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他操縱權勢,我擺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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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容。
光是這兩個字,就足夠讓金磬怒不可遏,甚至可能會直接出手,殺了這個不知深淺,還在滿臉堆笑,以為自己做了一件非常討喜事情的大紅宮衣。
看著金磬驟然抬起的頭,金鼓趕忙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另一隻手張開向後輕輕一攔,製止了身後殺意漸起,手指捏的骨節爆響的張柏等人。
金磬麵上的傷,可是為了出城救人才落下了的,尤其是她當時救的正是被屍蠻一口咬住腦袋的張柏,若不是她一槍刺穿了那屍蠻的喉嚨,張柏的腦袋就要被直接咬碎了。
屍蠻臨死反擊,才將金磬的麵部抓傷,張柏這一年來一直都對此事愧疚不已,而今這大紅宮衣代傳了錢乾的口諭,封了一個“滿容”的誥命,無疑是撕破了眾人的傷口,還狠狠的撒了一把鹽!
看著張柏等人殺氣騰騰的麵孔,大紅宮衣趕緊收斂起來了自己的笑容,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開罪了這些凶神惡煞,一時間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金鼓看著大紅宮衣的樣子,瞧出來他並不知道這內裏的事情,握緊的拳頭這才緩緩鬆開,輕輕的拍了拍金磬的肩膀,伸手將她攬到了身後。
封將,授李元錦為臣。
賜婚,挑唆金磬和素仙。
再賜婚,將金磬許給了罪歸禍首,令她痛恨不已的錢般,還以金衡來要挾,以金鼓來威逼。
最後這一封號,才是最為刺骨剜心的刀。“滿容”,分明就是在嘲笑金磬破相,再難救治。
步步深入,層層遞進,錢乾正在以他手中的權勢,一步一步的試探著眾人的底線,並且以此為樂,樂此不疲。
一襲白色身影驟然出現在大紅宮衣麵前,滿麵和煦如春風的笑意,伸出一隻手說道:“公公,我一介山野閑人,還從未見過聖旨是什麽樣子,不知道能不能借我看看?”
大紅宮衣被突然出現的人嚇的一驚,正準備開口斥責,看清了來人的臉之後,這才笑著說道:“原來是元濟將軍,好說好說,聖旨本來就是要頒給你們的,這可是無上的榮傲啊。”
金磬暴怒,金鼓又礙於身份不好開口,李元錦隻能現身出來解決此事。經過天承丹藥的調理和陳與賢習文崖的養神靜心,他的傷勢已經恢複了七七八八,但是丹青法袍上還是有一些降紅之色,所以依舊以幻化的白袍現身。
大紅宮衣笑著答應,正準備為李元錦拿出之前封他鎮西將軍的聖旨,卻被李元錦先一步將手中賜婚的聖旨搶了過去。想要開口製止,又是敢怒不敢言,隻能勉強一笑,默許了他的不敬動作。
李元錦抬起左手小臂,將聖旨一扔搭在手臂上展開,剛剛看了一眼就將聖旨重新拿起,豎在身前怪聲怪氣的喊道:“哎呀呀,這聖旨怎麽是一張白布,上麵什麽都沒有啊?”
一邊說話,李元錦一邊四麵轉身,將空白的聖旨展示給在場所有人看,隻是隨著大紅宮衣來的那些人哪有一個敢抬頭的,聽到他的話後就更是將身子伏的低了。
李元錦轉了一圈,將空白的聖旨停在了大紅宮衣的麵前,滿麵淳善的笑問道:“公公,這聖旨空白一片,你剛才傳的那些旨意,到底是誰的意思呢?”
大紅宮衣的冷汗立刻就掉了下來,一把攬過李元錦手中的聖旨仔細查看,但是不管他怎麽去找,錦緞內襯的白布上依舊是空無一物,甚至連一絲墨跡都沒有,幹淨的好似大雪白地一般。
張柏這下可來勁兒了,扯著嘴角冷笑著說道:“假傳聖旨,虛構上意,這可是抄家滅門的罪過。不得不說,公公雖然身子不全,但是膽子卻著實大的很呢,末將佩服佩服。”
張柏一帶動,身邊的趙逾、孫禮、黃山曲、吳非,哪有一個是蠢人,又哪有一個是好人了,一個個滿麵堆笑抱拳拱手,口中不斷的說著“佩服佩服,公公乃是真男人也”之類的話。
誇一個公公是真男人,和剛才大紅宮衣說出來的“滿容”封號,對人的心裏傷損,簡直一般無二。
大紅宮衣找了半天依舊一無所獲,立刻將頭從聖旨裏抬了起來,指著李元錦怒喝道:“元濟,是你!是你使手段抹去了聖旨上的字,意圖構陷咱家,一定是你!”
