,就是骨斷筋裂。
    繆璃和爾雅手牽手,這同時也保護了爾雅。黑製服不敢傷了繆璃,知道這是極為珍貴的客人。
    銀子彌在距離十幾米外,突然加速,如一簇烈焰,飛身撲入戰陣,借著猛衝的勢頭,一刀砍翻兩個黑製服。
    聶深跟著殺入,揮拳直擊安勇。
    安勇怒道:“找死的東西,又來了!”
    聶深並不多言,一拳打在安勇的肩膀上。魯醜趁勢一腳踢來,安勇急忙避開,與聶深打在一處。
    赫蕭與劉文基守護著薩伯,沒有參加戰鬥,眼前的局麵,黑製服已經落入了下風。
    聶深撞開安勇,大喝一聲:“走!”
    他一邊戰,一邊拿出手機,迅速發送信息,收信人:大耳桑。
    銀子彌和孔最、魯醜護送繆璃、爾雅歸隊,與薩伯一起護在中間,其餘人分作兩層構成防禦圈。
    魯醜埋怨道:“你們咋才來?”
    “忙,脫不開身。”聶深說。
    “幸好孔貴賓及時……去你的!”魯醜一腳踢翻一個黑製服。
    原來孔最處理完信使家族的事情,回來發現憶蘿茶塢已經廢棄,撥打聶深和銀子彌的手機,沒人接,因為當時正在莊園裏苦戰符珠哩。孔最又打爾雅的手機,才知道出了大事,急忙趕到安全屋,正趕上安勇率隊劫掠繆璃。
    “跟我走!”聶深大喝一聲,劈手打翻兩個黑製服。
    “站住!”安勇奮起直追。
    聶深帶領眾人衝出包圍,朝海邊奔去,準備乘船渡海。
    目的地:蟄礁島。
    正是清晨六點多鍾,本該天光已亮,卻是陰雲密布,雲層邊緣透出一片詭異的暗紅色光芒。
    經曆過千步沙之戰的人,心中都有些淒惶。當時也是轉移蟄礁島,也是一大早,也是這樣的天氣。
    難道,這又是一個看不到日出的早晨?
    鄺傑得到報告,前方沒有捕到繆氏血脈。他立刻調兵圍追堵截,要求安勇務必抓住聶深和繆璃。
    鄺傑有足夠的信心,因為誅鮫士已經和黑鮫人一起消耗了太多的戰鬥力。
    此時誅鮫士的殘兵敗將們,正朝著海邊逃亡,距離最近的海岸線隻有兩公裏,看來他們打算從水路離開九淵市。有一名花匠已經發現了那附近的海麵上停靠著一艘大船,據稱是大耳桑提供的。
    鄺傑調動五名花匠,連同十五名黑薔薇,由薛小蓮指揮,在海邊靜待收網。
    另有三批黑薔薇,總數三十人,從三個方向匯聚到安勇身邊,由他率領緊追誅鮫士。
    最後兩公裏,就是聶深他們的修羅場。
    清晨七點鍾,天色愈發陰暗。聶深回頭看見一批追擊者近了,是黑薔薇。
    聶深催促眾人加快速度,前方卻冒出來一夥黑鮫人,他們沿途設伏,不斷製造危機。
    劉文基問:“前後夾擊,怎麽辦?”
    銀子彌說:“你和孔最、魯醜守住薩伯和繆璃、爾雅。其他人跟我來!”
    魯醜急得團團轉,手指捏得哢哢響。
    爾雅說:“魯醜,我們能照顧自己。”
    繆璃說:“對,別管我們。”
    薩伯低頭不語,仿佛全身重量都壓在魚竿上,又變成了那個病怏怏的小老頭,白衣白褲在風中搖動,顯得身軀更加瘦弱。
    孔最用衣角擦拭刀片上的血跡,隨時準備廝殺。
    聶深已經衝入戰陣,與黑鮫人打在一處。
    黑鮫人喊:“少尊主,請跟我們回去見尊……”
    話音未落,被聶深一拳打到路基下麵去了。
    赫蕭揮動月牙刀,斬殺一個黑鮫人,對聶深說:“你和銀子組長帶隊,繼續往海邊跑。”
    原本幸存的誅鮫士,又有兩名倒下了。其他五名誅鮫士守住外圍,身體半蹲,朝追來的黑薔薇放出弩箭。
    但很快,黑薔薇便與黑鮫人合兵一處,投入混戰中。兩股勢力仍是盟友關係,卻互相抵觸,似乎都要搶占先機。
    聶深知道自己是主要目標,有意進入戰局中心,挑動兩股勢力爭搶。拚搶時下手沒輕重,難免互相碰撞,漸漸鬧了脾氣,局麵愈發混亂。
    安勇大喊:“別中了奸計,都是自己人!”
