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78章 寒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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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也對,人貴有自知之明,看來你是有的。”詹眷誠對皇甫的直率表態很滿意,“有一個事情我還是想不明白,剛才我也沒好意思說,既然你已經表態,我們不妨討論一下,你覺得皇上的大行是正常的嗎?會不會是……”
皇甫淳微微的點點頭,“那個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當下政局還湊合,至於後麵的事情,誰知道呢?反正咱們不參合,不去想,也不用去理會。”
對詹眷誠這種認死理的個性,皇甫淳不得不點出要害來,他雖然沒有明說,可是已經暗示了詹眷誠,皇上的死亡是不正常的,太順應太後的懿旨了。
後世對光緒的死亡也是爭論頗多,甚至將光緒的遺留物做科學鑒定,把其遺留下來的頭發做了化驗,發現其中含砷量很高,由此推定光緒死於砒霜中毒。可是,這個結論也不能被大家接受。有汙染說,有不合理說等等。
在那個年代,皇宮裏吞服“丹藥”的一種普遍現象,在許多丹藥裏其實都有砷化物,劑量也會在體內形成積累,所以,得出其是刻意被毒殺也不能讓人信服。
筆者倒是認為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光緒在病重的時候,想速好,吞食了與治病藥材相克的丹藥,而急性發作的時候,許多太醫此時正在忙活著給太後治療,關在瀛台的光緒可能就被“疏忽”了,等到出現危象的時候再去救治已經來不及了,這有些像賭場上兩頭下注,最後一個都沒賭對,還特麽的一前一後的死了。
師徒倆在這天晚上算是把話聊透了,外麵爭權奪利,如何去搞政治,跟他們無關,師徒倆就是要一心一意的修鐵路,當前最重要的就是讓皇甫淳去“搞錢”,隻要能夠接濟得上,這條鐵路就可以在明天清明前全部鋪上鐵軌。
詹眷誠也看出來了,以皇甫淳的學識,當自己的這個總辦才是最合適的,不僅有頭腦,而且知識淵博,這種淵博可不是說他是科舉正途出身,而是這小子進京以後,發奮的自學了大量西學,雖然雜而不精,可是,眼界卻是不一樣了。
詹眷誠不是沒有想過要把自己所學也全都交給皇甫淳,可是,他學的是工科,需要學習大量的數理化,絕對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學得來的,詹眷誠在美國的耶魯大學學了四年,他深知係統學習的艱難,每每想到這裏他就放棄了。
舉國大喪,所有的娛樂節目全都歇菜了,就是在酒樓裏聚餐也被限製了。連續兩場最高標準的喪事,把京城裏弄的雞飛狗跳的。好在鐵路衙門在京城外麵,受到的影響小了許多,即便是這樣,按照禮部的要求,“二品大員”詹眷誠也得回到京城去“應卯”,輪著班的去給大行皇帝和西太後守靈,這個免不了。
詹眷誠一走,鐵路衙門的事情就得皇甫淳一力承擔了。首先,他將原來的所有民夫頭頭找了過來,跟他們攤開了說話,讓他們自己選擇,這其實是個套。
“把你們叫來是要跟你們說點事情,現在衙門裏也是很無奈。”
“請協理大人有話直說,我們已經跟著大人幹了三年多了,多謝大人照拂。”
“眼下,國家大喪,一切事務都停下來了,咱們這個衙門是隻花錢沒進項的。這說話就到年底了,要給大家夥結算工錢……”
“大人,是不是今年的工錢還沒有著落?那可是不行啊,幾千人就等著拿錢回家過年呢!”皇甫的話還沒有說完,結果工頭就叫了起來。
“諸位,稍安勿躁。”皇甫淳用手向下壓壓,“我沒有說不給大家發工錢吧?”
