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可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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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對兄妹聯合發難,李元錦隻能拱手討饒道:“陳與賢,陳冊,上門便是客,你們二位都是飽讀詩書的有學之士,聯起手來欺負我一個客人,不太合適吧?”
陳冊噘嘴輕哼,一把攬住陳與賢的胳膊,得意的說道:“就是要欺負你,誰讓你騙我那麽久來著?”
陳與賢則滿麵溫醇笑意,溫和的說道:“小妹,李先生說得對,上門便是客,我們可要做足了禮數才對。”
不過他旋即話鋒一轉,看著李元錦笑道:“但是我們說幾句實話也是應當則分的,算不上欺負人吧?”
話已至此,李元錦還能說什麽,隻能開口討饒,三人當下落座。
李元錦見隻有陳與賢兄妹前來,心中立刻知曉韓新符並沒有來此求助,當下直接開口道:“陳先生,陳冊,我這一次來的唐突,而且可能馬上就要走,還請二位多多擔待。”
陳冊的臉立刻就垮了起來,不滿意的哼哼道:“怎麽,你是把我們六藝館當成落腳的客棧了,剛一露臉就要走,簡直就是不把我...哥放在眼裏嘛。”
李元錦無奈,隻能開口解釋道:“沒辦法,我這一次其實是尋人來的,隻有你們二位來見我,我就知道他必然不在此處,就隻能趕緊前往下一處地方去了。”
還不等陳家兄妹反問,李元錦便將他前去登樓國的事情隱去了一些關隘,大致的說了一般,最後才說道:“我那徒弟既然不在這裏,那就可能是去了鹿邑,我還是得先去確定他的安危才行。”
話已至此,陳冊也沒有什麽好說的了,雖然麵上有幾分落寞,但也隻能轉頭看向自家大哥,由他來定奪此事。
陳與賢略一思忖,便開口說道:“這樣一說,我倒是真不能留你,但是稍坐一陣子讓我盡一盡地主之誼的時間,總不至於也沒有吧?對了,你是什麽時候收的徒弟?”
李元錦開口回道:“其實淵源還比較深了,是當年在去青白山的路上遇到的,當時與他約定了長大之後來找我,沒想到他還真找到了,也算是上天恩賜下來的一段緣分。”
陳與賢笑道:“僅此一言,我就能知道令高徒是一個了不得的人才,得徒若此,既是你的運氣,也是他的福分。不知道令高徒而今是什麽境界了?”
李元錦欲言又止,轉頭看了看坐在邊上的陳冊,陳冊俏臉一紅,立刻揚起小拳頭耀武揚威的說道:“看什麽看,我馬上就要結成金丹了,原本以為你是知道了消息來祝賀我的,沒想到就是路過,哼!”
陳冊待在陳與賢的身邊,總是有些狐假虎威的嬌蠻,完全不像她平日裏的樣子。不過這也難怪,有這樣一個大哥,想要完全掩蓋內心裏的驕傲,著實是有些難的。
更何況,她和李元錦的關係也很不錯,這樣的不客氣,其實也是一分不曾刻意彰顯的親近。
李元錦笑了笑,轉頭說道:“劣徒的境界,其實和陳冊差不多的。”
陳與賢心中會意,知道他是在顧全陳冊的顏麵,也就沒有深究下去,轉而開口道:“李先生也著實厲害,在隱洲上見你時還隻是元嬰之境,而今卻已經渡過了天劫,能與登雲闕相互交手,伯仲之間了。”
李元錦隻用一句“好不容易才逃脫”就概述了整個的追擊過程,陳與賢也隻當他是和登雲闕打了一架就脫身了,完全沒有想到這裏麵曲折多變的戰況,和李元錦幾經生死的危難。
陳冊瞪著眼睛看著李元錦,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也是仙人境了?!太好了,這一下去昆侖山,有你們兩個護著我,就能去更多更好玩的地方了!”
