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防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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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電話裏他明明答應將一切都告訴我,怎麽今天卻成了這個樣子!”孫浩靠在電梯裏仰著頭長出一口氣。
    接下來我們兩個人都沉默了,電梯在快速的下降,耳邊隻有纜繩撞擊的聲音,幾秒鍾之後電梯停在了地下停車場,我們兩個人坐上車。孫浩手上有傷所以隻能我來開車,車子緩緩地離開地下停車場,剛一出來一股勁風吹來,看來這場蓄謀已久的暴雨將至。
    無數的紙屑被狂風吹得滿天都是,我小心的踩下油門,忽然眼前一個黑影閃過,接著一聲巨響,夾雜著幾輛車的報警聲,孫浩未等我停下車便推來車門奔了出去,我踩下刹車推開車門向四周環視,隻見天上飛出更多的紙屑,我抬起頭看見那頂層的玻璃上竟然被砸出了一個巨大的洞。
    在距離我五十多米的地方聚集了很多人,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我連忙奔了過去,擠開人群,看到人群中央孫浩正大聲的喊道:“都不要靠近,我是警察,立刻報警叫救護車。”然後他躬下身子將手抵住那人的脖子,神色黯然。
    忽然孫浩怔住了,他向前走了幾步,在他前麵不遠處有一隻已經摔掉筆帽的鋼筆,孫浩躬下身子拾起那隻鋼筆,定睛看了幾秒身體猛然顫了顫,快速的走到那具屍體旁邊,將趴在地上的屍體翻過來。
    這一翻讓我和孫浩都是一驚,這個從樓上墜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孫浩的父親,那個剛剛還和我們對峙的老人。孫浩緊緊的握著拳頭,然後向人群中掃視了一周最後目光鎖定在我的身上,“小拓,你來看著現場等警察來,不要讓任何人靠近屍體!”
    我點了點頭,之後他頭也不回的徑直向雲崗大廈裏麵跑去。在他進去後的幾分鍾,警車的嘶鳴聲便從遠處傳來了。我見警察已經到了便向大廈跑去,可是卻驚訝的發現電梯已經停了,無奈之下我隻能從樓梯走上去,心想如果孫浩下來的話一定能與我碰著照麵。
    可誰想到想象和現實完全是兩碼事,剛走到十五樓我已經累得氣喘籲籲汗流浹背了,樓道裏依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我停下來靠在把手上拚命的喘息著,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拿出手機竟然是白如意的電話,“喂……”我甚至能聽到自己的喘息聲。
    “咦?你在做什麽?”白如意警覺的問道。
    “我?”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下一口氣來,“沒做什麽啊?”
    “不是吧,你氣喘的這麽厲害。”白如意正色道,“快點交代你是不是做什麽壞事呢?”
    “我暈,大姐,你想到哪裏去了?我正在爬樓梯,該死的電梯竟然在這個節骨眼上停了!”我一麵說一麵咒罵著那忽然停下的電梯。
    “哦!”白如意半信半疑,“外麵要下雨了,你一會兒過來接我吧!”
    “恩,好的!”正在這時我聽到一旁傳來一陣拍球的聲音“嘣,嘣!”我猶豫了一下,“如意,我這邊有點事,你在哪裏等著我一會兒我過去接你哈!”說完我不由分說的掛斷了電話。然後沿著樓梯向上望去,那聲音是從我的頭頂傳來的,我緩步走上去,那聲音越來越近了,接著一雙幹淨的白球鞋出現在我的麵前,上麵是一條幹幹淨淨的藍色帶著兩條白格子的運動褲,在上麵則是一個洗的幹幹淨淨的白色上衣,那個男孩聚精會神的拍著手中的球。見我上來才將彈起的球抱在手裏道:“小拓哥哥,你來了!”
    “李……李昭?”我驚訝的望著眼前的這個幹淨的小男孩,然後再看看周圍,“我不是在做夢吧?”
