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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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如何,聶爭這一回是實打實進了醫院,而不再是回去季雲憲別墅裏目前堪稱是他的禦用醫療室裏躺著。
    聶爭在醫院做急救處理時,其餘人等也都沒有閑著。
    比如與聶爭頗有交情的武陵波、原其驍等人,當然不可能看完比武轉身就走,而是也緊隨在馮杉等人後麵跟來了醫院。既然來了,他們難免就要好奇之前馮杉緊急傳訊的那件事。
    馮杉就又將目光投向林玦。
    “也沒什麽。”林玦若無其事道,“你們也知道那家夥天天嚷嚷著要打敗聶千鋒,結果又是個眼瘸,人在眼前打了十回八回了還是認不出來。現在讓他知道這件事,他又打不過人家,還沒上台心態不就得崩了,還不如等他自己去琢磨呢。”
    這理由雖是她隨口瞎掰,但居然很有道理的樣子,眾高手紛紛點頭表同意。原其驍歎道:“今天之前,我也認定聶爭這小子打不過聶……咳,鋒刃,但今天他真是讓我開了眼界。當天他在我們定遠使出他自創的那套拳法,已經令我覺得後生可畏,斷定他日後前途不可限量,可再怎麽不可限量,我也不敢想象他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竟然、竟然……”
    “總之今天過後,聶爭打不過那位這個原本的事實恐怕就要被改寫了。”孫問代替原其驍做出結論。
    “不能這樣論。”武陵波淡淡道,“聶爭在進步,聶千鋒也不是傻瓜智障。今天是他直麵了聶爭所有的突破領悟,而他自己因此而有沒有突破領悟,就隻有他自己知道了。”
    大夥兒七嘴八舌的,好歹都知道“聶千鋒”三個字短時間內不好言說,偏偏武陵波就要這樣若無其事說出口,一秒鍾內就引來林玦死亡凝視。兩人對視片刻,武陵波率先敗退:“行行行,我知道了。”
    林玦滿意收回目光。
    眾人這才又重拾剛才的話題。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鋒刃也很有可能很快追趕上聶爭今天剛剛達到的境界?”盛麟問道。
    “別忘了論實力鋒刃本來就比聶爭更勝一籌。”馮杉淡淡道,“聶爭今天是勝在了決心和狠心,但鋒刃三年前就走到那個位置上去,要論這兩樣也絕不可能輸給聶爭,他就算很快追趕上來,這也沒什麽好大驚小怪的。”
    盛麟有些喪氣。
    要知道他家大弟子岑楷向來都以擊敗那個誰為目標,上回敗給聶爭,他一直驕傲於這場失敗並沒有動搖自家弟子的信心與決心,反倒令他每日練刀態度更穩重了些,前段時間來十八層樓鍛煉,也算取得了不錯的成績。可他的那份成績跟今天聶爭的進步與鋒刃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對比,恐怕就有些不夠看了。
    盛麟並不是失望於岑楷很有可能要又一次敗在這兩人手下,他隻是心疼自家弟子的心願在今年恐怕是很難達成了。隻是——
    “我一想到能夠在最終的舞台上看到這兩人較量,”他道,“就算裏麵沒有我家阿楷,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還是很多高興和期待。”
    “當然期待了。”麵癱之王武陵波臉上浮現出難得的笑意,“在這一代的武者之中,有這樣兩個年輕人領頭走在最前麵,這對於我們的弟子們毫無疑問是幸事。”
    的確是幸事。
    因為他們都親自接觸過聶爭。聶爭年輕,武藝高強,這很難得,但絕不是最難得的。最難得的是他從一文不名走到今天,當他在急診室治療時,外間有千千萬萬的人替他擔憂祈福,他有了名也有了利,但他還是他,依然擁有著最初的目標與赤子之心,他的目光依然澄澈而堅定,他的武德、武魂始終與武藝並重。