麵對李元錦的境界提升,陳冊並沒有什麽羨豔或妒忌的意思,第一時間想到的還是那場早就約定好的昆侖山三人行,少女心性可見一斑。不過也正是這樣純樸的心性,才能讓陳與賢和李元錦,心甘情願的陪著她胡鬧耍玩。
李元錦略微謙虛的說道:“陳先生謬讚了,被人打的一身是傷,還不容易才迂回從海路上逃出來,哪有什麽伯仲之間的說法。”
陳與賢笑了笑,不再就這件事情繼續說下去,轉而開口道:“你身上的傷勢確實有些重,雖然外傷愈合了,但內裏依然是一團糟,尤其是你的元神,殺氣騰騰戰意泛泛,至今還未能平息呢。”
元嬰九寸高下,就能引動天劫降臨,而元嬰曆經了天劫的洗禮,便能變成和自身一般大小的元神,能夠遁出肉身獨立而行,仙人境的分光化影之術,也都是籍著元神顯化才能做到的。
陳與賢一眼就看出了李元錦的傷勢,李元錦點頭道:“陳先生好眼力,我這元神在對戰之中受損頗重,尤其是被登雲闕的長槍所傷,就更加難以溫養痊愈了。”
登雲闕的長槍,陳與賢自然知道是什麽,天兵所傷,傷勢嚴重而難治,他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陳與賢微微皺眉,略加思索之後又開口道:“我倒是有一個辦法能夠讓元神恢複平靜,對於你的傷勢頗有益處,隻是不知道這個方法你究竟適不適用。”
李元錦欣然開口道:“哦,陳先生不妨直說,我願意去試試看。”
陳與賢沉聲道:“其實方法也很簡單,想要讓元神安撫,無非就是一個‘靜’字,隻要元神靜下來了,那麽再以真元溫養的時候,自然就能事半功倍。”
“這個辦法其實是我自己獨創的,之前有很多人試過都未能成功,也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既然李先生有心,那我便將這個方法教給你試試看。請隨我來。”
李元錦趕忙起身,抱拳拱手道:“還請陳先生不吝賜教。”
陳冊跟在二人身邊,左右看了看兩個男子,滿麵都是陣陣疑惑不解之意,李元錦見她如此,忍不住開口問道:“陳冊,你這是怎麽了,我們兩個有什麽問題嗎?”
陳冊捏著自己的下巴做思忖狀,再度看了二人一眼之後開口道:“你說你們兩個人,脾氣性格如此相像,又這麽談得來,怎麽張口閉口都是‘李先生’‘陳先生’的,這麽客氣做什麽?”
二人相視一笑,李元錦率先開口道:“這不是說君子之交淡如水嘛,雖然我不是什麽君子,但是和與賢站在一起,多少都能沾染附庸上幾分。”
陳與賢也開口笑道:“元錦你這一波,是不是就算是兩相得宜,還讓我蒙你一個誇讚的好?”
三人一起開懷大笑,引得周圍的人頻頻側目觀看,陳與賢收斂了笑聲,繼續帶著李元錦往前走去。
未有多時,三人便行至了一處高聳陡峭的山崖之下,陳與賢伸手指著山崖說道:“那就是我說的靜心辦法,元錦你試試看,對你有沒有用。”
李元錦抬頭望去,這山崖之上平滑無比,顯然是被人專門開辟打磨出來的,崖壁之上,滿滿當當的都是各種各樣的筆墨字跡,一如之前齊先生帶著李元錦在六藝館內見到的那麵大牆一般。
但不同的是,這一麵牆上的筆墨字跡,比起之前的那麵牆來說,就要更加珍惜的多,李元錦稍稍抬眼,就從上麵找到了諸如顏、柳、歐、趙、楷、蘇等多種筆墨,而且能寫在此處的,必然無一不是真跡!
除此之外,還有以各種筆墨寫下的儒門聖人教化之言,字字珠璣,道盡了世間至理。整麵崖壁上的字,經曆了千萬年的風吹日曬歲月剝啄,卻依然曆久彌新,入目清晰。
李元錦深吸一口氣,明白了陳與賢所謂的靜心之法是什麽了,竟然是要在這崖壁之前,穿越千萬年的時光,以這些筆墨書法,和曆代的先賢高人們對坐而談,砥礪學問!
難怪他說也不知道有沒有用,在這一麵牆之下,世間讀書人能不能守得住本心不去自慚形穢就已經很難說了,還要以平常心態去和這些先賢們對坐,該是何等的芒刺在背,拘束難忍。
好在李元錦而今已經是度過了天劫的人,心神之堅定早就已經超乎常人,更何況他隻在十幾年前還能勉強算半個讀書人,少了這一層的心思,反倒是沒那麽戰戰兢兢的了。
世人常說“見字如晤”,李元錦今日在這裏,才真正的對這句話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他的目光隨著那些字跡的筆畫輕輕遊移,眼前仿佛就看到了那些先賢們在此揮毫潑墨之時的縱情豪邁。
李元錦情不自禁的伸出手,以指尖輕觸麵前最近的一處筆墨,隻感覺指尖一陣冰涼濕滑,好墨跡還未完全幹透一般,也不知是穿越了幾千年的時間,與他在此相會一處。
李元錦站在了這麵崖壁之前久久未動,麵帶微笑雙眼望空,好似能穿破崖壁看到前塵後世一般,陳冊見他這個樣子,忍不住問陳與賢道:“大哥,他這究竟是怎麽了?”
陳與賢微笑輕聲道:“可惜,可賀。”
陳冊蹙著眉頭,不解的問道:“大哥你說什麽呢?什麽事情可喜可賀的,是李大哥他的傷勢好了嗎?”
