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 往事誅心,舊人伐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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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錦的身形再一次顯現,身上沒有半分淩亂血跡,更不見胸口上那兩個前後貫穿的巨大傷口,仿佛適才與眾人死戰的場景隻是一場鏡花水月一般。
再度出現的李元錦,展現出來的實力和剛才也是天差地別,輕鬆一劍就斬掉了登雲闕四個手下中實力最強的夏枯的腦袋,翻手間又斬碎了他的元嬰,讓他連使出自己絕技的機會都沒有,直接就此魂飛魄散了。
夏枯的境界和真元在四人之中都是最強的,但是他擅長的卻不是臨陣拚殺,而是拉長戰線的消耗手段,生生拖到對手精疲力盡,再以枯木杖的毒刺擊殺對手。
夏枯枯木杖上的綠芽,每一顆都是他雄厚的真元所化,每當夏枯身受重傷難以為繼的時候,元嬰就會脫殼轉移,以綠芽重塑自身,繼續再戰。
雖然會有一些真元上的損耗,但是滿身傷勢皆能蕩滌一空,對於對手的心靈震懾也有很好的效果。隻是可惜今日遇到了李元錦,信手兩劍,讓他連半分機會都沒有了。
夏枯元嬰被斬,隻剩下無頭的身軀還站在那裏,手中枯木杖靈氣翻湧,竟然將夏枯的身軀抽吮幹枯,好似一截爛木頭一般倒下,很快又如同木頭一般腐朽,化成了一地黑泥。
李元錦隨手一招,將枯木杖抓到了手裏,手指微動之間便輕易使出了一個精巧雷法,枯木杖上一陣雷光閃爍,上麵的法術禁製頃刻間悉數被破,李元錦又隨手將枯木杖扔給了青致。
青致心領神會,一把抓過枯木杖,其上的充沛真元頓時朝他體內湧來,瞬間就將他的些微傷勢和真元損耗補充完全,甚至還讓他小小的提升了一些境界,原本隻有三寸的元嬰蹭蹭兩度拔高,變成了足有五寸高下。
到此時,青致的滿心愧疚才算是洗清了七七八八,與李元錦並肩站在一處,謹慎的盯著身前的登雲闕和那個衣著古怪的白衣女子。
雖然很快就斬殺了登雲闕的四條走狗,但是當下的困境比起剛才還要更大一些,登雲闕早已經是仙人境,那個女子與他也隻在伯仲之間,以二對二,李元錦和青致還是吃虧的多。
登雲闕哈哈大笑道:“李元錦,你真不愧是我的心腹大患,隱洲之上你還不過是元嬰之境,而今居然已經度過了天劫,枉我千般算計萬種小心,居然還是小覷了你。”
原來李元錦以分光化影之法,化出了一個隻有他元嬰境實力的分身現於明處,所以才在對陣聞先生時打的有來有回,麵對夏枯四人之時也頻頻顯出頹勢。
但也是因為如此,他才能順利入局吃下青致和登雲闕的暗算,將一切實情全部挑明,否則青致的心境必然會受到萬千沉重打擊,也不可能順勢而為先解決了登雲闕的手下。
白衣女子也開心笑道:“我就知道你沒有那麽簡單,果然是一位勢均力敵的對手,今天這一架你怎麽都跑不掉了。登雲闕,我不管你和他有什麽恩怨,先讓我打過一場,你不許插手。”
登雲闕微微皺眉,這個瘋女人居然在這個時候又泛起了瘋病,有心想要開口勸說,但是那女人已經先一步開口道:“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麽性格,我向來隻求痛快一戰,從不顧忌是非恩怨。”
登雲闕輕輕咬牙,這瘋女人的話說的已經再明白不過,若是他不應允,她可能真的會倒戈一擊,無奈之下,登雲闕隻能應允道:“後辛,我便依你所言,但是在此之前,我還想讓他先見一個人。”
後辛疑惑道:“見一個人,還有誰跟著你來了?”
