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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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師姐的蔥白纖指看去,兩人看到那上清宮之人坐在雪秨身邊,雙手張開,離著雪秨還有三寸的距離,而且雖然雪秨衣衫不整,但是那人卻是緊閉雙眼,嘴角還有絲絲血跡,想必也是受了傷的。
看到三個人站住了,青琳才開口說道:“三位師姐,我們是上清宗弟子,之前見過的。我們偶遇有賊人想要加害雲築宮門人,才出手相助,我天緣師叔祖為了打退敵人已經負傷,還在為這位姑娘療傷,請三位稍等片刻,千萬不要打擾。”
那位師姐出聲問道:“三位持劍而立,可是那賊人還未走遠,仍在周圍?”
青琳說道:“那人見我們人多,又怕驚動你們,就跑掉了,但是我們不敢確定他在那裏,便還是小心警惕一下。療傷之事千萬不能被打斷,否則我天緣師叔祖也有危險。”
師姐一聽這話,說道:“布陣。”三個人倩影分動,又在青琳他們四人外分三才方位站定,傘柄化劍持在手中,傘麵則如盾牌一樣橫在身前,緊緊防護。
七個人謹小慎微,密切的關注著周圍,一點也不敢放鬆。李元錦坐在陣中,全完不管周圍的事情,隻是一心為雪秨拔除陰煞氣。
這次的陰煞氣比之前遇到的,何止濃鬱了十倍,極其難纏,侵蝕力極強,李元錦真氣接觸上,就開始被逐步蠶食,真氣拉扯之下,很容易就從腐蝕之處斷開了。
李元錦廢了半天勁,不過是拔除了一成的陰煞氣,而且這些陰煞氣被取出之後也不散去,反而絲絲縷縷的縈繞在李元錦手邊,隨時想順著李元錦的真氣進入他體內。
雪秨不過初入煉腑境,真氣自然沒有李元錦凝練,陰煞之氣自然更喜歡他的真氣。李元錦忙活了半天,陰煞氣卻拔除緩慢,若是再耽誤下去,陰煞氣入體,雪秨就危險了。
李元錦把心一橫,自己已經到了玉身境,五髒六腑已經淬煉過了,若是這些陰煞氣這麽喜歡自己,那就全到我這來吧!
當下,他放開真氣禁製,將體內劍氣轉走,讓陰煞氣順著自己的真氣攀援而上,直接進入自己的身體。
青琳作為女子心思細一些,微微側頭看了一眼,隻見天緣師叔祖正在吸出那名女子的陰煞氣,周身已經黑氣縈繞。她想要出聲,但是頓了一下,還是忍住了。
陰煞氣如同見到了更美味血食的凶獸一般,洶湧的竄出雪秨的身體,隻剩下絲絲殘餘,在她體內逗留。陰煞氣衝進李元錦的身體,迅速的結成一團,開始侵蝕李元錦的周身氣脈髒腑。
李元錦睜眼轉頭,說道:“煩請雲築宮的道友將這位姑娘衣衫整理一下。青致,你們四人還得再為我護法一陣,容我將這些陰煞氣轉出體外。”
青致四人應聲,那位師姐閃身進了圈子中,伸手快速的將雪秨的衣服整理完畢,一邊還輕聲說道:“多謝天緣真人,雪鎣感激不盡,雲築宮上下,都會承情。”
李元錦沒有說話,隻是背對著她微微點頭。雪鎣收拾完畢,又說道:“還請真人安心運功,我們三人也在此為您護法。”說罷,將雪秨留在圈中,自己則重新回到外麵。
李元錦已經不是第一次被陰煞之入體了,倒也沒有太過慌張,這股陰煞氣雖然比之前的難纏十倍,但是其本質未變,依然忌憚上清宗所修的真陽之氣,這就還能施為,不至於太過棘手。
李元錦適才為了將陰煞氣引入體內,將所有劍氣都挪移到了其他穴脈中,待煞氣一入體,就迅速的將劍氣重新驅使了過來。陰煞之氣本來想聚集一起好侵蝕真氣,卻剛剛好被李元錦一網打盡,二十四道劍氣瞬息而至,立時結成了“二十四節時”劍陣,將所有陰煞之氣全部封禁在其中。
陰煞氣在劍陣中左右支絀,試圖撞破劍陣衝出去,但是“二十四節時”近幾個月李元錦操練多時,已經穩固無比,之間在柔兆城宿處還小小的測試過一次,一人之力,就能將青致、青廣、青風、青琳四人的劍氣全部困住鎮壓。
這些陰煞氣雖然難纏,但是陰陽相克,李元錦已經穩操勝券。隻是此時他突然奇想,想試試這陰煞之氣的威力能否做成一件事。
之前青致以劍氣炸開陰蹺脈躋身玉身境,讓整個宗門的人都耳目一新,沒想到修行破境還能用這般暴力的手法,雖然凶狠了些,但是確實很有用。隻不過之後就被宗門嚴正警告,不能隨便使用這種辦法,否則容易傷到根基,於大道不利。
其實不說也不會有人去試的,尋常弟子的劍氣不過是兩三道,誰能向青致一般大氣豪橫?幾乎所有的弟子都覺得,這道禁令完全就是給李元錦一人下的。
李元錦自然沒有炸碎劍氣的想法,隻是覺得這種外力破境的想法不妨一試。這些陰煞氣侵蝕力如此之強,若是用它們去侵蝕經脈關口...
