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師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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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徒步走在法國路易十三時期開始修造,世界曆史上最為奢華的皇家宮殿之一,凡爾賽宮北側的林蔭路上,齊天梟離著很遠,就聽見前方一棟精致的法式別墅裏,傳出一陣宛如流水般時而激昂,時而深情動人的鋼琴彈奏聲。
    他勾了勾唇角,在那棟小樓門外駐足聆聽許久,終於微笑著對自己喃喃道:
    “看來憶塵已經恢複得很好了。回國開演奏會應該不成問題。”
    齊天梟按下門鈴,不出一會兒功夫,這裏的主人,也就是他的恩師梁慈念,便已親自迎出大門,二人一路有說有笑地穿過院子,走進房子寬敞的客廳裏。
    坐在別墅南側向陽的小花園裏喝茶,齊天梟與梁慈念隨意攀談了一會兒,話題便自然而然地轉回到他們共同的職業,策展拍賣這一行。
    梁慈念今年四十六歲,自從二十多年前入行開始,就憑借高超的交際手腕和卓爾不群的能力,在策展拍賣這一行混得風生水起。尤其是在歐洲,差不多所有資深收藏家、畫廊主人和知名藝術家都與她有著很好的私人關係。就算是在行業最頂尖的公司,跨國集團“世恒天藝”歐洲總部內部,也有許多高層人士常年與梁慈念保持著深厚的關係。
    所有,也有人說,梁慈念是策展拍賣這一行裏絕對得罪不得的大人物,鐵娘子。
    齊天梟是她最欣賞的學生之一,師生之間一向彼此欣賞,性格也十分投契。
    “你在中國做的怎麽樣?”梁慈念端著一個精致小巧的杯子,優雅地將杯中香氣濃鬱的咖啡喝了一口。她一邊說話,還不忘用餘光細細打量著坐在她身邊的這位得意門生。
    “一切都很好,我的公司正處於上升期,內地有許多大好的發展機會。”齊天梟用極平常的語氣淡然地說著,“我剛才聽到憶塵的琴聲,看來,他的身體已經恢複得不錯了。”
    “是啊。的確恢複的很好。所以,我最近也在考慮,要不要出山,把幾乎荒廢的事業重新做起來。”說著,梁慈念轉過頭來,打量著齊天梟波瀾不驚的側臉,“隻是不知道,這麽久沒做了,我那些老朋友們,還肯不肯給我麵子,助我東山再起。”
    “哈哈哈……老師您真是說笑了。”齊天梟仰頭輕笑,“您這幾年雖然一直在法國陪憶塵靜心修養,可您的影響力可是一天也沒有策展拍賣這一行裏銷聲匿跡。去年,您不還成功運作了三名畫家,使他們身價翻倍,成為目前歐洲最搶手的人氣藝術家了嗎?還有今年,heratao的藝術珠寶展在巴黎成功舉行,我聽說,也有您的暗中參與籌劃,功不可沒。”
    “哦?”梁慈念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果然你消息夠靈通。我還以為我做得足夠低調,根本沒有幾個人知道呢。”
    “的確沒幾個人知道,隻不過,我就是知道內情的那少數幾個人而已。”齊天梟深知,梁慈念提起這個,也有幾分試探他的意思,於是自然也要順勢聊表心意,“老師,近些年中國市場勢頭非常好,尤其是中國內陸,藝術品拍賣突飛猛進,潛力巨大。如果您有心東山再起,回國發展是個不錯的選擇。到時候,學生一定鞍前馬後,為您效犬馬之勞。”
    “回國發展啊……”梁慈念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將齊天梟臉上每一個細微表情都看在眼裏,“我回中國發展,豈不是要搶了你的生意了?你現在有一個楚雲飛做對手已經很難對付了,我再回去,你怕不是要喘不過氣了?”
    “哈哈……哪裏話。就算現在楚雲飛背靠世恒這棵大樹,而我做的隻是小公司,可在實際業績和收益比上來看,我也並不比他遜色多少。由此可見,國內市場真的不是一兩家公司就能完全吞下的。再說,老師是我最尊敬的前輩,您回國發展,我們自然是合作多於競爭,相互促進、互為加成,何來搶了我的飯碗這一說呢?”
    他們正在院子裏邊說話邊曬太陽,身後別墅裏突然從二樓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是蘇憶塵清澈中帶著滿滿磁性的動聽嗓音。隻是這聲音雖清脆悅耳,卻帶著幾分不由分說的急切感。
    “賓斯小姐……賓斯小姐?”蘇憶塵用法語喚著一個女人的名字。
    梁慈念聞聲立刻轉過身去,看到兒子正從二樓的樓梯上快步下樓,急切地到處尋找他一直在呼喚的那個人。
    “憶塵,別走那麽快,你的身體才剛好沒多久。”梁慈念剛才還精明灑脫,敏銳逼人的生意氣場,立刻被憂心忡忡的慈母氣質掩蓋過去。
    她匆匆從藤椅中起身,朝兒子身邊走去。
    “賓斯小姐呢?”蘇憶塵似乎並未注意到齊天梟也在他家裏,依舊執著地追問母親那位賓斯小姐人在何處。
    “管家今天休息,一個小時前剛剛離開。”梁慈念話音剛落,垂眼間便看到了兒子手中握著的那個天藍色的信封,神色隨之一黯。
    齊天梟雖坐在遠處,可客廳中這對母子倆臉上各種細微的麵部表情,卻根本逃不過他細致入微的觀察。
    “哦……”蘇憶塵聽說管家已經走了,不由得有些失落,遺憾地輕歎著,將一直拿在手中的那個信封下意識地藏在身後。
    “又是寄給她的?”梁慈念麵上雖有些不快,語氣卻依舊柔和,不帶半分責備。
    “嗯……”蘇憶塵哼了一聲,“沒關係,不差這一天,我可以明天再讓賓斯小姐幫我把信寄出去。”
    說著,他匆匆轉身又想返回二樓,卻被梁慈念趕忙喚住:
    “憶塵,”梁慈念眉心迅速地糾結片刻,卻又在兒子轉過身來重新麵對她的一瞬間,綻放成一個無比溫暖、慈愛的笑顏,“我一會兒正好要出去辦事,不如,我去郵局幫你把信寄出去吧。”
    “您……”蘇憶塵有些不確定地望著母親,“您不是一直反對我給栩栩寫信嗎?”
    “是啊,我是反對。你都給她寫了三年的信,也不見一封回信,她就連一封電子郵件也不曾寫給你,你繼續寫下去也不見得有什麽結果吧?”
    雖然嘴上這麽說,可梁慈念還是不免唏噓地接過兒子手中那個沉甸甸的信封,小心收進自己的上衣裏懷。
    “唉……回頭我一定幫你寄到。”梁慈念無奈地歎著氣對兒子說。
    看到這一幕,對自己的老師深有了解的齊天梟嘴角勾起一抹隱有深意的淺笑。此刻他終於明白,為何蘇憶塵給花栩栩寫了三年信,可花栩栩卻聲稱從未接到過來自蘇憶塵的任何消息的原因了。
    看來這次法國之行,他還真是沒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