爭鋒第六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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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你真的能讓我贏這筆錢,我就相信你是真的要去參加世武。等你真的參賽了,無論隔了多久,如果能買到現場的票我就去現場給你加油,買不到的話我就守在電視跟前跟你加油,說到做到。
    聶爭最早說出他要參加世武是在哪裏呢?除了對林玦,大約就是在崇明地下拳場。那時他籍籍無名,在地下拳場賺錢給萍水相逢的人治病,即便麵對一群將娛樂與利益置於武術本身之上的地下拳手們,他也每一拳都打得很認真,說要參加世武也很認真,即便這話說出來,得到的隻有嘲笑。
    而又是什麽人在什麽時候,對他說了上麵這句話呢?
    是在聶爭在地下拳場打出名頭,九大地下拳館都各自派人來威逼利誘他的某一個夜晚,一個名叫橫刀的地下武者得知他即將與拳王鋒刃一戰,對他說出了這句話。
    回想起來,這應當是聶爭在下山之後,一遍遍說出他要參加世武、打敗聶千鋒這話之後,第一個以認真的態度回應、並一定程度相信了他可以做到這件事的人。這對於聶爭,意義不可謂不大。而世事又多麽奇怪呢,無論是聶爭還是當時說這句話的橫刀,又或者聽到這句話的所有人,彼時他們誰也沒想到作為聶爭下山後遇到的第一個強勁對手的鋒刃,他事實上也是聶爭這段旅途中的最後一個對手。不然鋒刃也好,聶爭也好,他們能夠在地下拳場得到的待遇可遠不止當初那一些。
    何為武者呢?以林玦這個外行人的眼光來看,她從見過的眾多武者身上扒拉了一番,總結出的第一條特性是:重諾守信。這一點,在她與聶爭聽聞有人找,走出房間後赫然看到等待的是崇明地下拳場的橫刀、吾皇、龍淵一行人時,她心中驀地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不必他們說,她也好聶爭也好,在看到他們的第一秒,就已反應過來他們為什麽來這裏,也雙雙都想起了當初橫刀所說的這句話。
    嚴格來說,他們甚至算不上正經武者,畢竟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是自學成才,當中又有一部分人選擇以比武、以打拳為業不過是為了討生活,他們與聶爭之間甚至都沒正兒八經介紹過自己的真名,共同的密切聯係大約就是……都曾被聶爭打趴下==
    然而他們卻來了。
    世武的觀賽門票可不是那麽容易買到手,然而他們一行二十來人,就為了當初一句連他們自己都沒太相信的承諾,就為了一個並不算朋友的朋友,他們卻來了。
    林玦感覺自己內心驕傲得要命。
    她的聶爭沒有來曆也沒有過去,隻擁有“一半”真實、另一半全部都是自我欺騙與催眠的她的聶爭,然而她的聶爭有人格,有魅力,有武者的擔當,也有俠士的風采,吸引到所有跟他交過手、所有接觸過他的人都對他有一份格外的傾慕,似馮杉季雲憲等人,願意為他反複奔走、千金一擲;似齊幼戚揚等人,願意心悅誠服叫他一聲哥、不懈努力也想跟他再戰一場;似武陵波黎遠航千焦葉清城等人,明明是與己無關的事,卻願意為他署上自己的大名;似今天的橫刀龍淵等人,願意為他奔赴這場男人之間、武者之間的約會;似鋒刃願意為他蕩清前途後路間的一切障礙;似她……願為他守護一切,願為他的一切守護一生。
    她的這麽好、她用言語根本無法說出他百分之一好的聶爭,從他八歲開始,一直到他以後年華老去,有一天生命遵循自然的規律消散在這天地間,除此之外,他會一直都是她的聶爭,不是半個,而是一整個。
    因為那個自己選擇了早早消散的人,他也是一整個。雖然他們人生的軌跡在十二歲、或者說在八歲的那一年就已經徹底的分道揚鑣,但他們各自走下去的那一條路,都是完整的。
    看著與聶爭相談甚歡的橫刀等人,林玦心內忽然信心十足,不是因為又來了更多的人與她一起守護這個人,而是,她想:這個人這麽討人喜歡,有著這麽多的朋友,這個人的存在本就是理所當然的,是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的。
    *
    在天降粉們熱烈的打氣加油聲中,聶爭走上半決賽第一場的舞台。
    聶爭對齊幼。
    而他的一小撮粉絲當中,除了“粉頭”林玦以及橫刀等人,當中還坐了另一個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對象。
    鋒刃。
    半決賽現場,上一屆冠軍聶千鋒卻並沒有坐在屬於他的專屬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戴著劣質十元麵具的鋒刃,堂而皇之與林玦等人在賽場門口會合,進場後又堂而皇之與林玦坐在一起,儼然另一位“粉頭”,就連已公然通敵叛國的馮杉都沒他這麽囂張。
    坐在冠軍專屬座位旁邊的聶秋林臉色鐵青,鐵青之中偏偏又暗藏了一點複雜。
    評委會眾人臉色各異。
    觀眾席上不知內情的人紛紛議論在這重要時刻缺席的上屆冠軍跑去了哪,知道內情的人則恨不得全部都擠到林玦這一方來與某人排排坐。
    橫刀等人原本是屬於不知內情的那一撥。就他們雖然是最早見證爭鋒二人交手的人,可直到他們昨晚來到現場,直到他們剛才在各自的座位坐定之前,他們都還從沒有將地下拳場的拳王與世界冠軍聯係到一起過。
    而現在的他們剛剛聽林玦輕描淡寫給他們介紹了鋒·資深粉頭·刃以及他的另一個身份,現在通通都處於腦死亡+臉死亡的震驚之中。
    如果說他們對於林玦的介紹還存有一絲絲的懷疑,那另一個人的到來則直接讓他們原地坐化了。
    本來帶領著長寧的弟子們坐在另一邊的馮杉拋家棄口地跑過來,張口就問鋒刃:“你好端端的王座不坐,跑這裏來幹嘛?”
    “我是他的支持者啊。”鋒刃語氣再想當然不過,“坐在這裏不是理所應當?”
    馮杉想了想,是這個道理,於是也一屁股坐在了林玦另一側:“那我也坐這兒。”
    橫刀、龍淵等人:“……”
    不遠處的長寧眾人:“……”
    但他們震驚也好,反對也罷,明顯並不能動搖這兩個腦回路感人的男人中的任何一個。良久,龍淵小心翼翼吞了一口口水:“所以我們不但曾經親眼看過世界冠軍不止一場的比賽,現在還和世界冠軍坐在一起,為了同一個人而加油?”
    林玦很給麵子地衝他比個v:“恭喜你答對了,可惜並沒有任何獎勵。”
    並不需要任何獎勵的龍淵更加小心翼翼地總結道:“那我們這豈不是……最強啦啦隊聯盟?”
    林玦看了看左邊的馮杉,又看了看右邊的鋒刃,覺得龍淵這個總結很到位,然而似乎跟她扯不上什麽關係。
    為了成為“最強啦啦隊聯盟”名副其實的中心人物,林玦從座位上站起身,在場上的聶爭看向她、而後所有人都跟著一起看向她的當口,兩手舉過頭頂,朝聶爭比了顆近幾年早已經被取代的大大的土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