“少發也是不行的,請協理大人千萬不要克扣我們的工錢啊!那些原材料大戶的錢可以緩一緩嘛,他們樹大根深,拖上幾天無礙的。”工頭馬三說道。
“我說,你們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啊?瞅瞅你們,總是攔住我的話頭,這是我,要是總辦大人在這裏,你們也這樣?”皇甫淳的臉色不好看了。
“總辦大人?總辦大人也不會見我們啊!”幾個人不吭聲了,可心裏卻腹誹。
“今天叫你們來,就是要把今年的工錢結算給你們,工程的進度你們也看到了,現在,察哈爾一帶已經是冰雪寒天,工程也幹不了啦,加上朝廷又麵臨大喪,咱們啥也幹不了,幹脆,今年提前收工,大家拿上該拿的,回家。”
“這可敢情好,說起來啊,沒活幹,還得養著那麽多人,這個事情的確是有些不劃算,沒話說,我們同意。”幾個工頭小聲商議了一下後答道。
“說起來呢,咱們也是搭夥好幾年了,大家相處的還不錯。可是,這次我沒法子了,你們結算了後,趕緊去別的地方找事由,這裏不會再用你們了。”
“為嘛?那工程不是還有一段沒鋪軌嗎?為嘛不用我們?”
“這個……協理大人,你們這可是不講規矩啊,算不算卸磨殺驢?”
“就是,如果說有其他班子要進來,不怕,我們跟他鬥!”
幾個工頭你一言我一語的嗆嗆起來。
皇甫淳看著他們,沒有馬上說話,那幾個人說了幾句後才閉嘴,看著皇甫淳,那意思就是,“你得給我們一個理由,否則,跟你沒完!”
說起來,這些工頭都不是白丁,身後都站著人呢,馬三的表叔就是袁世凱管家袁乃寬,當初袁世凱一力鼎辦京張鐵路,能賺錢的好事自然也不會肥水流進他人田,其他幾個也都與新軍的將領有關,所以,這些民夫幾年來幹的順當。
“我知道各位都是實誠人,有些話我不說,你們也應該猜得到吧?”皇甫淳慢慢的開口了,“朝廷大喪,各個衙門都不辦公了,衙門應該有的款子一時半會下不來了,什麽時候下來?各位心裏就沒個數嗎?”
皇甫淳這是典型的暗示,他這個暗示還是起作用了,這些工頭都不傻。
“大帥已經被削權,與新軍沒啥關係了,郵傳部這幾年來換了好幾個中堂了,眼下是陳尚書主事,可是,咱們的款子是卡在度支部裏,那度支部現在是誰坐主?沒有了大帥的鼎力支撐,咱們這衙門到哪兒去淘換銀子啊?”皇甫淳攤開雙手。
“總辦讓我暫停了其他的支付,把今年民夫的工錢給湊出來,來年開春是啥樣?咱不知道,你們要來,我不反對,可是工錢就沒有以前那樣湊手了,我不保證你們將來還能拿到工錢,這就是我給你們的選擇,你們自己挑吧。”
“既然協理大人把話說透了,那行,我們拿了今年的工錢走人,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馬三與幾個人對了對眼色後率先表態。
“我們也一樣,既然將來的事情沒準,我們還是趁過年早點去打點為好。”
幾個工頭都表態了,皇甫淳此時看向旁邊的筆帖士,“都寫好了嗎?”
“是,回協理大人,寫好了。”說話間,筆帖士將剛才的對答記錄迪了過來。
“好,既然如此,我們也不搞那些紅口白牙的事情,各位在這個記錄上簽字畫押後去賬房把工錢領了吧。”皇甫淳看了看記錄後,拿起筆在下麵寫上了“記錄屬實,雙方自願。”然後讓幾個工頭過來簽字畫押。
對這幾個有背景的工頭,皇甫淳可不敢掉以輕心,他寧可先小人後君子。
工頭往往認識倆字,可對那種文言多少還是生疏,無奈,筆帖士又給他們解釋了一番,這幾個人才算是畫押蓋上自己的手印,馬三勉強簽了自己的名字。
打發了這些工頭,皇甫淳才有可能去與瑞奇談,要不然,就是壞了規矩,一旦把那些工頭給惹火了,皇甫淳還真是沒多少辦法。
冬月,也是南方糶米的高峰時光。江南,當時都是一季一收,到了這個時候,農民的租子已經進入了地主家,而地主家並不存糧,都是急著在年前將稻穀或者米糶出去,因為,一旦到了來年的梅雨季節,這些稻穀或者舂好的大米就會發黴。
皇甫淳此時卻是讓小徐子和幾個衙門裏的幫辦南下去了漢口,因為,當時最大的米市就是湖廣的沙市,大量的采購新米,利用火車發到南口鎮。(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