想到就做,反正應當是不會出現什麽危險的。李元錦駕馭著“二十四節時”,不斷收縮,迫使裏麵的黑氣漸漸凝聚,之後越縮越小,竟然如同周圍的劍氣一般,化成了一柄小小的黑劍。
李元錦一陣詫異,居然還能出現這種奇怪變化。不過詫異之餘,他還是用劍陣裹著那柄黑劍,慢慢的靠近陰蹺脈的關口。
這幾個月李元錦不斷打坐聚氣,在築洲也有不少心神上的增益,加上通天道對真氣的蠻橫增長,李元錦已經將陰蹺脈通的七七八八,還差最後兩穴,就能徹底打通。
馭使著劍陣不斷向上,一路來到頸部右側的人迎穴,將黑劍慢慢的靠近人迎穴的關口。一觸之下,李元錦明顯感覺自己的人迎穴不斷鼓脹發熱,絲絲縷縷的痛感傳來。李元錦微微一笑,看來這個方法確實可行。
控製劍陣使黑劍輕輕前刺,慢慢將人迎穴關口刺出一個小小的缺口,然後將黑劍拔出,運起通天道,讓大量的真氣順著缺口湧入,如同河水決堤一般,瞬間將整個人迎穴衝開。
馭使劍陣接著往上,依法炮製陰蹺脈最後一處晴明穴。
隻是黑劍剛剛刺入晴明穴關口,遠處就傳來了微弱的打鬥之聲,不時有絢麗光彩照亮遠處夜空,巨 物轟然倒地的巨大聲響傳來,竟是離著此處越來越近了。
軒轅陛扔劍問路定了東麵,便一路向著這裏飄飛了過來,趙春牽默默的跟在他身後,也不說話。
如此走了一天,軒轅陛就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可不是那種能靜下心來餐風飲露的清淨修行人,他軒轅家的戰法,那是得不斷對戰,才能臨陣提升,不斷進境的。
可是身邊就這麽一個姑娘,難道他還要拉上趙春牽打一架嗎?加上這個女人自從跟在後頭就一字不發,軒轅陛覺得他都快要悶死了。
“喂,趙春牽,就這麽悶著頭走路,你不覺得無聊嗎?”
趙春牽楞了一下,輕輕地說道:“不會,春牽自小就已經習慣了獨處。公子可是悶了?”
