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而生 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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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乙沒有找到餘隱他們,等回頭的時候就連鍾意兩人也不見了。他插著腰泄氣的東張西望,空蕩的時空帶出現了兩個坐著的身影。
    他快步跑過去,心弦微鬆,“鍾意?”
    餘隱雖然知道對方看不見自己,還是很開心的搖了搖手。“我是餘隱。”
    丁乙沒有預料到出現的竟然是消失的餘隱跟趙今生,不由好奇的的問,“你們怎麽在這裏?”
    趙今生懶散的接過話,“我們一直在這裏。”
    剛剛又是一陣地動,他們依舊待在原地板凳。等地動過去,他們便聽到了丁乙的聲音。這次很意外的沒有回音,也非常順利的知道丁乙找到他們了。
    “那你們在這之前是不是去了其他地方?”丁乙聽趙今生的話,覺得有幾分怪異,聯想到他們時空帶發生的事情,他忽然發現趙今生似乎在防備他。
    防備什麽?防備他跟a先生同謀,怕他把餘隱交出去嗎?
    他很是惱火,他-是這樣的人嗎?人a先生跟本沒跟他說起先知的事情,好不好。
    丁乙猛然一愣,可若是a先生問起了先知,他會不會說呢?他……應該不會說的吧。他望著已經扶持著站起來的兩人,可為什麽他會覺得心虛呢,明知道他們看不見,還想避開他們的視線。
    他挪了挪嘴巴,“你們有看到鍾意他們嗎?”
    餘隱因早就發現丁乙對鍾意的愛慕,故而對丁乙提到鍾意有一兩分心知肚明。“她應該是被人抓走了。”地動的時候,她就聽到了鍾意淒慘的叫聲,很可惜,她惦念的人,她求助的人,都沒有給她回應。
    丁乙發泄的扒拉了兩下頭發,一定是a先生!他能將他們送進了,就能帶他們出去。a先生並沒有忘記先知的事情,可他為什麽不跟自己提先知,鍾意根本就不是真的先知好不好?
    丁乙惱恨的著,可有掃到一旁的餘隱。先知,先知,去他們的先知。他現在極其厭惡這個詞。
    “那薑重樓呢?”那個該死的罪人,又在哪裏?
    “不知道!”趙今生分析了一下情況。“也許是因為鍾意的離開,導致重疊時空帶的地動,也許薑重樓也去了其他時空。”
    丁乙也覺得就是這樣。可他還是忍不住希望。希望鍾意跟薑重樓在一起。然而希望隻是希望,現實卻比希望要殘酷許多。
    原本薑重樓是跟鍾意呆在一起的。
    鍾意卻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這個聲音她總覺得熟悉,像是在哪裏聽過一般。她下意思的應了一聲。
    有一股風撲麵而來,吹的她睜不開眼睛。她伸出胳膊去擋住臉,卻感覺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胳膊。
    “薑重樓。”她帶著欣喜,這似乎是他第一次主動關心她,她認定這就是一種關心。然而下一刻,那隻手就狠命的拽起了她。
    她意識到不對。
    她沒有聽到薑重樓的聲音,而那隻手就像利爪一樣刺頭衣服,刺進了皮膚,疼的厲害。比這更讓她恐慌害怕的是,她被那隻手拖著,她的整個身體在地麵上摩擦,腳上的鞋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就連襪子也在摩擦中掉了。
    冷!
    寒氣從腳底跟直往上冒,像是她曾經拍過的電影,被人拖著在冰麵上滑行。
    “薑重樓,薑重樓!”
    她呼叫著薑重樓,聲音已經戰栗的不成樣子。她希望他能救他於困境,她希望他能做她的英雄。
    可是,非常短暫的時刻,她卻覺得像是等了一生,始終沒有等來她要等的人。
    海不會枯,石頭也不爛,她的愛情永遠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
    她腦中閃過了另外一個人的臉,她不想就這麽放棄,用力了所有的力氣去喊去那個名字,“丁乙。”
    沒有回應,依舊沒有回應。
    她想哭,然而卻哭不出來。她這不足三十年的短短人生,一幕幕就在眼前閃動。粉絲們歡呼的掌聲,她的那些榮譽,她那麽的成功過,被那麽的人愛過。如果就此死去,她覺得自己不會也不會有什麽遺憾。
    她努力的愛過一個人,這或許就夠了。
    可是不夠。
    她想到了鍾蘭,死的莫名其妙,她討厭的姑姑,她竟然很想念她。還有她的母親,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記起她。可留下的那個日記和筆記,她都能被字跡間的親情而感動到落淚。
    這最後一刻,她為什麽還是想不起來呢?不應該是所有的一幕幕都會在死前,在腦子裏閃過嗎?