    而更加出名與傳奇的那一位,在此之前他們雖說對他沒有過深入的了解,但一個人走到了巔峰卻還願意返回到人群之中,無論是迷茫是頹廢還是追尋都甘願默默無聞,知道有一個最強大的對手最終目的就是要打敗他,卻還是願意一而再再而三的陪他練手,展現出自己一切的絕招後手,不留一絲餘地,這樣一個人,他也絕對當得起萬千年輕武者的精神偶像。
    “難怪我們一個個都放著自家弟子不管,還巴巴跑來看他們最大對手的比武。”盛麟輕哼一聲,“這麽一看,我們還是為了自家弟子們的未來著想。”
    眾人聞言都笑起來。
    要知道他們這一趟的確都算是“不務正業”了一把。畢竟世武的賽事早在十天之前就已正式開始了,他們各家前來十八層樓鍛煉的弟子們也一早就離開了這裏,前往今年世武的比賽地點,而此時此刻應該陪著自家弟子們全力應對賽事的他們幾個卻在今天出現在這裏,要說一開始大夥兒心裏還有一丟丟心虛,那在看完這場比武之後,各自滿心滿腦就隻剩“不虛此行”四個字了。
    “你呢?”原其驍看向馮杉,“你就由著齊幼他們幾個自生自滅,一定要在這裏守到聶爭進半決賽?當心你家弟子們回頭造反啊。”
    馮杉笑了笑:“我也不是沒有猶豫過,但是齊幼他們幾個說……”
    他們幾個說:館長,我們都知道你的心願是什麽,你除了是我們長寧的館長,也請你不要忘記你自己還是武者馮杉啊!
    因為這一句話,馮杉就此安然地留了下來。
    或許長寧的弟子們在今年的世武不會取得很好的成績,但馮杉相信,他們都絕不會像當年的他一樣,隻將這一段經曆當作一種失意。
    而其餘館中的弟子們,又何嚐不是一樣?
    *
    另一頭,此時原本也該躺在急診室的鋒刃卻坐在空空蕩蕩的樓梯間裏。
    他手裏攤著的手機上此刻顯示為通話中,而通話人的名字則是“聶家主”。
    他沒有開免提,但樓梯間裏太安靜了,以至於他手機話筒距離耳朵明明那樣遠,手機那頭傳來的怒氣衝衝的罵聲卻依然一字字清晰印入他耳中。
    “你是不是有毛病?!”
    “你為什麽要擅自跟他打?還是在這種公開場合?!”
    “你瘋了嗎?你還敢給他當陪練?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有多丟人?!”
    “這幾年你不思進取,當初是你自己承諾的今年一定能夠衛冕冠軍,如果你做不到,那不如我……”
    “如果你敢找他。”任由那邊叫罵了好半晌,鋒刃這才悠悠截斷那邊的話,“我保證今年的世界冠軍絕不會再姓聶。”
    一句話仿佛噎住了聶家主——聶秋林的喉嚨,電話裏一時隻能聽到聶秋林的粗喘聲。
    好半晌,鋒刃才聽到聶秋林再次沉沉開口:“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鋒刃哂然一笑:“你認為他要怎麽知道我的身份?”
    “他恨不得見人就嚷嚷著要打敗你,難道從前沒有研究過你的武功路數?”
    鋒刃眼中笑意越加諷刺:“你認為他從前待在深山裏,要通過什麽渠道來了解研究我的功夫路數?”
    聶秋林又一次給他刺得說不出話來,好一會兒才竭力作平心靜氣道:“我可以當做沒看到他這個人,前提是你必須要讓他止步於十八層樓,之後你就乖乖跟我滾回你自己應該呆的位置去,其餘的事,等到世武之後再說。”
    “你不是應該高興甚至期待他突破十八層樓,走上世武的半決賽最終走到決賽台嗎?”鋒刃失笑道,“畢竟在這樣世界矚目的比武台上,比武雙方都姓聶……”
    “你明知他不懷好意!”聶秋林吼道。
    鋒刃眼睛裏那點笑意頃刻間消失無蹤。
    “我從來都不知道他不懷好意。”良久,他淡淡道,“我從來都隻知道你利欲熏心。”
    “……”
    “總之,別來妨礙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