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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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拳場這群人平常都自詡為純爺們兒。
純爺們兒的意思就是,絕不背後道人長短,做任何有違男子漢氣概的事。
至少在剛才嚷嚷著讓聶爭把三十二武館的人打趴下報仇雪恨的時候,他們是真心不覺得自己這是在說三道四。畢竟車輪戰啊!群毆過後又單挑啊!徒弟打完師父打啊!他們不靠臉麵吃飯的地下拳場都做不出來這種事好麽!這讓聶爭的迷弟們怎麽忍!
但是呢,猝不及防下跟正被自己腹誹的人麵對麵,龍淵一幹人等多多少少還是有點莫名的心虛,況且、況且他們之中不少人還是馮杉的粉呢,這下可就失去立場衝上去要簽名了。
一時雙方麵麵相覷,氣氛極為尷尬,最有能力救場的林玦在旁邊吃瓜吃得津津有味,最有資格救場的聶爭則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這場麵的學名叫做“修羅場”。
一幹人等隻得自救。
做足心裏建設以後,龍淵率先跟馮杉幹巴巴打個招呼:“馮、馮館長你好啊,久、久仰大名,我是boom的龍淵。”
boom就是聶爭他們去的第一家地下拳場的名字。
馮杉十分和煦向他笑了笑,又將站在後麵的齊幼拉到前麵來:“小齊不跟你的師兄或者師弟打個招呼?”
師兄?師弟?
boom的幾個人一臉茫然。
“小齊十年前在boom待過。”馮杉微微笑道,“雖然隻是很短暫的一段時間,但總算一段緣分。”
他這樣說著,齊幼便也拱手笑眯眯跟幾人打招呼:“幾位師兄好啊,我是沒來得及跟師兄們同上門的齊幼。”
吃瓜的林玦在旁邊暗呼了不起。
看看這對師徒、不對,算了隨便什麽吧,看看人家這情商,馮杉先是一句話表明了自己完全不介意他們剛才的“嚼舌根”,再是一句話立刻就拉近了大多數人人眼裏高高在上的三十二武館和上不得台麵的地下拳場的關係,這時候齊幼再跟上一句,何止是拉近關係,簡直身體力行跟拳場眾人表明了什麽叫“天下武者一家親”。嘖嘖,看看龍淵那幾人的表情,這是恨不得把馮杉當親爹崇拜了吧。
一邊感慨,她一邊回頭看一眼從頭到尾都神色懵懂的聶爭,心說他年輕人家齊幼也年輕,這人跟人之間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唉!
殊不知被馮杉短短兩句話圈粉的可不止是龍淵等人而已。
以戚揚為首的定遠的幾位弟子在外習慣性“高貴冷豔”,剛才聽龍淵等人講話時心裏還真有些不爽快,轉頭卻見一館之長馮杉如沐春風毫不在意,甚至出言替人家解圍,聯想到自家拳館裏每天大吼大叫、拳腳相加的嚴苛日常,又想到剛才自己幾人的小心眼,不由一個個慚愧異常,紛紛想怪不得他們定遠在外的口碑一向都是實力派——想當好一個偶像派好歹得有人家馮館長這份實力才行啊!
幾方人商業互吹一波過後,龍淵等人這才得空來關注下今天的主人公,不等聶爭回答,林玦在旁邊揶揄道:“人家主治醫生是他的腦殘粉,你們沒看到剛才替他檢查時那關懷備至的模樣,恨不得一邊上藥一邊給他呼呼傷口再哄兩聲不痛不痛了,這麽無微不至的他能有什麽事啊?說不定這回出院的時候咱們還能省點住院費呢。”
恰逢“腦殘粉”邱醫生查完房從門口路過,聞言十分冷靜糾正道:“住院費這塊我一個醫生實在做不了主,聶先生願意的話,出院之後我可以請你吃個飯。”
聶爭:“……”
林玦:“……”
眾人:“……”
一幹人狂笑聲中,林玦再次確定她跟這位邱醫生是真·八字犯衝!
*
聶爭這回隻住了三天院。
但是這三天造成的轟動效果明顯不同於上一次。
比如長寧、定遠和地下拳場的那幾波人。
比如乞丐街的小龍,要飯的老陸和拉琴的老朱居然也組團來探了一次病——雖說聶爭給小龍母子籌錢這個事,認真來算頭功還得記在林玦頭上,但林玦向來對聶爭這行為是不置一詞的,那時好幾次跟聶爭去醫院也是守在外邊,沒跟進去看過小龍的養母。倒是這一回聽到小龍說他養母已成功做完手術、目前在靜養的事,也不知是她而今對聶爭的心態漸漸變了還是怎麽,總之看小龍忽然就不像從前那麽不順眼了,甚至在他說兩句話就要停下來跟聶爭道歉加道謝的時候頗覺與有榮焉,等到反應過來,又暗罵自己這莫不是有病?
三人離開的時候,林玦忽然看一眼兩手空空的老朱笑道:“我以為你今天得帶著家夥過來,給小和尚拉一首《涼涼》呢。”
老朱多好的涵養,聞言都不帶理她的,衝聶爭道:“下一回我給你拉《賽馬》。”
林玦不由撇了撇嘴。她可沒忘記幾個人頭一回碰到一起那回,她讓老朱拉個《賽馬》給自己鼓鼓勁,人家直接當沒那回事兒,輪到小和尚立刻就不一樣了。人見人愛什麽的真是討厭,哼。
但一邊討厭的同時,她內心居然又有那麽點詭異的與有榮焉。
……所以她到底在光榮些什麽??!
*
第三個比較令人意外的,則是一通電話。
電話那一端的主人是鋒刃。
對,就是那個把聶爭打得頭一回住進醫院、還住了整整一周的鋒刃。
兩人唯一有交集的那回聶爭連手機都還沒有,自然也說不上留聯係方式,但以鋒刃跟地下拳場那邊的關係,想要知道聶爭現在的手機號碼倒也是小事一樁。
他打電話來自然不是關懷聶爭傷勢的,而是關心他跟原其驍打的那一場的具體戰況,等到聊完這一出,兩人又順帶聊了一下各自最近在武學上的新領悟,這一聊……就是整整一下午,比上麵那幾波人來親自來探病加起來的時間還要長。
等到終於掛掉電話,聶爭抬頭就看到林玦若有所思的臉,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林玦慢吞吞道,“你以後得娶個什麽樣的老婆才能跟你說得上話。”
聶爭思維這會兒還沉浸在與鋒刃暢聊武學的餘韻裏,一不小心就被她帶偏了:“什麽樣的?”
“既能打,對,就是像鋒刃那麽能打;又能說,像是馮館長那樣跟你說上一天招式都不帶重樣的。”林玦掰著手指頭給他數,一邊嘖嘖歎道,“我仔細想了想世上大約很難找出融合這二位特質的女孩子,你還是暫時先光棍著吧,等到哪一天要真遇上了這麽一個女金剛,姐姐我拚了老命也得給你追回來當老婆。”
她說前麵兩點的時候,聶爭隨著她話語頻頻點頭,等聽到後半段才反應過來不對勁,抬頭見林玦一臉揶揄笑意,不由氣得一枕頭扔向她。
這會兒兩人可誰都沒想到,世上不但真的有這麽一位“女金剛”,“女金剛”還距離跟兩人相遇不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