    她不甘心啊!可她有又什麽辦法呢?她隻能閉上眼睛。
    在她閉上眼等待死亡到來的時刻,她感覺到了光。光落在臉上,刺的眼睛疼的厲害。
    她睜開眼睛,眼淚就出來了。
    她有一種劫後餘生的驚喜。
    她想大叫,她想狂呼,她終於離開了那個黑不見光的地方。她可以讓薑重樓幫她恢複記憶,她可以想起她的母親的樣子,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就僵在了臉上。
    兩個人黑衣人將她架了起來,元一惦著腳晃了晃身體,很溫柔的說道,“鍾意小姐,又見麵了。”
    鍾意隻看到他白白的牙以及他身旁與他同高的機器人,機器人那兩鐵手交握在一起,兩隻手手尖出還有血漬。
    鍾意掃了自己的兩臂,每一邊的衣服上都有五個洞,破口的地方隱隱也有血跡。
    是它把自己拉出來的。
    然而鍾意從它的機械臉上讀成了恭敬。一個機器人,竟然會做出這種表情。她知道自己沒有瘋,是這個世界瘋了。
    “或許,我可以叫你……先知小姐。”
    雖然薑重樓沒說出什麽有效的信息,但是什麽都推到消失不見的羅庚身上,不說a先生,就連他自己都不滿意。
    所以他聽說a先生的旨意將鍾意拉了出來,雖然十之八九她不是先知,可怎能辦,跟薑重樓攪和在一起的人,下場一般都不大好。在車上,他觀察到薑重樓對自己還是心有愧疚。他還是不願意讓那些孩子被當這實驗體。這就好。有感情的人就會有軟肋,總得讓薑重樓投鼠忌器,總能吐出一點東西出來的。
    對了,還有丁乙,雖然他隻見過片刻,他卻發現丁乙對鍾意的非同尋常,不僅護著,還時刻留意著她。
    a先生說丁乙來自時空管理局,雖然他不知道時空管理局是幹什麽的,但他覺得連a先生都覺得厲害的人物,對先知,他應該多少也了解一些的。
    所以折損一個鍾意,或許可以換來許多出人意外的結果。他喜歡這種以小博大的賭局,a先生也因此對他另眼相看,他說,他跟他一樣,都是一個好的賭徒。
    “我不是。”鍾意第一時間就拒絕,薑重樓玩的這一手絕不是無聊為了打發時間的。她,猜不到將麵臨什麽,但絕對不是什麽好事情。
    “也好。如果鍾小姐不是先知,你能告訴我誰是先知嗎?”元一眨著眼睛,對她散發迷人的魅力。
    這是在引誘她。
    可她鍾意是那麽容易被引誘的人嗎?若是薑重樓,她現在還有考慮一二,他可比不上薑重樓的十分之一。
    “嗯,鍾小姐好像真的不知道呢。”元一十分遺憾,“我也是真的想救你一命。這可怎麽呢?”
    鍾意警惕的皺起了眉頭,“什麽意思?”
    元一跟她身旁的黑衣人示意了一個眼神,兩人將鍾意的手臂折起,將她的手舉在她的眼前。
    “看到了嗎?你的手指尖已經開始泛黃,然後慢慢蓋住你那紅色的肌膚,綠色的血管。最後你整個人就像枯萎的樹葉一般,失去了生機。”元一走近她,“這種毒藥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花期。花開花落,跟你現在這個樣子,是不是很相宜呢?”
