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182章 第一百八十章師命難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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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皇甫淳沒想到的是,文珖帶著眾弟妹,攙扶著母親,接到電報的當天就將父親的靈柩裝上了火車,一家人也跟著在一輛專掛的行李車上趕往京城。

    說,這墓地都沒選好,這就匆匆過來行嗎?嚴格說是行的。京城不同於其他的地方,在京城為官的外地人甚多,一旦有了三長兩短的事情,靈柩都是臨時存放在一些寺廟或者是道觀,或者是教堂裏,辦完喪禮後,都是由親人護送靈柩返鄉的,前兩天的袁項城就是這樣離開的京城,還有張之洞也是如此。

    接到大師哥的電報,皇甫淳就在京城裏忙活起來了,而此時,他還真是找不到幾個能幫手的人,此時的吳子玉遠在湖南,正跟著皖係的叫勁呢。馮煥章此時也是駐紮在湖南湖北交界的湘西北一帶,手邊的那個小蘇子呢?此時正在學校裏參加運動呢,每天都不著家,別說使喚了,見都見不到,對此,皇甫也很無奈。

    好在皇甫淳也是個善於變通的人,跑到鐵路上吆喝了一聲,已經是京綏鐵路警察大隊長的關寶珊一看是皇甫淳,立即給他調了一隊人,當然不白幹,皇甫淳可是知道,200塊大洋直接甩給了關寶珊,那老小子還假惺惺的推讓了一會。

    文珖到了,在豐台站車站上,皇甫淳接到了師哥文珖,一見麵,皇甫淳就對文珖說了接下來的安排,“師兄要節哀啊,咱們先把師父請到附近的延壽寺,那裏的方丈我已經打好招呼了,香油錢也都說好了,然後,我們去看看那幾個墓地,你這裏通過了,咱們再請師母去最後定奪,你看這樣可好?”

    文珖實際上比皇甫淳還要小上幾個月,可是,在家裏,皇甫淳一直稱呼其為師兄,在拜師的某些規矩上說,師兄弟之間往往不是以年紀論短長的。

    “父親在的時候就說你辦事周全,一切聽你的,通達,你也要保重啊!”文珖麵容憔悴的看著同樣一臉疲憊的皇甫淳,“今後在京師裏的周旋全靠你了,我明白母親的意思,隻要父親在京城這裏,各個衙門的人多少要給點麵子,對小弟小妹的學業是有好處的,一旦他們大學畢業,我一定把母親接回廣東去。”

    此時的皇甫淳卻是沒有吭聲,文珖說的他不是沒有想過,可是他是理解師父的,更是理解師母的。你文珖把母親接回廣東老家,難道就讓父親孤零零的在京城裏?別說自己都看不過去,怕是師母也不會答應的,可皇甫淳卻是不吭聲,這些家務事最好還是讓師母去做主,自己也就是個跑腿出力氣的弟子而已。

    皇甫淳更是知道一些內情,師母家有個弟弟不爭氣,在外賭博不學好,為此,師父曾公開的聲言,“內弟出醜,外兄概不負責”,由此可見,師母是不願意回到老家去的,麵對那些不爭氣的親戚氣都要氣死。而小女兒小兒子此時都在京城和天津洋學堂裏讀書,如果把詹眷誠送回廣東,師母是沒有理由不在老家守孝的。

    對於老家的那些事情,詹眷誠早在京城裏當官的時候就知道了,他在京城裏是二品大員,不知道有多少老家來的人找他開門子,對此,詹眷誠也是十分的厭惡,所以,那個時候,詹眷誠就對老婆說出了“在京城養老”的話。

    養老,在漢語裏的可是雙重意思的,一是字麵上的養老,就是退休,在家度過晚年,另一層意思就是將自己埋在這裏。在漢語裏,為了避諱,人死了不可以直接說,要說“老了”“走了”,有身份地位的還可以說是“駕鶴西遊”,而帝王之家則是說某某“薨”了,這個“薨”字可不讀“斃”音,而是讀“轟”音。

    帶著文珖看了幾個地方,最後定下了在京城西郊昌平縣的萬泉莊,後世,這裏就是海澱區,在這裏有山有水,還有前清遺留下來的別墅山莊等。用皇甫淳的眼光看,“此地風水極佳”,墓地選擇裏的上上之選,於是,決定在此購置塋地。