陳與賢輕聲道:“他與我儒門如此契合,本該是閱遍書中黃金屋千鍾粟的讀書人,卻入了道門修劍,可惜。他今日入神於此,元神必然能夠清淨安撫,傷勢能大大緩解,可賀。”
陳冊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大哥陳與賢素來與眾不同,不管是言語還是做事都是如此,她也早就習慣了。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大哥做事從來就沒有錯過,他說李元錦的傷勢緩解,那必然會大大緩解,甚至就此痊愈也說不定。
良久之後,李元錦這才輕輕的呼了一口氣,退身對著石壁輕輕的作揖,之後才轉身回來,對著陳與賢謝道:“多謝了,與賢你的辦法果然有效,經過多位先賢述說道理,元神已經靜下了。”
陳與賢笑道:“謝我做什麽,是你自己有這個造化和心境,若非你還有急事在身,我真想留你下來,和你好好的聊一聊讀書之事。”
李元錦回道:“好主意,等我改日有了閑暇,一定再度拜訪儒門,在此好好的讀一讀書。”
陳與賢笑著點頭,李元錦再度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繼續叨擾了,劣徒而今下落不明,我還是趕緊先去鹿邑看一看,才好安心。”
陳與賢點了點頭,陳冊卻有幾分的不情願,李元錦隻能再度勸道:“陳冊,你的金丹境隻剩下半步,抓緊時間結成金丹,我立時就放下一切事務,陪你一起去昆侖山。”
陳冊這才麵色稍緩,三人轉身朝大門口走去,李元錦遲疑了半晌,眼看就要走到大門口時,這才開口問道:“與賢兄,我有一個問題,不知道該不該問。”
陳與賢笑道:“你想問的是,適才那麵習文崖上有一處深深凹陷,裏麵有一個字若隱若現,是怎麽回事,對嗎?”
李元錦點了點頭,適才那片山崖之上,處處都是珍惜至極的文字筆墨,卻不知為何有一處地方明顯是被人打磨過的,奈何那個字筆力遒勁,直入石壁之中,不管怎麽打磨都還能依稀看見一些神韻。
陳與賢輕輕歎氣道:“那一個字,乃是我儒門一位離經叛道的賢才所寫的,這位賢才的文字筆墨功夫精純至極,所以字跡才能入石數分,怎麽打磨都消除不幹淨。”
“那位賢才本該是注定能進聖賢林的人,但是卻提出了一個離經叛道的說法,你也知道,我儒家於世間行教化之事,首先重的便是仁。仁之何為,眾說紛紜,但是本質無一不是謙遜求己。”
“而這位,卻每每對外宣稱要先求一個‘我’,隻有求得了真‘我’,才能有準則和方向去教化別人。其實若隻是如此,倒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充其量隻算是私德有虧,無甚大過。”
“但是這一位卻偏偏不肯消停,在習文崖上提一‘我’字之後,還放浪形骸口出驚世之言,以聖人自比,還說聖人當年也是先求到了‘我’,而後才以‘我’的準則為世間之準則,開始教化萬民。”
“最後的結果,就是這一位被人趕出了儒門,流落在外之際,又被一些尊崇聖人法度的狂熱之人偷襲圍殺。因為他的言語太過詆毀侮辱聖人,他的屍身也被那些瘋狂之人分而食之,烹煮入腹。”
一旁的陳冊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情,驚愕的睜大了雙眼,聽到那人被人分食之時,還有些微微惡心的捂住了嘴,跑到旁邊幹嘔了起來。
李元錦輕歎道:“不可評判啊。那人雖然癲狂了一些,但是心中依然是依著聖人準則要求自己,起碼在他求得真‘我’之前,都會始終如是。”
“而那些尊崇聖人法度的人,卻偏偏如此瘋癲偏執,聖人都曾有言,‘三人行,則必有我師焉’,而他們卻容不下一個輕狂之人,還做出如此有悖人倫之事,真的是,不可評判,不可評判。”
陳與賢笑道:“前車之鑒,後事之師,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的結果太過聳人聽聞,最後便從儒門一應記載之上全部抹去了,唯一剩下的,就是那個怎麽擦也擦不幹淨的字。”
李元錦若有所思的微微點頭,不再對此事發表任何言論,三個人一時有些沉默,一直到走到大門之外,都沒有什麽言語出口。
站在六藝館門口,李元錦對著陳與賢兄妹抱拳道:“二位,來的倉促走的慌亂,實在是對不起了,等以後有機會,我一定專程再來拜訪,好好感悟一下儒門的精義。”
陳與賢和陳冊一起拱手送別,陳與賢隻是笑著點了點頭,陳冊卻十分認真篤定的說道:“大騙子,我可是馬上就能結成金丹了,你要是再騙我不來的話,我就把你大騙子的名號給你坐實了。”
李元錦笑道:“不敢不敢,陳先生威名遠揚,我可不敢輕易得罪,否則真將我是大騙子這句話刻滿昆侖山,我豈不是為天下之笑柄了。”
說完這話,李元錦再不遲疑,一個閃身就衝上了雲霄,陳冊看著他離去的身影,有些疑惑地轉頭問道:“大哥,分明是我在說他,怎麽他害怕的卻是你的名頭?”
