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執刀為你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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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鮫人崛起:最後的進化 !
    很少有人把那首千古洗腦神曲念全了——《荊軻歌》:
    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
    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薛小蓮護送鄺傑一路殺到了天台。樓頂的風很大,周圍的樓群卻是如此安靜,點點燈光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薛小蓮拚命關上天台的門,但被黑鮫人瘋狂撞開。薛小蓮再次關上,與黑鮫人較勁。鄺傑上前幫忙,門還是推開了,卻突然一鬆勁,原來是安勇殺到了。他砍翻了推門的黑鮫人,衝進天台,身上的衣服已經辨不清顏色。
    “這扇破門擋不了多久。”安勇說。
    “直升機馬上就到了。”薛小蓮對鄺傑說,“理事長,請放心,我們一定送你離開。”
    “一起走。”鄺傑說。
    薛小蓮與安勇互視一眼,默不作聲。
    夜空中沒有星星,烏雲壓頂,風更大了。天台的門突然撞響,鎖鏈猛地繃直了,鋥地一聲斷開。七八個黑鮫人衝過來,一個黑鮫人手上拎著一具白薔薇的屍體,狠狠扔到平台上。
    薛小蓮雙手提刀,擋在鄺傑身前。安勇手執戰斧,立於側麵。
    黑鮫人衝上來。
    “殺!”薛小蓮厲喝一聲,身軀擺動,雙刀齊出,淩厲的刀鋒切過黑鮫人的脖子。
    安勇揮動戰斧,側翼配合。
    鄺傑今天晚上見到了太多的血,以往,做手術時見到的血都令他極為不適。而現在,他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看到的是什麽。空氣中到處都是,卻感覺不到。
    “我做了一件錯事……”他喃喃自語。
    此刻他異常平靜,這是隨時準備赴死的從容。他就要離開這個令他厭倦的世界了。
    如果沒有犯那個錯誤,這個世界會不會更好?
    “理事長,直升機來了!”薛小蓮的聲音帶著少有的驚喜。
    鄺傑收回思緒,聽到遠處天空傳來一陣轟鳴聲。
    黑鮫人仍在不斷衝過來,天台上已經有了二十多個凶殘的野獸。
    “這幫孽畜,殺也殺不完!”安勇生氣地說,一斧子砍倒黑鮫人。
    直升機到了樓頂上方。黑鮫人也更加瘋狂暴躁。
    “理事長,快走!”薛小蓮喊。她已經身中六刀,小的傷口不計其數。
    直升機上的救援梯放下來,在鄺傑麵前晃動。風越來越大。
    “快走!”薛小蓮的嗓音都變形了。
    “一起走。”鄺傑說。
    “你先走。”薛小蓮殺出重圍,上前猛地推了鄺傑一下,“理事長,你一定要好好活著,如果你死了,我所做的一切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為什麽?你——”
    “你是能夠改變世界的人,我從一開始就相信。”薛小蓮說。
    “我?改變世界?”鄺傑突然淚流滿麵。他的眼淚在自嘲的苦笑中變得更加苦澀。
    薛小蓮的胸口突然中了一刀,倒在地上,扭臉注視著鄺傑。
    她已經發不出聲音了,但嘴型仍是:“快走。”
    鄺傑抓住軟梯。一個黑鮫人躍身而起,揮刀砍向鄺傑。安勇從旁邊飛身阻攔。黑鮫人的刀差一點兒砍到鄺傑,梯子升了上去,在風中擺動著。
    薛小蓮笑了笑,慢慢爬起來,又翻身躺倒在地。
    安勇撲倒黑鮫人後,隨手撿起一把刀,砍殺兩個黑鮫人。
    天台上死屍一片。安勇爬到薛小蓮身邊。
    “你讓我賣了這麽久的命,是不是可以休假了?”