    鍾意盯著自己的手,瑟瑟發抖,她已經看到指尖的黃色,興許不用多少時間,就會是枯葉的褐色。
    紅色的肌膚中摻雜這碧綠的血管,看上去真的好像紅花和綠莖。然而花期短暫,枯萎落地入泥土才是最後的歸宿。
    “隻要你你告訴我想知道的,我一定幫你解毒。”
    她撩起眼皮。
    餘隱二字就已經衝到了嘴邊,然而她想到了薑重樓,想到他在時空帶中那清脆的一巴掌。罷了,罷了,他既然那麽像護著她,她又怎麽舍得讓他失望呢。
    她,活著或死了,反正對他而言可能沒什麽區別,那不如趁著活著做點讓他記著的事,他不記得沒關係,餘隱會逼著他記得到的。
    這樣也挺好的,雖然有些卑鄙。
    餘隱,此刻她有點想念她。
    可她為什麽就忽然想起她了呢?她真的一點不漂亮,性格也不討她的喜歡,她是真的沒有辦法喜歡她。
    可若是有來生,她卻想變成餘隱那樣的人。她不喜歡不重要,餘隱那樣的人才會被人喜歡,不想她……
    “你不該問我,你應該去問薑重樓。”她帶著幾分自嘲,“這些年來他一直利用我,他把我拉入這個局,天知道他到底幹什麽。”
    “那看來我們交易失敗了。真是可惜了。”元一的同情立即換上了冷漠,“送去12是臨時清理出來的一個空房間。鍾意被綁在了一張椅子上,那個讓她覺得詭異的機器人陪她坐在一旁。
    它甚至還模擬了幾下她被綁的姿態,可能覺得不舒服又規矩的將雙手帖在了膝蓋上做好,像個規規矩矩的小學生。
    有這麽智商妖孽的機器人嗎?它竟然可以自己思考。
    鍾意非常確定,這不是她的猜測。
    她難得的對元一這一群人首次產生了好奇。他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有擁有如此超前的東西,如果不是她親見,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所以這群人到底想幹什麽呢?
    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個讓覺她一眼就覺得是魔鬼的人在元一等人的前呼後擁中粉墨登場了。
    機器人站了起來,又見鬼的恭敬地往後退了幾步。
    a先生掃過鍾意,便讓元一他們離開,又指了指機器人,“把它也帶走。”
    元一身邊的助手正捧著一個醫用藥效,聞言望了一眼元一。
    元一伸手接過藥箱,a先生點了點頭,元一將藥箱放在了地上後這才帶著機器人等一眾人離開。
    a先生將椅子拉倒了對麵,像是在她臉上尋找什麽,半天才有悵然的說道,“你跟你母親真像。”
    鍾意腦中警鈴大振,“你認識我母親?”
    “你不記得我了?”a先生麵色古怪。見她不像是偽裝,臉上又多了幾分落寞,“看來鍾蘭沒有騙我。你失憶了。我啊,是你的父親鍾喬。”眼光慈愛,湧現著無數的悲傷。
    然而他所有的表情在鍾意這個演員看來,都是演戲,甚至演的還有一些瑕疵。
    鍾蘭曾大吼,鍾喬是個畜生。
    她的目前在那邊藏起來的工作日誌也寫到,鍾喬是個魔鬼。
    鍾意自嘲的想,她雖然不是認識,可那一眼,也許是血液的一脈相承,讓她第一時間就是意識到他是魔鬼。
    看,如果他真的是她的父親,怎麽會看著她中毒,還將她五花大綁。
    她不信,他在這一刻才知道她的存在。“姑姑的死,是你做的吧?”
    “我在你眼中就是那麽的……”他一臉的心痛和失望,“你怎麽可以這麽惡意揣測你的父親?”
    鍾意剮了他一眼,冷嘲熱諷,“別演了。這不適合你。我們兩這個情況,要說是父女,誰信?你有話就直說,我們沒什麽舊可以續。”
    a先生聳著肩膀攤了下雙手,臉上那些假意也消失殆盡,“你說的對,感情這種無所的東西,我一直棄之如敝履。這玩意傷身又傷神,何必呢!”
    “所以你對鍾蘭下手了?”鍾意閃過了然,他這樣的狀態她才覺得正常,剛剛實在違和的厲害,“還是用那麽殘忍的手段。”
    “在我眼裏,隻有有用的人和無用的人。無用的人,留著幹什麽呢。”他大大方方的承認,“你小的時候,我很不喜歡你,你總是躲在別人身後,連句話都不敢說。可從孤兒院一別之後,鍾蘭說你變的很聰明。鍾意,我希望你的聰明能夠一直延續下去,做一個有用的人。”
    “孤兒院?”鍾意眼睛睜的老大,“你不是死在了孤兒院嗎?”
    鍾喬扯了扯鬆垮的眼皮,“你不是猜到了嗎?”
    “鍾蘭說的對,你不是人,你喪心病狂,畜生不如。”鍾意近乎癲狂的尖叫著,她雖然記不得母親的樣子,可從那邊筆記本中她看到了母親,那種不計回報的親情,那是她第一次覺得她被人深深的愛著,哪怕她是個結巴。這跟粉絲的愛完全不同,粉絲們愛的隻是她的人設。“你怎麽可以?你怎麽能放火燒了孤兒院。我媽,我,還有那麽多人,你怎麽可以這麽冷血無情。”
    “媽“”這個詞,在現實中,她第一次那麽順口的叫了出來,可她的媽媽,卻怎麽也聽不到了。
    “噓!”他做出一個悄聲的動作,勾著嘴角,“不這麽做,我怎麽脫身呢?”
