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63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再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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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家小都過來了?嗬嗬,你別看我一口北方話,我的祖籍可也是安徽!”馮煥章張口就來,“我是最喜歡在家裏喝酒了,沒有啥顧忌,吃著也舒坦!”
“嘿嘿,賤內還沒來,不過在這邊我請了個老媽子,照顧我的一個小師弟,小師弟在這東城那邊上學的,是我師叔的關門弟子。”皇甫淳解釋道。
“噢!那也好啊!要是在本地請的老媽子,那能吃一口地道的北方麵條!”
那個時代還沒有現如今的機製麵條,想要吃麵條就得人工擀麵,一個家庭主婦,要是不能擀一手好麵,那是要被笑話的,可笑話也沒辦法,十個鄉下女人裏也沒一個能擀一手好麵,原因嘛,家裏窮,吃不起白麵,做窩頭的就多了。
馮煥章雖然是旅長,可他在京城裏沒衙門,就是住還是住在兵站裏,所以,他自己沒有車。難道一個旅長在京城裏都賃不起一輛車嗎?換作是別人,那肯定不至於,可是馮煥章是要跟士兵同食同住的,他舍不得花錢去顯擺,能夠在當地賃上幾匹馬都覺得有些浪費。來找皇甫淳竟然是腿兒著來的。
“得!算是我請你吧,咱們叫兩個洋車吧,走回去可是不近。”
皇甫淳看到馮煥章如此孤寒,自己也沒轍,其實,他自己有長包車等在外麵的,叫兩個洋車是給馮煥章和跟來的馬弁坐的。
“大老板就是大老板,感覺都不一樣!”馮煥章裂開大嘴說著,其實是遮臉。
皇甫淳擺擺手,讓他們跟著自己的車,一行三輛車直奔天橋而去,正好是大直路,幾個車夫跑起來不僅順路,還都不累,沒用半個鍾,就到了皇甫淳的宅子。
“吳媽,今天我在家裏請客,你辛苦一下,去外麵館子裏叫上幾個時令菜,別在乎錢,完了給我們擀點麵條,多點,都是當兵的,能吃!”說著話,皇甫淳從口袋裏掏出了幾塊大洋,“剩下的就給你當辛苦費了,哦,捎帶著買一壇酒。”
在那個年代,用玻璃瓶裝酒的不多,那是稀罕物,一般都是用陶罐。在館子裏,店家往往是用大酒壇裝酒,客人來了後,北方最流行的就是二兩一壺的白鐵皮酒壺,冬天是放在灶頭加溫的,說起來就是喝溫酒熱酒。
如果去鋪子裏買酒,往往也是客人自帶容器,店家當著你的麵,用酒提子快速的打給你,據說行裏有句話,快酒慢油,一年下來能賺不少零頭。要是客人沒有拿容器來,店裏也有各種空酒壇,給你打好了拍上封泥,小的三五斤,大的能裝十斤以上,不過要收你壇子錢。像現如今這樣包裝好的基本上沒有。
在那個年代裏,酒是不會成為大宗運輸貨物的,都是喝當地自產的,主要是運輸起來風險太大,道路不行,稍微碰撞,這一趟就白幹了。另外,酒的價值太低,體積還大,很難賺到錢的。
修了鐵路後,才有一些商人將一些地方特色的白酒運出來賣,不過,這也是到了民國十幾年後的事情了。當下最名貴的茅台酒,當年基本上沒有幾個人知道。就是山西汾酒,那在京城裏也是流行在晉商之間,就算是上了檔次的酒樓裏也是少見,來了一壇就要滿世界嚷嚷了。
說,皇宮裏不是有好酒嗎?是,皇宮裏有,那是貢品,走的路數不同的,就是在皇宮裏,也不是任誰都可以天天喝的。有部電視劇裏說和珅如何如何,喝了二鍋頭還讚美啥的,實際上,和珅那個時候,喝酒可不是那麽個形式的,和珅家裏趁錢,肯定有自己的酒坊,最好的是他喝,多的拿出去賣,而二鍋頭那個時候還沒出現呢,有時,一些編劇就是想當然的胡編。
皇甫淳讓吳媽去買酒,肯定是去提一壇二鍋頭來,就是想去買茅台、杏花村,市麵上也沒有啊,所以,壓根就無須吩咐買什麽酒,是酒就行。
拿了東家的銀元,吳媽樂顛顛的去了,她知道東家是個好人,吃虧在明處,占便宜也在明處,今兒這趟買賣,她最多花上三五個銀元,可現在手裏攥著可足足有八塊銀元呢,這便宜可是東家給的,要的就是自己勤快有眼力見。
不一會,館子裏的活計提溜著食盒來了,一樣樣的往外拿,馮煥章也不講究,扒拉了幾個瓷實的硬菜,對手下說,“你們到院裏吃去,那壇子酒給我們留點就行,其它的你們就不用管了,我要跟皇甫先生說說話!”