軒轅陛轉頭看了她一眼,趙春牽立時停步低頭,軒轅陛無奈道:“之前見你排場那麽大,那麽飛揚跋扈,現在卻突然變得那麽安靜,我還真是不習慣。”
趙春牽幽幽的說道:“那都是趙家安排的規矩,若是我有一處做的不好,那魁奴就會回去告訴家中。到時候家中申飭我損了家族臉麵,就又要借機克扣我和母親的月奉了。”
軒轅陛最聽不得這些家族暗鬥,他雖是獨子,但是父親卻有不少兄弟,他的那些叔叔又給他生了不少堂兄弟。都是一係嫡出,他雖說是家主兒子,但也不見得就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家主,到時候不知道還要因為爭權奪位,鬧出多少明裏暗裏的手足相殘。
所以軒轅陛從小就不喜歡跟自己兄弟玩,反而喜歡和那些家將的兒子廝混在一起。那些人雖說是家將,但都是跟隨老祖爺一起打過天下的人,身份尊貴赫然,也從來沒有人敢拿他們當從人看待。
所以軒轅陛才那麽在意那麽自豪的讓應無王報上自己的名號,趙春牽也是聽到這個名號之後,還要上前道歉,否則就是給家族招災惹禍,事後還不定要被家裏人怎麽拾掇。
應家,應龍之後,雖然是軒轅的家將,但是也不是趙家可以惹得起的。趙家不過是安址洲的四大家族之一,而軒轅家,除卻宿州和難見的隱洲,哪裏不是他們的權柄之下。
軒轅陛揮了揮手,說道:“不說這些了,趕緊找個避風的地方,咱們湊合吃點東西好了。”
趙春牽疑惑道:“公子,你還需要日日進食的嗎?”
軒轅陛反問道:“怎麽,你不吃飯?”
趙春牽退了半步,低頭說道:“春牽自從過了龍門境之後,就少吃食物了。隨身攜帶的,都隻是一些補氣療傷的丹藥,公子你要進食,春牽確是沒有辦法的。”
軒轅陛揮手道:“嗨,我以為什麽呢。不用擔心,我隨身帶著吃食呢,就是可惜不會做,隻能湊合吃些幹糧。早知道宿州這麽荒涼,當時就不應該跟老頭子賭氣一個人來,應該帶個做飯的人。”
趙春牽聞言抬頭,笑著說道:“公子可隨身帶有炊具?如此的話,春牽倒是可以為你準備。”
軒轅陛眼神一亮,大手一揮,一整套的鍋碗瓢盆和各種食材出現在兩人麵前的空地上。趙春牽見狀,笑著說道:“公子還請稍待片刻就好。”
說罷,她捏了個水法,聚起一團水球停在空中,麻利的開始洗菜做飯。軒轅陛不知從哪裏取來一個太師椅,懶洋洋的靠在裏麵說道:“沒想到你居然還會這些活計。”
趙春牽一邊忙活一邊說道:“自小做慣了的,母親自從父親死後身體就一直不好,飯食裏稍有一點不對就不行,所以我自小就學會做飯了。”
雖然她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軒轅陛卻知道她無非是防備著別人暗害罷了,當下不再說話,就等著趙春牽端上飯菜來。
不到兩刻時間,趙春牽就做好了七八道菜肴,放在了軒轅陛早就準備好的桌子上。軒轅陛拿起筷子嚐了一口,眼神一亮說道:“你手藝還真不錯啊。”
趙春牽笑著說道:“公子喜歡就好。”
軒轅陛筷子翻飛大快朵頤,卻見到趙春牽靜靜站在一旁,便招呼她道:“愣著幹嘛,沒見到我擺了兩個椅子呢,坐下一起吃啊。這都是難得的食材,吃了可以提升修為的。”
趙春牽微微一愣,正是因為食材珍惜她才沒有多想,隻是旋即便微笑入座,拿起筷子,夾菜小口小口的吃著。
軒轅陛吃的開心,順口開玩笑道:“你手藝真不錯,挺合我心意的。要不你別回趙家了,跟我回去給我做飯好了。”
軒轅陛話剛出口,就意識到自己說的過分了,人家可是嫡女,就算自己家大了些,也不能讓她來給自己做活的。
他破天荒的有些心虛,抬頭看了趙春牽一眼,正準備開口解釋,卻發現趙春牽放下了筷子,端坐看著他,似是在確定他說的話是不是當真。
隻要能夠帶母親離開那裏,她很願意。即便是趙家,可能也會把給軒轅家主兒子做丫鬟這件事,當成一種榮耀。
隻是見軒轅陛臉色尷尬,趙春牽卻笑著開口道:“公子說笑了,我雖然在趙家沒什麽底蘊,但好歹也是個嫡女,這種事還是不能答應的。不過在築洲這段時間,我很樂意為公子做飯。”
軒轅陛如釋重負,隻是吃飯卻少了三分胃口。之後的幾天,兩個人有些尷尬,氣氛又回到了一開始同行時的沉悶。
軒轅陛實在憋的不行了,打開了築洲的地圖,看著圖上那個形似馬蹄的湖泊,對著趙春牽說道:“太無趣了,我們去馬蹄湖找那個水怪妖物打架吧。”
趙春牽疑惑道:“公子,那頭水怪不過玉身後期的實力,以公子的境界,何必專門去找它呢?殺了它於修行無益,公子若是想砥礪修為,我倒是知道北麵的大澤裏有一個老鳩,已經是龍門境後期,找它不是更好?”
