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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你與千老大的功夫這差距有點大吧？”心裏存了十萬個為什麽的戚揚插口道，“千老大的拳頭的確每一拳都經過了千錘百煉，可他的拳術套路說穿了是‘少而精’，但你從小到大學過的就別說其他的功夫，單是拳術這一門就得是千老大的幾十倍還有多吧。”
    “是這樣沒錯。”看他一眼，聶爭忽然笑著反問，“如果是你的話，你願意走我這個路，還是千焦大哥的路？”
    事實上也不用假設，因為戚揚練功的路數更靠近聶爭是顯而易見的事。
    戚揚本人卻有些惆悵歎了口氣：“我如果生下來就有千老大那個專注度和耐煩心，我當然也願意那樣打拳啊，誰不願意呢。”
    “是啊，誰不願意呢。”聶爭淡淡道，“隻可惜不是人人都能用千焦大哥的天賦和後天努力。”
    其實眾人都清楚，千焦之所以能夠練出那樣獨一無二的強橫拳術，除開他確實有著天生的專注力與一心一意，更重要還是因為他後天之中那萬裏挑一的耐煩心。畢竟武術也好或者做別的什麽都好，什麽事不需要喜愛心與激情的支持呢？打一拳打一兩天、十天半個月沒能看到成果，在座眾高手認為自己都能忍，可打上三五個月、甚至於半年一年都還沒能打出任何名堂來，他們還能繼續下去嗎？就像戚揚剛才所說的，如果他們做得到，那誰又不想擁有千焦的那雙拳頭呢。
    思及此，戚揚有些詫異睜大眼睛：“你也……”
    “是啊，我一開始也隻想專注練拳。少林萬千典籍，我那時也並不認為與我有什麽關係。”聶爭有些惆悵歎道，“師父並不阻攔我，到我學無所成、萬分焦躁的時候才跟我說，我試也試過了，不成就是不成，不如多學點東西，再慢慢來找自己的東西。我沒別的辦法想了，也就學了。”
    聽聽這話：少林萬千典籍，我那時也並不認為與我有什麽關係。我沒別的辦法想了，也就學了。這多委屈啊，這多無奈啊，這多“誤入歧途”啊。
    眾人心裏那叫一個不是滋味，嫉妒得眼眶發紅，眼光發綠。唯獨鋒刃戴著個十元麵具也沒人瞧見他表情，語氣聽起來倒還算平淡：“這也不是一碼事。千焦萬裏挑一，既有天賦加成還有後天努力，再加上所學一直很單一，這才能順理成章做到‘極致’。他如果像你這樣周身堆滿寶藏，你現在問他，他恐怕也不敢輕易說出‘專注’兩個字。”他抬頭看向聶爭，似有些諷刺，“所以你都走到另一條路的頂端了，還想平行跨越到他那一頭的頂點去，恐怕不是你有點貪心就能實現的。”
    直直與他對視，聶爭忽然道：“你姓甚名誰，師承何處，曾經有過什麽經曆，得過那些榮譽，在這武術界之中究竟站在什麽地位，這些有人知道嗎？”
    鋒刃心跳驀地失序。
    林玦也有些驚訝抬起頭。
    但聶爭下一句話卻又立即破除兩人這點驚疑，他道：“我猜沒人知道。因為以我目前所見的你的身手，當然很是不凡，但你也與我一樣，在拳法之中融入了許多別的功法招式，你一招一式隨心所欲不下於我，你從小所學與我相比恐怕也有過之而無不及。你我走了相同的道路，你年齡卻要比我大上幾歲，那我之前敗給你，這樣看來也是理所當然。既然是相同的路，既然你比我更早到達山巔，那你難道就不想再去另外的山巔領悟一番麽？不，你想的。”他一口氣講到這裏這才淡淡下了結論，“你想去，但還沒去成，所以你當然知道這不是隻帶點貪心就能實現的，畢竟你自認天賦要遠超過我，我又怎麽能做到你都還沒做到的事？”
    他迎著鋒刃懵逼的眼神，忽然帶了幾分罕見的狡黠笑道：“也正是因為你還沒做到，我如果早一步做到了，是不是就能打敗你了呢？”
    他笑起來簡直比嬌花還美！
    林·迷妹·玦在心裏瘋狂為她未來對象應援打call。
    鋒刃從懵逼中回過神以後，卻撇了撇嘴道：“說的就跟你在千焦那挨了一頓揍就給打通了任督二脈似的，你不會真以為下一場能贏我吧？”
    “我是有這種想法，不然也不會向你提出挑戰。”聶爭繼續掛著他那可愛的笑容道，“畢竟你傲氣十足，哪怕早知道與千焦大哥交手能從他那裏學到一些東西，但你偏偏拉不下這個臉，現在就猝不及防被我給搶先啦。”
    鋒刃簡直要被他幾句紮心的大實話給慪得吐血。
    林玦看著兩人的互動以及聶爭難得的孩子氣，卻突然懷疑，聶爭腦子裏難不成是裝了一個聶照的靈魂嗎？要不然他明明不知道眼前這家夥就是那個誰，他也並不是那個誰的弟弟，為什麽卻二者答案都為否的情形下還與鋒刃相處得就像真正的兄弟呢？