登雲闕微笑不語,伸手一揮袍袖,便從他袖中出現了一個窈窕身影,淺綠蘿裙天藍上衣,頭紮一個垂鬢分肖髻,斜綴著一支朱紅色墜子的發釵,嫋嫋娉婷的站在登雲闕身側。
那人看樣子是一個嬌小女子,出來之時一直低著臻首,身形站定之後才緩緩抬頭,看著李元錦巧笑嫣兮,語音輕柔的說道:“李大哥,好久不見。”
李元錦滿麵驚愕,雙目圓睜,驟然感覺心口處一陣劇痛,天通心好似被萬千金錘齊齊擂動一般,咚咚之聲透體而出,胸膛好似陣前金鼓一般轟然響動。
心口一絞,李元錦驟然噴出一口鮮血,身前這人,他確實已經十幾年未見,女子身上衣著麵上笑容,就連開口言語,都依舊恍如當年一般,立時勾起了李元錦記憶深處,最為痛心之事!
這女子,赫然便是當年在青白山,傅瑢一般樣貌衣著,語氣神態,李元錦雖然篤信麵前這人不是真的,但還是難以抑製心中思念,一時間心神劇震,內嘔出血。
心湖如翻江倒海,真元似沸水翻騰,那女子隻是一露麵一句話,輕易就將李元錦重傷。見到他傷神嘔血,女子開口輕笑道:“四哥,你這辦法實在是厲害,這個所謂‘循先生’,果然一下就傷的不清。”
女子一揮袍袖,容貌和衣著緩緩變換,竟然是一身錦繡宮衣的月澗公主,她看了看李元錦蒼白的麵色,又轉回頭問登雲闕道:“四哥,你讓我變得這個人究竟是誰,居然能有如此厲害功效。”
“她啊...”登雲闕一臉玩味笑意,緩緩開口。
“住口!”李元錦一聲怒喝,手中快意劍驟然揮出,一道清亮劍光好似一鉤殘月一般向著登雲闕斬去,但是他含怒之間倉促出手,如何能對登雲闕造成威脅,登雲闕隻是提槍輕輕一點,就將劍光刺碎成漫天破碎瓊玉。
“她啊,”登雲闕冷笑不止,拉長了聲音緩緩開口,卻字字誅心戮魂,“她是這位李元錦,上清宗天緣真人的心上人,為了救他的命,被人侵魂入體,氣血魂魄蠶食殆盡,縱有金丹吊命,也還是成了一個活死人。”
登雲闕滿麵笑意的看著李元錦憤怒的臉,一字一句的開口,說出了最為誅心的一句話。
“恐怕窮天極地,都救不回來了。”
月澗公主滿麵欣然,歡喜點頭,轉身對著李元錦說道:“癡心人哎,我喜歡。怎麽樣,要不要入本宮的紗帳,本宮可以屏退所有粉郎,化身成你的心上人,隻對你一人笑顏哦。”
月澗滿麵輕挑笑容,看著李元錦就好似看著一盤美味佳肴一般,一邊的青致再也聽不下去了,一聲暴喝之下,不惜違背了自己的原則,對著女人出劍。
青白山之事,青致略有耳聞,雖然不知道其中細節,但是李元錦幾近喪命,在上清宗昏睡十年的事情,他卻是曆曆在目。若是再讓他們繼續言語攻擊,恐怕李元錦真的會心神受損,頹然不支。
青致驟然出手,左手四指如勾使出了亂彈琴,右手金屬劍寒光爍爍,使出了滅劍,悉數朝著月澗公主攻了過去。月澗公主一聲嬌呼,立刻閃身躲到了登雲闕的身後。
青致含怒出手,一道白色身影與他在空中交錯而過,麵色冰冷的後辛右手虛握,縷縷金光從她體內散出,在她手中凝結成了一柄金色大斧,對著李元錦迎頭斬下!
“李元錦,與其苟延殘喘,被他們百般羞辱傷心伐神,不如與我暢快一戰,死在我的天破斧下,來的更加暢快淋漓,更加英雄氣概!”
“吾名後辛,請你一戰!”
天破斧,又是一件天兵!