    “安勇,你馬上去辦一件事。”
    “什麽?”安勇愕然看著薛小蓮。
    薛小蓮的神態完全是在工作中,忘了自己鮮血直流的現狀。“這件事我沒辦法做了,你可以。”
    “我他媽也受了很重的傷。”安勇用變調的聲音說。
    “你死不了。”薛小蓮說,“你去這個地址……”
    “我不聽!我不聽你這個變態的話。你他媽是個大變態……”
    薛小蓮忽然推開安勇,抬頭往天上看。
    轟鳴聲近了,直升機竟然飛了回來,在樓頂上方盤旋。
    “理事長在和我告別。”薛小蓮終於流出了眼淚。
    此生,她流出了眼淚。
    但眼淚剛剛流出來,便被她抹去了,因為她不想淚水遮擋自己的視線。她的眼睛死死地瞪著一個地方。
    安勇急忙轉臉尋找。
    一個黑鮫人正在拔掉樓頂上的一根鐵管,水泥墩子被他砸裂了,鐵管已經拔出來。黑鮫人舉著鐵管,當作標槍一般,瞄準了空中的直升機。
    薛小蓮突然躍身而起,卻因失血過多,雙腿一軟,跌倒在地,但她以更頑強的身姿衝上前。
    黑鮫人的鐵管即將脫手……
    就在這關鍵時刻,薛小蓮被另一個黑鮫人攔住了。薛小蓮怒喝一聲,她的眼神居然把那個黑鮫人嚇得一顫。薛小蓮將左手的刀刺向黑鮫人的脖子,同時將右手刀甩出去。
    鐵管脫手的一刹那,刀尖紮在黑鮫人的胳膊上,鐵管拋起來,很快便掉落。
    直升機遠去了。
    那個黑鮫人怒吼著,撿起鐵管,走到薛小蓮身邊,狠狠捅下來。薛小蓮躺在地上,就在鐵管將要戳在她的胸口時,她移開身子,向上挺腰,揮動左手刀——
    卟!
    黑鮫人的脖子噴出一股血,連同鐵管一起倒在旁邊。
    薛小蓮完成了生命中的最後一殺,停止了呼吸。眼睛,卻仍然望著直升機消失的方向。
    安勇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嘴裏還在低喃:“你這個變態……大變態……”
    五個黑鮫人朝安勇衝過來。
    安勇爬到樓頂邊緣,抓住一根纜線,一躍而出……
    安勇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片湖水旁邊,他想不起來城裏哪個地方有湖,也許是公園,也許……他已經到了天堂?不對,他這樣的人是不會上天堂的。
    安勇的目光漸漸清晰,看到一個少女美麗的臉龐。
    “真、真的是天堂呀……”
    “醒醒,蠢材。”
    “蔓……蔓露?”安勇驚訝得瞪大眼睛。
    “你的命夠硬的啊。”蔓露用玩味的眼神看著安勇。
    “平板,你怎麽……咋回事?”安勇一扭臉,忽然看到旁邊還有個人,正在東張西望,不時地聳起鼻子朝空中嗅來嗅去。“他是誰?”安勇問。
    “哦,他叫希旺,是個鮫串兒,我收的一個奴隸。”
    “恭喜,你終於有奴隸了。”安勇坐起身。
    “跟我回去吧,我那裏還有一個奴隸名額。”蔓露說。
    安勇見蔓露不是開玩笑,故意問:“當奴隸……有什麽好處?”
    “自由自在啊。”
    “你蒙誰呢?哪有當奴隸還自由的?”
    “我那裏就是啊,你每天有十分鍾可以盡情撒歡兒。”蔓露說。
    安勇皺起眉頭,本想嘲諷幾句,卻歎口氣。“平板,你可能不相信,我陪你去找白骨斷手那兩天,是我這輩子最快活的日子。”
    “那就跟我走吧。”蔓露說著,摸了摸安勇的頭。
    “你摸我的頭幹啥?”安勇生氣地說,“男人的頭、女人的腳摸不得!
    蔓露忽然湊近了,嘴唇貼在安勇的耳邊說:“你給我當了奴隸,我天天讓你摸腳。“
    “還有這福利?”安勇打個激靈。
    “別廢話了,走吧。”蔓露說。
    安勇起身時,從口袋掏手帕,卻掏出一張紙條,上麵有個地址。
    安勇苦笑低喃:“這個變態,手法這麽快,怎麽不去當神偷啊?”
    “你在跟誰說話?”蔓露問。
    安勇沉吟良久,說:“我還有最後一件事沒做完。等我做完了,就去給你當奴隸。”
    “真的嗎?”
    “真的。這是一個來自瘋狗的保證。”
    “我相信你了。”蔓露笑了笑。
    “不過還得請你幫個小忙,”安勇把那張紙條遞給蔓露,紙條上沾了血跡,模糊不清,隻能看到一串破碎的字跡。“馬上幫我搞清楚這是哪裏的地址。”
    蔓露接過紙條,歎口氣:“你這個臭奴隸可是很麻煩呀。”
    安勇呲了呲白牙,走到湖邊洗手、洗臉。
    希旺湊近蔓露,說:“公主,他這麽折騰,真的不要命了?”
    蔓露望著湖邊的安勇。安勇身上映著一片晨曦,手指間掠過的湖水跳躍著。
    蔓露喃喃道:“這就是人類啊。他們平時可以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算計、互相傾軋,可是在麵對共同的強敵時,又會用奇怪的信念連接起來。這就是人類存在至今的原因——有人願意去死,換取更多人的活命。”
    “那您以後……”
    “去吧,”蔓露把那張紙條遞給希旺,“無論安勇想做什麽,幫他做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