    “嗬嗬!”李昭靦腆的笑了笑,露出兩顆白色的小虎牙,“確實是我啊!”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我好奇的望著眼前這個隻有七八歲的小男孩。
    “我隻是想來告訴你,小拓哥哥,你錯了!”李昭忽然神秘兮兮的說道,“有些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樣。”
    “我錯了,你說的究竟是什麽事情?”我不解的望著李昭,李昭微微笑了笑,然後將手中的皮球放在地上不停地拍著,“小拓哥哥,你真的錯了!”
    正在這時陰暗的樓道裏閃過一道火紅的亮光,我連忙循著那亮光望去,天上掛著一道巨大的閃電,接著是震耳欲聾的雷聲,似乎這座建築都在雷聲中戰栗著,當我扭過頭再看李昭的時候已經全然沒了蹤跡。我上下看了看卻始終沒有發現李昭,但是他的那句話卻一直在耳邊回蕩著。
    “叮咚”一聲,是從一旁的電梯口傳來的我心想是不是電梯已經能用了,於是便向電梯口奔去,果然電梯已經恢複正常了,此時電梯裏已經站了幾個人,我在中間找了一個空擋站著,腦海中卻始終是李昭所說的那句話。
    到了頂層的時候就隻剩下我一個人了,我走出電梯,此時在董事長辦公室門口圍著幾個人,我擠進人群,看到孫浩正站在窗口,呼呼的冷風夾雜著細密的雨絲從窗口吹進來,將屋子裏的文件從桌子上全部垂落,我走到孫浩身邊隱約從他的眼角看到一絲晶瑩的東西。
    “孫浩……”我輕輕地說道,孫浩的身體微微一顫,將頭別過去,唯恐我看到他眼中的淚花。
    “小拓,你有沒有看過前幾天我給你發到郵箱裏的那個血爪印?”孫浩走到辦公桌前麵。
    “恩,記得,難道說?”我詫異的望著孫浩,孫浩點了點頭,“你過來看……”孫浩指著辦公桌後麵的地麵。
    我走過去看見那地麵上竟然有一個沾滿了泥巴的爪印,這個爪印應該是貓恨猴絕對沒錯,隻是它怎麽會出現在這座繁華的大廈裏麵?而且這件事是剛剛發生的,難道說在我們與孫浩父親說話的時候它一直都在嗎?
    這一切的問題衝進了我的腦海,貓恨猴出來了,那麽就說明孫浩的父親一定與散宜生這個大魔頭有個密切的關係,可是現在人已經死了,所有的疑問也許都要成為一個永久的迷了。
    十分鍾後警察趕到了現場,孫浩與到來的同時簡單說了幾句之後便讓我先回去,一會兒他便自己回到警察局。我與孫浩告別之後便驅車前往白如意訓練的場地去接她。
    外麵的雨很大,在柏油馬路上升騰起一陣薄薄的煙霧,這座城市完全沉浸在這場暴雨之中了。來到訓練場的時候,白如意正和幾個女孩子站在門口焦急的等待著我,見到我的車白如意向我招了招手。
    我從後座上拿了一把雨傘下車去接白如意。
    “如意太幸福了,老公親自來接啊!”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子羨慕的說道。
    白如意雖然嘴上不說但是臉上卻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你們幾個要不要搭車送你們一程!”
    幾個女生對視了一下,看看手表,此時已經是晚上五點多了,而且今天暴雨突至想打車也有些困難於是連連點頭。
    我們上車之後白如意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忽然盯住了我放在那裏的那個紅色的化妝盒疑惑的說道:“哇,這是什麽?”
    白如意捧起那個古色古香的化妝盒,後麵的幾個女孩子眼前也是一亮,畢竟這種東西放在今天確實很罕見。
    “這個梳妝盒真漂亮啊!”後麵的幾個女孩子的口水幾乎都要掉下來了。
    “這個……是孫浩父親留給孫浩。”我一麵開車一麵有些心酸的說道。
    “啊?”白如意有些詫異,“怎麽會在你這裏?”
    “本來約好了今天去見孫浩的父親,可是我們見麵之後他父親就遇害了,從雲崗大廈的頂樓摔了下來。”我盡量平靜的陳述著今天經曆的那些事情,“孫浩現在在處理現場,就把這個梳妝盒落在車裏了!”