後辛身形急速,手中大斧迎頭而下,其上風聲嘯嘯金光爍爍,帶著無窮威勢朝李元錦砍來。李元錦縱然心神受創,但是也絕沒有引頸受戮的道理,立刻揚起手中快意劍,迎向了後辛的天破斧。
一斧斬下,轟然炸響,地麵上霎時出現了一道百丈長短,不知深淺的巨大溝壑,地底下一陣轟隆隆的響動聲,好似大地都被後辛一斧砍的痛呼哀嚎一般。
李元錦倉促出劍迎敵,自然不是後辛的對手,勢大力沉的一斧將他直接斬進了地下數百丈,快意劍不斷顫動,傳來無窮偉力,將李元錦的手臂震的一陣酸麻。
凡是用斧之人,大抵是身長力健的雄壯之士,萬沒想到後辛一個女子也能有如此偉力。不過這一斧過後,卻將李元錦從滿心沉痛之中拉了出來,心神稍定,開始認真應對眼前困境。
揚手起劍,當下環境最好使出的就是坤勢醒神劍,隻是這一次出手,比之剛才對趙傘舟的那一劍何止強了千百倍,地底之下一陣劇烈震動,一座巍峨高山瞬間拔地而起,朝著後辛狠狠的撞了過去。
十裏大小的峰巒突刺,好似一柄彌天大劍一般襲來,後辛見到李元錦還擊的如此之快,麵上冷淡立時消解幾分,帶上了絲絲欣慰笑容,縱身揚起手中大斧迎向了突刺而來的山峰。
一斧揮下,巨大山峰還未觸碰到斧刃就已經裂開,巨大的裂隙從峰頂迅速往下蔓延,山峰輕易的就被後辛從中間斬成了兩半。
山峰開裂,顯出了藏身其中的李元錦,他身在地上,後辛卻高懸十數丈高空,大山分成兩側剛好將二人夾在中間,李元錦長劍輕挽,順著當下地勢又是一劍遞出。
離炎大葬劍!
洶湧烈火被夾在兩山之間,隻能不斷往上升騰,無行之間就增強了數倍的火勢,兩側山壁瞬間就被烈火熔出點滴熔漿,被火焰帶著向上飛騰,可想而知火焰當中的溫度該有多麽恐怖。
後辛懸立空中,隻見身下漫天大火洶湧,好似地心開裂直達天穹一般,麵上表情終於帶上了幾分嚴肅,緊握手中大斧再度向下揮去,同時張口發出一聲嬌斥,“開!”
又是一斧斬下,漫天大火也如山壁一般向兩側裂開,而且這一次後辛出手更加凶猛,大斧之上泛起無窮金光,凝結成了一個百丈大小的巨斧虛影,帶著後辛的身體,直接向下尋著李元錦斬去!
火焰迎著斧刃分開,後辛很快就從大火之中竄出,但是底下哪裏還有李元錦的影子,勢大力沉的一斧居然迎麵撲了個空,後辛眉頭一皺,急忙收勢轉身,抬頭往上看去。
高空之中,李元錦不知何時已經飛了上去,手中長劍平舉在身側,手臂往後似張弓一般拉開,快意劍上漫起寸寸青芒,隨著李元錦驟然出手前刺,一點清光激射而出,遙遙朝著後辛刺來!
靈寶劍錄,誅劍!
交手數招,兩人的位置和關係鬥轉星移,日月變幻,居然變成了李元錦在上出手壓製,而後辛隻能倉促出手應對。
一點清光激射而至,後辛翻身抬起左手向上,陣陣金光翻湧匯聚到她手上,尚未成型之際就被她悍然催發,一道金光自下而上,迎向了李元錦的誅劍劍光。
誅劍乃是上清宗絕學,最擅長一點擊破憾大摧堅,李元錦多年使用從沒有失手過,萬沒想到今天卻被那一道金光相抵不下,而後寸寸崩裂,當空破招。
而那一道金光竟然去勢不絕,朝著李元錦激射而至,李元錦堪堪躲避之後,隻見那金光衝天而上,直入雲霄之中,將雲層都擊穿震開了一個大洞。
李元錦停下手中快意劍,凝神看著後辛手中的金光緩緩成型,變成了一個三尺長短的巨大弩箭,看著弩機的造型和其上的紋刻樣式,李元錦隻覺得萬分眼熟。
“碎星弩?”李元錦開口問道,這弩機確實和飛空城上的碎星弩車十分相似,隻是弩車比後辛手中的長弩大了很多,其上的紋刻也少了很多。
後辛笑著開口道:“看來你和淩雲閣王家還有幾分交情,居然一眼就能認出碎星弩來。隻是可惜,這並不是碎星弩,而是世間最強的弩機,天兵,天擊弩。”
“王家的碎星弩,和更厲害的襲月弩,以及那架唯一的破日弩,都是仿造天機弩而來,隻是那碎星、襲月和破日擊發之時耗費巨大,所以才能有那麽大的殺傷力,但是究其根本,都是從此而出。”
天機弩,天破斧,這後辛居然能一人獨占兩件天兵,而且還都是威力巨大的那一類型,李元錦微微皺眉,麵上表情愈發凝重。
另外一邊,青致對著月澗公主悍然出劍,但是月澗公主卻躲在了登雲闕的身後,青致又豈會是登雲闕的對手,亂彈琴的劍招被青致隨意一拳就悉數震飛,至於劍勢已成的滅劍登雲闕也混不在意,直接一槍刺出,就將漫天劍影悉數攪碎。
月澗公主從登雲闕身後讓出身形,媚眼如絲的看著青致,嬌笑著說道:“四個,這人想必就是那位楚黎國的十七皇子吧?看著也是一個人中豪傑呢,能不能將他擒下送給我啊?”
