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年代_第14章 第十四章結識新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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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好啊,你爹這是趕上好時光了,行伍之人能有這個結局可是大因果啊!”皇甫淳樂嗬嗬的說道,“你能從軍中脫身,也是一個好因果,今後定有緣報的。”

    “爹說,我們是遇到高人了,他在天津見到黎黃陂了,說起了你,黎黃陂捎話來,說想見見你,還說大哥是隱藏在民間的絕世高人。”李誌清恭謹的說道。

    “拉倒吧,我跟黎黃陂也就是在漢口時偶然碰上的,也是一個緣分。”皇甫淳樂嗬嗬的擺擺手,“我其實就是一個沒膽子,沒熱血的俗人,那種打打殺殺的事情我做不來,當年,跟我師父去勘察,碰上了一頭野豬,我急眼了,揮刀砍死了,結果,我那顆心啊,就像不會跳了,好些日子都緩不過來,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幹不了那些衝鋒陷陣赴湯蹈火的事情,沒有那個膽氣,就是一個小民。”

    “我爹說了,您就是那種穩坐中軍帳,運籌帷幄的軍師。”李誌清說。

    “高抬我了,我也就是多看了幾本書,照葫蘆畫瓢的主,千萬別把我給抬的抬高,摔下來很疼的,我可是怕疼的。”皇甫淳嘻嘻哈哈的說道。

    冬天的京城是寒冷的,招待客人最好的法子就是涮鍋子,再來兩口老白幹啊二鍋頭啥的,這就通身都暖和了。講究的人家會請客人直接去飯鋪裏,可是不那麽富餘的人家就沒可能了,一頓涮鍋子可是一個禮拜的飯錢呢。還有一些富裕人家,不去飯館,嫌招搖,不想走路,再說了,有些嗑也不能在館子裏嘮不是,所以家裏有廚子的就自己做,沒有的就去飯鋪裏端,皇甫就屬於這後一種。

    說起這皇甫淳來啊,還真是能上能下,現如今自己是個小買賣人,自然就不想出頭,平日裏跟著店裏的夥計們一樣,啃上倆饅頭,咬上一根大蔥,然後喝上一大碗胡辣湯,這就算是對付午飯了。可是今兒不行,皇甫淳叫下人去外麵的飯鋪裏叫一個鍋子送過來,還特別叮囑,多一份羊肉。下人一溜煙的去了。

    安排了鍋子,皇甫淳招呼李誌清到裏屋去坐,堂屋算是接待客人的地方,可是,那裏就一個火盆,整個屋子裏雖然沒有外麵那麽寒氣逼人,可也說不上暖和。這裏屋就不一樣了,北方的四合院,裏屋可都是盤著火炕呢,到了冬天,燒了火炕的屋子格外的暖和,而且,在炕上還有個小炕桌,擺上家夥事,幹啥都行。

    “來來,你坐那邊,那邊暖和。”皇甫淳一邊放炕桌,一邊從炕頭的櫃子裏拿出了一壇二鍋頭,“這還是清河那邊出的呢,有勁,不上頭,待會你多喝點。”

    李誌清看著那酒壇子就嚇住了,“哥,我可沒那麽大的酒量啊,這酒咱們別開了,叫人去鋪子裏打兩壺就成,我到您這兒來就是想跟您說說話。”

    也是,那個年代沒有玻璃瓶子,裝酒都是陶罐,這一罐至少有三斤以上,倆人喝的確是多了。用現在的觀念看,喝不了就放著唄,下次再喝就是了,可在那個時代,講究的是“剩菜不剩酒”,啥意識啊?主人請你喝酒,喝醉了也得喝完,不許剩,否則就是不敬。所以,那會兒家裏請客都是用專用的瓷酒壺,是從大罐裏打出來的散酒,還有的就是那種最典型的二兩小銅壺,幾乎所有的飯鋪裏都有。

    經常看電視劇電影裏描繪那個年代的生活,戲中人喊著“老板來一壺酒”,說的就是這二兩的小酒壺,平日裏大家見麵常說的“喝二兩”的來曆也是這個,意思就是喝上一小壺。現如今這樣的小酒壺基本上看不到了。

    “我可沒想叫你把這一壇喝光,瞅瞅那邊,”皇甫淳用下巴指指炕頭,那邊一拉溜有一排小酒壺擺在那,旁邊還有個酒提子和漏鬥,“咱們把這壇子裏的酒勾出來,先放在炕頭上熱著,到時候你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這裏啊,隔三差五的總還有幾個哥們來,有時一筆買賣成了,咱也得表示表示對不?熟門熟路了。”