    白如意聽完之後也沉默了下來,正在這時機關鼠機關鼠從白如意的背包裏鑽了出來,跳到了那個盒子上。
    “小家夥,你怎麽了?”白如意望著機關鼠道,隻見機關鼠在那盒子上跳來跳去,似乎急於將那個盒子打開,“乖,這不是咱家的東西!”白如意說完將那梳妝盒放在了車子前麵。
    “對了,如意過幾天北京的模特大賽你去不去?”其中的一個女孩忽然問道。
    “恩,挺想去的!”白如意顯然有些猶豫,“不過……我還沒想好。你們呢?”
    “肯定去啊!”幾個女孩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這可是國外大品牌在國內招人的好機會啊,聽上幾屆的師姐說這就是模特界的龍門,跳過去了以後就能直接進入國際化大舞台。”
    “哦!”白如意並沒有她們預想中的興奮而是有些傷感的瞥了我一眼,“那個被選上的幾率和中了五百萬差不多!”
    “那也要試試啊!姐們,憑著咱們這身材,這臉蛋,不去試試都浪費了!”女孩子們越說越興奮,幾乎忘記了我的存在。
    陸續將幾個女孩送到家之後,我和白如意終於回到了家裏。推開門我便將手中的那個梳妝盒放在了茶幾上,未等我和白如意坐穩便傳來了敲門聲。
    白如意和我對視了一下,這丫頭努了努嘴,“嘿嘿,帥哥,開門啊!”
    這丫頭真是懶到家了,我無奈的走到門口從貓眼裏向外一望不禁一陣吃驚連忙推開門,大伯眉頭緊鎖的走了進來。
    “大伯,您怎麽會來這裏?”我好奇的問道,同時側身將大伯引進去。
    “我一直在樓道裏等著你回來呢!”大伯說著已經坐在了沙發上。
    “大伯稍等我給你沏茶!”白如意這丫頭在某些時候還是很有一手討人歡心的絕招的嗎?
    “丫頭,你先不用忙,我來也是和你們兩個說點事情的!”大伯擺手道。
    白如意看了看我,我也是一臉惶惑,大伯的突然到訪讓我們兩個有些措手不及。我和白如意雙雙坐在大伯麵前,大伯點上一根煙,“我來這裏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哦?”我詫異的望著這個年過半百的男人。
    “這件事關於這你是否能再次成為名正言順的墨家傳人!”大伯表情嚴肅的說,“本來想在家裏告訴你這件事卻因為你急匆匆的離開了南栗,而我有因為要籌辦夜祭的事情所以沒有來得及。現在南栗那邊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就匆匆的趕來了!”
    大伯的話讓我有些感動,看他此時的衣著應該是還未來得及換一件衣服。
    “大伯,您的意思是說你有找到南栗囚徒的辦法?”白如意好奇的問道,在南栗三聖過世之前曾經與眾人立下誓言,沈氏“誌”字輩的人不管是誰如果找到南栗囚徒就是下一任墨家傳人。
    大伯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其實我隻是想起你爺爺生前說過的話,這南栗囚徒並非是人!”
    “什麽?囚徒不是人?”我和白如意都有點詫異,雖然我並未想過自己去尋找著南栗囚徒但是私下裏早已經默認南栗囚徒就是一個人,可是此時大伯的話卻顛覆了我們之前的認識。
    “那是什麽?”白如意這個好奇的家夥迫不及待的問道。
    大伯搖了搖頭,“這就沒人知道了。”
    “這南栗囚徒究竟有什麽作用?”自始至終我都不知道大家口中的南栗囚徒為什麽如此受到大家的重視。
    “這個我也是聽老輩人曾經說起,這南栗囚徒可以卜問吉凶,但誰也沒見過。”大伯說到這裏長出一口氣站起身來,“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們這件事,我先走了!南栗古香過幾日就重新開張了。”說著大伯向門口走去。
    “大伯現在還下著雨呢!”白如意想挽留住他,大伯笑了笑沒有說話推開門離開了,大伯是一個極重感情的人,現在家裏因為墨家傳人的問題早已經弄得不可開交了,可是說現在最傷心的人就應該是他了。他一方麵希望家裏能和睦,這也是他一再退讓最後沈誌海暫時當上墨家傳人的原因,而另外一方麵又對我有深深的愧疚。其實何必呢?我現在隻希望能找回那張通往陰陽神殿的地圖,結束這所有的一切,然後和白如意過平靜的生活。
    “大伯老了!”我站在陽台上,看著大伯一個人手中撐著一把天堂傘在雨中步履蹣跚的離開小區。
    白如意走過來伸出手攔住我的腰,將頭靠在我的後背上說道:“如果你真的能找到南栗囚徒的話,你還會不會回到南栗?”