登雲闕冷哼一聲道:“月澗,雖然你修的是本門的歡喜禪功,但是一直都是神修,好保留那一口先天元陰。這等淫靡汙穢的話以後少說,尤其是對楚致這種人,更不要輕易冒犯。”
登雲闕眼神放遠,看著遠處正和後辛交手的李元錦,悠然說道:“讓你對李元錦出手,蓋因為他是我大道途中的強敵死敵,若是你因此覺得他也能隨意輕辱,那就是將我貶的更加不堪。”
青致收劍冷笑道:“雲闕皇子竟然也會有如此心思,隻是使完陰損招數再談惺惺相惜,真是虛假的令人作嘔。不過有一句話你倒是說對了,這些手段,隻能將你貶低的更加不堪!”
登雲闕不以為然的笑道:“不堪就不堪吧,對付李元錦,我恨不得使出十二萬分的力氣,隻求將他徹底置於死地。對付大道競行之人,最大的尊重,就是不計一切,將他早早的扼殺在路邊。”
“至於你,”登雲闕嘴角微勾一聲冷笑道,“你還配不上我出手,你就在此和月澗好好玩玩,然後等著給李元錦收屍吧!”
話音剛落,隨著月澗的一聲嬌笑響徹整個天地之間,登雲闕身影就此消失,就連遠處正在打鬥的李元錦和後辛也再看不見,茫茫天地之間,好似隻剩下了青致和月澗公主兩人一樣。
“幻術?!”青致一聲驚呼,立刻出劍朝著月澗公主攻去,月澗公主不閃不避,任由青致一劍將她刺穿,還盈盈的張開了雙臂,滿麵嬌笑的要將青致擁入懷中。
青致麵上大驚,立刻抽劍閃身後退,但是身後不知何時也出現了一個月澗公主,伴隨著一陣陣的嬌笑之聲,越來越多的月澗公主從四麵八方湧了過來,團團的將青致圍在了裏麵。
不管青致怎麽揮劍,長劍都好似劃過水麵一般,一陣漣漪之後就恢複如常,但是月澗公主的身體卻是能碰到他的,無數玉臂從旁伸出,一隻隻小手在青致的身上四處摸來摸去,好不害臊!
青致一聲怒喝,驟然抽身往上飛去,身形急縱之間很快就穿破了頭頂的雲層,隻是還不等他鬆一口氣,就看見頭頂之上,一幕更加駭人心魄的景致。
一張巨大無比的臉,正俯身向下看著青致,好似天河一般狹長的朱唇微微勾起,帶出一抹不明所以的鬼魅笑意,看的青致周身發寒,心神激蕩。
青致微微收斂心神,轉身朝著四麵看去,隻見那巨大的麵容之下,就是月澗公主妖嬈的身段,而自己所在之處,竟然是月澗公主合捧的雙手之上,微弱螻蟻一般!
月澗公主麵上的笑意越發濃鬱,越發嬌媚,巨大的臉好似天穹垂落一般急速下壓,朱紅的嘴唇微微撅起,竟然朝著青致親了過來!
避無可避!(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