“你你你,你竟敢無端損毀聖旨,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來人啊,給咱家將他抓起來,帶回乾元城治罪!”
不管大紅宮衣如何憤怒,但是在場卻無一人肯動。金鼓等人自不必說,肯定沒有人會搭理大紅宮衣,一個個都抱著手臂等著看好戲呢。
至於衛城的兩位偏將,雖然不知道元濟此人本領如何,但是元濟時常一個人進出蠻山的事情他們可是知道的,屍蠻的凶暴他們也有親身經曆,仔細衡量一下,就知道自己夠不夠人家掐吧的。
大紅宮衣連喊了三聲都無人動作,眼神一轉,立刻指著金鼓喊道:“金將軍,此人毀壞聖旨圖謀不軌,你還不將他速速拿下!莫非你和他是一路人不成,你可還記得金衡將軍對你的教誨?!”
金鼓不屑的輕哼了一聲,正準備開口,李元錦已經搶過話頭說道:“公公有何憑證說是我做的?又能如何自證不是你做的呢?”
大紅宮衣一時語塞,當下的這種情況,他想要擺弄上差天使的身份明顯是不好使了,金鼓等人肯定是幫著元濟,而自己帶來的這些人又全是廢物,大勢傾軋,倒黴的隻會是自己。
李元錦笑了笑道:“這張聖旨隻過了你我二人之手,我們二人都有嫌疑,公公若是非要指證於我,怎麽也要打我個心服口服才是吧?”
聽到這話,大紅宮衣的眼睛驟然一亮,馬上開口笑道:“哈哈,元濟,若非是你提醒,咱家都要忘了此處還有一封聖旨,若是這封聖旨上有字,那你就是罪責難逃,必會被千刀萬剮!”
“蠢貨!”金鼓低聲的罵了一句,麵上全都是淺淺嘲弄笑意,就連身後的幾個人也皆是如此,這大紅宮衣要是不蠢,這件事情哪有這麽好解決。
說話之時,大紅宮衣已經一把將錦盒裏的第一道聖旨搶在了懷裏,看著元濟微悚的麵孔,大紅宮衣露出得意的笑容,將懷裏的聖旨直接打開,展示給了金鼓等人去看。
若是元濟罪責坐實,你金鼓還不肯動手的話,那你們必然就是沆瀣一氣,這等罪責,就算你金家是數朝元老,也一樣背負不起!
大紅宮衣滿麵笑意的看著金鼓,但是卻發現金鼓麵上的笑容玩味而深邃,而他身邊幾個凶神惡煞臉上的表情,則完全就是絲毫不加掩飾的嘲弄了。
李元錦往後退了兩步,側身看了一眼大紅宮衣展示給金鼓的聖旨,和煦的笑道:“公公,你手上這張我可沒有碰過,不過好像也沒有字哎?你要不自己看看?”
大紅宮衣臉上笑容凝固,瘋一般的將手中聖旨調轉過來仔細翻找,片刻之後兩腿一軟就癱坐在了地上,驚愕的張開嘴,不住的喘著粗氣。
聖旨變成了兩封白布,自己先要背上一個傳旨不力的罪名,若是金鼓夥同積蠻城的人深究的話,自己甚至還要背上一個假傳聖旨,虛報上意的罪名!
而今的金家,即便是再為聖上所不喜,朝中依然有很多故友知交,運作自己一個傳旨太監的罪名,根本就是手到擒來,聖上也不可能會花大力氣,護著一個辦事不力的廢物!
最後的結果,就隻可能是抄家滅門!
大紅宮衣眼神呆滯,不斷的喘著粗氣,多年來的養尊處優和陰深城府此時都全然無用,隱約間他都能感覺得到,身邊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已經帶上了幾分譏諷和嘲弄,尤其是身邊陪侍的小太監,好似都已經露出了嘴角的笑意。
見到大紅宮衣這如喪考妣的神情,李元錦微不可查的對著金鼓笑了笑,而後轉過頭笑著說道:“公公乃是內宮之臣,費這麽大力氣假傳聖旨來為我一個山野閑人加官進爵,怎麽想好像都不太合理啊。”
不遠處的金鼓也接過話茬說道:“正是,公公不能隨意出城,何況又擺出了如此大的陣仗,千裏迢迢來到邊塞積蠻城,總不可能隻是為了戲耍我們來的,這裏麵一定另有隱情。”
大紅宮衣怎麽也沒想到,已經將他逼到死路上的元濟和金鼓,居然會開口替他說話,癡楞的麵目瞬間就活泛了起來,剛忙開口大喊道:“有隱情,一定有隱情!”
