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13章 第十三章結識新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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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祺瑞真沒想到五大三粗的李長泰竟然還有這樣的慈悲心,隨即一想,他也明白了徐世昌到步兵衙門去幹什麽了,可是這個李長泰怎麽就想出了以退為進的這個套路呢?他的眉毛輕輕的跳了一跳,還沒有等到他開口,李長泰拿出了錦盒。

    “我知道總長為官清廉,斷不會收受什麽貴重禮品的,這次來,送給總長一幅畫,有人說,這幅畫配總長是最合適的,我沒啥文化,也就拿來了。”李長泰打開了錦盒,嘴巴上卻是說道,“我聲明啊,這幅畫是我府裏的師爺在地攤上撿的,一共就花了五塊銀元,如果您要清名,也行,您給我六塊錢吧!”

    “老李!你是不是也掉錢眼裏了,連我的錢也賺?”段祺瑞樂了,開口說道。

    “喂喂,天地良心,這幅畫拿回來的時候可是蒙塵汙垢啊,我這拿去重新裱糊不要花錢啊?才收你一塊錢,看看你這小氣樣子!”李長泰擺出瞧不起的樣子。

    如此一鬧,完全沒有行賄送禮的尷尬局麵了,段祺瑞笑吟吟的打開畫軸上的絲線,李長泰拿著一頭向後慢慢的退著,整幅畫展現在段祺瑞的眼前……

    “好!真是一幅好畫!畫的好,寓意也好!這畫我收下了!”段祺瑞大悅。“你說的那些學生嘛,我昨天寫了個條子給你,那其實就是一個暗示了,你說的對,孩子嘛,給點教訓就成了,都是讀書人,將來都是國家的棟梁啊!”

    “是是是,還是總長高瞻遠矚,鄙人是絕對想不到這些的,就是覺得都是一些學生,怪可憐的……啊,對了,您寫條子上的那個學生昨兒就放了,是他師兄親自接走的,總長,您的那個小老鄉子侄輩的為人真是沒話說,是這個!”說著,李長泰豎起大拇哥,“這幅畫也是他幫我重新裱糊的,看起來比原來鮮亮多了!”

    “哈!我說你這老實巴交的李二愣子怎麽玩出如此高端的花花道道,合著是我那個小友在裏麵給你出點子了!那行吧,你回去起草一個……算了,不用你寫了,你就等著接總理衙門給你的章程吧,辦完這個事情你就去天津養老吧,至於你的退休補貼,按最高級別算,也算你在北洋沒白幹這麽些年。”

    政治人物就是如此,一旦想好了,想定了,張口就是一係列的布置,李長泰隻能站在那裏表達著自己的“感激”之情,可以說配合的是恰到好處。

    李長泰歡歡喜喜的走了,段祺瑞在房間裏端詳著剛剛掛上去的這幅畫,“這不是虎嘯,是上山虎啊!通達小友這是暗示我什麽呢?難道說是指武力統一?”

    李長泰一個月後退出軍界,去天津的租界區當寓公了,在他臨走之前,所有被捕學生都放了,被捕的老師也放了,陳乾生在笆籬子裏呆了三個月,最後也出來了。與其他被放的人不一樣,陳乾生成了北洋政權裏的重點監視對象。

    學生運動也成了北大師生裏形成了涇渭分明的試金石,那個新文化運動的倡導者胡適之卻是利用這次的變動,成為北大裏最年輕的教務長,還提出了“多研究些問題,少談些主義”的改良觀點,正是因為如此,兩個新文化運動旗手,陳乾生和胡適之分道揚鑣,從此,兩人觀點形如水火,根本談不到一起去。

    小蘇子蘇結清回到了學校,繼續攻讀他喜愛的國文,很快他就證明了師兄說的事情,那個王姓的同學早就不在了,有人說,那同學靠著父親的關係,已經去了日本東京大學繼續深造了,而他的父親就是徐世昌的財政總長王克敏。

    本來,王克敏已經不再擔任財政總長了,由曹汝霖接手,可是曹汝霖還沒有正式任命就發生了五四運動,曹汝霖不僅被打,還成為當權者的犧牲品,在財政部裏,幾乎就是沒有總長的時期,可是,王克敏仗著管理錢財的手段,仍然在政界有分量,並且還繼續擔任著幾家銀行的總裁,可以說,在京城裏,被稱為“錢鬼子”的王克敏一直都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而這個王克敏最喜愛古董。