不是說馮煥章沒規矩嗎?那要看是什麽,今兒要清教皇甫先生,哪裏能讓手下幾個土包子在旁邊聽聲啊?這點規矩還是要有的。
“大家先慢慢的喝,我叫吳媽給大家擀麵條,等會大家管夠!”皇甫淳說道。
“別管他們,吃不了虧的,我也給他們錢了,不夠吃叫他們自己買去,來,咱哥倆炕上坐,來,我先敬你一杯!”馮煥章拿起了酒壺倒酒。
“煥章大哥還是那樣豪爽,你是個會帶兵能帶兵的人,在這點上許多人不如你。這次進京,事辦的如何?不過我先說啊,我沒關係,幫不了你跑,個人可以捐點給你,雖然是杯水車薪,可是一番心意,你別怪我!”皇甫淳笑嘻嘻的說著。
“有點眉目了,秘書長徐樹錚答應考慮考慮,叫我耐心的等待。”說著話,馮煥章舉起酒杯,算是敬了皇甫淳了,“不過這人給我的感覺似乎不實在,雖然官位不低,可也才大我兩歲,那開口閉口就是年輕人如何如何,聽著別扭。”
皇甫淳笑了,“你跟他可不是一個路數,雖然年紀相仿,可人家是留洋回來的,又得到段合肥的賞識,可以說,是段合肥的智囊加左膀,你算個啥?大老粗一個,雖然能打講義氣,可那管個屁用!對你已經算是客氣了,不管怎麽說,你們都是安徽人啊,那個提拔你的姑丈不也是安徽人嘛!”
皇甫淳的話讓馮煥章一愣,在心理上和外表上,馮煥章是個地道的北方漢子,可偏偏自己的祖籍還就是安徽巢縣的。說起來,馮煥章的經曆與黎黃陂很相似,隻不過他家的境遇比黎黃陂晚了一代人。
馮煥章的父親也是人高馬大的,年輕時本來是個瓦匠,後來李鴻章在曾國藩屬下招募淮軍,馮煥章的父親就加入了淮軍,太平天國滅亡之後,淮軍北調,一家子就到了直隸,其父也成為了下級軍官。
按理說,在那個年代成為軍官後,養活一家人不是啥問題,可是,人到中年的馮父抽上了大煙,不僅自己抽,捎帶著老婆也抽。馮煥章11歲的時候,母親就死了,家裏太窮了,12歲,馮煥章就當兵了,也就是在甲午戰爭前夕。
由於馮煥章從小吃苦,痛恨外辱,痛恨鴉片,所以,他的個性也是非常鮮明。
“通達兄弟,你對當今時局怎麽看啊?袁項城鬧了這一出,把辛亥首義的成果全都葬送了,搞的現在許多人心生二誌,我很擔心原來的北洋軍會分裂啊。”
喝了幾杯後,馮煥章脫掉了外衣,隻穿著一件襯衣,他的眼睛裏全是狐疑。
“你啊!還是像在小站時候那樣憂國憂民,可是,以你一人之力又有何用?如果我是你,我會積蓄力量,待機而動,不管怎麽說,保存自己是第一位的,要是連自己都沒了,你還憂個啥?”皇甫淳淡淡的說道。
“這個我懂,所以,我把部隊管的很嚴,絕對不許外來人插手!”
“你剛才說的那些擔心是假話,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早就看出來軍中的派係了,現如今,你自己是那邊的?按祖籍算,你和你的姑父都可以向皖係那邊靠,可是,你是長期在北方生活,連口音都是北方的,而你姑父一直與皖係的年青一代不睦,說你們是直係的,可人家直係的馮大帥曹大帥認嗎?”
馮煥章愣在那裏,酒都喝不下去了,“照你這樣說,我是十三不靠了?”
“所以,我剛才說自保為上,沒有了袁項城在上麵壓著,手握兵權的將軍可都是心裏有小九九的,不信你看吧,最多一年,非撕吧不可!”皇甫淳說。(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