    “我……”我猶豫了一下,扭過頭長出一口氣,抱著她道:“傻丫頭,你覺得可能嗎?幾代人都找不出南栗囚徒,我可能那麽容易就找到它嗎?”
    “那為什麽還要讓大家去找南栗囚徒?”白如意有些不解的問道。
    “嗬嗬,不過是個借口罷了!”我微笑著拉著她坐在沙發上,“忽然換掉墨家傳人總是要服眾的,於是就拋出一個根本找不到的東西讓大家去尋找,所有人就找不到那麽這個暫時的墨家傳人不就成為永久的了嗎?”
    “那大伯為什麽還要專程找到你告訴你關於囚徒的事情?”
    “哎,也許他對我還是內疚的吧!”我長歎了一口氣,目光落到麵前的梳妝盒上,機關鼠這隻調皮的小老鼠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不安分的繞著那個梳妝盒打轉,似乎裏麵裝著什麽讓它感興趣的東西。
    “現在也不知道孫浩那邊怎麽樣了?”我自言自語的說。
    “打個電話問問吧!”白如意見我愁眉不展的樣子寬慰著,我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他現在最需要的也許是安靜。”
    “你們今天怎麽想起去找孫浩的父親了?”白如意一直不知道華芊芊是孫浩父親學生的事情,於是我將前後的事情給她講了一遍。
    “你是說芊芊姐與孫浩的父親是師徒關係?”白如意詫異的望著我,我點了點頭,“隻是伯父一直不曾提起華芊芊究竟是怎麽死的!”
    “真可惜,這也許是唯一的線索了。”白如意惋惜的望著茶幾上一直跳來跳去的機關鼠,忽然機關鼠一跳將那梳妝盒從茶幾上碰了下去,隻聽“啪”的一聲,梳妝盒掉落在地上,蓋子被硬生生摔掉了。
    我連忙站起身拾起散在地上的蓋子,和盒身惋惜道:“遭了,這是孫浩母親留下的遺物,你這家夥怎麽這麽不小心。”我一麵罵著機關鼠,一麵將梳妝盒的兩個部分拿在手裏,希望能夠修好,可是這梳妝盒是用木楔鑲嵌在一起的,做工極其精當,而此時木楔已經摔斷了,根本無法複原。
    而白如意則在地上拾起從梳妝盒中掉落的紙頁和幾張已經泛黃的照片,她一麵撿一麵好奇的望著照片,忽然她的表情僵住了。
    “小拓,你快看這是什麽?”白如意將一張照片湊到我的眼前,照片上是一幅畫,一副任務的肖像畫,雖然因為年代的原因照片已經泛黃,而且限於當時的拍攝技術照片模糊不清但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幅畫上的人正是散宜生。
    “散宜生?”我大呼著說道,“還有別的照片嗎?”
    我放下手中破損的梳妝盒與白如意兩個人一起整理那些照片,這些照片應該拍攝於十幾年前,除了那張拍攝散宜生的肖像畫外還有幾張是孫浩一家的全家福,以及幾張孫浩和孫悅彩的單人照,照片上的他們都隻有幾歲的樣子。
    “看起來孫浩的父親並不像孫浩所說根本不顧念他們兄妹的感情啊!”白如意說著從裏麵拿出一張泛黃的紙,那是孫悅彩初中時候的成績單,其他的紙裏還有孫浩的成績單,甚至是體檢表。
    我拿著這些東西陷入了沉思,既然他這樣關心自己的孩子為什麽一直保持著沉默呢?難道真的是父愛如山嗎?