軒轅陛摩拳擦掌,興奮的說道:“你不知道,那條大蛇雖然境界不高,但是妖物所屬本就身體莽大,膂力結實,能讓我好好胖揍一頓,解解手癢。你說的那老鳩,我必須跟它生死力搏才能取勝,若是托大,說不定就會給它殺了。跟他打架,勝負生死都隻在一劍,忒沒意思。”
軒轅陛轉身看著趙春牽說道:“怎麽樣,跟我一起去嗎?我揍完了它,可以隨你做一件你想做的事情,之後我再找妖獸打架去。”
趙春牽看著他躍躍欲試的樣子,笑著說道:“好,那我隨公子去一趟。”
兩個人向著馬蹄湖的方向一路而去。身後遠處的一個僻靜角落,一個幹瘦的中年漢子和一個錦衣華服的人隱匿了身形,兩個人正在暗暗商議什麽。
那個幹瘦漢子耳朵奇大,應該修行了與聽覺有關的術法,他趴地身子,側臉貼在地上說道:“聽到了,那小子向著馬蹄湖,尋那蛇怪去了。讓兄弟們繞路先去布置,跟了這一路也沒發現有什麽人,這小子果然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膽子著實不小。”
華服之人聲音陰惻惻的笑道,“膽子不小的應該是軒轅老鬼才是,居然真就這麽敢讓他一個人來到這裏。這全天下,就數這築洲對他最不安全,居然一個從人都不派,真以為外頭的那些值守能保得住他嗎?”
“讓死士分成兩路,一路到馬蹄湖那裏埋伏,一路折回折返穀等著,隻要他敢用回轉葉,馬上擊殺他。軒轅老鬼就這一個獨子,隻要他一死,軒轅家主旁落,就是定局。”
那幹瘦漢子問道:“隻是趙家那個小娘皮也跟著他,該如何?”
華服之人不屑道:“一個龍門境的小娘皮,能翻起什麽大浪?咱們這三十年來,在築洲埋伏了三十四人,不就是等著今天呢,還能因為一個小娘皮畏首不前?若是不行,就連她一起殺了,趙家要尋,就去找軒轅老鬼好了。”
“嘿嘿,我倒是不想就這麽殺了她,咱們兄弟們窩在築洲幾十年了,為了怕暴露,也不敢找原住女子,都快別我憋出病了。要是能活捉了她,就讓兄弟們都嚐嚐趙家嫡女的滋味,看看跟青樓裏的姑娘們有什麽不同。”
華服之人目光一凜,冷冷的說道:“你給我管好褲襠裏的東西,若是因為它壞了大事,我就讓你們倆分家。這件事情隻要做成了,咱們日後就是飛黃騰達,還怕沒有女人?讓兄弟們下死手,那小子敢一個人出來,身上肯定帶著不少好東西,出手一定要盡全力,不能給他防備的機會。殺了人之後讓他們別貪心,法寶一個不留全部毀了,毀不掉的就扔到築洲海裏,千萬不能留下任何證據。”
“殿主,你做的如此小心,但是那人那裏怎麽辦?你就不怕他日後把我們也滅口了?”
“放心吧,我早已經留下了好幾處後手,諒那人也不敢把我怎麽樣。辦完了這事,兄弟們就能分批離開宿州了,此次蝸居了三十幾年,真是辛苦大家了。”
那幹瘦的漢子笑道:“殿主你這說的什麽話,我這就去安排兄弟們動身了。”說罷轉身離去,目光陰冷。
他背後的那位華服之人,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嘴角擒笑。
軒轅陛帶著趙春牽慢悠悠的向著馬蹄湖而去,而離他們左右幾百裏遠的地方,十幾個人正在迂回趕路,向著馬蹄湖急速前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