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1章 第一章再居京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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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了在漢口的產業,皇甫淳帶著翠兒和倆孩子再次北上了。到了京城後就住進了在天橋的那個宅子,這個時候的小蘇子已經搬到學校去住了,翠兒來了後,就將原來給看家的老媽子辭了,那家人家也是很舍不得,可畢竟眼下的皇甫淳連個事由都沒有,還帶著一大家子,誰也不傻,將來怕是連工錢都拿不到,誰還會幹守在這裏呢?所以,話說開了,那傭人也就拿了遣散費麻溜的走了。
說,皇甫幹嘛不住到師母家去呢?這裏麵就有個講究了。皇甫淳是徒弟,不是傭人,住到師父家是不合禮法的。何況皇甫淳自己有宅子,關鍵是隔三差五的逢年過節的去看看師母,這就算是盡了禮數了,重要的是,師母在京城有個啥事情要辦,那就是皇甫淳去跑了,至於說家裏其它的事情,還是有倆傭人在府裏的,不管怎麽說,這詹家可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家。
這段時間,外麵鬧的升級了,聲勢浩大的五四運動從京城迅速的向全國蔓延,四號這天,憤怒的學生將時任交通總長兼財政總長的曹汝霖家給點火燒了,同時還把當年與曹汝霖一起簽訂《二十一條》的章宗祥也給痛打了一頓……
這天,正在小院裏看報的皇甫淳看到老婆回來了,奇怪的問道,“翠兒,你今天不是去看師母的嗎?怎麽回來的這麽快啊?是不是街麵上又出事了?”
“過不去了,市麵上罷市了,到處都是人,我十分擔心師母一家的狀況,就趕緊回來告訴你,我一個女人家不好去蹚渾水,你是男人,方便過去。”
“噢?鬧的這麽邪乎了?行,我自己過去看看。”說著話,皇甫淳走進屋裏。
別說,翠兒說的有道理,皇甫淳心裏也是擔心師母一家,他穿好大褂,拿了點錢後就走到街麵上,臨走時還沒忘記告訴翠兒在家看好孩子關好門。
出了門,皇甫淳讓車夫走偏僻的巷子,那個時候的北平是四四方方的,可以說四通八達,隻要你不是住在皇城邊上,不是大宅院,總會有小路可以通達。
皇甫淳心裏其實挺擔心的,自己的那個師弟小蘇子早就去參加了,根本就不把他這個師兄當回事,要是回來,沒別的,就是要錢。對此,皇甫淳也沒法去說,咋說?自己心裏都鬧不明白,難道去認同皖係搞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說起這皖係來,最後倒台的根源還是他們實行的賣國策略,那個幫助段合肥出謀劃策的徐樹錚就是一個為達目的不顧一切的“瘋子”,為了擴張,不惜使用所有的手段,哪怕是被國人痛罵賣國,皖係核心人物也不在乎。
袁世凱去世後,皖係為了擴張,完全繼承了袁世凱當年在世時與日本的各種貓膩,段合肥恢複了位置後,指令曹汝霖章宗祥等人先後向日本人借款一點四五億日元,要知道,那個時候的匯率,一日元幾乎可以兌換一塊一塊四毛銀元!正是有了這筆錢,皖係才補發了欠餉,大肆擴軍。
日本人能傻乎乎的借錢給皖係?那是不可能的,段祺瑞將當時中國的諸多權益拿出來抵押了。其中包括滿蒙鐵路、東北鐵路、礦產等權益。
正是這些出賣國家權益的事情曝光,加之巴黎和會上沒有達到作為戰勝國應有的待遇,憤怒的國人一致認為是曹汝霖、章宗祥和陸宗輿這三人賣國。今天的報紙上已經登載這三人被免職的消息了,可是外麵還在鬧,這就不一般了。
巴黎和會上,國人不僅希望收回德國人在山東的勢力範圍,還要求廢除讓國人痛恨的《二十一條》,可等來的卻是什麽都沒有,還讓日本人將膠東給占了,前因後果被諸多報紙披露後,事情進一步發酵,最後形成了全國範圍內的運動。
皇甫淳擔心什麽呢?當然是同樣是學生的三個師弟師妹啦,此時的京城裏,學生幾乎全都出動了,如果師父的幾個孩子也攪合進去了,萬一被捕,咋辦?