    “這還有個紙包!”白如意從那一大堆散落在地的雜物中抽出那個紙包,然後小心翼翼的打開。
    “咱們這樣做不好吧!”我遲疑著說,而白如意卻毫不猶豫的將紙包打開了,裏麵是一疊信紙,隻有最上麵的一張看上去是最近才寫的。”
    我們兩個人靠在一起,白如意將那封信紙打開。
    孫浩
    如果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那就說明我已經不在人世了。我想直到今時今地你心裏對我依舊充滿了憤怒和不滿,殊不知我的痛苦是你想象不到的。
    這麽多年雖然我身處高位卻一直如同一個傀儡一般的任人擺布,毫無自由。而之所以我無法反抗的原因就是因為你們兄妹。
    這事情說來也許你們不會相信,就在我接手雲崗大廈這個項目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今天這一切的事情。最初的時候諸事順利,但是漸漸的我便發現這雲崗大廈似乎有些蹊蹺。
    首先是這座大廈的選址,可能你們根本不知道這雲崗大廈在最早的時候曾經是一處萬人坑,顯然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一點。我也是在雲崗大廈正式施工的時候才發現的,當機器開動之後一日之內竟然從地下挖出上百具屍體。但是上麵卻隱瞞不報,而是將這些屍體整齊的堆砌在雲崗大廈的地基四角之上。
    而更離奇的則是隨著大廈的修建越來越多離奇的事情發生了。當時工人們一直住還未竣工的大樓之中,可是幾天之後的一個清晨工地上便給我打來了電話,電話裏的人是工地負責人,他焦急的告訴我工地上有兩個工人失蹤了。
    我當時也萬分詫異,於是連忙前往工地。失蹤的是一對父子,父親四十多歲,兒子今年隻有二十幾歲。父子兩個從河南新鄉來這裏打工已經有兩個多月了,據說他們住在一起的一共有五個人。當天夜裏兒子忽然起身去衛生間,隻是遲遲沒有回來,擔心的父親見兒子久久未歸於是便起身去尋找。
    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的離開了帳篷,直到清晨開工也未見兩個人的身影,於是一麵報警,一麵將我找了過來。我來的時候警察已經先到了。警察們在未竣工的大廈裏尋找了整整一天並未發現兩個人的蹤影,地麵上也沒有發現血跡或者遇害的跡象,隻能暫時登記失蹤。
    在警察離開之後有一個工人偷偷找到了我,那個人二十左右歲的樣子,他神色慌張的將我拉到一旁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道他早晨撿到了一塊手表,那塊手表正是失蹤的那對父子中父親一直戴在手腕上的。
    我當時便急了責問他問什麽不對警察說這件事,他遲疑了一下接著說的話簡直讓我終身難忘,他說這些事根本不是人能解決的了的,那是陰鬼作祟。
    雖然我知道在雲崗大廈的地基裏埋葬著很多不知名的屍骨,但是陰鬼作祟這種事情我也隻是當做戲文而已,而看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讓我心裏不免有些毛毛的感覺。
    這件事因為沒有找到他們的下落便被擱置了。大概一周之後,又是清晨的一個電話將我喚醒,這一次工地的負責人語氣異常緊張,結結巴巴的讓我立刻趕到工地上去。
    當我趕到工地的時候,負責人已經等在門口了,我見他的臉如白紙一般蒼白,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當我下車之後這負責人走到我身邊在我的耳邊低聲說道:“孫總,出大事了。”
    “什麽事這麽嚴重?難道又有人失蹤了?”我想到前幾天失蹤的兩個人不免依舊有些心有餘悸。
    負責人搖了搖頭,“如果真的是失蹤人到還好說,現在的事情……哎,還是您親自去看看吧!”