    “脫身?”鍾意冷哼,若不是那本被鍾蘭藏的隱秘的工作日誌,她還真猜不到他跟西京實驗室有關係,他,她的父親,竟然是隱藏在那件事背後的真正主謀。“你為什麽要殺鍾蘭?”
    鍾喬想起鍾蘭對自己無數次的逼迫,很是遺憾,“她太貪了。”
    “貪什麽?”
    “貪錢。”
    “這不可能!”鍾意否認,她的錢,還有慈善會的錢,她從沒有交給別人打理,“她不缺錢。”她盡是狐疑,完全不相信他的話。
    “你是不是覺得她在替我洗錢?”他嘖嘖出聲,“她就是那麽笨,喜歡故弄玄虛。她,可是養了幾個情人,但是她眼光不好。那幾個人是賭場的常客。她的命真的不好,所以,我幫她解脫了。”
    “解脫?別說的那麽好聽。”
    “話不就是讓人覺得好聽才說的嗎?”他換了一個姿勢,慵懶的靠在椅背上,“說說你吧。”
    “我沒什麽好說的。”
    “你這一點也挺像你媽的。”
    “我可不認為隻是好話。你要是對我媽有一絲人性,你也不會放火燒死了她。”
    他轉了話題,想起鍾蘭曾經威脅的話,他猜那個東西已經在鍾意手上,“那本工作日誌在哪裏?”
    “你會怕?”鍾意才不信他的鬼話,若是他真的在意那本工作日誌,怎麽可能沒有在鍾蘭的居所尋找,那個其實真的很好找的,隻要有心。
    “你啊,果然是鍾蘭養大的。”他歎了口氣,隨之不屑的吐了一口氣。鍾蘭怎麽就會相信他會被那些東西威脅到呢,他,在世人眼裏早就死了。“一樣蠢的厲害。我這是念著父女情誼,給你討教還價的把柄。”
    “我不需要。”她倔強的昂著頭,“十六前你就想燒死我了。我都已經從你這偷來了十六年,想來還是我賺了。”
    “夠硬氣。”他鼓了鼓掌,在這空蕩的室內格外的響亮,甚至都有了回聲。“既然你那麽恩怨分明,那我成全你。你是我的女兒,報父恩也是可以了解的。”
    他彎腰打開了醫藥箱。
    鍾意順著他的動作,看到那是一個小型冰櫃,冰櫃裏都是冰沙,冰沙中躺著一隻針管,透明的針管中靜躺著前碧綠色的液體。
    他取出針管,“怕死嗎?”
    “我自然怕死。可麵對你這個畜生,我不怕。”有他這樣的父親,是她此生最大的侮辱。
    難怪薑重樓不愛他,他一定是看透了她血液中藏著的這卑鄙無恥的基因。
    他生了她,如今,她還了他。
    “你這樣子,倒讓我有點於心不忍。”他雖然這樣說,針管卻在她的脖子上紮了下去,“可怎麽辦呢?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連你媽都能殺,又何況你呢。”
    鍾意並沒有感覺到痛,她閉上了眼睛,仰起頭,眼角留下了兩行清淚。
    成大事?
    看到那邊筆記本的時候,她還心生慶幸,她的父親死了,因為他的想法太瘋狂了。
    製造最傑出最優秀的人,而他們會為他服務,他可以成為這世界的主宰,最偉大的人。
    母親的批注跟她一樣,鍾喬瘋了,做著一個荒謬的白日夢。
    可母親從實驗室的薑互口中知道,實驗室確實在研究一些東西,這些東西可以將人改變,變的非常不一樣,不一樣的可怕,不過這隻是研究階段還沒有進入臨床。
    他太可怕了,他是惡魔,他怎麽能將魔爪伸向了孩子們。
    母親發現的時候,孤兒院裏已經有幾個孩子死於人體試驗。可為了她,為了得到可以讓她不再口吃的藥劑,她選擇了沉默。
    “你以為你母親無辜嗎?”他抬起腳離開,並不是不想看她被痛苦折磨的樣子,她在他眼裏不過是一個可以利用的人而已。感情這東西,許多年前他就沒有了,“她,你,誰都算不上無辜。”
    穩重的腳步聲離開,又有沉重的腳步聲進來。
    元一歎息的抱住雙臂,掩下自己的同情,囑咐一旁的機器人,“送走吧。”既然是誘餌,就不能失去作用。
    不然啊,就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