    說起來,這萬泉莊是以附近的萬泉河得名,這裏實際上是在四九城外的,用後世的話說,是郊區。正因為是郊區,附近就是香山,夏季可以避暑,早在康熙年間,這裏就有皇家修建的行宮,那個被英法聯軍焚毀的“圓明園”就在這附近,到後來,慈禧還修了“頤和園”,靠近四九城的就是當時著名的幾所大學。

    萬泉河這一帶原來是滿人的皇家用地,到了滿清晚期的時候,一些黃帶子也在這裏買地蓋莊子,滿清垮塌後,這裏的地價頓時就跌了下來,皇甫淳沒花多少錢就給師父買了一塊一畝見方的塋地。詹家是洋派人物,一切都還算是順當,也沒有驚動多少人,實話說,此時也沒有可能驚動其他人了,整個京城都鬧翻天了。

    詹眷誠去世前後,正是民國諸多學子和新文化運動發展的高峰,從民國二年開始就開始進行赴法勤工儉學,到了民國八年形成了規模,根據統計,民國八年這一年,前後有20批共計1600多人赴法勤工儉學。

    學生的覺悟帶動了民眾的覺悟,加上民國政權本身就先天不足,內鬥不斷,此時的南北議和談判也陷入了僵局,偏偏這個時候,巴黎和會那邊又出幺蛾子。

    五月一日,巴黎和會上,英國代表將巴黎和會關於山東問題的決議通知中國代表,消息很快傳回國內。五月二日,徐世昌總統的顧問在京城《晨報》上發表《外交警報敬告國人》書,以官方的身份證明了從巴黎傳回來的消息。

    消息傳回國內,頓時就在北大等大學學生中引起了轟動,一些有識之士也紛紛表態,整個四九城裏的空氣中充滿了各種味道,年輕的學生已經忍無可忍了。

    嚴格說,巴黎和會是中國近代史上再次被西方列強欺辱的一個典型事件,而這個事件的核心,還是西方列強商定,把原來德國在華的勢力範圍轉交給日本。作為一個戰勝國,出的力氣比日本還大,卻是要到手的利益轉送給日本。

    一戰期間,華人前往參戰的多達14萬,反觀日本,急火火的搶占了德國在青島的勢力範圍,把太平洋一些小島上孤立無援的德國人趕走後占領,然後就是派出自己的船給協約國運送兵員,整個一戰中不過傷亡數十人。

    弱國無外交,已經工業化的日本是歐洲列強輸出各種技術的最大市場,同時,歐洲列強打了幾年,都需要時間舔舐傷口,無暇顧及東邊的事情,他們需要一個新起的奴才幫他們看管住東方的睡獅,把日本與北洋軍閥控製的民國相比,這個選擇是顯而易見的。列強對陸征祥等人提出的抗議根本就沒當回事。

    日本對中國的覬覦之心由來已久,早在1882年,日本政客兼軍人山縣有朋就提出了“以中國為‘假想敵國’的設想”。到甲午年開始,日本就開始正式實施他們所謂的《大陸經略政策》,先後割占我們的台灣,占領朝鮮半島,完成了其大陸政策的第一步,一戰後,日本又開始籌謀第二步第三步了。

    此時的吳子玉還在湖南衡陽一帶駐紮,發生在京城裏的事情也傳到了南方,內憂外患讓吳子玉堅決不肯繼續作戰了,守在衡陽一帶按兵不動。實話說,多虧有吳子玉的這一支隊伍在,在湖南當都督的張敬堯禍害的區域被大大壓縮了。

    詹眷誠的靈柩在萬泉莊下葬了,立了碑,師母在下葬後的一段時間裏去了幾次,每次都是默默的流淚。兩個大兒子最後從天津乘船離開了,按照父親的遺囑,他們得回到廣東鐵路公司去繼續修鐵路,得去完成父親沒有幹完的事業。

    詹眷誠的遺書送到了徐世昌那裏,徐世昌也很是感慨了一陣,可是感慨歸感慨,根本沒時間去研究,更別提去讓交通部落實了,詹眷誠的時代結束了。

    皇甫淳安置好師母和幾個小師弟師妹後,再次返回漢口,他要把師父在漢口的那幢小樓處理掉,對於師母來說,還指望這個錢在京城裏糊口呢。

    回到漢口的皇甫淳通過自己在租界裏的關係,最後找到一個比利時商人,經過討價還價,小樓賣給了比利時商人。後來,這小樓在抗日時期被戰時紅十字會急救中心征用,最後一直保存到解放後,現在是保存最完整的詹眷誠故居。

    而師母譚菊珍回到京城後,還是住在早時年間買的東不壓橋胡同裏那套宅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