    究竟什麽事情要比失蹤了人更嚴重呢?我一麵心中責怪這負責人跟我故意賣關子,另一方麵也好奇他諱莫如深的事情究竟是什麽。他引著我一直走進入雲崗大廈三層,此時早有幾個人守在門口了,我知道那幾個人是他帶來的保安。
    他帶這個我走進其中一個小房間裏,我四處觀察了一下卻並未發現有什麽異常。“怎麽了?”我好奇的望著他,隻見他一隻手指著牆眼神中流淌著複雜的東西。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他指的是眼前的一麵牆,是數月前就已經建好的,上麵的水泥早已經幹涸留下一層麻麵。
    隻是細看之下那麻麵之上竟然長出了毛茸茸的頭發,不禁一陣心驚。“怎麽會這樣?”
    他搖了搖頭,“這是今天早晨一個工人發現的。”
    “除了那個工人之外還有別人知道這件事嗎?”我警覺的問道。
    負責人搖了搖頭,“我已經讓那個工人在辦公室等著了,之後就通知了您!”
    我點了點頭,再次觀察那些頭發,看上去像是兩堆細密的草叢,這雲崗大廈這麽大那個人究竟是如何發現這裏的呢?還有那牆裏的難不成真的有人?
    “帶我去見見那個發現這個的工人!”一方麵我有些好奇他是如何發現的,而另一方麵我也想盡量安撫一下這個人,如果這牆裏真的有人的話,一定要讓那個人保密不然一定會引起恐慌的。
    推開辦公室的門我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這個人就是當天發現那隻手表的人。他一直木然的坐在椅子前麵,見到我之後忽然兩眼冒光的說道:“我說的是真的吧,我說的是真的吧!”
    “什麽?什麽是真的?”我詫異的問道。
    “那兩個人,那兩個人被惡鬼拉到了牆裏!”那個人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一直在顫抖。
    “你是說那兩堆頭發是?”我不敢繼續說下去了,畢竟這太恐怖也太不可思議。
    “恩,肯定的,那兩個人肯定就在那堵牆裏麵!”那個人自信的說道。
    “你是怎麽發現的?”
    “老板你記不記得前幾天發生失蹤案的時候我曾經給你看過那塊撿來的手表啊?”那個人顯然對他的發現頗為得意,“其實那塊手表我就是在那個屋子裏發現的!”
    “這件事你還和別人說過嗎?”我想和他做筆交易。
    “當然沒有,這種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隻是……”他伸出右手做了個數錢的動作。
    “多少?”
    “一萬塊!”他真是獅子大開口,雖然現在一萬塊不算多,但是當時卻還是那個“萬元戶”的時代,我猶豫了一下和他說明天將錢給他,其實我是做了兩方麵的打算,一來穩住他,二來我也打算將那堵牆拆開看個究竟,果然那兩個人的屍體在裏麵的話這一萬塊也沒有白花。
    就這樣當天下午趁著工人們都去施工,我叫來了兩個可靠的人將那堵牆拆開了,可是出乎我們意料之外的是,那牆裏麵竟然空空如也。那兩撮頭發隻是供人在工作的時候不小心纏在石灰中的。我的心終於落到了肚子裏,於是我立刻換來了那個敲詐我的工人,他看到那麵牆也是一驚,一臉失望的重複著“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當天我便將那個工人開除了,以為所有的事情就此終結了。可是那天淩晨我又接到了工地負責人的電話,電話裏負責人的聲音一直在戰栗,“老板,我們……我們發現失蹤的那對父子的屍體了!”
    “什麽?”我連忙起身穿上衣服,“在什麽地方?”
    “在……”負責人長出一口氣說道:“您還是過來看看吧!”說完之後我聽到話筒中他似乎在劇烈的嘔吐。
    我掛掉電話急匆匆的趕往工地,夜裏的工地上開著幾盞強光燈,我的車到達工地的時候負責人早已經帶著兩三個保安守在門口了,他見我下車一把將我拉到一旁在我耳邊輕輕地說道:“老板,一會兒你看了千萬要忍住啊!”
    我點了點頭跟著他們來到今天進過的那間屋子,此時那間屋子的牆麵已經被挖出了一個更大的缺口,在那缺口之中竟然露出了兩顆人頭。那兩個人身上的肉像是被什麽怪物剝離了一般,燈光之下露出白岑岑的骸骨,骸骨上粘連著一些血絲。此情此景讓我差點吐出來,連忙奪門而出靠在門口不停的吸著冷氣。
    “怎麽會這樣?”我一麵喘著粗氣一麵問那負責人,“你們是怎麽發現的?”