    據說,抗戰期間,王克敏離開京城,光是帶走的各種文玩珠寶就足足的裝了好幾節車皮,從小蘇子那裏騙走的寶貝不過是其搜羅古董裏的滄海一粟。

    李誌清在李長泰退出之前就脫下軍裝,成為京城警局裏的一個副局長,可以說是一個肥缺,對這樣的設計安排,李長泰非常佩服皇甫淳,叮囑兒子,一定要與皇甫淳建立好關係,哪怕就是用不上也不要疏遠,那是能人中的能人。

    這天晌午,皇甫淳正在鋪子後麵的院子裏坐著喝茶,顯得很是清閑。李誌清穿著便服卻是找上門來了,皇甫一見,趕緊的請他坐到火爐邊上來。

    這說話就到年根了,文玩古董的買賣也到了高峰期,皇甫淳咋就如此清閑了?

    原來啊,這到年根上經手各種文玩的生意不在白天,更不在上午了。到年根上賣東西的自然是過年手頭緊,拿家裏的寶貝出來換錢過年,可京城裏的人都要麵兒,誰大張旗鼓的喊著我去“當東西”了?還有一說,去當鋪裏出手可是沒有好價錢的,最好的地方就是皇甫淳經營的這類“文房四寶店”。

    賣的人是晚半晌來,那買的人自然也明白了,也都是晚半晌來,所以,晌午這會功夫店鋪裏清淨的很,就是學生想來,那也得等到下課後啊。

    皇甫淳也是多了個心眼,他不求名,更不貪圖啥字號,所以,鋪子盤過來連名字都不改,還叫張記書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不過是東家另請的一個掌櫃的。

    張記書局可是從庚子年前就有了,原來是配套京師大學堂幹起來的,當時主要是印製學堂裏用的課本、資料啥的,而當時的東家就是李鴻章的女婿張佩綸,當然嘍,張佩綸不可能親自出麵,而是家裏的一個族侄出麵辦的。

    可惜,好景不長,庚子年後,先是李鴻章沒了,沒過兩年,才五十六歲的張佩綸也沒了。這個書局就半吊在那裏,畢竟已經成為京師大學堂的“禦用”書局,就是不掙錢也得辦。其實,在皇甫淳進去當職員的時候,書局是掙錢的。

    京師大學堂是滿清朝廷給在京城裏的官宦子弟辦的,在這裏念書的人非富即貴,根本不在乎給書局的那三瓜倆棗,所以,當時維持的還挺不錯,而張佩綸的那個族侄本身就是從東洋留學回來的文化人,當然堅持著辦書局啦。

    辛亥革命以後,京師大學堂也正式更名為北京大學了,而書局原來的那些章程也適應不了新的變化,於是,經營從巔峰慢慢的跌落下來,等到五四運動之前,老板再也熬不下去了,一是年紀大了,老眼昏花,二是跟不上新文化,書局裏那些老套教材根本無人問津。如果不是皇甫淳前來接手,這鋪子可能就要關張了。

    期間也不是沒人過來想接手,可老東家看不中,寧可關張也不能讓人家改成飯鋪啦,洋服店什麽的,皇甫淳來了,向老東家做了保證,這才算是盤下來了。

    皇甫淳打小就知道經營文房四寶的店鋪,他沒把鋪子改成張記南紙店就算是給老東家留了麵子了,隻不過原來單賣書籍的貨架搬開了,擺放上了宣紙、稿紙、筆墨硯台,還引進了西洋剛剛開始流行的自來得鋼筆,在書籍上,這裏也增加了不少天津上海出的新書,還有許多洋文報紙,經這麽一擺弄,鋪子還就紅火了。

    在京城裏有條不成文的規矩,但凡是這樣的鋪子,就可以進行古玩的交易,買進賣出都行,隻不過不是那種吆喝呼喊的幹,是文人雅士之間的一個樂兒。

    “通達大哥,兄弟我給您送上次的裱糊費來了,五百大洋,您可別嫌少。”說著話,李誌清從手裏提著的皮包裏拿出了五卷用紅紙包著的銀元,“一水的袁大頭,剛從銀行裏取出來的,父親臨走時叮嚀我,要我一定給你送過來。”

    皇甫淳喝著茶,眯縫著眼睛看了一會李誌清,隨即點點頭,“成,那我不矯情了!中午跟我這兒喝點?咱們熱乎熱乎,啊!你要是有事就不拉扯你了。”

    “沒事,今兒我歇班,我是專程過來看您的,我爹說,要跟你多親熱。”

    “啊?哈哈哈……老爺子有意思!如今是去了哪兒了?”皇甫淳笑道。

    “在天津租界裏賃了一套房子,爹說就在哪兒養老了。”李誌清答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