陳與賢笑著搖了搖頭,陳冊再度揣摩,驟然驚喜道:“哎呀呀,他說的‘陳先生’原來是在指我的嗎?嘿嘿嘿,很有眼光嘛,就衝這個,就不用在昆侖山上給他留名了。”
李元錦離開了六藝館,一路駕雲直朝著鹿邑而來,不過行進了半日光景,就已經來到了鹿邑境內,鹿邑李氏的名頭在當地也著實不小,李元錦很輕易的就找到了李家的門庭。
李氏門庭,也是一般的高門大戶,深宅廣院,大門上三道大紅朱漆,滿扣一百零八顆銅釘,比起最高級別的九行九列還多一些,就連側旁的小門,也都足有丈許高下,直如城門一般大小。
李元錦在門前道明來意,直說是來找李博服的,還說了自己的本名,門房聽完之後立刻請他進門,同時安排人前去院裏,請李博服出來待客。
李元錦隨著門房進了大門,入門之處就是一麵大大的影壁牆,其上浮雕著一片綿延千裏的廣袤山水,用以代指整座天下,影壁的兩側則刻著八個大字,分別是“猶龍世第”,“旋馬家風”。
李氏子弟,遍布天下,若以姓氏人數而論,就是另一個層麵的天下第一家。
門房帶著李元錦入了第一重庭院,在一處偏廳之中請他落座稍候,而後奉上了茶水便離開了。
門房並沒有說李博服見與不見,也沒有讓李元錦在大門之外等消息,而是先將他請到屋內等候,若是李博服不見的話也不會有人來通稟,隻會讓他在此靜坐,若是等不住想要離開,隻需沿著原路返回即可。
李氏門風,來者便是客,不管來人是做什麽的,都要先請進屋中待客,茶水點心好生招待。即便是不願相見,也要先做足了禮數,不讓來人感覺李家無禮。
但事實上,這第一重庭院,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李氏的人在這裏,安撫住了客人之後,門房處才會去第二重院子裏層層稟報,視來人身份請進屋中相見。
所以外界也有言,你身份夠不夠高,和李氏的關係夠不夠好,甚至李氏的子弟夠不夠分量,得先看進不進得了第二層庭院,那才算是真正進了李家的門檻。
李元錦坐了沒多久,門外便有人帶著笑聲而至,李博服大踏步走進屋中,開口說道:“李公子,怎麽突然之間就來找我了,是不是境界提升已經度過了天劫,來赴約與我打一架的?”
李元錦見他孤身前來,立刻皺眉問道:“李公子,怎麽我那徒弟也不在你這裏嗎?”
李博服有些詫異的問道:“你徒弟?從未有人來找過我啊,你什麽時候收的徒弟,怎麽你還能把徒弟搞丟了嗎?”
李元錦搖頭歎氣道:“此事說來話長了。”
“說來話長就慢慢說,走,隨我進去。”李博服打斷李元錦的話,笑著開口道,“都已經到了李家了,怎麽還能站在門口說話呢,傳出去了,豈不是讓人笑話我李家不懂禮數?”
第一重庭院,果然還隻是“門口”而已。
李元錦笑道:“誰敢說李家不懂禮數,那我就要和他說道說道了,這種話都敢隨便說,是當我李家沒人,好欺負了是嗎?”
李博服哈哈大笑道:“倒也是,你來此處,就跟回家是一樣的,說不定測一測血脈親疏,咱們還真能有幾分沾親帶故呢。走走走,進去屋裏說話。”
李博服拉著李元錦便往內庭走,剛剛穿過第二重庭院的大門,迎麵就走出來一個清瘦文雅,頜下蓄須的中年人,見到李元錦之後,立刻開口笑著施禮道:“博服小叔,這位就是上清宗的天緣真人了吧?天緣真人到訪,李鳴悅有失遠迎,還請見諒則個。”
李元錦趕緊還禮道:“李家主客氣了,大家乃是同姓本家,李家主隻管以名字稱我便是。”
李元錦深知,“天緣真人”這個名號,敬的隻是上清宗,即便是他而今已經到了仙人境,也絕對當不起李家家主親自出門迎接,所以自己的姿態還是放低一些好,才不會把心抬的太高了。
李鳴悅聽他如此說話,自然是滿心歡喜的說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我便托個大稱你一聲元錦了,你而今也就算是到家了,來來來,快請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