大紅宮衣一骨碌從地上站了起來,忙不迭的向金鼓施禮道:“金將軍明察秋毫,這聖旨一定是被人暗中調換了,意圖嫁禍於咱家,更是想要加害元濟先生和金將軍!”
聖旨出了問題,那麽封元濟為鎮西將軍的事情,自然是一個字都不能提了,大紅宮衣十分醒目的將稱呼轉變成了元濟先生,並迅速的和金鼓元濟一起站在了受害人的陣腳。
大紅宮衣眼神一轉,伸手指著邊上的陪侍太監喊道:“是他了,就是這個小雜種!這一路上就隻有他離著咱家最近了,也隻有他有可能接觸到這聖旨!”
大紅宮衣一口咬死,陪侍的小太監滿麵驚惶,正準備開口喊冤,就被大紅宮衣一把抽出了身邊衛城偏將腰間的刀,一刀就刺進了小太監的胸口裏。
小太監帶著滿麵的驚愕和不甘倒在了血泊裏,大紅宮衣猶然不肯罷手,衝上前去又補了好幾刀,最後一刀將小太監的頭砍了下來,抓著發髻高高的提在了手上。
大紅宮衣大聲喊道:“罪魁禍首已經伏誅,聖旨不慎被這個小雜種毀了,咱家隻能除惡,卻未能追回聖旨,罪該萬死!咱家這就啟程返會乾元城,向國主聖上請罪!”
鮮血飛濺,有不少的血都濺在了大紅宮衣的身上,隻是他身上衣服本就是大紅色,不管有多少鮮血沾染其上,看起來都不會有任何的不同。
這個小太監,原本是他查閱了幾百號新入宮的新人,精挑細選出來伺候自己的,長的端的是白淨細嫩,好似女子一般秀麗。白天的時候隨行陪侍,到了晚上更是將他擁在懷中入眠,美其名曰“暖房近己”,至於被窩裏有沒有做些什麽事情,就隻有他們兩個自己知道了。
而今日,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即便是小太監沒有露出那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大紅宮衣還是會毫不猶豫的將他推了出來頂缸。已經穿上的這一身大紅宮衣,可不是光靠時間伺候主子就能熬出來的。
大紅宮衣出手狠辣,但是李元錦和金鼓都沒有阻攔他的意思,這一場錢乾層層謀算的封賞賜婚,就這樣被李元錦以兒戲一般的手法,徹底變成了一場鬧劇。
聖旨上的手腳當然是李元錦做的,即便是這聖旨上加了不少的禁製,所用的筆墨也都是有些神異的材料,其上蓋著的更是代表皇權的玉璽大印,但是那又如何?
對於一個仙人境來說,尤其還是精善玉清宗各色仙法的仙人境,李元錦隻需稍稍動一動心神,就能將兩封聖旨徹底煉化,其上的字跡別說是隱沒,就算是變成什麽豔詞文章、春 情圖譜,也不過隻是一個念頭的事情。
大紅宮衣殺掉了“罪魁禍首”,將手中的刀和人頭一扔,再度朝著金鼓施禮道:“金將軍,咱家辦事不力,誤了將軍的大事,還請將軍萬毋見怪,咱家即刻啟辰返回乾元城請罪,積蠻城軍務要塞,就請金鼓將軍多多費心了。”
金鼓笑著抱拳道:“多謝公公勞神費力,今日之事,金鼓必然會酌情書寫公文上報,將公公所說之‘實情’,分毫不差的告訴乾元城。”
大紅宮衣麵色尷尬,雖然金鼓說了會上報他所講的“實情”,看著好似是在幫他,但是其中筆墨究竟如何他又怎會得知?這裏頭隻要有一兩句不好的話,落在他身上都是一個莫大的罪過。
大紅宮衣強顏歡笑,與金鼓等人告別,轉身就要上馬離開,偌大的儀仗隊伍連積蠻城城門都沒有進,就準備這麽灰溜溜的返回乾元城了。
大紅宮衣撥轉馬頭,李元錦卻突然開口說道:“公公還請留步,公公適才說了,錢乾國主十分激賞我,我又何嚐不想念他呢。今日正好湊巧,我就隨公公一起返程,去見一見錢乾國主好了。”
大紅宮衣心中一震,皺著眉頭問道:“元濟先生不是要在此處協助金鼓將軍殺蠻嗎,怎麽才來沒有多久就要離開了呢?既然已經到此,就不妨多留上一段時日,說不定聖上還另有旨意傳下呢。”