    李誌清看到這通達大哥還真是個豁達隨意的人,也就不講究了,屋裏熱,他把棉長衫也脫了,漏出裏麵的警服褲子和一個棉坎肩。

    不一會,飯鋪的夥計提溜著食盒過來了,至於鍋子碳爐啥的,人家店鋪裏有,早就在炕桌上燒的熱熱騰騰的了,就等著送來的食材往裏下呢。

    說起這吃鍋子來,京城裏最早的可不是東來順,嚴格意義上來說,東來順是清真館子,在那裏,你能吃到涮羊肉,可想吃點豬肉就不成了。而且,東來順建立的也比較晚,算是滿清倒台前幾年才開起來的,直到民國十幾年後才做出名氣。

    在東來順之前有名氣的館子叫“正陽樓”,在道光年間就有了,而且,人家很牛氣的是開在內城的,在那年月裏,能夠在內城開買賣,沒有點後台和人脈根本不可能,何況,這正陽樓開的地方是在阜成門內的肉市胡同,那附近可都是旗人紮堆的地方,隨便來一個,不是貝子就是貝勒,最不濟的也是紅帶子。

    這正陽樓是典型的魯菜館子,到了冬天,人家那邊也做鍋子的,用海鮮打底,能涮的肉類沒有禁忌,羊肉、雞肉、豬肉甚至魚片都有,誒,怎麽沒有牛肉啊?嗬嗬,那年月,誰敢殺耕牛啊?官府絕對禁止!你說是從口外來的?誰信啊!口外有羊有馬,可就是沒有牛,不信?查查曆史,蒙族養牛的還沒有漢人多呢。

    正陽樓沒有東來順那麽好運氣,鬼子來了後,生意不成了,1042年關張了。直到解放後,幾經變遷,最後重建,現如今在京城裏也是數得上的老字號。

    “通達大哥,我想問問,你為什麽讓我爹把我從軍隊裏弄出來啊?現在雖然說是升官了,可是幹著別扭啊!咱好歹也是軍人世家,咋就轉行了呢?”

    酒過三巡,菜過……碗碟子裏全是,李誌清臉也紅了,大著膽子問道。

    “我知道你是保定陸軍學校畢業的,說起來你還是民國後第一屆的,你的同學也不少,看著他們一個個的立功升官是不是很眼饞啊?”皇甫淳端起酒杯輕輕的泯了一口,“可是,你父親有幾個兒子啊?三個,你兩個哥哥可都在軍中,一個在甲午年受傷少了一條腿,還有一個已經混到了營長,好像是在曹錕手下吧?你再留在京城裏,這裏可是皖係的地盤,你覺得這合適嗎?”

    “有什麽不合適的?當兵的嘛,就是打起來也是各為其主啊。”李誌清說。

    “哈哈哈……你以為現在是三國啊?給你們老李家留一脈不好嗎?你大哥受傷後不能生養了,你二哥好像也是隻有丫頭沒有小子,你以為你們家老爺子心裏就舒坦?”皇甫淳笑眯眯的舉舉酒杯,“老爺子當時挺為難的,你又是個舞槍弄棒的痞子,直接叫你不摸槍你肯定不幹,而現在,雖然不是當兵的,可你不一樣穿製服,腰裏別著槍嗎?而且,你現在幹的才是鐵打的營生。”

    “怎麽說的鐵打的營生呢?不就是個警察嗎?”李誌清不明就裏的問道。

    “任何朝代,任何人上台,想要安民治民,都離不開捕快,也就是你們警察,這個與政治無關,與是啥派係的無關,誰上台了能不管治安啊?所以,你隻要在當下的位置站穩,手上有弟兄,心裏有活計,你這輩子還愁找事由嗎?”

    李誌清聽後腦子有些恍惚了,愣愣的看著滾動的火鍋,似乎覺得有點道理。

    “眼下國事艱難,各個派係明爭暗鬥,原來是北洋軍人是一家,現在呢,出了個皖係直係不算,在東北又冒出來個奉係,兩個叫雞公關在一起都要打架,現在有幾個?除了這幾個係,還有南方的革命黨,還有大大小小的地方軍閥,你覺得你們這些當兵還能像原來那樣,走走步操就可以混日子了?真打起來那是要流血,要丟命的!如果你不怕死,不在乎這些,還想去當兵,別的我說不上,介紹你去幾個朋友那裏當個連長不是問題,可是,你這就辜負你父親的一番謀算了。”

    “難道說真的要打起來?我是說北洋軍內部,這些隊伍可都是有真家夥的。”

    李誌清可是不傻,他是知道北洋軍的裝備的,甭管是皖係的還是直係的,那可都是有各種各樣火炮的,一炸一大片,真要是那樣,還不如就幹警察呢。

    “說不好,短則一年,長則三年,火並必然爆發,就看是在哪兒,規模多大。”(www.101noveL.com)