皇甫淳不知道的是,就在六月三號,光是在京城被捕的學生就多達一百七十多人,而在全國更是有高達八百多人被捕,不能不說,運動性質已經轉變。
好不容易到了師母住的東不壓橋胡同,見到院子門緊閉著,周圍也沒有人,這景象讓皇甫淳心裏很緊張,趕緊跑上去敲門,唉!這些天該把師母轉移到鄉下去的,在南口鎮不是還有一套宅子嗎?那裏早就被皇甫淳給買下來了。
“誰啊?”一個蒼老的聲音問道,皇甫淳一聽就知道,是看門的老頭。
最早跟詹眷誠出來的林伯已經在幾年前作古了,林龍林虎兄弟也被詹眷誠安排回了廣東去做地主了,畢竟,人家不能老是跟著你不落地的到處跑。要不,在漢口的時候,皇甫淳也不至於去給師父另找保鏢了。眼下這個老頭是從河南逃荒來的,被皇甫淳在力巴市場找過來看門的。
“是我啊老常頭,我是通達啊。”皇甫淳在門外喊道,“家裏沒出事吧?”
嘎吱,大門打開了,老常頭讓皇甫淳進去後又連忙把大門關好,還上鎖了。
“大白天的鎖門?老常頭,家裏是不是出啥事情了?”皇甫淳奇怪的問道。
“唉!是夫人吩咐的,說是不許小少爺他們出去!外麵忒亂了。”
“喔!這樣啊!”說著話,皇甫淳總算是把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師兄!你可算是來了,快來幫我們說說吧,我媽媽不讓我們出去,可是,我們不去參加活動,那是會被同學們笑話死的!”老四文祖跑了出來說道。
詹家,上麵幾個大的,不是已經工作,就是在海外讀書,當下留在師母譚菊珍身邊的隻有兩個小兒子。其中老四文祖恰好就是在京城裏的大學讀書,而老三此時已經畢業去了上海做事去了。老五此時還在上中學,所以,沒那麽活躍。
“通達,你來了?”此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從堂屋門口傳來,那是師母。
“弟子拜見師母,給師母請安!”詹眷誠一看到師母,趕緊給師母施禮。
“你們幾個給我滾進來!”難得師母嚴厲一回,文祖偷偷的做著怪相。
皇甫淳拉著文祖走進堂屋,師母站在詹眷誠的靈牌側麵,對著兒子文祖喝道,“跪下!向你父親請罪!你個不孝子!忘了家訓了?”
文祖嘟著最嘴巴,邁開腿上去就要跪下,皇甫淳眼疾手快的把一個跪墊甩了過去,就在文祖跪下的那一瞬間,墊在文祖的雙膝之下,引來師母一通白眼。
“師母,我是怕把褲子弄髒了,那還得去洗,再說了,跪時間長了,褲子弄破了就更不劃算了,現如今咱們過日子可是挺緊巴的,能省則省嘛。”
這就是皇甫淳的乖巧,明明是怕師弟跪著吃虧難受,偏偏卻說是為了其它的。
“通達啊!你說這個小撲街的,他竟然也要出去跟著鬧事,他懂啥啊?跟著去起哄,萬一出了事情,叫我如何對得起他死去的爹爹……”說著,師母哭了。
看著師母傷心流淚,皇甫淳不知道該如何勸解,這事兒要是翠兒在就好了,可此時,要是沒有點表示怕也是不行。他也拿了墊子也在師父靈牌前跪下。
“文祖啊,還記得家訓中‘各出所學,各盡所知,’這句話嗎?”
文祖抬頭看著皇甫淳,點點頭又搖搖頭。
“師父一生所學是搞工程,修鐵路,他從來不參合政治,他知道自己不是搞政治的料,也沒學過,所以,他把自己所學拿出來回報國家,這就是各出所學的意思,而在修鐵路的過程中,遇到過許許多多的困難,都被師父克服了,這就是各盡所知。你現在還在讀書,你對自己的所學成熟了嗎?沒有,你學的是政治嗎?不是,那你跟著出去鬧騰,算不算是盲人瞎馬?”
文祖啞然了,隨即慢慢的低下頭,他知道自己怕是說不過師兄了。
“在這個社會上有許多分工,有的從政有的經商,而我們這一脈就是修路,你怕別人笑話,那是他們不懂得自己的位置,懂了,就不會笑話你,而是他自己。”(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