大紅宮衣心中十分矛盾,既想要元濟隨自己一起回去,隻要他敢進了乾元城麵見聖上,自己就是大功一件。但又害怕他會將自己的事情說出去,幾番輾轉之下還是婉拒了此事。
寧無功,勿有過,大紅宮衣還是打算先回去乾元城運作擺平聖旨一事再說,隻要元濟還留在積蠻城,早早晚晚都有辦法讓他回乾元城去的。到時候就算是他有心,也沒本事翻的起舊賬了。
李元錦笑道:“公公說的不錯,積蠻城的事情是很重要,但是錢乾國主還是要見的,我倒是有個辦法能夠兩頭兼顧,絕對不會誤了任何一件事情。”
在大紅宮衣疑惑的眼神之中,李元錦伸右手按住自己左肩往外一扯,頓時便有一個人被扯了出來。
新出來的那“元濟”笑著拱手道:“公公,便讓我隨你走上一遭,積蠻城中,自有他為金鼓將軍盡微薄之力。”
大紅宮衣眼神閃爍,他並不懂這是仙人境才能使出的手段,隻當這是什麽取巧的法術,幾番思量之後,還是找不出合適的理由拒絕,就隻能重重的點了點頭。
“元濟”隨著大紅宮衣返程去見錢乾了,李元錦迎著金鼓走了過去,剛來的時候金鼓就已經知道了他仙人境的實力,對此沒有半分意外,隻是皺眉問道:“你非要回去見他做什麽?這不是平白分散自己的實力嗎?”
李元錦笑道:“咱們既然要去蠻山鏟除後患,就必然不能被身後幹擾了心神,分一個人出去見見他,就是為了穩住他,不讓他再找機會惡心我們。”
“元濟”一路上始終沉默不言,大紅宮衣兩次想要動手撲殺,都在心神剛剛一起的時候,“元濟”就轉頭看著他笑,將他的念頭生生的打消了下去。
大紅宮衣無奈之下隻能一路辛勤照顧,妄圖以此來討好元濟,讓他回去之後不要亂說。元濟對他的殷切也是的十分受用,一行人就這麽浩浩蕩蕩,花了近一月時間才回到乾元城。
元濟隨行回來的事情,大紅宮衣早就以信符告訴了乾元城,錢乾著令他進城之日就帶著元濟直接上殿麵聖,大紅宮衣自然是喜不自勝,但是也不由得擔心自己的事情敗露。
錢乾對於元濟的上殿自然是期待不已,進得金殿必然是要跪下麵聖,若是元濟膽敢有半分不敬,錢乾立刻就能讓人將他當殿斬殺,碎屍萬段!
但若是他跪了,錢乾也不介意將他收下當狗,予他些榮華富貴,成為自己的一柄向外的利刃,順便還能以此好好的折辱素仙那個賤人一番。
金殿之中,錢乾高座龍椅,滿麵笑容的望著殿外金階。
金殿之前,元濟步步登高,隻差最後一步就要進入大殿。
元濟停步,與大殿之上的錢乾四目相對,二人皆是微微一笑,嘴角玩味,而後元濟的身形驟然崩散,化成了一道劍光,再度折返飛向了積蠻城。
錢乾的麵目頓時鐵青,捏著龍椅的手青筋暴起,骨節發白。
“錢乾當了乾元王朝的國主,手中權勢威赫喧天,你自然是不能抗衡的,尤其金衡將軍還在乾元城中。但是我就不一樣了,我一個山野之人,真對他做點什麽,他又能將我怎麽樣?”
“我孤家寡人一個,他尋不到我,莫非是去找素仙報仇,還是去找王家報仇?恐怕以王家的實力,他即便不能籠絡在手,也是要小心維護,絕對不能交惡的。”
“縱然他身邊也有高人守護,但是一個仙人境想要對他下手,他又如何能夠完全防範的住,更何況我還是一個殺力極強的劍修,除非他能請到尋道境的高人日夜守護,才能保他高枕無憂。”
“所以,我以‘分光化影’之法出現在他麵前,他就已經能夠感受到威脅了,之後的日子裏隻要他找不到完全的防範之法,就絕對不會再對金家和積蠻城,有任何過分的動作。”
李元錦看著天邊乾元城方向飛回來的劍光,滿麵微笑的對金鼓和金磬解釋道。
金鼓哈哈大笑,金磬則滿麵崇拜的看著他,禁不住開口驚呼道:“元濟元濟,你實在是太厲害了!”
李元錦笑道:“他操縱權勢,我擺弄實力,他傷不到我,但是我的劍卻能指到他。形勢如何,錢乾是聰明人,肯定會揣度明白的。”
“我吃定他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