    “吃過晚飯我帶來幾個人準備將這麵牆砌上,但是不小心卻發現了這兩具屍體!”負責人低聲說,“要不要通知警察?”
    一時之間我也有些猶豫,於是擺了擺手,“讓我想想!”如果通知警察的話我們必定要停工,如果那樣的話損失非常巨大。正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一個神秘人物出現了。
    那個人我從未見過,他才是這一切的幕後主使,他告訴我這件事一定要隱瞞下去,如果對任何人透漏雲崗大廈承建中的秘密便要對家人下手。所以這麽多年我都隱忍著,盡量不與你們聯絡。
    昨天你忽然打來電話詢問我關於我的學生華芊芊的死因,我當時便知道這件事已經隱瞞不下去了。可是我知道他一直在監視著我,一旦我將事情告訴你的話,那麽相信你也難逃一劫。
    於是我便想起了這個方法,我將關於華芊芊的所有資料連帶這封信都放在了這個梳妝盒中。
    兒子請你一定原諒父親,這麽多年我一直在暗中注視著你和悅彩,我愛你們。
    父絕筆
    讀完這封長長地信我和白如意對視了一下。“其實他這樣做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子女!”白如意長出一口氣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著什麽。
    “我們看看下麵吧!”白如意見我一直注視著她故意調轉話題指著下麵那些紙片說道,“我想這些便是關於華芊芊姐姐的資料吧!”
    “恩。”我點了點頭望著白如意,她咬著嘴唇翻著那疊厚厚的紙。
    “如意……”我抓住了她的手,她抬起頭望著我,“你是不是想起了你的父親?”
    白如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柳眉微顰,眼神中閃爍著一些晶瑩的東西,“我在想我父親會不會也是被迫做那些事情的!”
    “傻丫頭,你父親本來就不是一個壞人,你想想如果他是壞人的話會幫助孫浩的父親嗎?”我回憶起孫浩曾經說起的經曆寬慰著白如意,“至於後來的事情應該主使都是散宜生吧!”
    白如意長出一口氣,“也許吧!我們先看看這些關於華芊芊的資料吧!”白如意雖然這樣說但我見她似乎對於她父親的事情始終無法釋懷。
    我小心翼翼的翻開那些紙,都與之前的那封信的筆跡相同,應該是出自孫浩父親的手筆。
    那是1990年的夏天,我們班來了一個奇怪的學生。她名叫華芊芊,這個女孩從我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給我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她看上去身體瘦削,臉色蒼白,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是她那雙眼睛卻如同一汪泉水般清澈見底,似乎可以看穿一切,而且她對繪畫擁有一種別人無法比擬的領悟力。
    老師對於天資聰穎的學生都是愛財如命的,更何況這個學生太與眾不同了。順理成章的我對她的關注也就更多了,她的資料上寫著來自s市郊區的一個叫做義莊的小鄉村。雖然父親是個農民,卻寫的一幅好字,而且還能畫上幾幅畫。可能她最初對於繪畫的啟蒙教育便來自於她的父親。
    華芊芊這個女孩子可能是因為家境比較貧寒,因此多少有些自卑,我經常看到她一個人形單影支的在校園之中遊走,抑或是坐在校園的某個角落裏靜靜地注視著身邊的人的一舉一動。
    這個女孩子第一次引人注意是在當時舉行的一個畫展上,這個其貌不揚甚至有些自閉的女孩的第一幅作品竟然獲得了當時在國內舉足輕重的美術大獎。這個獎項不要說是一個學生即便是當時在s市頗有影響的畫家中獲此殊榮的人也寥寥無幾。
    一時之間這個沉默寡言的女孩成為了全校的焦點,而她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榮譽和讚美冷漠的如同冰塊一般,似乎這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她僅僅是這件事的一個旁觀者而已。