    又有一批黑薔薇衝過來援助安勇,安勇抖擻精神,奮勇搏擊。
    聶深他們的的陣型越縮越緊,擠壓在了公路中間,拚命抵抗著。
    突然,一陣嘈雜的轟鳴聲遠遠傳來,公路上出現了一大片湧動的影子。影子越來越快、越來越急,濃煙滾滾、氣勢逼人。
    二百多輛摩托車組成的戰陣,如金屬巨浪撲了過來。
    陰雲密布的天空下,摩托車泛起深暗的光澤,騎手們戴著統一樣式的頭盔、穿著同樣款式的馬夾,馬夾的胸口繡著一個大大的“w”。
    機車群狂暴突入,蠻橫地撞開一個缺口。
    領頭的機車手大聲問:“誰是聶深?”
    聶深邁步向前。“我是。”
    “奉蚊主之命,特來接駕!”
    機車手說著,猛地將機車一擺,聶深飛身坐到後座,朝周圍一揮手。“上車!”
    一群人各自跳到摩托上。魯醜先把爾雅抱到一輛摩托上,自己猛地往旁邊的摩托上一坐,嘴裏嚷道:“走嘍——”
    咕咚!
    他一屁股把摩托壓翻了。機車手還沒反應過來,突然感到車頭把持不住,呼地一下昂揚而起,一招龍嘯九天,一個後仰,翻過去了。
    魯醜跌了個屁股墩兒,跳起來嚷:“我咋連摩托都克!”
    急忙上前扶起摩托,把機車手拉起來。這時候四周已經鬧開了鍋。五六十輛摩托在外圍瘋狂轉圈,阻擊想要衝進來的安勇和黑鮫人。黑薔薇和黑鮫人空前團結,拚命撞向摩托,試圖衝開一條金屬通道。
    摩托在激烈的碰撞中,不斷翻倒。但有更多的摩托加入進來,補充那個打開的缺口。
    魯醜對聶深吼道:“你們快走,我用腿的!”
    他一躍而出,站在機車陣的中間,隻要外麵的壞蛋撞破機車群衝進來,就被他三拳兩腳打翻在地。
    聶深對赫蕭說:“你和阿銀護送他們先走。”
    他正要跳下摩托去和魯醜並肩戰鬥,突然看到遠處奔來一輛四輪摩托,目測比一般的四輪摩托大了一倍,顯然改裝過,外形十分霸道,時速應能達到三百公裏。四輪摩托的後麵有幾輛越野車追擊,公路上塵煙滾滾。
    隻聽嗖地一聲,摩托到了眼前。
    駕馭這輛霸道摩托的,居然是個年輕女子,戴著護目鏡,馬尾辮在風中飛揚。
    “嘿,還有母蚊子。”魯醜耿直地嚷道。
    “我的媽呀,蚊主把他的妞兒派出來了,這次下血本了。”一名機車手說道。
    “什麽,這女孩是大耳桑的女朋友?”聶深忙問。
    “他倆經常開著這輛摩托,去沙灘上野炊。”機車手無限神往地說。
    隻見霸道摩托撞開安勇的戰隊、衝垮黑鮫人的隊型,轟鳴著停在魯醜身旁。
    “上車。”女孩漠然說道。
    魯醜小心翼翼地坐上去。女孩等不及了,摩托原地一個回旋。魯醜的半個屁股一挨到車座,急忙抓住扶手。
    “爾雅,我……”
    聲音被風絞碎。摩托已經呼嘯著遠去了。
    “出發!”聶深回到自己的摩托上。
    機車群狂飆向前,轟鳴著、震動著、碾壓著,向著海岸線席卷而去。
    安勇站在一片狼藉的公路上,望著卷走的金屬狂風,冷傲地說:
    “哼,全是大排量的摩托,很費油的,窮死你們這幫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