    季雲憲作為此間高手中唯一的女性，卻在大家夥兒都聽得熱血沸騰的情形下還難得保留了幾分冷靜，問道：“可鋒刃是鋒刃，聶千鋒是聶千鋒，你怎麽有把握打贏鋒刃就一定能勝過聶千鋒？還是你心裏已經率先給這兩人的身手劃下等號了？”
    聶爭搖了搖頭。
    “我其實迄今為止，從沒有看過聶千鋒與人交手任何的片段。”他忽然道，“在你們看來，他和我大哥又孰強孰弱呢？”
    眾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口裏的“大哥”是幾分鍾前才被他花式嘲諷過的鋒刃，一時頗為無語。
    而至於聶千鋒和鋒刃的身手——
    眾人頭挨著頭交流好一陣過後，季雲憲才作為代表回答道：“雖然鋒刃這家夥也很厲害，但就他倆目前所表現出來的並且我們也都看過的部分，我們一致認為還是聶千鋒更甚一籌。”
    “但是聶家卻是比任何人都更貪心、也更有野心的一個家族。”
    忽然沒頭沒腦說了這句話過後，聶爭這才道：“所以我雖然無法衡量聶千鋒的深淺，但我有預感我如果能夠從千焦老師那裏學有所成，打敗鋒刃大哥，那我也就能勝過聶千鋒了。”
    認為聶千鋒勝過鋒刃、但又的確沒有在任何場合看過聶千鋒打出千焦那樣雷霆萬鈞的拳頭的眾人短暫思考過後，紛紛覺得他這預測多半靠譜。
    唯獨林玦一個人默默盯著鋒刃，百思不得其解：這精分家夥到底怎麽做到在真身與馬甲之間切換自如，無人不識，還讓人認定他真身比馬甲更厲害的？
    *
    聶爭與鋒刃之間曾有兩戰。
    第一戰，彼時聶爭剛剛從地下拳場冒出個頭，對於十八層樓乃至整個武術圈而言，還屬於名不見經傳那一列，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彼鋒刃更是少有人知就是此鋒刃，因此那一戰在當時武術界中委實沒引起什麽重大反響，隻能算在小範圍、還是比較低層的那個小範圍裏火了一把。一直到聶爭的名字短短兩個月響徹整個武術圈，而十八層樓那頭的龐大的武者與粉絲團體也都知道兩個鋒刃實際是同一個人，關於那一戰的視頻這才又被廣大群眾們從箱底裏掏出來反複傳看，津津樂道。
    誠然，彼時的聶爭一招一式無不還帶著青澀與遲疑，鋒刃那狀態那反應更是像剛從宿醉了十天十夜酒池肉林裏爬出來，但耐不住兩人技術含量高啊！那一戰中兩人所出的每一拳，幾乎都被業內人士們反複回放反複切磨，無論是鋒刃出手就強勢將聶爭打個半死也好，還是聶爭絕地反擊最終反勝一籌也好，都令武者們、尤其是拳手們讚歎不已，感慨這兩人這四隻拳頭，大約也並不比世界冠軍聶千鋒少多少滋味。
    而看過這視頻以後，武者們十之八九都為沒能親眼目睹這兩人一戰而遺憾，暗下決定下回這兩人再有一戰時，他們如論如何也得趕赴現場。
    ……然而爭鋒第二戰，除開長寧武館眾人以及十八層樓少數幾個吃瓜群眾，眾人又一次給完美錯過了。
    這回真的就不是他們的錯，而是按理隨便給出點動向就能震動武術界的爭鋒二人硬是把那點動向整成了寂靜無聲。
    這回還不像上回有官方錄影，這回不但隻有“民間錄影”，而且這位錄影人士還明顯感情豐富，不但鏡頭忽遠忽近忽上忽下，鏡頭外那聲嘶力竭的叫好聲更是令人流淚。
    就說廣大武者們心不心酸，氣不氣憤？但是再辛酸，再氣憤，那鏡頭再怎麽晃成搖滾現場，這視頻咬著牙流著淚也得看啊。畢竟比武雙方可是聶爭跟鋒刃呢，畢竟這回的聶爭早已不是當初初出茅廬溫順柔和的模樣，而鋒刃也已經堅持健身個把月將自己狀態重新調整回來。
    這一回兩人的勝敗掉了個頭，並且這個掉頭是不摻一點水分的：哪怕鏡頭再晃，眾人也能看出鋒刃從力量、速度、心態等各方麵都壓了聶爭一頭，是真正的“勝”了他。但有誰能因此而說聶爭差嗎？誰敢！
    最強，更強，是不是還能更強——能夠適用於這兩人身上的形容詞大約隻有這些個。
    雖說有著這層驚歎，但難以看清更細的細節的民間錄影到底令人遺憾，廣大武者們恨不能拿自己人頭發誓，無論如何！絕對絕對！絕對不會再錯過這兩人的第三戰！反正這兩人現在就住在十八層樓裏，大不了讓各家樓主們每天輪流派小弟二十四小時去蹲守啊，哪怕半夜也蹲在兩人窗戶外守著啊，就連夢遊也不給他們機會，看他們還怎麽低調！怎麽悄無聲息！
    ……事實又一次讓最近每晚熬夜加班的小弟們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