    與榮譽一起來的便是朋友,很多認識不認識的人對她投以橄欖枝,可是她依舊形單影支獨自一個人在校園中徘徊,身上始終穿著樸素的有些寒酸的衣服。
    而發生第一件怪事的時候就在那之後的一個月左右,一天中午一個女生急匆匆的從畫室跑進來,她臉色蒼白,嘴唇發紫的望著我說道:“孫老師,您……您去看看,華芊芊她……”
    本來對這個女孩子就非常注意,一聽說她有事於是便一個健步衝了過去,衝進畫室的時候見到門口已經聚集了很多學生。我讓大家讓一讓,自己走進畫室,卻看到華芊芊正在畫室那塊白色的牆壁上用畫筆幾近瘋狂的畫著什麽。
    我也被她這怪異的舉動震驚了,大概一個小時之後華芊芊終於停下了手中的筆,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般的倒在了地上。我連忙讓人抬著她到了急診室,輸了些葡萄糖之後總算是清醒了過來,而對於她在畫室牆壁上作畫這件事她卻毫無記憶。
    在安置好她之後我重新回到畫室卻已經是深夜了,我將電燈點亮看到那牆壁上似乎畫著一座掩映在雪山之中的荒山古刹。當時照相機還不普及,我準備第二天找人拍下來卻發現那幅畫早已經不見了,像是被人塗花了一般。
    接下來的幾周都很平靜,忽然有一天我發現她竟然戀愛了。她男朋友是一個長相帥氣的小夥子,那個原本沉默的女孩子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作為老師我當時也很高興。
    可是好景不長,大概三個月之後華芊芊竟然離奇失蹤了。她失蹤的消息迅速在校園中蔓延開來,我們和警察尋找了一個月卻始終沒有發現她的蹤影。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生忽然找到我說她曾經在華芊芊失蹤的當天晚上見過她。我問她為什麽不早點告訴警察,那個女生卻一直沉默不語。
    當天晚上我帶著幾名男學生按照那個女生所說來到了最後見到華芊芊的地點,那是學校的圖書館。原本在圖書館的地下有一個防空洞,那是在冷戰時期留下的,後來畢業生在每年畢業之前便在裏麵做畢業設計,平時則成了情侶幽會的場所。
    學校為了整頓校風,因此在大概一個月前已經將那防空洞堵死了。我們在圖書館的周圍轉了一圈,卻始終未發現華芊芊的蹤跡。無奈之下我隻得讓幾個男孩先回去,自己坐在走廊中的長椅上點上一根煙。
    走廊的燈光昏暗異常,這座建築還保持著五六十年代的風格,因此房頂有兩三米高,顯得格外空曠,每每走在這座圖書館中總是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我一麵抽著煙一麵靠著冰冷的牆壁,忽然我的耳邊傳來了幾聲空洞的“空空”聲,那聲音像是有人在我的隔壁敲擊著。
    我一慌將煙掉在了地上,停頓了幾秒我將耳朵貼在牆壁上,那敲擊的聲音越來越明顯,似乎還夾雜著細微的呼救聲,那聲音是華芊芊?
    我忽然興奮了起來,大聲的喊道:“華芊芊是你嗎?”
    我的聲音在樓道中產生了恐怖的回音,但是卻沒有任何人回應。也許她根本聽不到我的聲音,我忽然靈光一閃,用力的敲擊著牆壁,果然有人回應我的敲擊聲。
    我一麵敲擊著牆壁,一麵遁著那回應的聲音追索著,那聲音在持續的增大,增大,最後我來到了已經被堵死的防空洞口,那聲音忽然戛然而止。防空洞口上麵覆蓋著一塊巨大的水泥板,四周則用混凝土澆築的嚴絲合縫,密不透風。
    望著眼前那密不透風的防空洞,我立刻做了個決定連忙回到男生宿舍叫來了我們班上所有的男生,然後從宿管那裏借來了一些家夥風風火火的衝向圖書館,此時圖書館早已經閉館了。
    我也管不得那麽許多,走到圖書館門前從一個學生的手裏接過一把錘子用力的砸在玻璃上,將玻璃門砸碎,然後帶著他們直衝到防空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